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们明天还要开车回台北,记得早点睡,不要『忙』太晚。”易妈妈把棉被放在
沿,临走前不忘嘱咐道:“妈妈帮你们把门锁上。”
喀啦一声,门把被落上锁。
室内陷入突兀的静默,气氛显得更加暧昧。
晓芃听见母亲的话,窘得想挖个地
钻进去,根本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在期待于开衡的吻…
“照片还你。”他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照片,放回相簿里,递给她。
她接过相簿,放回抽屉内。
“我打地铺,你睡
上。”
于开衡拿起放置在
边的棉被,深怕两人要是躺睡在同一张
上,就不只是发生一个吻而已。
“那个…地板很冷。”
晓芃柔声提醒,眼神低低的,始终没有勇气看他。
“没关系,我再拿一条薄毯垫在地板上就好。”
幸好房间除了有两条棉被之外,还有一条夏天结束后没收起来的薄毯。
他迅速地把薄毯平铺在地上,放好枕头,背对着她,躺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但体身却炽烫地亢奋着。
她起身,将大灯捻熄,留下
头的一盏小夜灯。
躺卧在宽阔的双人
上,她身边还空出半张
,但怎么也不好意思再叫他睡在
上,因为不管再怎么体贴的理由,听起来都像是热情的邀约。
夜幕静静落下,背对背的两个人,却因为同一份暧昧纠结的情丝而失眠了…
寿宴结束的隔天早上,于开衡接获陈经理求援的电话,得知陈经理负责提供营运谘询的一家电子商品制造商,因网管人员误植标价,遭到民众大量下单。
为了挽救品牌形象和营运危机,于开衡急着陪同陈经理为厂商召开临时专案小组会议,研拟解决方案,所以先行开车回到台北。
难得回南部陪家人的易晓芃则留到晚上,才独自搭高铁回到台北。
星期一上午,她在办公室迟迟没见到于开衡进公司,打了电话给他,才知道他得了重感冒。
她不
想着,该不会是前天晚上睡在地板太冷而着凉了?听他的声音好像沙哑得很厉害,不晓得有没有去看医生?
她整天挂心着于开衡的感冒症状,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匆匆打了卡,拽着包包,搭着计程车来到他的住家附近。
在走进药局前,她拨了通电话给于开衡,但他的机手转进语音信箱。
不确定他有哪些感冒症状,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于是,她在药局时,在药师的建议下买了退烧药、咳嗽糖浆、枇杷膏等,还有一堆综合维他命、B群等保健食品。
走出药局时,她又顺道晃进超市,推着购物车,穿梭在一排一排的货架前,替他采买些食物和牛
。
结完帐后,她来到他居住的大厦,在柜台前的访客联络簿留下名字,搭电梯上楼,光洁的镜面钢门上映出她的身影和一张被爱情困住的脸。
她轻咬着
瓣,想起两人分享过那个微醺又炽热的吻。
一个吻究竟能引发多少暧昧的效应?
能改变多少稳固的关系呢?
以前的易晓芃从没有机会为这个问题而苦恼,但前天和于开衡发生的那个吻,却让两人的关系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表面上,她依旧是于开衡的贴身特助,替他打理工作上所有的琐事与细节,维持着良好的默契与互动。
但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的心早已悄悄超出了界线…
那个吻,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原来,这两年的单身并不是因为她不渴望爱情,而是心底悄悄地进驻了“他”的身影,所以她再也瞧不见其他男人的好。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乾妈安排的相亲宴,误会自己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关系。
原来,她并非如此热爱自己的工作,而是甘心愿意为自己喜欢的男人而忙碌,所以才能把贴身助理的角色扮演得如此称职完美。
原来,她一直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用自己的方式在喜欢着于开衡。
她熟悉他惯喝的咖啡种类、饮食喜好,知道他最常用一种带有海洋木质调的古龙水、偏爱DolceGabbana的西装和义大利品牌的手工皮鞋,她的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关于他生活上的每个细节。
原来,爱情的秧苗悄悄地在她寂寞的心田扎
、滋长…
两人发生的那个吻,吻醒了她迟钝的心。
晓芃意识到自己对于开衡的感情后,感觉既
惘又胆怯,不晓得该往前多靠近一些,还是该退开来,拉出一道全安防线。
在她挣扎犹豫的时候,双脚彷佛有了意识,早已来到他的寓所前。
她伸出食指,揿下电铃——
两分钟后,于开衡前来应门,他顶着一头微
的短发,冷峻深邃的五官写满疲惫,
利的眼睛布满血丝,还挂着两团黑眼圈,简直就是病来如山倒,完全没了平
干练自信的气势。
“你怎么来了?”
