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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放心,安王府不养蠢奴才。少了主子就不能做事,回头整批汰换掉。”

 她蹙眉。“总管跟笔墨书砚跟着你许久了,换了,去哪找能摸清你脾气的?”

 永霖呵呵直笑。“不就妳么?”他娴熟地抚,薄在她颈发丛嬉戏,蝶恋花似的轻怜爱,碎吻纷落。“我想让妳宠坏。”

 “唔,嗯…”邵庭抬起下颚,让他解开两颗钮扣,亲吻锁骨处的细肌肤。永霖喜欢抱着她,喜欢咬她圆润的肩。

 他所有样子,她几乎都知道。

 从他是皇子的时候起,他做的恶事,诸如扳倒朝臣、刁难官员,有的是因为看不顺眼,也有的蓄意为难,只为了斗智。林林总总,不知道全部,她也知晓一半。

 祖父说过,随他年长识事,他在八名皇子中愈显险强横,骄矜态傲,相处起来颇令人头疼,可与之,但不好深往。

 她不在京畿的那两年,永霖频频上门,祖父看出意图,曾来信探过她的意思。要嫁不嫁。她只回信永霖很好,是祖父没看见,婚姻大事听凭长上作主。

 永霖多情,蛮横善感,她只担心将来嫁了李思容,永霖会如何。因着永霖的执着,她难舍起来,所以祖父答应时,虽然对不起思容,却也松了口气。

 “庭儿,踩着我的脚。”永霖嘶哑道,嗓音模糊,已卸了她半数衣衫。

 “唔。”大白天,他玩什么花样?邵庭没多想,顺着他,还穿着绣鞋就踩在他的黑靴上头,觉得浑身冒着热气,任由他做尽夫间的亲密事儿。

 邵庭觉得自己想错了,她的男人不只贪,是贪得无厌。连续几回京的路上,永霖总她,像是要补足她不在、让他提心吊胆的那几天。

 他天天神清气餍足欢喜。小砚哭着来感谢她,说打从做事起,没遇主子这么好心情、容易伺候过。

 邵庭起先不觉得,而今渐渐明白,结亲那,他的众兄弟们何以欣慰,劳师动众地感谢她,彷佛她收留了什么天大祸害。

 她是永霖的凉水,而他很挑,非常挑。

 他们一路放慢脚程,欣赏北郡风光,沿途玩过小市镇,尝过香饽饽,直到进京也是悠悠缓缓的。

 回到安王府,她更是被伺候得妥妥帖帖,永霖不要她动一指头,除了她惯常的每练武外,寻常时候一滴汗都不用,日子舒泰雍穆。

 永霖每卯时早朝,固定让青砚打点,用了简单早膳便出门,回来便到她专用的休憩小间找她,和她说些朝廷大事,告诉她皇上对北郡政策如何、八弟有啥建树。

 最近,话题转到留邸。

 永霖从安泰回来,到渐渐染上烦厌,似乎跟隔壁的老相爷有关系。

 “我累了!”

 永霖一下朝就直奔她的休憩房,见她直坐在榻边,便赖上来,腻着要她丢了兵书。

 她微微一笑,指尖抚过他鬓发,将手心贴在他额间腧,徐缓推

 “相爷又跟你杠上了?”

 永霖闭着眸,直的鼻梁重重哼出闷气。

 “哪天把隔壁的地儿买下来,淹水放鱼,辟成王府池子!”

 “不可以,相爷清廉节俭,好不容易才揽足银两,从租赁买下那幢宅。”

 “好个清廉节俭,妳当他一国之相,俸禄会少吗?他是不谙守财之道!”

