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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冤,那厢表现得更冤,气忿难平地又道:“抱也抱了,在他面前腿、肩、又摸又的,还不够?真要我剥光了强要他才叫明确吗?我可也是个未嫁的黄花大闺女,也有矜持的——”顿了顿。“虽然不太多。”

 那是因为…她总没个正经,他无法确知她有几分认真,几分嬉闹啊!

 那些个亲昵举止,他也知是逾越了,可一向只当她爱玩,子本就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因此也就更谨慎地为她把持住应有的分际,不能坏她名节,谁知…她竟是这般心思。

 是啊!若是无意,何必时时言语‮逗挑‬、意态暧昧?逗人也有个限度,她并非不知分寸的姑娘。

 浑然不在意地为他败光名节,是因为…心头早有定见,打定主意要他了。

 他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早,早在他什么都尚未想清楚以前,她便沉稳地决定了自个儿的将来。

 坚定地将一生托到他手上。

 不得不承认,他败了。

 面对终身大事,姑娘家都比他果断潇洒、坦率大方,相较之下,他顾虑得太多,倒显得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了。

 祝家大嫂朝他所立之处瞟了瞟,他脸一热,知她早已察觉他的到来,那些话是着要穆朝雨说给他听的。

 那实心眼的姑娘也不疑有他,挖心掏肺说得可多了、哪时牵手、抱过几回、怎么调戏他…一桩桩巨细靡遗全抖出来。

 他还不知道,她醉了后话这么多。

 “咳!”得他不得不站出来打断她兴头。再让她说下去,他都甭做人了。

 “抱歉,嫂子,给您添了麻烦。”他弯身告罪。“她醉了,我这就带她回家。”

 “谁醉了?!”那醉娃弹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小、穆、子!对吧?”

 要敢连他都认不出来,回去她就惨了!

 “没醉就站好,别晃。”

 她憨笑,朝他软软偎倒,酒气醺热的焉颊在他颈际蹂蹂蹭蹭,似是降温,又像在讨怜。

 若是以往,他会信她真醉了,可这会儿…他很难不怀疑这贼丫头在顺风驶船,给她梯子不顺势爬下来,免了三分尴尬,居然还愈爬愈高,当心摔死她!

 上祝家嫂子了然的谑笑眸光,他微窘,却没再可以澄清什么,默默受下这亲昵行止,谢辞了主人家,背起小醉娃步上回程。

 “下次再喝这么醉,把你丢路边自个儿爬回家!”嘴上说着毫无说服力的恫吓言辞,护怜行止却是瞎子都看得分明。

 她笑了笑,搂住他颈子,颊贴着颊,近得他都能感受到她吐息间淡淡的酒气、以及婉媚女人香。

 一路静悄悄,谁也没再开口。

 这宁馨的夜,这一轮明月清辉、晚风徐然,有她相陪,纵是背着她,长路无尽,也丝毫不以为苦。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平静,步伐如此坚定,凝思着该如何清清楚楚让她看明白自己的心意,要是再无任何表示,说不准她真要把对祝家大嫂说的戏言付诸实行了,这大胆丫头可没什么不敢的。

 回到家中,将她安置上,他打了水来要给她擦脸,谁知才转个身,她人又不见了。

 真没见过比她更不安分的姑娘!

 他气闷地要再去寻人,才开了门,就见她蹲在院子里那颗大树底下,笑着朝他招招手。

 “夜深了,不好好歇着,蹲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喝酒,你陪我,我们再喝!”

 都喝那么多了,还不够?

 他想了想,换个方式打消她的念头。“我很想,可是家里头没酒。”

 “有啊!”她开始朝树底下挖。

 “…”还真有?

 老天爷,他错了!做人当真虚伪不得,他发誓下回再也不说违心之论了。

 当坛身逐渐由泥地里出,他也瞧清贴在上头的红纸。

 岁月模糊了墨痕,隐约犹能辨识年份、生辰。

 瞬间,他领悟了什么。

 “是我的喔,爹帮我埋的。”

 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她的女儿红。

 “这不能——”他连忙要再埋回去,被她制止。

 “牛婶说,今天是好日子,会白头到老,夫恩爱。你娶我,好不好?我们现在就成亲,你跟我白头到老,夫恩爱。”

 他哑了声。

 怎会不好?他求之不得!

 可——这太突然,也太寒碜,不能如此委屈她。

 “这事等你酒醒再——”

 “你知道我没醉。”

 他静默下来。

 是啊,有何不可呢?

 早先就是他顾虑太多,累得她要不顾矜持表态,已亏欠过她一回了,如今她都主动求亲,难不成还要拖拉着不干脆?

