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宸焕很欠打…应该说,他是她罗浅秋这辈子最想打的人。
她想,他这辈子应该没被打过,所以才会老是摆出欠揍的姿态。
一定是这样,所以他答应了她的要求,与周芝瑶公司的员工联谊,顺便做为夏季的员工旅游。
说服他之后,她让周芝瑶那边也点头答应了,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真是天意,一定是连老天都觉得金宸焕真的很欠扁,所以才会站在她这边,让她达成了小小的心愿。
员工旅游是一件大事,双方公司的员工上百人,只能分批进行,当然,她与金宸焕也会参加,就当做是约会。
她很久没有旅行了,一直以来忙着赚钱养家,这次与公司的员工们一同出游,好像国小时的远足。
虽然她打着失忆的名义骗吃骗喝,还好周芝瑶平时就高高在上,不屑与员工们为伍,这让她省下与他们敷衍了事的力气。
员工旅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创意,一行人来到澎湖,享受蓝天海洋,松懈在都市生活的忙碌和紧绷。
罗浅秋比金宸焕早一天到,与员工们吃吃喝喝,还搭船出海,在海上享用了鲜美的海产,过得十分快乐,享受从来没有过的闲情逸致。
第二天,她补足睡眠,九点起
,用完早餐之后,十一点在沙滩上晒太阳,看着一波又一波的
花。
直到午餐结束,金宸焕才风尘仆仆的赶来。
他与特助才刚下飞机,还来不及
口气,也来不及将行李寄放饭店,又被当地的司机载往目的地。
连他的特助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她安排了什么行程。
司机踩下油门,扬长而去,似乎不让他有反悔逃离的机会。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摘下墨镜,冷声发问。
特助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娇滴滴的周姐小竟然会把户外活动安排在行程内。
这时,一道穿着
彩服的身影自左边走了过来,
出甜美的笑容,手上拿着两套
彩服。
“你终于来了。”罗浅秋笑说,没错过他惊愕的表情。“我等你好久了。”想打他的
望也蠢蠢
动。
“这是什么鸟地方?”这里可以说是鸟不生蛋,还隐约听得到乌鸦的不祥叫声,似乎预告接下来他会遭遇意料之外的坏事。
而眼前的她,怎么会换上这身丑不拉几的衣服?
“你不知道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呀?”她无辜的眨眨眼,扬起周芝瑶天生的媚笑。
唉,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真好,就算生气也很好看,更别说她漾起笑容是多么的娇媚了。
金宸焕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这女人自车祸之后,每次遇见他都是针锋相对,如今大献殷勤,
出甜腻的灿烂笑容,肯定包藏祸心。
“约会?”虽然名义上是员工旅行,但还是他和她每个月的定期约会。
只是约会为什么会选在这种空
的鸟地方?
“没错。”她甜笑的点头。“快点去换衣服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她把手上的
彩服分给他与特助。
他的眉头攒得更紧,眼里充满防备和不解。
“怎么了?你在怕我?我可没听说过金先生会怕自己的女朋友。”她轻声的说,语气充满嘲讽。
他望着她,磨了下牙齿,“怕?有何可怕之处?哼。”然后拿着
彩服,大摇大摆的走向更衣室。
特助看了她一眼,“呃…我也要去吗?”
她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过了今天,你一定会非常感激我给你这样的机会。”
特助当然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只能摸摸鼻子,跟上老板的脚步。
罗浅秋站在原地,嘴角含笑。
谁说打不到高高在上的金宸焕?她发誓,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利用手上的漆弹
,把那个姓金的混蛋打个落花
水!
金宸焕当过兵,但是不代表他喜欢军中的回忆,对他而言,当兵只是浪费时间,让他少赚了一年多的净利。
因此当他穿上
彩服,并没有像其他男人那般
出奋兴的表情,而是一脸冷淡。
双方公司的员工们一边休息一边聊天,一见到老板前来,全都立正站好。
罗浅秋
漆弹
到他的手上,“你来得正好,我刚好将队伍分配安毕。”
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还是瞟向四周,发现两边队伍戴上不同颜色的头盔,以分辨敌方和我方。
“你…”他看见她的装备,和自己身上大不相同。“你要我也玩漆弹?”
