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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浅浅的妊娠反应比一般的狗妊娠强许多,沈浅一直纳闷。

 怀孕的女人要常常动一动,那么怀孕的狗自然就更要动来动去,沈浅的上班时间是轮班的,上班一天休息一天,算是极其轻松,不过也是多做多得,少做少得,沈浅为了钱是极想加班加到死,可叹院长“暗恋”她已久,舍不得她辛苦,每次加班都被别人霸占了。

 夏日的早晨天亮得很早,六点多的阳光已经投入屋,沈浅一大早起来,伸个懒,看了下自己头的闹钟,见才六点多,又倒继续睡觉。

 沈浅定的闹铃是七点,所以打算继续睡觉,在渐渐进入睡意时,她的房门被人敲了起来,有一阵没一阵的,却足够把人吵醒。

 沈浅被干扰地起,眉毛蹙了一团,爬起去开门,准备对这位打扰她睡觉的人发牢,她把门一开,与她视线平行的对面没有人,她低下头,只见她的杂蹲坐在门口,擡起牠惯有可怜巴巴的乌溜溜眼睛看着她,身后的尾巴在地上来回扫来扫去。

 脾气被这小畜生一看全没了,沈浅一直知道心软是自己的致命伤,就连狗也不例外,李美丽曾经明确指出她这弱点,叫她有时心狠一点,可是沈浅始终做不到,自己也没辙。

 “你想干嘛?”沈浅双手叉,做出母夜叉的样子,但语气软绵绵,实在是气场不足。

 杂摇着尾巴站起来,扭着**带她去,沈浅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跟了过去,杂在尤然的卧室停了下来,沈浅顿了顿,觉得莫名其妙,只见杂伸出一爪,开始抓门。

 浅浅是跟尤然睡一间卧室,而沈浅反感杂晚上有爬的习惯,于是怎么也不肯跟杂共处一室,尤然深明大义,正好有三间卧室,剩下的那间卧室就留给杂住了。

 杂这么想进尤然的卧室,显然是想见牠孩儿的妈,沈浅悠闲地看着牠伸着爪子一次次抓门,显然没有帮忙的意思,意外的,经过杂抓了几下,推搡几下,这门竟然自动开了。

 杂立即钻进去,沈浅吓了一跳,想招呼杂出来,但这狗只管自己进去,甩都不甩她,沈浅这下脸色泛白,这样私闯别人的卧室是极其不好的,要是被尤然嫌弃,她还要不要在这里混了?

 正在焦急万分,却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沈浅心下更是疑惑加好奇了,她站在门口张目伸颈,可里头什么也看不到。

 沈浅是个喜欢胡思想的人,按照她对尤然这几天的相处,知道尤然是个极其闷的男人,大多时间喜欢安静,不过也不至于不声不响;于是沈浅脑子里浮出一个画面,一位英俊的美男不小心走路滑倒,头部撞地,顿时躺在血泊之中,沈浅这么一想,即冲了进去,只见浅浅伏趴在地毯上,杂蹲在一旁着牠的脸,沈浅四下张望,卧室里竟然见不到尤然?

 耶?眼睛不方便怎么自个出去了?而且还不带导盲犬?沈浅满肚子疑惑。

 躺在地毯上的浅浅擡起眼梢看向来人,知道是熟悉的人,动了动耳朵,又闭目休息起来,孕妇就是这样懈怠,不爱动弹,也许尤然只是下楼而已。

 沈浅如此一想,要是他突然上来怎么办?她这样私闯私人领域是不对的,沈浅赶紧对杂招手,示意牠过来,杂蓦然回首,却对她不屑一顾,又开始照顾牠孩儿的妈了。

 沈浅气呼呼地想拉牠走,杂倔脾气一来,立即钻进底下,沈浅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这狗太得宠,已经开始恃宠而骄,一只小杂种,居然开始嚣张了?

