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叫曾郁乔打电话给她是要气死她吗?
白目的臭男人,若看到他,她一定要狠狠的臭骂他一顿!
“我没事。”打死也不要在情敌面前示弱。
“那妳等一下喔。”
等一下?
“刚桥旦跟郁乔要了保全公司电话,还叫我打给你,是怎么了吗?”电话换了葛重九接。
这是数
来,她第一次听到葛重九的声音。
她的心绪一阵激动,正要大喊“表哥,我好怕!”来企求一个安慰,最好表哥能火速冲上山来陪着她,安抚她受创的心灵时,又听到“情敌”的声音传来。
“问她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曾郁乔关怀的声音自较远处传来,“刚秘书先生很急的样子,我很担心。”
林瑀彤一下子跌回了现实。
是叶桥旦要求,所以表哥才打电话给她的吗?
明明叶桥旦是请表哥打电话给她,表哥却要曾郁乔拨号通了才转接,是故意的吗?
他就是一定要这么彻底清楚的告诉她,他就是要跟曾郁乔在一起,就是不给她任何机会?
一定要这么狠心吗?
“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竟然照曾郁乔的指示问?
“桥旦已经过去了,有什么事他会帮忙的,你不用担心。”葛重九安抚她道。
是啊,现在也只有叶笨蛋肯理会她、肯在危急的时候帮她一把了!
叶笨蛋早就看清现实了是吗?
所以他退出了情敌同盟,反过来站在曾郁乔那边,上山来也是因为曾郁乔的请托,根本根本没人在乎她。
“没事啦!”反正她是死是活又没人管。“不用你管!”她火大的对葛重九发脾气。
真不想管,干脆连电话也别打了,不是更省心?
外头传来保全公司巡逻车的警笛声,她迅速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朝外看,确定真的是保全公司派人来了。
“保全公司的车子来了,我出去看一下!”不等回应,她就切断通话。
抹掉眼睫上的泪,
价的将机手摔扔到
上,她走了出去。
保全公司的人员听到她叙述事情发生的经过,立刻在房子四周检查起来,同时连邻近的邻居也一并关照,毕竟这一带全都是属于公司的业务范围。
邻居见有异状,纷纷出来关心。
“有人在窗边?”住在隔壁的隔壁,高龄八十的边
问。
“嗯。”林瑀彤充满恐惧的点了下头。
“会不会是你疑心生暗鬼?”问话的是邻居中少见的年轻脸孔,也是跟她很不对盘的男人。
一直到现在,林瑀彤她们还不知道他叫啥名字,只知道他姓杜。
难怪“杜”量狭小,动不动就来找架吵。
林瑀彤不悦的瞪他一眼,“我又没做亏心事,哪来的疑心生暗鬼,搞不好来我们家探头探脑的就是你!”
“你当我吃
撑着没事干啊?”杜承平回瞪。
“你要不是吃
没事干,干嘛在这个时候来落井下石啊?”要跟郝京颖比,她吵架也不输人的啦!
杜承平磨了磨牙,脸上写着“疯女人”三个字。
嘴男!林瑀彤亦在心上狠狠回应。
“你们家另外两个人呢?”杜承平又问。
“你干嘛这么注意我们家?”
“怕你们家出事,破坏这里的行情。”
这男人嘴巴真的很
耶!
难怪郝京颖若提到他,都以“
嘴男”做代称。
“她们一个出国,一个去男朋友家啦!”林瑀彤没好气的回。
“只有你没地方可去喔?”杜承平
出悲怜的神情。
明知道他只是故意要刺
她,不需要理会,但她还是觉得心口被他说的话狠狠刺了一剑。
“关你
事!”林瑀彤作势搞起拳头。
“姐小,”保全人员走过来道,“我们刚检查并没有什么异状喔。”
“但我真的有看到人啊!”怎么可能没异状?
“你刚该不会在看恐怖片,以为片子里头的鬼跑出来了吧?”
嘴男杜承平以轻蔑的眼色斜睐。
“你以为我分不清楚剧情跟现实吗?”真想一拳把他揍飞。“我真的在窗户上看到一个人的脸!”
