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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梅子黄
   梅子黄时,蚕事已近尾声,原先忙着采桑铺叶的心情亦随之而闲散,慵懒地看着所余无几的蚕虫踱步竹匾,忽然起了丝解茧的念头,“择茧缫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红蓝染”缫丝,练线,编织成心仪的美丽图案,若非生计迫,当是极雅致极巧妙之慧人,足不出户,呕心沥血,倾注了无数神秘的向往与梦想于针针线线,方能刺绣成一个的精美绝伦的经典。

 炉火红红,浅笑盈盈,煮沸的清水中投下了新茧。第一次缫丝,紧张中透着新奇,工具是最原始的,一个铁锅,一双竹筷,一个旧线圈。按着旁人简单的介绍,笨笨地搅拌,缓缓地拉起,不过几分钟,细细的丝头闪着银色的光芒出现了,于是,斜倚于袅袅蒸汽,在炉边轻轻绕着。

 丝很长,很软,借着光的反,才能看清手中究竟捏着几股。一圈再一圈,绕复绕,茧子在水里浮浮沉沉,心事在雨季,手酸了,线圈了,茧子依然。常常担心丝头折断无从觅起,事实上纯粹是杞人之忧,蚕丝亮晶晶地跃出水面,亮晶晶地越过锅沿,亮晶晶地紧箍线圈,既韧且牢,浑然天成的执着坚忍令人惊讶,“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古人喻坚贞的爱情如韧丝,实在是名至实归了。

 柔柔细细,绵绵长长,扯不尽的丝线,一如理不清的思绪。很久以来,晕眩于诗意的离,困惑在韵味的隽永,探索文字后高远的胜境便沉醉成自缚的茧。我是茧中甘愿困顿的蛹,惊,仰慕,感慨,惆怅,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种种莫名的心意,积成裘将我紧紧束缚,我彷徨挣扎,无法气,茧外逍遥风雅的你,也会这般细致温存地丝理线么?你知道我的瑟缩与不安,唯有你柔情有力的双手,才能解我于万念纠结,唯有你智慧灵光的泽被,才能使我蜕化成美丽自信的蝶。

 帘外雨潺潺,敲打着初夏密密的梧桐,万叶千声,声声唱着不知名的忧伤的歌谣。触动一些旧绪了。滴水成冰的寒夜,忙里偷闲的周末,我们不约而同地聚于安谧的一角,没有暧昧的言语,没有戏谑的玩笑,淡淡的相守,从容地默契,同赏华章,共唱筝曲,你最初的忙曾令我那么坏坏地幸灾乐祸。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那一刻,几许温馨,几许柔美,曾经,那么渴望做你诗作赋时研墨剪烛的红袖…

 你问,采桑女,会去浣纱么?我说,不会,我将固守桑柘,你含笑不语,而你隐约模糊的求索,在我沉默地固守里却一天天地清晰着。你是步履匆匆的行者,偶尔讶异于采桑南山的幽静,泛舟西湖的喧嚣,弄北海的惊魂,更吸引着你游移的目光。想来天地间有限的景致,是足不了你无垠的遐思的,优雅地行走,诗意地感受,大珠小珠地倾吐,你需要更绮丽的漫游,简陋朴拙的桑园啊,如何能扬你泉涌的文思,如何能安抚你躁动的脉波?早已注定,我的柔柔绵绵的蚕丝,将折断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我的蓬蓬的心事,将埋葬于这个落寞自封的茧。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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