 她柔柔抚着他额发冠束,轻语:“永霖,我听说许多地方官员薪饷微薄,养不起一大家子,全都是相爷纡困。”

 迟迟过了半刻,他才不甘不愿:“好,我不养鱼就是。”睁眸,探手揽住她颈子,将人往下勾,直印上他办,辗转相亲厮磨才抒解困乏。

 她双颊红扑扑,芙面温婉挂着笑容。

 “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回来这么久,还没到过你说的留邸。”

 “妳想去瞧瞧?”永霖霎时神采奕奕。

 “嗯。”她点头。

 “好,等我一会儿,回房把朝袍换了就走。”他跨出门,朝门外站守的青砚道:“把马车准备好,我跟夫人待会儿要出门,往后每回夫人出门,就照我今天说的办。”

 “是,小的正在记!”青砚随身揣着小册子跟笔,赶紧写下来。

 “冬天的时候,车上记得放怀炉,火先烘好,夫人不大怕冷,不可太热。椅垫上要铺孔雀羽垫子,就拿去年惠妃送的那件。暗格里随时放好软枕跟毯子,得要是兔做的。车上要准备『朝阁』的绿茶糕,不用多,三两块就好;夫人喜欢喝乌龙,茶叶要多,泡得浓苦一些…”

 她喜欢苦茶么?邵庭偏头悬想,这么一看,似乎是呢。

 她看着永霖绕过九曲回廊走回房,一边落话吩咐,说什么待会儿走到门口,就要看见马车,茶水点心也要准备好;青砚早被训练利落,赶紧跑去办。

 要伺候安王爷,当真不易。希望小砚别觉得她麻烦,她的规矩,真的没那么多,往常都是轻装简从,走路来王府的。

 见潇洒身影没入转角,她再回去安稳地翻几页书。

 两刻后,永霖换好袍子,朗月牙,更显天生的丰神俊美。他头束玉冠,身上玉块与香囊一应俱全,当真自若风,倜傥无匹。

 她点点头,永霖习惯用好穿好,加之容貌不俗,身躯顽长,按他自己的习惯打理妥当,便是风度翩翩、顾盼生姿。难怪姑娘家要追,全明白了。

 “原来遗帕公子是这模样。”

 永霖检查扇子的举动一僵,懊恼地看她。“我没有捡过,瞧都没瞧一眼,青砚说的什么袅袅姑娘,我儿没印象。”

 “嗯。”她笑,放下书本。“走吧。”

 永霖蹙眉,锁着眉目,霸道地牵着她。

 留邸座落在京畿西北,一处被昵称小四国的区域里。小四国由三条街与四条巷组成,住的都是四国来的艺人、留学生、商贾,来自四国或其它小柄的官员则一律居住留邸。

 他们先搭车到棋馆。里头除了四国来的外邦人,还有书生、商人打扮的卓豫人,各聚集了几入围成一桌,有的手中捏着纸片,正在玩纸牌游戏,有的桌上摆了五小圆木棋,有的光是黑白两棋子就下满棋盘方格,全是新奇东西。

 永霖带她到最多人观战的一桌,棋盘上有四排四列十六上零星串着黑白二棋珠,对战的两人一人持白棋,一人持黑棋,轮把棋珠串在子上。

 永霖瞅了眼棋局,解说道:“这叫方垛四子棋,把棋珠串在木上,哪一方可在横、斜、纵三维连成四子一线,便算赢了。”还是紧紧握着她。

 “嗯。”她微笑。

 永霖说话间,持黑子着翼国装束的男人抬起头,见是他,快地起身走来。

 “安公子!瞧,我的对手来啦!你们都快点让位子,让我和安公子一战!”

 永霖温和一笑。“我今天和夫人一起来,要我奉陪,必须夫人答应。”

 男子这才看向邵庭,瞧见他俩牵在一起的手,恍然大悟。

 “安公子的夫人!”右手贴在前,弯见礼。“夫人好,请夫人把安公子借我,我好久没有一展身手了,安公子不在,无趣!没人能赢我!”

 邵庭秀气的眉略抬,看了身畔永霖,再瞧瞧热闹的棋馆。既然都来了,不妨让他开心一些。“这儿能下注吗?”