 沈浅想,一定要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子,让牠见识一下,违抗主子的命运是什么,于是沈浅跟着爬进底下。

 杂认为底能让自己发挥全部,沈浅只能发挥百分之十,于是开始兜兜转转留恋于底不肯出来,沈浅咬牙切齿,几次撞头,终于杂孩儿妈动了一下,被杂看见,杂也就跟着出了底,沈浅气吁吁地爬出底,还来不及起来,眼前就多了一双脚。

 沈浅惊了一下,自那双脚往上看,竟见到赤身**的尤然在眼前,他显然是刚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漉漉的‮子身‬,间围着浴巾,好似摇摇坠,松垮的要掉下来似的,沈浅第一次见男人这么“坦”在自己眼前,一口气没顺上来,直接打了个嗝,发现自己出了声,立刻用手捂住嘴。

 “浅浅?”尤然愣住,不大确定地说道。

 沈浅不敢出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赤luoluo的秀,尤然见没人回答,脚向前迈了一步,沈浅大惊,还来不及后退,尤然已经被她绊住了,俯身朝她来,沈浅甚至来不及惊呼…

 沈浅被尤然倒在地,头直接撞上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声,沈浅龇牙咧嘴地自己的后脑杓,眼睛瞟了一下自己特别的部位。

 在她大波霸的上面,有一只手,那只手虽然很大,但是还是无法完全握住她的大,沈浅想必是刚才被撞傻了,竟然一直盯着那只手,直到…

 那只手当着她的面捏了捏,手的主人还理所当然地笑说:“还是这么大,握不住。”

 沈浅的大脑才如一道闪电驰过,飞快缩身像防**一样蹲在角落,双手护住口,古里古怪地看着他,尤然也把姿势摆正,笑说:“沈‮姐小‬怎会来我房间?”

 沈浅原本厌弃的眼神一下子软了,这里不是她的房间,不是他有意去冒犯,而是她送上门让他冒犯…这句话一下子让她丧失主动权。

 她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杂想看牠孩儿妈,牠一个人不好意思进来,就叫我一同进来。”

 “那你应该敲门。”尤然脸上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气,但沈浅却有种不知名的害怕,总觉得他笑容背后总有一点心思。

 “我下次会的。”沈浅立即回答。

 尤然笑咪咪,“也就是说以后还来我卧室,那么下次来是什么藉口呢?”

 沈浅沉默了,这只是一时口快而已,她敢保证,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沈浅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拚命地‮头摇‬证明自己的无辜。

 然而人一紧张就会忘记一些事,比如,沈浅忘记尤然眼睛看不见,尤然只是笑,如一朵清新的百合,晶莹而又纯洁。

 “今天为浅浅准备了什么食物?”

 “牛,补蛋白质。”沈浅被尤然突然的转移话题弄得有些懵,相当机械的回答。

 尤然只是轻轻点了头,“那么沈‮姐小‬,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换个衣服。”

 “啊?”

 “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大方在你面前换。”尤然还没说完,沈浅一溜烟跑了出去,带上了门,尤然低头微笑,擡起自己刚才非礼过沈浅的那只手,轻轻握了又握,脑里浮现曾经的一段对话。

 “老婆,你小时候吃什么长大的?”

 “吃粉长大的。”

 “难怪跟只牛似的。”

 “尤然,你去死。”一位少年顺利躲避一名少女的踢腿,跑得飞快,身后的少女也正在锲而不舍的追着他。

 “老公,你跑得跟马一样快。”

 “那是。”

 “你知道你为什么跑的那么快吗?”少女贼兮兮地说。

 “为什么?”

 “快马加鞭。”少女开始yin笑。

 少年顿时红了脸,怒吼:“沈浅,你去死!”

 少女却摇晃着脑袋,纵身一蹦,上了他的背,靠在他背上说:“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那我再找一个女人,她会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小孩,看你还敢不敢死。”少年笑得很开心。

 少女立刻咬住他的耳朵,“你在威胁我。”

 “谁教你敢比我先死,这是对你的惩罚。”

 爱情一直没有随着时间褪,只是他记得,她忘记而已。

 尤然的脸色很苍白,他那记忆里的点点滴滴,早已经渗透进他的骨髓里,挥之不去,他想过找个女人,去惩罚她的离弃,可最后他还是惩罚自己,没有好好的照看好她,守护一辈子。

 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每次飞行仰望天空,总感觉蔚蓝的天空透析出太多的依恋,可心中总有一种信仰,她还在这同一片蓝天下生活着。

 直到有人告诉他,她不在了,他知道,那一刻,他的蓝天塌了下来,失去了整个世界。

 ◎◎◎

 夏天还在持续的过着,沈浅必须中午顶着烈去上班,其实她很想中午不回来的,医院虽然没有餐厅,但是医院可以订餐叫外卖,一般上下午有班的兽医都会订餐解决,沈浅却选择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去菜市场买菜回江夏社区做饭。

 没办法,家里有两狗一人在等她,要是她不回去做饭,他们就没饭吃了。

 李美丽见沈浅这么尽职尽责,不免不,“你用得着这么卖力吗?”

