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脑海中闪过结婚之后就没有再回家看自己和外婆的郭瑞茵。
半年前,郭瑞茵突然回家,直接了当的说她的婚姻出了大问题,她得生个孩子,不然可能会失去这段婚姻,所以她回家找总是能替她解决难题的表姊。
她要秦维桐到香港接受手术,成为代理孕母,因为她之前堕胎不当,引起大出血,为了保命,早在二十岁那年就拿掉子
,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碍于法令,郭瑞茵才不得已找上有血缘关系的秦维桐,若是秦维桐不同意,她也不管会不会违法,随便找个陆大或越南的女人达成目的。
一直到那个时候,秦维桐才知道——她被骗了,从一开始郭瑞茵就骗她,她不孕,不可能怀了古奕青的孩子,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秦维桐又气又难过,不想帮她,但最后却不知道被什么
了心窍,竟然同意郭瑞茵的提议。
她的良心从答应之后就不停的谴责自己,但最后她还是跟表妹一起欺骗古奕青,到香港去接受手术,成了代理孕母,怀了这个孩子。
一直到确定怀孕,她才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虽然经过三年的岁月,但她依然无时无刻的把他放在心上,只是不再提起,她想自己跟古奕青今生无缘,却想替他生下一个孩子,成为他们之间一辈子的连结,只是最后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反将古奕青彻底推向痛苦深渊。
她才确定怀孕没多久,郭瑞茵就在澳门的赌场认识了一个澳洲来的大富豪,原本郭瑞茵在婚姻中最执着的那些财富,跟这个大富豪所拥有的一切相较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她很快的决定离婚跟着大富豪离开。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只丢了一笔钱要她自己处理之后就不再理会。
当时她气愤又难堪,外婆的体身状况又突然转恶,她阻挡不住心意已决的郭瑞茵,只好回到山上去照顾外婆。
后来外婆死了,死前还不谅解她未婚怀孕,绝口不提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痛苦的闭了下眼,在表妹一走了之后,孩子的父亲是秘密,一辈子被埋在她心底深处。
“妳的孩子父亲,古先生认识吗?”
秦维桐的心一震,抬起头看着张卉聿已双眼睛闪着光亮,她在试探她——她不知道张卉聿怎么联想到的,但她怀疑了…
“当然不认识!”秦维桐飞快的否认。
“不认识也无所谓。”张卉聿耸耸肩,“就像若琳说的,或许古先生对妳的好真是一种情感转移,如果他要照顾妳,妳就大大方方的接受吧。做人偶尔也得多自私,为自己和孩子打算才对。”
“是啊!”白若琳也在一旁认同的点头,“妳若真的觉得这样占了副理便宜,不如换个角度想,妳这是在做功德,一个可怜的男人,孩子没了、老婆跑了,正好需要安慰,妳就伸一下温柔的手。说不定到时候妳孩子出生,他还会把孩子当亲生的爱护。若母凭子贵,妳就发了,等到那一天别忘了我!”
这个节骨眼,她还是想到钱。康哲行冷冷的站在一旁扫了白若琳一眼,这女人没救了!
“这太荒谬了!”秦维桐的声音略带颤抖。
“不会荒谬,很合理,我们副理本来很热情,笑口常开,就是因为娶错了人,所以
子才会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郑姨有一次讲到副理,表情真的好难过,她多希望我们副理可以抛下过去,展开新的人生。”白若琳双手撑着下巴,脑子开始编织美梦,“妳出现的时候正好,虽然妳怀孕是个问题,但是没关系,真爱无敌,妳只要让他爱妳就行了!到时自然爱屋及乌。”
“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爱。”秦维桐突然
口而出。
“妳这样的人?”白若琳笑了,“妳很好啊!漂亮个性又好,我们公司上下,除了那个白目Lily之外,每个人都喜欢妳!”
“但我做错了事!”
“做错事的是妳表妹,不是妳。”白若琳翻着白眼,认定秦维桐在钻牛角尖。
“不是…”她剧烈摇着头,“我真的错了!”
白若琳看着她焦虑的神情,“冷静一点,妳别太激动!”
她没有办法不激动,他被表妹欺骗伤害时,她都是帮凶,一辈子难辞其咎。
“我本来就不该去那理上班,是我的错──是我在作梦!我以为我可以…算了!那是我不该去的地方。”
“妳在胡说什么?!”白若琳打断了她的话,“是我要妳去的,妳又没做错什么。”
张卉聿喝了口放在面前的花茶,静静的打量着秦维桐。
她深呼吸几下,缓缓站起身,对她们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走慢点。”张卉聿轻声的提醒,“外面下雨,妳从后门回去吧,走骑楼不会淋到雨。”
秦维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怎么了?”白若琳不解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她第一次看到沉静的她那么激动。
张卉聿撑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似的喃喃自语说道:“我可能知道她肚子里的宝宝,爸爸是谁了…”
白若琳将子身微倾向张卉聿,掩不住好奇,“谁?!”
张卉聿神秘一笑。
“别笑。”白若琳急了,“快告诉我!”