“你不敢吗?”她撇
一笑,像是在讥讽他。“或许你可以选择在旁边帮我顾包包。”
他瞠大眼眸,怒瞪着她,“不敢?像你这种没当过兵的女人,有资格笑我不敢?”
“那我们来比赛吧!赌一场,你若输了,就高抬贵手,放过我…我朋友罗浅秋,让她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他挑了挑眉头,“你没说你输了之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悉听尊便。”她耸耸肩,摊开双手,“但是我一定不会输。”
“很好,我赌了。”他眯起黑眸,眸底隐藏着无限的危险,莫名的被她挑起了一决胜负的
望。
不管何时何地,像他这种百战百赢的赢家,绝不可能会输给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姐小,光是体力,她就差了他一大截,何况她连当兵的经验都没有。
啧,一开始他就轻敌,看不起眼前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子。
就算他真的很不了解周芝瑶,可是很清楚她平时是个能坐车就不走路、遇到紫外线便尖叫的千金姐小,还是个运动白痴,跑个几步就会气
吁吁,怎么可能在大太阳下四处奔跑?
而他不知情的是,现在的“周芝瑶”并非以往的千金姐小,在这个娇弱体身里的是罗浅秋。
她早在一个月前就拼命运动,训练“周芝瑶”这虚弱体身的肺活量,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场赌局。
她太明白像金宸焕这种没输过的男人一定会与她打赌,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
微微一笑,她与一旁的裁判聊了一下,这场漆弹竞赛将要开始。
金宸焕站在队伍内,发现自己的特助竟然被分配在她那一队,至于他的队伍,全都是高级主管的等级。
“这个队伍是怎么分配的?”他随口问道。
“呃…”男主管侧头想了一下,“好像是依照职位高低来分,只要是主管级的全都和老板一队,对面的队伍当然就是我们的属下…”
“这是什么烂分配?”他哇了一声。
“各位,今
战场上没有分职位贵
,也不分老板还是属下,双方地位平等,平
累积太多压力或是被当成受气包的同仁们,报仇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只要戴上面罩,相信你们的主管也没有时间认出你们是谁,大家有仇报仇,没仇的练体身,发
一下平时承受的压力和怨恨。”罗浅秋跟自己的同伴们喊话,同时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她在跟她挑衅?还是在跟他示威?
原来这就是她这么分配队伍的意义?
“啧,无聊。”金宸焕低头,检查身上的装备。
看来她是故意要引起众人的愤怒,好让平时无法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属下能有吐一口怨气的报复机会。
无所谓,他可是当过兵,虽然没有上战场的经验,但还是有天生上的优越。
在金宸焕
有成竹的满满自信下,漆弹竞赛开打了。
双方人马在自己的堡垒中一一散开,有的躲进丛林,有的躲进废弃木屋,有的则是在原地守株待兔。
金宸焕的好胜心十分旺盛,不管是任何冒险,都是一马当先,靠着身旁
身而出的敢死队挡弹子,一路前进,只想直接与她正面对决。
虽然罗浅秋待在周芝瑶的体身里,但是这一个月来的运动量已经足够,让她习惯了在太阳下跑步。
被
锢在这个
体身前,她可是每个月都和力哥他们玩漆弹或是参加他们的魔鬼野战营,就算没当过兵,在那群野兽的
练下,她是以速度和躲藏取胜。
而她与金宸焕不同,并不想浪费自己的漆弹数,能闪避就闪避,能隐匿就隐匿,一心只寻找金宸焕所在的方位。
金宸焕有受过军事训练,也模拟过
烈的战场情景,漆弹只不过是一种竞赛游戏,却也表现出天生的霸气,以及果决的判断,他有冒险的精神,每一发都是算准的爆头招式。
很快的,双方人马厮杀
烈,充满尖叫与笑声。
他则是全神贯注的寻找自己的目标,在人群中不停的钻动,判断力因而被混淆,每一次
击都误杀对象,时间流逝的同时,手上的漆弹数也逐渐减少。
反观罗浅秋,则是采取防守姿态,早就盯住战场上依然霸气十足的金宸焕,将他视为第一个
靶。
他很好认,高大修长的身材,比起同队都发福的主管们,显得突兀明显。
她抱持着胜利的信念,靠着周遭东西的遮掩,慢慢的前进。
终于,他身边护主心切的属下一一壮烈牺牲了,只剩下他与她和她的另一名同伴决战。
同伴先是翻滚上前,企图迅速解决他,他勇气十足,直接冲往那名同伴,经过
烈的
战,她的同伴因为紧张而疯狂扫
,却是一发都没伤到他。