“搞不好你是看到自己的脸投
在玻璃上,吓到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脸长得很恐怖吗?
她好歹也是如花似玉大女美一个,怎么可能自己吓到自己啦!
“她八成是看错了。”杜承平转头对保全人员道,“我就住她家隔壁,我什么都没看到。”
“姐小,如果你还发现什么异状,请再通知我们。”保全人员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进屋的时候请务必设好保全,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喔。”林瑀彤接过名片,心头还是觉得不踏实。
她明明就看见了啊!
嘴男是跟她有仇吗?为什么执意说她是错看啦?莫名其妙耶!
大伙见没什么事,就鸟兽散了,只有林瑀彤一脸不甘的走回家。
进了门,她先将设置在门侧的保全按下设定,并把屋内所有的窗帘全部拉起来。
“我明明就有看到…”进了太过宽敞的屋子,惧意陡地像暴风雨中的海
朝她凶猛打来。“我不要再住在这了,我不要再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了…”
她要找个地方躲,可是她能躲去哪里?
这座大城市里,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表哥,可是现在表哥是别人的了,而且表哥一定百分之一百不
她过去住,因为他要袒护曾郁乔,他要跟曾郁乔窝在一起,
儿不想理她。
呜…她能找谁?
她没人可找啊。
被弃扔在
上的机手忽然铃声大作,差点将她吓个半死,还以为是恶鬼要出现的前奏。
拿起机手定睛一看——
“叶笨蛋!”她对着机手大喊。
正在开车的叶桥旦连忙拔下他的蓝芽耳机,换了一耳戴。
“我耳朵差点聋了!”要命,他的右耳还真的只听到嗡嗡声。
“你为什么要叫表哥打电话给我?你知不知道他竟然叫曾郁乔拨电话,还要她跟我打过招呼才跟我讲话,还曾郁乔讲一句他问一句。你们三个人是联手起来欺负我吗?”过分!
机手对面是一片静默。
“喂?喂?你讲话啊!”干嘛不讲话,是默认了吗?
连他也要故意欺负她,可恶!
“我要打电话给保全公司说明,我怕没人陪着你你会怕,才叫重九给你打电话。”
她一愣。
“我没想到他会叫郁乔打,这是我的疏忽,我跟你道歉。”
林瑀彤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了。
是她弄错了?
他不是故意要欺负她,他其实是在为她着想?
“你…你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她倔强的说。
“我知道了。”
“我…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你现在也是站在曾郁乔那边,你们都很讨厌我,我很清楚,你不要…你不要自以为是了!谁说我会怕了,刚才保全公司的人已经来过了,什么事都没有!我不会怕,你们也不用管我,我自己…我自己一个人也很好!我会很好很好的给你们看!讨厌鬼,你不要再管我了!”
用力将机手扔回
,一股浓厚沉重的悲伤猛地窜上,涩了她的喉,酸了她的眼眶,她软跪在
边,趴在
上嚎陶大哭起来。
好?好什么好?她根本就不好!
一点也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觉得她真的是神经病,莫名其妙的迁怒,就连唯一一个,唯一唯一一个会体贴她情绪的人也赶跑了。
他根本没有错,是她有被害妄想症,她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负了她,全世界的人都对她不起,所以她愤怒,她自怜自艾,她将自己关在家里数天,就想着有谁会注意到她的消失,而过来看看她。
可是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个人过来了,虽然他来也只是跟她吵架,虽然他来是因为老板的女友有
代,可在危急的时候,她却也只有他可依靠了!
可看看她对他做了什么?
她现在真的是彻彻底底的顾人怨了。
就连叶笨蛋也不会再理她了!
“对不起…”她掩着脸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对不起…”
她晓得道歉该对本人说,可是冒着汗的手心就是没法将机手捡过来,打电话给他。
她都叫他不要管她了,他才不会接她的电话呢。
她才是个讨厌鬼,没有人喜欢的讨厌鬼!