“古先生。”一旁的康哲行淡淡的丢出一句。
“扑克脸,饭可以
吃,话不能
说。”白若琳瞪了康哲行一眼,又看向张卉聿,却见她一脸赞赏,白若琳心一惊,“这太扯了!她跟副理…”
张卉聿点头,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秦维桐异常的表现就知道答案了。
“妳想不想升官、加薪、买房子?”张卉聿想了想,突然问白若琳。
“当然啊!”白若琳用力的点头,“我这辈子就是立志做个有钱人!”
“那很好,妳机会来了。”张卉聿勾着她的肩膀,“打电话给你们副理!”
“打电话给他做什么?跟他说孩子的事吗?拜托!这话一说,我不用等公司换老板,就马上丢工作了。”
“我不是说孩子的事。”张卉聿摇着头,“只要赶在维桐辞职,消失不见前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可是维桐只是他那个不要脸前
的表姊,她要离职,他会在乎吗?除了送维桐
油外,我看他的态度一直都冷冷的。”
“若真这么单纯就不会,但我想他是在乎的。”
“为什么?!”
张卉聿神秘一笑,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康哲行。他应该知道她的理论来自于哪里──那个飘雨的夜晚,白若琳搬回的那幅画。
“世上很多事该用心看!”康哲行说完之后,掉头走了开来。
“去你的!”白若琳忍不住嘟起了嘴,这家伙怎么常跟她说这种话,真的当她是个白痴吗?
天空飘着
细雨,室外的小型网球场上,两个大男人却好似一无所觉的用力挥动着手中的球拍。
比完最后一场,古奕青用力将手中的球给狠狠丢了出去,球打在地上,用力的弹起,然后在地上滚动着。
康哲行拿起
巾擦了擦额头,因为古奕青的一通电话,他很快的出现在古家的别墅,他人一到,古奕青就把球拍丢给他,要他跟他一起打球。
康哲行没异议的奉陪,只不过古奕青今天每次挥拍都很有火气,好像跟球有仇似的,很快的他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在打球,而是在
愤。
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古奕青仍一脸杀气腾腾得对着墙打着球。
好一会儿,古奕青弯
,双手撑在膝盖上,用力大口
着气,无意识的看着黄
的网球在地上滚动着──
在见到她第一眼时,他就喜欢她,但之后的发展却令他几乎疯掉。
原以为最痛苦的是她明明知道他只在乎她,她却坚持要他娶她的表妹,今天才知道,比起知道她被另一个男人拥抱,那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她怀孕了?!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他诅咒她、诅咒这一切。
“秦维桐住我隔壁。”
迸奕青一楞,抬起头看着康哲行,雨越来越大了,落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她怎么会住在…”
“白若琳。”
“白若琳?”
“你婚纱公司的员工,是个死爱钱的女人,住我对门,常跟我叫车,不是什么守望相助、敦亲睦邻,只是因为她指望每个月我可以跟她少收点车钱。”康哲行语气没有太大起伏的陈述。
之前古奕青就是去康哲行家找他才会被误会撞上张爷爷,因为他只想当平凡的出租车司机,不想让人知道他认得这个有钱的少爷,所以叫古奕青不准提他的名字,他也很讲义气的说到做到。
他知道古奕青曾跟前
去香港做试管,只是他到现在还搞不清为什么最后怀孕的人会变成秦维桐…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他该去探索,而该由古奕青去寻找。
“秦维桐这女人没钱、没工作、怀着孩子、体身不好,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就在不知何去何从的那一天,被那个总说自己心肠很恶毒的房东姐小收留,到今天我看张卉聿也没打算跟她收半
钱租金,如果你真想帮她,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就去替她付点房租吧。”
康哲行的话慢慢的侵入古奕青的思绪,她的处境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糟,这使他的心隐隐作痛。
康哲行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保留的说道:“孩子的父亲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而她也打算要一个人养。没有钱、没有工作还怀着孩子、体身不好、走头无路,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
“别再重复了!我不想听!”古奕青狠狠的瞪了表情冷漠的好友一眼,转身大步的走回屋子里。
“或许你还会有兴趣知道,上个月我在你店外排班,就看到秦维桐一个人在路边看着婚纱公司站了一整晚。”
他的话使古奕青的脚步缓了下来。
“她一直站到打烊。”康哲行慢慢的走向他,自顾自的说,“白若琳拿着你店里那幅秋天女神画回家,我就看着秦维桐一路跟着白若琳回去,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因缘际会的跟张卉聿租了房子,住我隔壁。”
迸奕青愤怒的转身回视好友,怒气如水沸腾,“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像呆子一样站在我公司外一整晚,关我什么事?还是你在暗示我,她可能对我还有感情?”
“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事实!”
“事实?!”他火大的挥着手中的球拍,“你搞清楚,她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跟我一样只想丢掉过去,她连走在路上都要走在我身后,跟我划清界线,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康哲行将两手一摊,“她想丢掉过去?为什么你不去想,因为是你想要丢掉,而她只是顺着你的意思做而已?”
迸奕青嗤之以鼻,“她只会要我让步,从不会顺着我!若她想顺着我,我当初娶的人会是她,而不是她那个表妹!”
“是啊,就是因为她已经认知到自己让你痛苦,所以她才顺着你不想再伤害你。”
迸奕青气愤的瞪着康哲行,“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难不成你被她
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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