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听着,心思百转千回,于拢云不断强调他根本不在意扫把星,反倒是她自个儿拚命害怕、拚命恐惧、拚命自嘲着。
思及此,简仆儿不由得想起师父所谓的锅盖传说。
依照什么锅配什么盖的锅盖理论,倘若她是扫把星,那能匹配她这位扫把星的男人肯定要是个命硬的家伙,而她的爷、她的主子、她的于拢云,命真的好硬喔,所以她没有伤害过他。
看来师父早早就看出他俩相配,才会硬将他俩凑成一对。
“仆儿,你还要继续理会不相干的人的诬蔑,而不听你在意的人的决定与说法吗?”他问她。
简仆儿抿了抿
,她再跟他作对就显得可笑了。“我不再犯傻,我不再自己吓自己了,我不再傻乎乎地认为自己是扫把星了。”
“很好,你这么想就对了。”于拢云笑开怀,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后,拥住她的纤
,带着她回返“天远阁”
后方,两簇尖锐的视芒没移开过,一直盯住那对相依相偎的背影瞧。
雷苓十指紧握成拳,她是那样的愤怒,愤怒到手背青筋全都爆了出来,更是忍不住发颤。
于拢云是这样的呵护着简仆儿,小心谨慎到放低身段都无所谓,然而简仆儿怎配拥有于拢云?简仆儿并不够格成为于拢云的
子!
况且她雷家千金要不到的男人,是不会随便让给别人的,这一直是她的处事态度,不曾改变过。
所以简仆儿,你要不到于拢云的,你绝对绝对不会得到他的!
雷苓在心中暗暗发着誓。
于拢云仍然决定过些时
后,带简仆儿离开“于家庄”
就带她出外游历,她会快乐些。
况且他以前就常被皇太子带着到处去找蝶花神医,也算是游历四方,今回他也可以趁着带仆儿外出走走看看的机会,顺便找寻蝶花神医,向他报告他俩的婚事。
“真的可以出门了?”简仆儿满心期待,她一直希望可以离开“于家庄”只是不断发生状况让她怎样都走不了,而这回,于拢云主动开口,令她大喜,尤其他也要相伴陪她,她更加开心。虽然先前的扫把星障碍曾经让她一度害怕伤了他,但在他“晓以大义”后,她不再自己吓自己了。
“等家事与公事处理安排好,就能启程了。你倒是可以先想想要往哪个地方先行,预做安排。另外你也可以吩咐『于家庄』布设在各地的商号人员打探可有蝶花神医的下落,我们可以依循去找,你也可以见见多年不见的师父。”于拢云道。
“很不错的主意!”她猛点头。“对了,那你会向夫人和老爷报告要出远门的事吗?”简仆儿看着他,眼神里蒙上一抹黯然。“夫人担心我跟你在一起会害了你,所以你可要帮我洗刷这份『冤屈』,即便你不在意扫把星之事,但夫人若是一直用着畏惧、排斥的眼神盯着我瞧,我还是会很难受的,毕竟她是你的娘,是你的至亲,是你很重要的人。”
“我会告知爹娘出门之事,而且我也不会让爹娘对你有所排斥,你尽管放心。”于拢云轻抚着她的脸庞,要她安下心来。“想你这三年多来照顾我到万事无忧,娘明知道的,却在突然之间因为莫须有的扫把星想像而忌惮你,实在不应该。”
“我只是不想她怕我,更不想她心有疙瘩。”简仆儿幽幽地说道,被人视为扫把星的打击是很大的。
“我母亲是个老好人,心肠软,耳
子又轻,容易受到煽
,所以才会轻信旁人的小话,想来她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当你是扫把星,不过我有自信说明过后就会没事的。况且你的出现对我只有益处,从未有过伤害,这也是事实。”
“那就麻烦你替我『申冤』了。”简仆儿笑了笑,暗自祈祷能让于夫人改变对她的想法,她可不想被长辈一见就怕。
他笑了笑,道:“行,下回再见到我娘时,她会把你视为福星拱着的,你等着看。”于拢云自信地将她拥入怀中,道出他的保证,就是不想让仆儿再有受挫的感觉。
他是这么在意她、放不开她,也之所以,每当她兴起要逃走的念头时,他就会绑住她,她若想斩断与他的关系,他就非要重新连结系上不可,总之,简仆儿已属于他,也是他想要守护的对象,他绝对不会让她从他手中溜走的,不管有什么理由,绝不会!