 沈浅正在收拾包包,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回家,沈浅瞟了她一眼,“你不懂,吃人嘴软。”

 “我看不是吧,你是心疼那别墅里的美男吧?舍不得人家挨饿吧?”李美丽斜眼冷嘲热讽着,沈浅睥睨一眼,懒得搭理她,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打包走人。

 “不吭声就是默认了?”李美丽嘟起嘴,“你喜欢的男生类型还是没变啊,当年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沈浅甩头怒瞪,“李美丽,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快活?”

 “沈浅,那个男人不适合你,他爸爸是尤司令,你懂吗?他是首富秦政的外孙,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的家庭,你认为你会幸福吗?”

 沈浅翻个白眼,“我发誓,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李美丽很了解沈浅,她说不喜欢那就是一定不喜欢了,李美丽这才放心,“你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免得我心。”闻言,沈浅一笑了之。

 李美丽看透了她的敷衍,“怎么?还想着『白』?”

 沈浅又白了李美丽一眼,“你不提他会死啊?”

 “某人会死。”李美丽歪嘴一笑,“一个暑假夏令营活动,就让你从此独他不恋了,你说你傻不傻?”

 沈浅沉默,口闷闷地,其实回想起来她真的很傻,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对那个少年一见锺情,是因为他遛狗时那一手揣着口袋的姿势,还是那白净的脸庞里偶尔出现不自然的红?抑或者是那种微笑,似曾相识,打心底暖暖的?

 李美丽见沈浅精神恍惚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说那个秦昊现在在哪里?”

 “秦昊”这两个字对于沈浅而言,突然感觉好陌生,她与他相处不过一个暑假,念过他的名字五个手指头都能数清,唯独这个人让她念念不忘。

 沈浅其实很明白,她是喜欢他的长相,白白净净,五官深刻,是混血儿,笑起来好像在黑夜里见到阳光,她承认自己肤浅,因长相暗恋秦昊的人数不胜数,她排队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沈浅提起背包,准备走人,李美丽在背后叫:“还能躲一辈子吗?”

 沈浅不搭理她,继续走,她就喜欢当乌,见见世面就好,觉得差不多了,缩在壳里一直耗着,千金难买她愿意,沈浅心里哼了一遍又一遍。

 ◎◎◎

 回到家中,她在炒菜,尤然则乖乖地在餐桌旁等饭吃,典型的饭来张口,她把饭菜端上去,见到餐桌上的尤然,沈浅不知是哭还是笑了,他趴在桌上很安静地睡着了,长长的睫轻轻颤动,高的鼻梁崛起成很漂亮的线条,滑顺而至嘴,那嘟嘟而微张的显得可爱感。

 沈浅轻轻地把菜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拄着脑袋,静静地凝视着他。

 不知为何,沈浅总觉得他的脸有那么一丝似曾相识,浏海挡在额前无风自动,可还是被沈浅看见他在皱眉,好似睡得不是很踏实。

 尤然很瘦,李美丽说过,尤然以前的身材相当完美,虽然也瘦但是给人的感觉是伟岸健硕,让女生不自产生一种小鸟依人的‮全安‬感,但是现在的尤然真的好瘦,下巴变得很尖,颧骨不再满,虽然整体面容还是那么俊美,不过都是他标致的五官撑着,给人产生的美感不再是军人的‮全安‬感,而是花样美少年了。

 他瘦了这么多,想必睡眠不好引起的,是什么让他无法入睡,睡得这么不安心?

 周围的冷气阵阵袭击沈浅“光溜溜”的‮子身‬,沈浅冷不防打了个寒颤,顺便打了嚏,沈浅用食指扫了扫鼻尖下面,鼻子。

 尤然忽而一阵惊醒,失措地喊着:“浅浅。”

 在大厅另一侧的玩耍的浅浅,顿时四脚飞奔而来,蹭在他脚下,沈浅看到这情景,忍不住无奈,他为什么总是叫“浅浅”?真是离不开牠啊。

 “尤先生,对不起,刚才打了个嚏,让你受惊了。”

 尤然听后蹙起眉头,质问道:“多穿点衣服,不能贪凉快。”

