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罗博克一路把乐乐带到顶楼办公室,直到指纹辨识器确认他的指纹后开启厚重的门两人入内,门便自动上锁,确定这个空间只属于他们后,他才放开她的手。
虽然他的办公座位已排定在她那一层楼,不过有这么好的“私人空间”必要时还是可以派上用场。
“那个…Robert…”乐乐试着出声想表明自己的立场。
如果跟他同一组,她注定成为办公室所有女人的公敌,这一点在他把她拉出会议室时,她已从关姐小嫉妒的眼神中清楚认知到。
可这还不是最惨的。最令她头痛的是,如此一来每晚下班后,她一天中最期待的美食时间恐怕也将被忍残剥夺,只剩下永无止境的加班加班加班…
妈呀!她可以不要吗?
“叫我博克。”罗博克眼眸半敛,不带情绪地瞥她一眼。
“可是刚刚经理…”乐乐
言又止,看着他走到吧台前,动手利落开了瓶酒,倒了约两指节高度,一手拿着杯口轻轻晃动酒杯。
他闷不吭声,锐利的眸子警告而慵懒地
向她,没人发现他轻扣酒杯的手指竟微微颤抖。
“博…博克…先生…”在他的瞪视下,她只好呐呐改口。
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她叫他,而他也知道有人正在叫自己,这样就达到名字的功用,中英文有差吗?
“博克就可以了。”罗博克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把酒杯举到眼前,问她,“要吗?”
对他来说,中文名字属于家人,是关系亲密互动的称谓,而英文名字则属于公司、同事、下属及社
场跋。
这是一种感觉,他想从她口中听到的不是Robert,就像两人发生亲密关系的那一晚,他曾告诉她,他的名字叫博克。
是她那夜真的喝太醉,还是根本不愿记起有关那晚的任何回忆?
他们曾共享过的美好时光,似乎只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刻痕,却丝毫没有进驻她心中一分半毫…
他抿紧
,因为这项认知,不甘心的怒焰在眸底点燃。
“不用了,谢谢。”她低声咕哝,“我喝超过一口就会醉…”一年多前的教训太惨烈,现在她连最爱的麻油
都不敢碰了。
罗博克没有错过她的自言自语,他拿着酒杯,坐到她面前的沙发,炯炯双眸紧盯着她,“我不喜欢输,接下来三个月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关于这点,我正想跟你讨论一下。”
他挑起一边眉毛,静待预期中她的反对。
“你可不可以找别人搭档?我不太方便。”她不想害人害己。
“因为那个男人?”这是罗博克最在意的一点。他眼神一闪,狂怒乍现。
“不是。”哪个男人?乐乐困惑地眨眨眼,半晌才后知后觉想到他指的应该是大智刚刚的表现,连忙澄清道:“跟大智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他没有立即采信她的话,黑眸里危险的表示质疑。
“怕拖累我?”他又问。
乐乐沮丧地低下头,“你刚来,所以可能不清楚,企划二部是被公司认为比较…嗯…”
见她支支吾吾,努力思考适当的措词,罗博克轻松往后靠向椅背,适时开口解救她的窘迫。
“弱?”
“对,比较弱的部门,就像以前学生分班制度中的B班一样。”她吐吐舌,不好意思地耸了下肩。
“你就那么一点企图心?”罗博克冷哼。
“什么?”乐乐抬头,诧异地看向他。
“公司怎么决定你们的部门?”他冷着脸问。原本不打算碰公司内部运作状况的他,却透过她开始慢慢了解。
“依照刚进公司前三个月的表现。”她知无不言的回答。
“之后呢?”
“什么之后?”她愣了一下。
“之后就没有再变动过?”罗博克看似面无表情地询问,其实脑子已在快速的运转。
“没有。”乐乐摇头摇,煞有介事的说:“这大概就是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吧。”
“你倒很能自我安慰。”他讪笑。
“是自我鼓励。”她瞪他一眼,认真的强调。
他双手一摊,“既然是自我鼓励,就不要怕接受挑战。”这是他的
将法。
“我没有怕接受挑战。”被这么一说,乐乐不太高兴地望着他。
他对她挑了下眉,帅气的表情彷佛在问:你确定?