她转坐在地上,背靠着
,两手园抱着腿,下巴枕在弓起的膝盖上,沮丧的想她还是离开这里好了,离开台北回南部去,不要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单恋一个人好痛苦喔…”泪水自眼眶滚落,“没有人喜欢好痛苦喔…”真的真的好痛苦喔…“叶笨蛋,难道你一点都不痛苦吗?你为什么可以很自然的面对他们呢?还能心甘情愿的帮情敌做事?要是我一定做不到的,就算现在,就算多年以后,我也一定做不到的!你真的很笨,比我还要笨!你对他们这么好,表哥还是不会喜欢你呀!他只把你当好兄弟、好朋友,难道你一点都不会难过吗?我光想象就很难过了说…”她
了下鼻子,
口紧绷得像要爆炸。
“你该不会是在强颜欢笑吧?为了不让表哥难做人,所以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这才叫做成
的做法吗?我不成
,我很幼稚,我做不到你那样,我只想要人家的关心跟注意,我就只怕人家不理睬我,我是个幼稚鬼…幼稚鬼…幼稚鬼啦…”她又忍不住痛哭失声。“叶笨蛋,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啊…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她哭着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困倦的她眼帘好似才刚闭上,外头忽然传来声响。
她惊跳起来,迅速往房间的角落退。
那个是…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保全为什么没有响?
她刚有设保全吧?
她记得她有设保全的呀!
刚才躲在门外的果然是坏人,他一定是在找机会潜进屋子里,现下机会被他找到了,怎么办?她会不会被杀死?
搞不好还被先
后杀?!
害怕得全身颤抖的她,慌乱的在房中寻找可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剪刀…她的笔筒内有剪刀!
她
出黄
塑胶柄的剪刀,两手颤巍巍握在
前。
凛心等待了好一会,门板忽然传来“叩叩”两声。
“你不要进来喔,我有武器,我会杀了你!”她颤声威胁。
“林瑀彤,是我。”
“不要进来!”她尖叫。
“我是叶桥旦。”
“不准…”咦?叶桥旦?
“如果你不要我来,那我走了。”
“等一下!”她慌忙丢下手上的剪刀,冲过去拉开房门,“是你?”真的是他!“不要走!”她不假思索,用力将他抱紧,“不准走!不可以走!”
“放心,幼稚鬼,我会留下来陪你的。”
“真的吗?”她喜形于
的抬起头等等!“你怎么可以叫我幼稚鬼!”谁给他喊“幼稚鬼”的权利了?
“你不是说你是幼稚鬼?”
“我哪有!”
“你刚在电话里说的。”他拔下还挂在耳朵上的蓝芽耳机,
到她耳里,“我是一个没人理睬的幼稚鬼。”
他的声音既在她的耳旁,也模模糊糊的在她挂着蓝芽耳机的左耳里。
“这是…”她拔下耳机,蓦地恍然大悟,迅速飞扑到
上,抓起自个见的机手,视窗果然显示还在通话中。
不会吧…
难道说,她刚刚的自言自语都被他听见了?
“你…你为什么挂不电话!”甚觉无地自容的她,满脸通红,不敢抬起,干脆埋在被于里,还把整颗头都包起来了。
“我怎么敢挂你电话。”
叶桥旦笑着坐来
上,看着恨不得能挖个
将自己埋起来的林瑀彤。
她几乎将自己卷成
卷了。
“你怎么会不敢,你什么都嘛敢!”她气急败坏的吼。
老天爷啊,这是要教她怎么做人啊?
教她怎么面对他啊?
她的脸完全丢光了啦!
大手按上她的肩,“妳的道歉我收到了。”
“我才没有跟你道歉!我哪里需要跟你道歉!你…你全都听错了!”她不要活了,她不要活了啊!
“好好好,是我听错了。起来吧,整理行李。”
“整理行李要干嘛?”她一脸莫名的抬起脸来,粉颊还是红
的。
“你一个人住这不全安,我安排间饭店给你住。”
她霍地坐正,瘪着嘴道,“饭店还不是我一个人住。”
他啼笑皆非,“饭店至少有人管理,比较全安。”见她还是瘪嘴,他失笑道,“总不能我陪你吧!”
“你可以睡沙发啊,像在垦丁一样。”
“我有家可以睡,干嘛特地去睡饭店沙发!”