 “庭儿要赌?”永霖讶异。

 她微笑。“我刚在门口看见一匹骏马,颈长躯壮,腿高鬃浓,气忾英武,似乎是四国之一的马种,夫君可否赢来?”

 永霖哈哈朗笑。“没问题!外头的马是谁的?安某为,在此恳请一战。”

 馆内喧哗起来,众人头接耳,纷纷去问谁是马主。一个在玩五棋的汉子听了跳起来,奔到门口看了那马一眼,搔搔脑袋,垂头丧气走回来。

 “咳,我是马主人。”

 永霖温雅笑,对方他知道,是卓豫往来沧国的马贩,偶尔才来棋馆。“我家夫人很欣赏大哥的马,不知大哥是否愿意以马为注,对弈一局?棋种可由大哥选择。”

 汉子搔搔头,有点伤脑筋。“马没什么,要送也行,但就棋嘛,我下得不好,万一三五步内就输掉,这未免也输得太快了,丢脸啊。”

 邵庭一笑。“不如这样吧,这位大哥可以挑五位同伴,轮与夫君弈棋,若夫君全胜,马才归我们,若输了一盘,今大家的点心茶食,就算夫君请客。”

 永霖敛容。“庭儿,翼国的棋我可不太擅长。”

 “诸位听见了吧?这位大哥可以找翼国的棋手相助,我家夫君聪明,别让他赢得太容易。”她笑语嫣然,大方地找处位子坐,捧茗看戏。

 正当整间棋馆闹哄哄推选人的时候,永霖凑在她身边,低声附耳。

 “妳是来让我玩的?”

 “你分明能先抛着朝堂上的事,何必直揣在心里,弄得自己烦?”

 她笑。“下去玩玩吧,别让相爷影响了,我想看你意气风发地赢过所有人。”

 “好。”他心里生甜,五脏六腑像麻花,和糖搅在一块儿,心情大好。

 他们在棋馆待了一时辰,永霖机敏善变,对各式棋牌游戏游刃有余,连番战下来,最不擅长的翼国七彩牌也有小赢。

 永霖让人先牵了马回去,两人又去看了留邸。

 因为相爷当庭反对,眼下四国来的官员只能在小四国出入,不可踏出三街四巷的范围内。

 永霖解说这番局势时,已无怨声,相反地跃跃试,气态盎然。

 “相爷愈老,手段愈玲珑,不当庭反对,却也让大伙儿没人敢支持,都怕将来留邸的异国人多了,一个没管好出事要担待。”

 她让他牵着,放眼看去各花轩、彩旗飘扬的楼宇。“永霖不怕吗?”

 “外邦人只身来此,没有靠恃,多半战战兢兢。他们想作的人少,想平安的多。相爷担心卓豫国事,但现今各国掌握他国情势,大多是靠探子,与这些抄写文书的官员和留学生关系不大。再说了,从他们口里取得消息,不更容易?若真打起来,还可以作为人质。”

 “嗯。”他果然都思虑过了。“除非相爷有其它反对理由,没告诉你。”

 “例如?”

 “我攻打嗤人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嗤人大将帐里见到沧开国皇帝——仁皇的玉杯。沧的国土与嗤人一族没有连接,中间相隔着卓豫,那东西要如何到嗤人手上?”

 永霖俊面布满凛。“有人借着卓豫允许外邦人往来,盗卖国宝。”

 “嗯。”她凝重点头。“虽然与卓豫没关系,但毕竟在咱们土地上发生,何况还不能确定没把卓豫的珍品也卖出去。”

 “妳说相爷会不会是知道这件事?”

 她一笑。“相爷是三朝老臣,爱护卓豫之深,祖父曾说过自己远远不及。你若肯去问,设法在留邸与‮全安‬间寻平衡,说不得相爷就愿意让步了。”

 永霖如大梦初醒,高兴得当街弯抱起她转了两圈。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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