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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扒饭夹菜,她的胃口一直都很好,之前那段一顿、饿三顿的生活为她带来影响,现在的她只要有得吃,就会吃到吃不下去为止。

 “他们伺候得不好,可以再换一批,换到你满意为止。”夹了一筷子荷叶包到她碗里,见她吃得香,他似乎也有了好胃口。

 “又不是割主菜,割完这批换那批。”这混蛋又不把人当人了。

 “奴才不都是物件,有这么严重吗?”今的她穿着一件樱桃的裙子,上面一件狐皮小马甲,看起来粉可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看起来胖了些,顺眼多了。

 繁德儿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放下饭碗,睐着神情有几分任肆意的狂妄、几分目中无人的傲慢的越紫非。

 他还是那个横着走路,鼻子看人的傲少年,深蒂固的阶级观念,不是她可以扭转过来的,这地方、这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喜欢被一堆人走到哪跟到哪,一点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她自己也曾经是他口中的对象呢。

 “自己的时间是指练武?”

 瞧,她无论做什么,他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巴总管那个大嘴巴在,她怀疑,这宅子里的大小事情他有什么是不知情的。

 “可以这么说。”

 “身边没有人伺候着怎么可以。”

 “如果你非要在我身边放个人才安心,那么就把那个被你这位公子爷当梯子踩的小厮给我吧。”

 “他有什么用处?”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别的用处?”

 “就如你所愿吧。”如果是她想要的,他愿意给,另外…“浮屠。”

 不知道守在哪里候传的浮屠立刻回应,“少爷?”

 “进来。”

 亲卫头子出现了,“少爷有事吩咐?”

 越紫非说得慢条斯理,“以后你就跟着小九‮姐小‬,在能力范围内指点她一点防身武功。”不喜琴棋诗书画、不善女红烹饪刺绣,喜欢耍舞弄,这样的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真叫人期待。

 浮屠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但也没有多迟疑,“属下遵命。”

 “记得,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了,小九就是你的主子,保护她的‮全安‬是你一生的职责。”

 浮屠错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答应。

 “欸,我可没说要!”又擅自决定她的将来,独裁!她一点都不想感激他给她这份看似好意,其实会阻碍她离开的“礼物”

 “妳不要也不行。别小看浮屠,他还没有入府以前是名动江湖的逍遥客,逍遥一剑,剑逍遥,要不是我爷爷有恩于他,想把他延揽入府,是不可能的事情。”

 繁德儿感兴趣了。

 她站起来绕着浮屠走了一圈,然后抬起的小脸。

 “浮屠你到底几岁?”

 他有张老起来放的脸,可以是三十好几,也可以是二十出头,她实在不会猜人家的年纪。

 要在江湖上闯出名声来,要不一战成名、要不年高德酌,拿时间换名声,他属于哪一种?

 一抹窘飞过浮屠的脸。“二十一。”

 才二十一,果然,单看一张脸是不可靠的。

 “怎样?满意吗?”越紫非问道。

 “满意、满意、满意得不得了。”她回座把碗里的饭扒完,用很敷衍的声音回应越紫非,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对着浮屠说:“一起来吃饭。”

 “属下不敢。”

 “什么敢不敢,人多,饭才好吃。”

 “属下有职责在身。”浮屠冷汗直,偏偏他的前主子还在笑。

 “是吗?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会叫你。”

 浮屠松了一口气,消失得比风还要快。

 越紫非摸摸她的头。“单独跟我用餐,胃口不好啊?”

 “你啊,”挥掉他的狼爪。“钻牛角尖,无聊!”

 于是,繁德儿的身边剩下一个坚持不肯走,已经过了婚配年纪的丫鬟如烟,一个以为自己会失去饭碗被赶出别院,没想到换来顾门肥缺的天青,和武功不知深浅的浮屠。

 这些人,谁也料想不到将来,他们都会因为繁德儿这个完全不知道来历的人,改变了生命的轨道。

 也不过几天工夫,积雪退了,到处可见枝头上有绿油油的芽儿。

 春天的夜晚,夜寂寂,空气里飘着幽幽的花香。

 暖炕上的繁德儿悄悄的掀开被耨,身上居然是一身夜行衣,男装略显宽大,但是她多穿了几件衣服在里面,让衣裳看来合身多了,头上用同系的发巾和发带束起来,活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童。

 在碧纱厨留夜的如烟睡得,她从头拿起早就准备好了的包袱,确定靴子里的匕首,际皮革包里的绳索、火石、铁丝三路车,物都齐全,这才打开窗户,见四下无人,猫儿似轻盈的跳了出去,又在草丛中蹲了一会儿,再钻进树林子,林子的尽头就是别院的偏门。

 这路径她已经不着痕迹的来探勘过好几遍,也掐好府卫巡逻换岗时间,所以走起来一路愿畅,没有阻碍。

 别院有两个偏门,一个走水路,也就是她初到这里那条路,另外一条,是仆人们买菜、叫货、倒夜香的地方。

 偏门管辖松散,于是她很简单的翻过门墙,然后开始飞奔。

 以前的她擅长野外奔袭,所以也让这副‮体身‬练得一副好脚力,就这样疾奔了半个时辰,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放缓脚步,认准目标,慢悠悠的往南城门而去。

 也不过子时过了一刻,街道上已经没有人烟,只听见巡更人的榔子声,片刻又归于宁静了。

 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这年头是有宵的,这时别说进不了城,也出不去,那怎么办?摸摸鼻子再回去?