“那要不然我去睡你家,你的
给我睡,你去睡沙发。”
“有人鸠占鹊巢这么理直气壮,都不害臊的?”
“什么都不行,那你就别管我了!”
“林瑀彤…”怎么又要起任
来?
“我就是怕嘛,我现在很怕一个人啊,刚外面真的有个人嘛,可是保全公司的人来说他们没找到,邻居还说我是疑心生暗鬼,胡思
想。你现在嘴里说要帮我安排饭店住,但还不是要扔下我一个人!反正你们都这样,我是个烫手山芋,赶快扔掉赶快省事,要这样的话,干脆一开始就不要管,不要理我,不要让我对你抱持任何期望…”
“好,对不起…”他揽过哭泣的小脸,
在温暖的
怀里。
“都不要理我算了…”
“我陪妳,我陪妳好不好?”
“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不要!”
“我很心甘很情愿。”他轻叹口气,两臂搂住纤细的躯娇,“我就待在这陪妳,哪也不去。”
“你说的喔。”汪汪泪眼抬起,直观许诺的男人。
端凝泪
的小脸,一股
动爬上心头。
“嗯,我说的。”他别开眼。
“为什么我一看你,你就要把眼睛转开?”她气呼呼的两手夹住他的脸颊,“你其实根本就不想留下来陪我,对不对?”
叶桥旦看着另一侧的
角,没有回应。
林瑀彤望着面无表情的脸,倏地明白了。
“别勉强了。”她抓起被子随意抹掉脸上的泪,“我也不是笨到完全不会思考,不会察言观
。其实我早就知道表哥不喜欢我,他只是
着
子在敷衍我,我只是不想去面对这个现实,去打心底承认,表哥不喜欢我。”她咬着拇指指甲,眼神充满焦虑,“所以我就认定,都是你在从中作惯,因为你喜欢表哥,才当我的绊脚石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想抓牢,越是不被在意,就越像不得人疼的小孩故意做些坏事来引人注意,然后就越来越讨人厌,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不要再说了!”他抓住拇指指甲早被咬得丑丑的右手。
被咬得不平整的指甲边缘刺刺的,他是在垦丁的时候才发现她有咬指甲的习惯,才赫然发现她表现出来的与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是截然两回事。
“你走开,我不要你的同情!”她用力挥开握着她的友谊之手。
“我没同情你。”
“你也不用敷衍我了。”
“我从没敷衍过你。”
“但你刚才却不肯看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他敛眉,状似思考,林瑀彤看了更是急了。
“你到底想什么?快点讲啊!”拖拖拉拉的,是要她急出白发吗?。
他在她的急躁声中扬起眼帘,忽地偏头趋近,她没闪避,仍是气呼呼的直瞪着他,他干脆心一横,将
印上了她的眼。
她骇了一跳,浑身僵了僵。
那
温温柔柔的在她的眼角印了下,再移来另一眼,
掉成珠的泪。
“不是没人喜欢你的。”他低声道,“你就别胡思
想了,我会在这陪着妳。没人拿
我,是我自愿的,你就别钻牛角尖了。”大掌有些
鲁的抹掉颊上的泪,“去洗个脸。看你要继续翻稿子还是休息,我都会在这陪你。”
“好…”她吶吶的,不假思索的应声。
她像失了魂般,走进了浴室,脚步轻飘飘的,几乎不着地。
他刚说什么了?
她怎么觉得,听得模模糊糊的,脑子好像一团
了?
洗完了脸走出浴室,叶桥旦仍坐在原位上,那姿态,像她从进浴室洗脸到人出来,都没动过似的。
望着他,她忽然想到,总是有个人愿意等她、陪她,在她最心慌焦虑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在她紧张不安的时候握着她的手,在她气躁愤怒的时候安静聆听她的咆咛…
于是,她的眼眶又热了。
她觉得好寂寞好孤单,而这寂寞孤单,眼前的男人像有办法帮她治愈似的,那样坚定的朝她伸出手来。
握住它,就不再孤单寂寞了吧?
握住它,她的失恋就不值一提了吧?
她像被下了魔咒般,紧紧回握他的手,然后跨坐上他的腿大,在他的惊讶眼色中,粉
贴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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