 沈浅大惊,脸一阵白一阵红,难道他知道她只穿‮衣内‬,外面直接套围裙?沈浅这么一想,对尤然做了各种鬼脸,可见尤然面容依旧,不为所动,沈浅大舒一口气,还好是什么都没看见。

 尤然突然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了沙发旁,在茶几上摸索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些,“以后不要贪凉降这么低,容易感冒。”

 “好。”沈浅抿抿嘴,嗫嚅地道:“你先吃饭,我换好衣服下来。”

 尤然微笑点头,这个男人,即使眼盲,还是保持一种高贵的优雅,沈浅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从而更可惜他的失明。

 沈浅下来发现尤然坐在钢琴旁,竖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几个音符,沈浅不懂乐器,不知道这是不是前奏,只看见尤然面带微笑,原本由单指改成双手触在黑白键上,接着连续的调子接踵而至的出现,这首曲子沈浅不知道,没听过,她只能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聆听。

 他颀长的‮子身‬坐在椅子上,消瘦的背影让沈浅打心底有种心痛,忽而感觉这个男人很孤独,这是一种深情还是一种固执?

 也许他的感情就是渗透入骨血的偏执,不愿意别人去触碰,也不愿意自己出来,被他爱的那个女孩真幸福;可同样,谁要是在此时爱上这样的男人,注定悲剧收场。

 沈浅给自己打预防针,同情他可以,千万不要爱上他。

 一曲结束,沈浅连忙鼓掌,走到他身边笑说:“这是什么曲子?”

 “初次。”

 沈浅愣了一愣,显得有些尴尬,“哎,孤陋寡闻,没听过,嘿嘿。”自个傻呵呵地乾笑几下,见尤然没有平时惯有的微笑,也笑不起来,怏怏不安收起笑容,“你怎么了?”

 “这是我第一次为她弹的曲子。”沈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尤然忽而又微笑起来,“你听后,觉得这曲子怎么样?”

 “很好。”沈浅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尤然一笑,“性格差这么多。”

 “啊?”沈浅蹙眉,她听不明白这男人在说什么。

 尤然忽而站起来,豁然开朗,“我们去吃饭吧。”

 沈浅闷,其实她很好奇,他的那个她,到底是怎么回答的,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从忧郁里走了出来,不打算继续怀旧了,算了,她还是少管闲事吧。

 ◎◎◎

 天气持续高温,树梢上的知了一直叫个不停,更显得聒噪,万里无云的蓝天下,骄似火。

 沈浅顺便擡头看向墙上的挂钟,还有半个多小时就是下班时间,她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子旁看些疫苗类的书籍,看书比较容易打发时间,沈浅也就慢慢的忘了时间。

 “看起来要下雨了。”隔壁的几个同事下班时,路过沈浅的诊间,开始议论起来。

 沈浅顺道看向窗户那边,果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被乌云全部盖住,天际之间昏昏暗暗,一看就是将要下大雷雨的前兆。

 沈浅立即放下书,慌慌张张下白袍,抄起沙发上的背包冲出诊间,赶着去买菜,她今天跟尤然说过要做好吃的新菜

 沈浅跑出来才发现,天空比在室内看到的还要暗,忽而,在她眼前闪出一记闪电,她吓了一跳,紧接着,天空轰动一声,一个炸雷响起,沈浅见现在的情况,暗叫不好,这雨该是超级大雷雨吧。

 好不容易买完了菜,在大雨中,沈浅刚想过马路,好死不活偏偏是红灯,她一脸无奈安慰自己,多淋一会儿没事;好不容易到了绿灯,她刚过马路不一会儿,一辆车闯红灯朝沈浅开来,沈浅大惊,屈身后退,由于过于突然,她整个人倒了下去,还好那辆车及时刹车,在沈浅半公尺的距离处停下来。

 沈浅手腕有些扭伤,她一动就剧痛无比,只好用左手拾起散落的袋子,爬了起来,继续过马路。

 从车里走出一名男子,手上撑着一把黑伞在沈浅背后喊道:“‮姐小‬,你没事吗?”沈浅只是对背后那人摆摆手,连头也不会,继续走。

 那人身形修长,笔而立,五官深刻,尤其是那双幽蓝的双瞳,高的鼻梁,一看就知是混血儿,男子歪头望着沈浅的背影,无奈一笑,回到了车上,继续等红灯。

 沈浅龇牙咧嘴,右手很疼,她一动关节就发疼,当她到江夏社区门口时,守卫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他冒着大雷雨跑到沈浅面前,把沈浅拉到传达室,“沈‮姐小‬你跑到哪里去了?‮机手‬也打不通,尤先生都急死了。”