 不要,好马不吃回头草。

 唯一的法子就是守在城门下,干耗一晚,等明天一早城门开,再出城了。

 打定主意,正想找个什么地方蹲,却听见天摇地动般的马蹄与车轮声渐渐往她这边急奔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居然有人能入城?

 能让城门卫兵打开城门的人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在这样的暗夜,劳师动众的进城,到底为什么?

 她迅速躲进暗处,紧紧把自己缩小。

 十二匹车马队从她眼前过去,后面的轻甲兵也不少,杂杂迟迟,而且那方向…马车的去向是刚刚她走过的路?

 而没有一家住户敢开门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一盏灯被点亮。

 这样的世道,大家都抱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吧。

 也难怪,世里,谁也不想一出门,莫名其妙惹怒谁,脑袋就不在自己‮体身‬上了。

 马车终于过去后,一切归于宁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望着马车方向,微微皱起了细细的眉毛。

 就说别自己吓自己了,就算他们的目的地是别院,别院里的兵丁少说也有上百个,寻常盗贼之的还动不了他们。

 怕只怕…那么华丽的马车里不是强盗那一类的人。

 甩掉脑子里过多的OS,她继续自己的离家出走之路。

 可是——

 越紫非好歹是她的朋友吧,这样事不关己的走掉,这种事,她做不来。

 无论那批人是不是要往别院去,她还是要回头去确定一下才安心。

 于是她毅然的转回身。

 越家别院前的两盏灯笼带着单薄的晕黄光亮,随风飘摇。

 大门前,招摇的马车和佩刀的随从占据了长长半条街。

 人人自危的年头,没有人敢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气氛肃杀。

 纡尊降贵,深夜来访的是舆国公府的二少,越彦。

 “我家主人自从遭袭之后,‮子身‬虚弱不堪,已经多不起,实在无法见客,请二爷见谅。”此刻的巴大贝哈着转述自家主子的回话。

 “无法见客?那正好,你去告诉他,二哥我就是来探病的。”他一身皮大壁,脸上乌云密布。

 是病,还是避不见人,他一定要看明白。

 “不好的…二爷,要是将病气过给了您,奴才十个脑袋也不够用,这小的无法作主。”巴大贝几乎是佝偻着‮体身‬,头像要低到地上了。

 “狗奴才,没把我放在眼里吗?我可是你主子的二哥,你一派胡言也就算了,居然还挡我的路,来人,给我掌嘴!”越彦气疯了。

 该死的老三,想装神弄鬼,不让他进别院的门?

 他偏要进!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要是找到机会非给他好看不可…可是这老三的心机深不可测…背后还有老太爷撑,机会哪是那样好找的?要不然,他跟大哥又何必在半路动手脚,要他的小命?

 只是没想到老三如此命大,还是抵达别院,让大哥坐立不安派他来探个虚实,那个黑心货,坏人都让他来做,早知道就推了这事,哪需要半夜在这里挨冻受气?!

 论野心,越彦不如他大哥;论深沉,他又不如越紫非,他这越府二少,说穿了就只是个草包。

 当然,谁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草包?又不是不要命了。

 至于已经握了一个耳刮子的巴大贝,眼看着第二个耳光又要刮下去,哪知道一粒小石头平空飞来,打歪了那护卫的手。

 那人疼得一缩手,手背已经一片通红。

 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的巴大贝也面错愕。

 “是谁?”那护卫大叫。“谁?是谁躲在暗处,有种就给我出来!”

 “我没种,我不出去。”躲在石狮子后面的繁德儿才不想称他的意,叫她出去就出去,他以为他是谁?而且她真的没种啊。

 这这不是‮姐小‬的声音吗?!巴大贝思忖。

 “来人,把刺客给我抓起来!”这根本就是赖皮了,护卫气得直嚷嚷。

 “好大一顶帽子,我头很小恐怕戴不起,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繁德儿还是出来了。

 出现的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全部的人都楞了下。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好大胆的奴人,找死!”看见繁德儿额上的奴印,那护卫毫不客气的冲过去。

 “我是奴人又怎样?还不是你们这个狼心狗肺的王朝害的!”说起来她就有何点。

 待在别院,遥水小宿除了她自己,也没几个人,更何况他们都是她的人,她也就慢慢习惯拿下系带以真面目见人,以致刚刚在“离家出走”的时候忘记要把系带戴上了。

 不过,出真面目又怎样?

 “大胆的奴人,居然口出狂言!”越彦听她批评王朝制度,一古脑把刚才受的气全发在繁德儿身上了。

 她说出口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二爷,那院的奴人调教不当,您别生气,小的带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巴大贝心想要糟,忙替繁德儿求情。

 越彦横他一眼,一神情鸷的脸上尽是不屑。“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巴大贝身躯一抖,黯然退下。

 “把这个奴才给我杀了!”越彦嗜血的挥笑,手里的长鞭就往繁德儿招呼了过去。

 因为出其不意,繁德儿躲得有点狼狈。

 躲过他那鞭子后,她看了眼这位自称是越紫非二哥的青年一眼,老实说他和越紫非是有像的,一样的俊俏、一样出色的五官,唯一不同的就是眼里的暴和不可一世。

 越紫非那双眼,起码是干净的。

 护卫得令,哪有不出手的道理。

 一个小女孩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他马上发现,自己太轻敌了。

 见他欺身上来,繁德儿一个反锁手,泥辙般的从对方掌控下挣脱,反过来拿住对方手腕,一个小擒拿猛然施力,只听喀暸一声脆响,男人的惨叫声响彻暗夜。

 “一个小奴人居然有这种身手?哼哼,我这三弟府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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