“…我只是不喜欢逞强斗狠。”她耸肩叹了口气。
“听起来像黑道。”他撇嘴一笑。
乐乐歪起眉。又是这种不屑的表情?这男人的骄傲到底从哪来的啊?
“刚刚你们在会议室里的那种气氛,差不多跟黑道一样恐怖了。”她对他龇牙例嘴地笑了下。
“你又知道黑道是怎么回事?”罗博克懒洋洋睐她一眼,说话语调带点危险的挑衅。
“电视还是电影都有演啊。”乐乐双手环
,不悦地直视他。“你不会没看过吧?”
“除了这个不成理由的借口之外,还有吗?”他决定漠视她的问题,直接搞定她,达到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还有什么?”他突然跳开话题,害她有些衔接不上。
“不能跟我搭档的原因。”
“这个还不够?”她音调微微拉高,几乎快呻
了。
“你觉得呢?”他冷冷反问。
“我真的不想害你输掉。”她痛苦地说。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她大可尽全力去试试看,然后乖乖听天由命,绝无二话,但眼前这个一身傲气的男人,摆明根本不接受失败,万一拖累了他,她一定会被自己的良心活活磨折死!
“这一点,请留给我烦恼。”罗博克举起酒杯,浅尝一小口。
看来叔叔帮他买的酒还不错,
、香、味一应俱全。
“我好像说不动你喔?”乐乐认命地又叹口气,似乎已看到一堆香气
人的美食正在离她远去。
“身为本公司职员,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他轻松翻开最后一张王牌道。
虽然重逢到现在跟她只交谈短短几分钟,但已足够他摸透她责任感重的特点,并准备好好善加利用。
乐乐觉得自己彷佛标靶,被人一箭
中红心,本就微弱的立场立刻摇摇
坠。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罗博克一饮而尽杯中物,胜利光芒浮上他
悍的眸子,“我要你今天准备好全台北市风评不错的一家百店资料。”
“一家百?!”她有没有听错?
“有问题?”他冷然挑眉,帅到
火的俊脸满是浓浓嘲讽。
“…没有。”乐乐咬牙切齿的回说。
做就做,她就不相信自己卯起来工作,还达不到他的要求。
“很好。”他点点头,又
代,“明天一早我们就讨论。”
“好。”她深
口气接下战帖,心里万分哀怨。
本来就有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去,可她没想到会一下子就身处在炼狱之中。呜…
“如果没事,你先去忙吧。”察觉自己不小心
出老板的架式,罗博克放下酒杯,跟在她身后站起身。
乐乐走了两步,突然发觉不对劲,转过头来想问他,不料却陡然撞上一堵厚实的
膛。
“噢!”她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痛到飙泪。
罗博克眉头一紧,低头看着她痛苦的模样。
“撞到哪?”他伸出双手轻轻抓住她肩膀,略显急躁地想看她有没有受伤。
“鼻子。”乐乐捂着鼻子,眼角挂着两颗晶莹泪珠,说话声音闷闷的。
听出她的难过,罗博克没多想,拇指跟食指轻捏起她的下巴,半强迫她仰头放下手,让他审视她的伤势。
幸好没有
鼻血,不过红通通的程度也让他脸色不太好看。
“没有
鼻血。”他宣布,算是一种安慰。
“我知道,可是好痛。”乐乐可怜兮兮的目光向上瞅着他。
他的心倏地揪了一下,不自觉心疼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然后被笑?”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搞不清他是真的关心她,还是纯粹挖苦。
“没有人因为鼻子被撞到就跑去医院啦。”
罗博克微微挑起眉。那又怎样?别人是别人,只要她觉得有必要,就值得跑这一趟。
“为什么突然转头?”他转移了话题,不想跟她起冲突,尤其在她这么痛的时候,正好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乐乐眨眨眼,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我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可以进来这里?你是谁?”