 沈浅一愣,从包里翻‮机手‬,蓦然发现她‮机手‬不在包里,那她‮机手‬去哪里了?随后她又回忆最后碰‮机手‬的画面,她把‮机手‬放进白袍的口袋里了,沈浅彻底气了,她这丢三落四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沈浅十分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这就回去。”

 “伞拿着。”守卫递给她伞。

 沈浅笑说:“都淋这么久了,不在乎这点距离。”说罢,便火速出了守卫室,朝尤然的家走去。

 她的右手跟火烧一样痛,沈浅咬牙忍住,当她到家的时候,只见围栏里门口坐着一人两狗,那男人抱膝而坐,眼睑低垂,清的白色T恤衬着他过分白皙的脸,在这吵杂的雨天里,显得如此安静,沉默而又专注的坐着,他身边坐着两只狗,都伏趴在地,遥遥相望。

 两狗见到沈浅站在围栏外,都站起来,汪汪地连叫了几下。

 抱膝的男人忽而擡起头,找不到聚点,只是出那种快哭的笑容,“浅浅,你回来了?”

 沈浅痴呆了一下,这是她第一听他叫她浅浅,那么明确的叫她。

 “浅浅,我知道是你,你应我一声。”尤然想迈步走进雨里,沈浅连忙上前制止,“我回来了,你别出来,雨下得很大。”

 尤然抓住沈浅的手臂,正好抓住沈浅受伤的右手,她倒一口气,但为了不想让他担心,她并未叫疼,可聪明如斯的尤然,怎会感觉不出来?

 他脸上微出愠,“怎么回事?”

 “为了躲雨,跑得太急摔到了。”沈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撒谎。

 尤然二话不说,忽而打横把沈浅抱了起来,她惊呼搂紧他,害怕他一个不稳,把她摔个狗吃屎,慌张地问:“你要干什么?”

 “浑身成这样,难道想自然乾吗?”尤然健步如飞地把她抱进屋里,直接走上楼,当时沈浅并未注意这个细节,只是思考怎样委婉回绝尤然的好意。

 “那个…我‮体身‬很好,别人都叫我金刚。”

 “那你是要做生锈的金刚?”

 “啊?”

 “铁遇水,时间太长会被氧化。”这个笑话很冷,沈浅乾笑两声,决定闭嘴。

 尤然把她放在上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沈浅应道:“好,再见。”

 尤然点头后便出去了,沈浅望着他的离去,脸不自地又开始烧了起来,她就纳闷,平时她即使脸红也只是一阵就好,怎么这次一直在脸红?最后换好衣服的她觉得累,便直接躺在上,很快她就进入睡眠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越来越深,大雨过后天上的星星都藏在云层里,看不到几颗,弯弯的月亮挂在深蓝的夜里。

 沈浅翻了个身,浑身发冷,裹起被子还是很冷,她了口口水,发现口水都没了,本想起去倒杯水,刚一起来,眼前一片昏黑,她不稳地又跌在上。

 此时她浑身无力,时而冷时而热,感觉自己发烧了,她这里没有药,也不知道尤然有没有准备一些平常感冒的药,她咬咬牙,站了起来,挪步走出房间,朝尤然的房门敲了敲。

 尤然打开门,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这里有药吗?”

 尤然愣了一愣,直接把沈浅抓进房,把她带到沙发上,摸了摸额头,再试试自己的,蹙眉道:“是比我热。”

 沈浅呵呵笑了笑,感觉尤然这反应有点大,不像平时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刚才抓她力度还真大,幸亏不是她受伤的右手,要不真是不敢想像。

 尤然走到电话旁,打了一通电话,“你过来一趟,送点发烧的药,还有一些粥,嗯,清淡点的粥。”尤然把电话挂断,坐在沈浅旁边,“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我哪知道哪里不舒服,我又不是医生。”

 “你不是兽医吗?”