天之骄子向来靠的就是天生比普通人多两倍的运气,外加后天的努力,才会成为今
的王者。
“你输了。”他毫不客气的扣下板机,红色的漆弹霎时在对方的身上爆炸开来。
是的,他以为在他面前的人就是目标,得意不到十秒,一把
硬是抵着他的后脑勺。
“记得遵守你的诺言,金先生。”后头传来娇软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已经没有漆弹,只能回头望着她,“你不会开
的。”他莫名的有自信,认为她没有勇气开
。
“你一向都这么有自信吗?”她不但想开
,还想拿起来敲他几下,甚至幻想自己手上拿的不是漆弹
,而是一把机关
,那该有多好。
他冷哼一声,打算要转身,结束这场竞赛。
没想到原本抵着他的后脑勺的
口霎时转为抵着他的背部,然后开始往
间、背部、
部、腿大等多处
多的地方
击,让他痛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该死!他没好气的瞪着她。满身蓝漆的他已经举手投降,这女人还疯狂的对着他开
?
“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有多痛吗?”他低吼。
“输家总是要尝到一些惨痛的经验。”这是她认识他以来,最快乐、最痛快的一次了。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像他这么欠揍的男人,不打他几下,真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一仗,罗浅秋胜利,也完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彻底把沙猪轰成蜂窝!
如果她不是女人,他早就把她抓起来揍一顿。
漆弹竞赛结束之后,金宸焕输掉了与罗浅秋的赌局,可是他真正输掉的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在他的眼里,周芝瑶应该是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这一次的漆弹竞赛让他彻底的对她改观。
她像是变成另一个女人,不再是当初那个柔弱又做作的周芝瑶了!
不知道准未婚
早已被换掉灵魂的金宸焕,面对这样的变化,实在想不透。
与员工们用完餐之后,他忍着
体上的疼痛,先回房间洗澡,洗澡时透过镜子,才发现身上有多外瘀青。
后来特助拿了一罐跌打药膏给他,告诉他这对去瘀化血很有用,而药膏竟然是周芝瑶交给特助,再转交给他。
他更加不解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名牌包里会装的东西只有防晒霜和化妆品,何时也会准备药膏之类的玩意儿?
擦完药膏,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
走出房间,他想要把药膏送还她,她的助理说她饭后到沙滩上散步。
这又让他饶富趣味了,到海边走走,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是她助理却说她是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依照女人的逻辑而言,不是应该跟自己心仪的对象,在月下沙滩谈情说爱吗?
因为想不通,于是他也来到饭店附近的沙滩上。
少了光害,星星高挂天空,月亮似乎也比在台北看的时候大了许多。
踩在细软的白沙上,借着皎洁的月光,金宸焕终于在无人的沙滩上看到一抹身影,悄悄的上前。
等他靠近时,才发现她站在原地讲机手,他下意识的躲到棕榈树后面。
“你说什么?”罗浅秋在一分钟前接到周芝瑶打来的电话,“你说我爸跌倒了?”
“你别紧张。”机手那头的周芝瑶安抚她,“我在第一时间就送他去挂急诊,也做过全身检查了,只是手肘有轻微的骨折,在医院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有我在,你别担心。”
“谢谢你…我明天就赶回湾台。”她暂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挂念着父亲。
“你还好吧?”周芝瑶挑起眉头,“你没让金宸焕发现你不是我吧?”
“呃…”她愣了一下,“他…应该没发现…吧?”后面的疑问词,她硬是
了下去。
“那就好。”周芝瑶也暂时松了一口气,“重点是,你没让他讨厌你吧?”
罗浅秋心虚了,实在不敢提起今天大快人心的经过。
“我…让他印象更加深刻。”她避重就轻,含糊的带过。
确实,像她这样直接拿
扫
的动作,爱记恨的金宸焕怎么可能会忘记?