于开衡拉开门,微愕地望着站在门外的晓芃。
“我刚好来这附近逛街,想到你感冒没上班,所以顺道替你买一些药品过来。”
她目光闪烁,笨拙地找藉口。
于开衡垂下眸,瞧见她手里两个鼓腾腾的购物袋,绝对不相信她是顺道过来。
他欠身,让她进屋。
她在玄关处
下高跟鞋,趿着室内拖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环视客厅一圈——
衬衫和西装外套随意披在椅背上,茶几上摆着小笔电和几个档案夹,沙发上还放着一条薄毯。
房子里看起来
七八糟,与过去她造访时的雅致整齐完全不同。
他颓软地瘫坐在沙发上,干咳几声。
“看过医生没?”她关心道。
“我休息一下就…咳…没事了…”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她把两个购物袋放在餐桌上,主动替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去看医生。”
她柔训道,弯下
,从包包里取出一个纸袋,里头装满各式感冒症状的成药和保健食品。
“你是把整间药局的成药都…买…来了吗…咳…”
他的喉咙又痛又
,但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刚在药局时有打电话想问你的感冒症状,但你机手没接,所以就什么都买了一点,反正药品又不会马上过期。”
她极力想掩饰住内心的感情,但那双担忧的水眸还是悄悄
了底。
“大概机手没电了,我没注意到。”于开衡解释道。
“喔。”她点点头。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明知故问。
看来因为那个吻而悸动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原来他们都受到对方的吸引,都感觉到一种暧昧的情愫在发酵。
因为对彼此心意的不确定,害怕破坏眼前和谐的关系,所以选择漠视心底的声音。
原来,爱早在那里,等着他们去发现。
“你是因为陪我回南部才感冒的,所以我多少也要表示一点关心。”
她表情倔倔的,佯装忙碌地翻找着体温计。
“所以你是因为没有邀我『上
』而后悔?”他暧昧地调侃道。
“于开衡!不要讲奇怪的双关语!”她娇叱道。
他深邃的眼眸凝看着她,注意到她脸颊一片烧烫,竟像少女一样脸红了。
明明是二十八岁的轻
女,但她害羞、娇嗔的表情,却可爱得令他心悸,令他想亲吻她。
以前他怎么会觉得她是个拘谨又严肃的小迸板呢?还是他也跟所有的同事一样,都被她身上那身灰扑扑的装扮给骗了?
“体温计给你,自己量看看有没有发烧?”
她从包包里取出一支电子体温计,递给他。
“我以为你是来照顾我的…咳…”
他故意又咳了两声,狡猾地勒索她的同情心。
“那我帮你量腋温好了,把睡衣的扣子解开一下。”
她拿出体温计,按下开关,俯身下,贴近他
膛,将体温计放在他的胳肢窝下。
他躺卧在长沙发上,目光贪婪地望着她窘红的小脸,明明体身病着,全身虚软没有力量,头又晕又
,但心底却感觉很甜蜜。
在等待量体温的空档,晓芃刻意闪躲他的目光,蹲身下,替他把茶几上的资料收放进档案夹内,把小笔电放回书房。
踅回客厅时,她探向他的
膛,取出体温计。
“有发烧吗?”于开衡问。
“三十八度半,一点点发烧。”她低声地说,眼神担忧地望着他。“你吃过饭没?要先吃点东西填填胃,才能吃退烧药。”
于开衡摇头摇。
“那我帮你煮个粥好了。”她
门
路地走往厨房。
趁着她在厨房忙碌时,于开衡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休闲服。
当他再回到客厅时,沙发上散
的衬衫和西装已经被摺叠得整整齐齐,空气里散逸着一股食物的香气,驱走了满室的孤寂。
她随意找了一支笔,盘起过肩的长发,卷起袖子,一会儿洗切蔬菜、一会儿关心锅里的汤粥。
于开衡望着晓芃在
理台前的身影,心里起了一股温柔的
,彷佛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没有一点违和感,俐落娴熟地忙碌着。
如果,幸福是一种气味的话,那么此刻的他,正被这温暖的气息包围住。
于开衡走到
理台前,伟岸身躯贴近她的背脊,环抱住她不盈一握的
。
她怔了怔,全身紧绷,心跳得好快。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会不会把你吓跑了?”
于开衡俯身下,贴近她的耳畔低语。
她的耳
一阵灼烫,感觉有点呼吸困难。
“是学长对学妹的那种喜欢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他笃定地说,双手微微劲使,将她抱得更紧。
面对他的告白,她的心犹如锅里沸腾的粥,热得发烫。
“你确定?”
她微讶,没想到两人竟为同一份感情而悸动。
原来那些暧昧与心动,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他扳过她的身躯,两人目光
着,他的指尖轻抚过她的眉梢、脸颊,最后落在她倔强红润的小嘴上。
于开衡缓缓地靠近她,以一个甜柔至极的吻,回答她的问题。
他覆住她微启的
,他淡而好闻的男
气息充斥在她的嘴巴里,炽热又温暖的感觉令她晕眩又奋兴。
她踮起脚尖,双手攀住他的颈项,怯怯地回应他的吻。
这个吻,让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纯粹的上司与下属,往恋人的世界跨进了一步…
恋爱时,再成
的男人,行为都会变得幼稚。
如果是两个星期前的易晓芃,绝对不相信那个
理万机、运筹帷幄,擅长替企业提供经营策略的于开衡,竟会有比十八岁男生还要幼稚的行为出现。
两个星期前,于开衡得了一场靶冒。
也因为那场病,让两人从暧昧阶段,晋升到恋人关系。
身为他的贴身特助两年多,两人早已熟悉对方的个性与习惯,所以少了迂回的试探和生活上的磨擦,多了互相依赖的甜蜜。
在公司里,她还是那个聪明细心的易特助,对茶水间
传的八卦绯闻来个相应不理,悄悄地与他谈起办公室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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