 沈浅无语了,兽医跟医生是两码事好嘛,一个给人看病,一个给动物看病,这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而且她是专修动物配这方面。

 不得不说,尤然的冷笑话,真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沈浅觉得全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脑袋沉沉的,尤然咬咬牙,蓦然站起来,“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谢谢。”沈浅也没多想,她确实很想喝杯水。

 看着尤然走出去,沈浅又闭上眼休息,她浑身乏力很难受地叹息,她‮体身‬体质比别人弱,一般着凉必感冒发烧,摔倒肯定会撞伤,就像瓷娃娃一样,她妈妈就曾感叹,都是那场意外造成她‮体身‬这样,以前的她‮子身‬壮得跟头牛似的。

 她现在还是一头牛,不过是头牛,李美丽对沈浅的终极评价。

 时间过了一会儿,沈浅昏昏睡,但离入眠还有点距离,属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砰!”一声巨响响起,沈浅立即被吓醒并且连人跳了起来,她连忙跑出去,只见尤然痴痴的看着地上,而他的脚下有碎瓷和倒了的台灯。

 发生什么事?沈浅立即跑过去,到尤然跟前问:“怎么了?”

 尤然却一动也不动,眼睑低垂,那扇形的睫投下黑影,让沈浅看不出他眼神中的复杂,他表情看起来相当平静,局限于火山爆发时那种。

 “没事。”他半天吐出这两个字,任谁都知道这句“没事”一定是有事了,沈浅疑惑地看着他,自上而下的打量他哪里不对劲,终于看见他的右手指都红了。

 沈浅走过去,“手给我看看。”

 “没事。”尤然把右手往身后缩了缩,沈浅还是抓着他的手臂细看了下,他皮肤是过分的白,这样的红很显眼,而且这种红一看便知是烫伤的,沈浅把目光看向地上的碎瓷,原来是个瓷杯摔碎了,同样倒在地上的台灯里的灯泡也破裂了,所以才发出那么大的巨响。

 尤然把手缩回去,自嘲笑道:“我真没用,你生病了,倒杯水都做不到,还把这里弄得一团糟。”

 沈浅有些愣,她知道现在这个男人伤到自尊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笑笑,“没事,我自己可以倒水。”沈浅说着从茶几里拿出瓷杯,在饮水机旁倒了杯热水喝。

 “嘶嘶…”沈浅的舌头被烫到了,有些尴尬说:“这水真烫,嘴都烫掉了。”

 “这是刚烧开的水。”尤然的眼睛虽然没有聚点,但总会亮晶晶,而此刻他眼睛暗了下来,回想刚才自己的没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下楼重新沸腾饮水机,这是他第一次用饮水机煮开水,他不知道煮多久水是温的,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接水,又不能知道水什么时候会满,他发现他以前一切都没有考虑的,生活小细节问题会这样棘手,他现在眼里只有光,还有一些太过模糊的影像。

 这个家他很熟悉,所以能畅通无阻,与正常人一般,生活琐事都由钟点女佣或者老张处理,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他一直安逸的“盲”人生是如此无能,连为她倒杯水都不能,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力挽狂澜?

 她来了,那么他就不能这样再继续下去。

 “沈‮姐小‬,我要出去几天。”

 沈浅愣了一愣,被这突然的话给弄懵了,“你要去哪里?”

 “有点事。”尤然含糊带过,沈浅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问,只是礼貌嘱咐一下:“路上小心。”

 尤然微微一笑,脸上又恢复了平时那惯有的亲切微笑,沈浅真不懂这个男人,自个吹了吹杯子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

 必于尤然突然要离开,沈浅表示没什么,只是当尤然把偌大的房子交给沈浅,沈浅开始压力变得很大。那天晚上,老张带着粥还有退烧药来,尤然先让沈浅量体温,确定发烧温度不高,感觉不会很严重,才打算直接跟老张离开。

 沈浅还记得尤然在老张耳边说了什么,老张那表情极其震撼,好似听到不可置信的话,然后老张就火速为尤然收拾东西,搬上车,还一边对沈浅狂鞠躬,弄得沈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尤然在离开之前轻笑,“杂,你帮我照顾好我的浅浅。”

 “你放心,杂会照顾好牠的。”沈浅乐呵呵地傻笑。

 尤然点头而笑,笑容淡淡的又轻飘飘,如浮云一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转头对沈浅说:“一定要等我回来,浅浅。”

 沈浅抓起脚下趴着的浅浅,摇晃着浅浅的手掌,对着尤然说:“尤然爸爸再见。”

 尤然的嘴型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关上车窗,不再看他们,老张发动车子,车身发出嗡嗡的声音,慢慢驶离。

 沈浅看着尤然离去,轻轻呼了一口气,自己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状况良好,接着吃药睡觉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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