而她不只被他记住,甚至让双方公司的员工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她不敢说出这件事,深怕体身的主人知道后,会利用她原本的体身报复。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也不能
出马脚。
“是吗?”周芝瑶没有察觉她心虚,反而有些高兴,“太好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是鱼帮水、水帮鱼,谁也不能背叛谁,知道吗?”
“知…知道了。”罗浅秋咽下唾沫,又忍不住开口,“金先生已经答应让我复职,回车厂工作,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跟李叔确认一下…”
“我才不想当黑手!”周芝瑶切了一声,“被辞退也好,你做那么
重的工作,而且都在男人堆打滚,最扯的是,居然连一件像样的洋装都没有,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再说,工作没了就算了,大不了我们换回体身时,你来当我的行政助理,保证工作轻松无比。”
“不行!不管辛不辛苦,至少我喜欢修车这份工作,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顶尖的技师,尽管我的体力先天上比不上男人,但是我罗浅秋有他们没有毅力与决心,所以这段期间你也要保住我的工作,知道吗?”
“怎么可能?”周芝瑶尖叫,“我连开车都不会,更不说修车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你让力哥帮你和李叔商量一下,希望可以留职停薪…”
“雷力元?那个王八蛋…你和他是不是有暧昧?”
“暧昧?”罗浅秋侧着头,一脸不解,“没有啊!力哥把我当妹妹一般照顾,我听说力哥早就有喜欢的女人了,所以我和力哥之间是清白的,对了,你和力哥…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这也是我想问的。”周芝瑶咬了咬
,“你和金宸焕也认识?”
“这…”她愣了一下,“上一次台风,他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抛锚,是我的车厂负责维修。那你…真的和力哥是旧识?”靠,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我和雷力元…在高中时交往过…”周芝瑶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不过毕业那天,我被甩了。”这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阴影,竟然有男人敢甩了她!
罗浅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不觉得巧合得太过诡异吗?你认识力哥,我也认识金宸焕,而且我们都不喜欢他们!”
“什…什么?”周芝瑶大受冲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因果关系。
“我讨厌雷力元,你则是讨厌金宸焕?这…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整我们,必须
换体身去和他们相处?”
“我也想知道。”罗浅秋蹙起眉头,叹口气,“我和金宸焕之间又没有什么羁绊,为什么老天爷要一而再的让我与他纠
不清?”
周芝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正常而言,我们
换体身就不能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只能采用鬼神论…该不会你和我与那两个男人上辈子有什么爱恨情仇没解决?”
俗称孽障?
“我不知道。”罗浅秋不悦的撇撇
,“不过我可以慎重的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和金宸焕有任何关系,他在我的眼里,真的是个该死的混蛋。”
“拜托,他比雷力元那个滥情的男人好太多了,好吗?”周芝瑶不
的回应。
罗浅秋翻个白眼,“你和我都有偏见,等我明天回湾台,力哥的宫庙有个很厉害的灵媒,到时我再带你去掷
茭问神明好了。”
“有用吗?”周芝瑶不是很相信这一套,觉得是怪力
神。
“你不也说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我们发生的事情,那只好借助民俗疗法,不然我们现在连个头绪和方向都没有,也不能一直当无头苍蝇啊!难道你不想回到自己的体身里?我可是百般不愿意再见到金宸焕。”她试着说服电话那头的女人。
“好啦!我知道了。”周芝瑶扁了扁小嘴,“我先挂断电话,看过罗爸之后,就要回家了,再见。”
“再见。”罗浅秋也挂断电话,在沙滩上散步,留下小小的足印。
而她始终没有发现自己与周芝瑶的对话,被躲到棕榈树后面的男人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金宸焕紧蹙眉头,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月光下渐行渐远的女人确实是周芝瑶,为何她刚刚讲电话时,却自称是罗浅秋?
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将车子抛锚的事告诉周芝瑶,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车子是在台风天抛锚?
她刚刚说的话,他没有听错,而且他也没有精神错
…
金宸焕
出不解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机手,自电话簿里找到周芝瑶父亲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
他想证明,刚刚真的没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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