数
后
于拢云行过庭院,绕过曲径,通过一道拱门后,前方三房两厅的建筑,便是属于娘亲所住的“亭心阁”的范围。
他屏退过来侍候的奴仆,直接走向内室。
不过却有一位于夫人的贴身女婢不肯退走,忧心地向四少爷禀告,说夫人这几
天天食不下咽,夜里无法安睡,瘦了一大圈。
“为着何事?夫人有说吗?”于拢云问。
女婢道:“没说原因,奴婢就只知道夫人心情不佳,影响了食欲与睡意,奴婢有试图探询过原因,但夫人总是
言又止的,像是心里头有千斤重担
住般,让她烦闷极了。至于内情,夫人就是不肯说,奴婢也没辙。另外,奴婢也有去找雷苓姑娘问一问,她向来跟夫人极好,也许知道原因,只是雷苓姑娘好几天没来『亭心阁』了,我到雷府请人,得到的却是雷苓姑娘有事外出,不见客的答案,所以到底出了何事,奴婢无能,无法得知,请少爷见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女婢按例到门外候着,随时等候差遣。
叩叩!于拢云敲门,开门,入内。
“娘。”他唤道。
于夫人回首,一见是儿子,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说道:“是云儿啊,来,坐。”话才落下,却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左探右看,还不放心地走到门外环视一周。
“娘在找什么?”于拢云看着娘紧张的行动。
“我在找…在找…”雷苓说服失败后,有来通知她一声,得知无力改变拢云后,她失望又不安,除了打算再想办法以外,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就因为太过担心,再加上雷苓说要到外地散心,她更闷了。
“娘在找仆儿有没有跟我一道前来,是不是?”他主动道。
“呃?”于夫人回身,看着儿子,一脸无奈。
“我都知道了,您在怕仆儿,您当她是会带来灾祸的扫把星。”
于夫人全身僵住,久久后,老实承认了。“是啊。”
于拢云摇摇首,带着母亲落坐,安抚着她,道:“您不该被吓成这样,被一则莫名其妙的说法给影响,进而伤到体身,太不值得了。”
“云儿,你也知道娘担心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倘若你真是遇上扫把星,对你的危害实在太大了,我怎能不担心?”于夫人见雷苓出马都没用,还以为没机会跟儿子讨论这事了,没想到拢云自己过来找她,还主动跟她提这事。
于拢云再道:“我都说了这是无稽之谈,是娘您多虑了。况且仆儿怎么可能是扫把星?要知道,今
我能好端端地站在您面前,全是简仆儿的功劳,但在我无事之后,您却轻信一则无理的形容,因此忌惮仆儿,这实在很不合理。”
“可是…她会带灾…她会害人,我都亲眼瞧见她差点
死苓苓了…”于夫人嗫嚅地说着。
“仆儿不过就是粗心鲁莽了点,我承认她是会弄出些麻烦来,但都是一些小事,并没有造成重大伤害不是?”
“也、也是啦…”
于拢云坚定再道:“仆儿不是扫把星,她是幸运福星才对。”
“简仆儿哪里会是幸运福星来着?”于夫人烦恼地按着发疼的额头。就算先前没出过人命大事,但怕的是之后会带来大灾难啊!
“她救我性命,是我的再生恩人,称她为幸运福星并不为过。我能活着,娘您要感激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仇视害怕她?”
“我知道她为你熬了三年的药,但你子身的康复是她的功劳吗?这药方是谁所配?是云儿你自己吧?她若只是专司熬药这工作而已,又哪里配得上救命恩人这字眼?况且熬药三年这件事,我也怀疑简仆儿是助力还是阻力?该不会本来一年就可以治好的病,却拖了三年才痊愈吧?”于夫人见儿子肯谈,那她就豁出去地与他一谈。
“仆儿当然是助力,她更没有拖延我痊愈的时间。事实上若不是她,我早就死去了,她确实是我的救命福星。仆儿的来历我从未对外透
过,却没想到因此造成娘亲对她的怀疑。我就告诉您吧,其实仆儿是『祥泷天朝』人人皆知且是人人想寻找的传奇人物神医蝶花的徒弟,我的体身能康复,便是因为我幸运地遇上仆儿,进而让神医蝶花愿意为我医治。”
“啥?简仆儿是神医蝶花的徒弟?”这答案是吓到了于夫人。
“正是,也就是师徒关系,我才能在仆儿的请托下得到神医蝶花的救治。神医蝶花是多少病患想见却见不到、想求却无缘面见的奇人,但因为仆儿,神医愿意为我开药,还把徒弟放在我身边为我熬药三年,我能活命,是仆儿赐予的机会与幸运,这样您还要说简仆儿是扫把星吗?”
原来儿子是仆儿所救,仆儿是儿子的救命大恩人,所以,她指责简仆儿是扫把星着实不应该。
“我…”于夫人踌躇犹疑,听来她该是幸运福星才对,只是她带灾的能力她也是亲耳听闻、亲眼所见啊!“那以后呢?万一时间一长,她会不会也为你招祸呢?”于夫人还是问出口了。
“以后?”于拢云冷笑。“谁能预知未来事?娘要我此时就先害怕起来等,想像仆儿将来会伤害到我,因而离开她,不要与她相处,这太可笑了,我做不到。娘,这先行防灾的做法也太无理了吧?倘若当真,那么我也可以说任何人都可能会危害到我,任何人也都可能带煞,所以我是否不用再出门去?我最好谁都不见,什么事都不要做,就关在牢笼里,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人带灾出事…不,就算关在牢笼里也未必不会出事,记得过去我没遇见仆儿前,过着的可是比现在更悲惨万倍的生活,一直处在病中,受尽磨折与苦痛。娘别忘了当年的我可没遇上仆儿,这样您还要担心仆儿给我招祸,以后还会害我吗?”
于夫人被儿子更有道理的说法给撼动住,不
思考自己是否太过杞人忧天,自己担忧未来状况会不会显得很莫名其妙?
于拢云眼神一深,他非要把扫把星这恶名给清除干净不可,不愿母亲对简仆儿有不好的感觉。因为是血缘至亲,他不愿父母用质疑恐惧的眼神看待仆儿,这会导致仆儿很不开心。
“娘,仆儿尊重您,所以她对您的排斥感到很难过。”他道。
于夫人叹口气,简仆儿没有仗恃着拢云的宠爱而恣意妄为,光这一点就很可取了,再加上云儿的解释,让她对仆儿的恐惧与排斥渐渐在消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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