“空降部队。”他下意识闪避她的问题,不乐见她心理有负担,希望两人先以单纯的伙伴关系开始相处。
“只是这样?”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只。”虽然不想坦白,但罗博克也发现自己不愿对她说谎,于是便道:“总之现在了解太多,对我们的工作没有帮助。”
“好吧。”乐乐听不太懂他的话,可挖人隐私也并非她本意,等他自己想跟她说的时候再说好了。“所以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不是。”在他没有正式公开身分以前,的确不是。
“嗯。”察觉到他的为难,她体贴的不强人所难,尽管心里好奇得快要死掉。
接着,两人一起乘坐电梯回到企划部楼层,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去过夜店吗?”
乐乐僵了一下,不安地转头看向他。
“一年多前去过一次,我再也不想去那种地方。”她皱着眉头回答。
罗博克冷下脸。
为什么?是因为会勾起她过去伤心的回忆?还是…想起他们共有的那夜一?
“你可以找企划部其它人陪你去,他们好像满常去那边把妹的。”她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你好像对夜店评价不高?”他试探地又问。
“曾经去过,但我现在宁愿自己从没去过。”
一家百餐厅。
听起来似乎不难,可等乐乐实际动手去做才发现——是不难,不过却非常耗时间,超、级、非、常、耗、时、间。
“乐乐,午休了。”彩星姐把椅子滑到她身边说。
“我等一下再吃。”说这话时,她连头都没抬起来过,彩星姐之后好像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摇了头摇后,身边所有噪声便消失了。
为了响应节能减碳,公司规定午休时间电灯全关,灰暗无人的办公室里,眼下只有一个个空
的座位陪伴她,以及手下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头顶上的灯暗了又亮,身边的人去了又回来,直到又开始传来零星的说话走动声,她才瞄了眼计算机上的时间,晚上六点了。
“乐乐,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要不要我下班前先帮你买点吃的?”彩星姐又把椅子滑到她身边问。
“你要下班了?”天啊!她才整理出六十几家店而已。
她快吐血了!
“你想吃什么?”彩星姐关心地问。
“我忙到没胃口。”乐乐疲累地笑了笑,停下手边动作稍微活动一下筋骨,赫然发现自己全身酸痛。
唉,早在被挑上的那一瞬间,她就清楚听见自己被一脚踹到地狱的哀嚎声了。
“不吃东西怎么可以?你等我一下。”彩星姐话一说完,抓起皮包便往门外冲
乐乐来不及出声拒绝,十分钟后,当她正在整理第七十二间店的资料时,一大袋香
的麦当劳忽地放到她桌上。
“彩星姐,谢啦。”她快手快脚存好檔,伸手到柜子下方的包包里捞出钱包,“多少钱?”
“一万。”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斑,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敢在她陶乐乐面前狮子大开口?她只要瞄上一眼,马上就知道是几号套餐,脑袋甚至可以立刻跑出整张价目表。
她没好气地一抬头,却看到男人斯文含笑的脸孔,“大智?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智温柔的大掌抚了下她头顶,嘴角微笑蔓延,“刚才在电梯里碰到彩星姐,我就自告奋勇接下帮你买晚餐的重责大任。”
乐乐诧异的表情直率地表
在脸上,面对异
突如其来的示好,她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响应。
“我跟你一起吃。”大智拉过彩星姐的椅子,动作极为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顺便动手打开袋子,拿出香
的
人食物。
“现在?”她闻言一僵。
“彩星姐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别冲过头了。”大智拿出汉堡递给她。
乐乐默默接过,“我只要一忙起来就会这样。”
“哪样?”大智意会地笑了一下。
“懒得吃饭啊。”她耸耸肩。
“Rober很强势?”
“唔…你现在是在刺探敌情吗?”乐乐看向他,眼神故意充满戒备的问。
她这话令大智痛快地笑出声,而刚从顶楼跟国美公司视讯通话完下楼的罗博克,俊
的身影也因此在电梯口顿住,最后还是输给她身上莫名的吸引力,忍不住踏出电梯悄悄走近他们。
“如果是呢?”大智温和的眼神忽然变得火热。
乐乐懒洋洋看他一眼,“如果你打算用美男计,我是不会上当的。我的搭档说过了,他不喜欢输。”
罗博克勾起嘴角,双手
在
袋里,姿态轻松地侧靠着墙壁,俊脸上尽是一派闲散的趣味神情。
“听起来他的确很强势。”大智回复原来的表情,吐了口气下评语。
乐乐咬下一大口汉堡,口齿不清地开口,“这一点,早上全会议室里的人应该都感觉到了吧。”
“他为什么挑你?”大智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她这个当事人一样感到很困惑。
“你没问?”他有些惊讶。
乐乐摇头摇,抓起大杯可乐咕噜咕噜
了一大口,“可能他觉得这样比较有挑战
吧?”耸耸肩,她又补了一句,“毕竟我是企划二部。”
况且就算问了又怎样,他不乐意回答的问题,她连一个字也没办法从他嘴里挖出答案来。
“你会不会吃太快了?”看她不要命似的猛往嘴里
食物,大智满脸担心的劝说。
“我要赶快吃完。”她省略工作执行的程度,话锋一转道:“你呢?跟谁同一组?”
“关姐小。”大智皱了一下眉头说。
由于最后一名得辞职的条件太严苛,后来参与竞赛的人根本不到五组,尤其企划二部普遍不踊跃的情况下,他破例和同是企划一部的关大美人同一组。
巴那个女人同一组固然让人心安,毕竟两人实力相当,但她用尽心机的丑态有时实在令他感到头痛。
对工作很拚的乐乐当初之所以会被编派到企划二部,个中缘由他很清楚,跟关姐小绝对
不了关系。
无奈他们同期进公司,就算他
感察觉到某些内幕,却也无力保住乐乐。
“喔,你一定抢得很辛苦。关姐小人漂亮,工作能力又
。”乐乐把最后一口汉堡
进嘴里,又狠
了一大口冰可乐。
粮食补充完毕,要赶快进行第七十三家餐厅的调查整理。
她再度拿出钱包,大智见状连忙微笑摇手。
“是关姐小自己来找我的。”他先响应她先前的问话,不希望两人间有任何误会,“别忙着给我钱,下次换你请我不就好了?”
“接下来会很忙,我不确定…”乐乐试着委婉拒绝。
欠人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往后一阵子他们的关系会比较像是竞争对手,而非单纯的同事朋友,不可不避嫌。
“没关系,顶多三个月不是吗?”大智轻松笑了笑,知道她心中的介意。
大智离开后,乐乐又继续跟眼前的工作奋战,等一切终于大功告成时,已经凌晨四点。
真要命!再这样
下去,她迟早会生病。
不过累归累,认真完成工作让她觉得一切都
透了,如果明天讨论时那个男人还敢嫌东嫌西,她一定会当场踢翻椅子出气。
凌晨四点半,寂寥城市的天空灰蓝得像张浪漫水彩画,微微的曙光透过洁亮的办公室落地窗探进来。
一道人影一改向来唯我独尊的脚步,正小心翼翼踩着步伐靠近趴在办公桌上的她。
“记得关灯、关计算机,却忘记披件外套?”罗博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股微酸的心疼情绪轻轻敲上他心门。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不爱探人隐私,对工作分配毫不计较,心思单纯,工作起来却像个拚命三郎…
昨天一整天,他一直在等她上门抗议,也预估过她会在今天早上讨论时,拿出女人擅长的耍赖带过,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过分。
但是,她竟然什么都没做,而是默默努力,推翻了他素来对女人的评价,不只教他刮目相看,也敲落他
口牢固堡垒的一小角。
罗博克拿起乐乐披在座位上的小外套,轻手轻脚放到她肩上,黑眸中
转着连他自己也未曾见过的温柔。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