 他愿陪她疯癫一回——

 “好,我们成亲。”无论她是当真抑或醉后戏言,他是真心实意,愿娶她为,一生诚挚相待。

 因陋就简地原处拜了天地,再朝她指示的父母坟头方向磕头三拜,最后,夫执手盈盈一礼,唯望举案齐眉,相持以诚。

 没有红烛喜帕、大红灯笼,也没有摆桌宴宾、贺客盈门,只有执手相依的两人,以及一坛陈封二十年的女儿红。

 她开了封,于君对饮。

 月已半沉。

 一坛女儿红,两人肩靠着肩,举杯对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喝去大半坛。

 “喝了我的女儿红,想不认账都不行了。”

 “我没想赖。”他接过她手中的空杯,温存拭去她嘴角的酒渍,才又替她斟上半杯,一如以往那般妥帖照顾着她的需求。

 “其实我酒量很好,不会醉。小时候爹常灌我吃很多珍贵的补药补酒,所以‮子身‬骨很好,也不容易病。”

 “房里那一大柜子的医书,全是爹留下的?”

 “嗯,他是大夫,医术很好,医德更好,若遇上穷苦人家,看病常常分文不取。他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医者父母心,总说要把这一身湛医术都传给我,希望我也跟他一样,懂得帮助那些无助病苦的人。”

 “我——当真是你医的头一个病人?”若不是纯粹吓吓他,就是真的只医过牲畜了?

 “是啊。打我有记忆以来,就在爹身边看着,把脉、下针多少也学了一点,遇到不懂的就翻翻医书,总有办法的。”

 “…”你这样讲,难怪没人敢让你医呀!

 她其实比他以为的还要更聪明,他这一身沉疴,能让她医治到今这边景况,靠的绝非只是运气。

 “那后来呢?爹是怎么去的?”

 “积郁成疾。”这种心头病,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医不了的。

 “咱们常去抓药的那间药铺子,那原是我家的,爹太信任人,才会教人给拐骗了家财。可他无怨,只恳请那人留下王掌柜,他跟着我爹做事了大半辈子,都年纪一把了,不堪再受折腾。”

 这哪来的傻子啊?自身都难保了,还一径替他人想方设法。

 可也就是这股子傻劲,才会教出这样的傻女儿,傻得——无比美好。

 正因为这样的她,才圆满了他的人生。

 他回身,带着满怀的感恩,将她拥入怀中。

 她靠着厚实坎,低低续道:“一家子两袖清风,只好回到这祖传的老屋。先是我娘不堪劳累病倒了,咱们连抓药的钱都没有,昔日帮助过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帮我们一把,因此不到半年,我娘就去了。再来就是我爹…临终前,他坚持一生的信念也惘了,愧悔累及儿,问我——一世为善,真错了吗?

 “错了吗?我答不出来,可也不自觉在走他的老路,爹教了我一辈子的信念,无法说抹就抹得干干净净。”她仰眸,问他:“你认为,我该如何回答我爹?”

 他不答,反问:“带我回来,悔吗?”

 “当然不。”这一回答出口,她便懂了。

 她若悔了,没那软心肠,今他便不会在这儿,与她拜天地,共饮夫酒。

 爹没错,世人千万种,不会每一种结果尽皆相同,有好,也会有坏;有穆浥尘,也会有孙秀才,不需苦苦拘泥于结果不尽如人意。

 这世上,总要有几个痴儿,教时间存在着希望与美好。

 “我若再找麻烦,你就别叨念我…”她叹。

 心里早有准备了,她败家,他拼老命养家便是。

 “时候不早了,该睡了。”他拿开她手上的酒杯,不让她再饮。虽不会醉,喝多了终究伤身。

 她难得乖巧,一句也没抗辩,软软偎去,臂膀攀上他肩颈,意图极其分明。

 懒鬼。他也认命了,张臂抱起她,充当穆大姑娘的跑腿轿夫,将人安安稳稳送上

 打直杆正要退开,他冷不防又教她揪住襟口,一把扯了回来。

 “房花烛夜,你上哪儿去?”

 “别…”这回防备不及,他整个人跌上软馥‮躯娇‬。

 原来,姑娘身躯如此柔软,感受到玲珑有致,婉媚似水的女子体态,他几乎要心神漾。

 她纤指轻刮他臊红的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君子不是这么当的?”

 再把持下去,就不是君子,而是愣子了。

 他抓住颊畔搔弄的柔荑,合握掌中,凑上边珍惜万般地轻吻一记。“真的可以吗?”

 总觉得太委屈她。

 至少——等他有能力,用大红花轿、明媒正娶将她进门。

 “你似乎还没弄清楚——现在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早早从了她的姓,不是入赘是啥?

 原谅来打一开始,存的便是这鬼心眼。

 何妨?娶抑或赘夫,毫无争辩必要,重要的是,那人是她。

 天际蒙蒙泛着白光,他便醒了。

 边于少眠,总在她醒来之前,将一切先打理好。

 然而近,他贪懒了,凝视臂弯里蜷睡的香软‮躯娇‬,无比眷恋地搂着,怎么也不舍得松开分毫。

 以往同处一室,不是没见过她的睡容,只是那时极为自制,从来不敢、也不能放任自己,如此肆意凝视。

 她睡着的模样孩子似的,两颊泛着浅浅红晕,儿微翘,似在人采撷…

 他想起,昨夜里是如何恣意品尝它,一遍又一遍,有几回失了自制,弄力道重了些,她抗议地咬回他,可那样的挑衅对男人而言只是更加助长了兽。他不只入侵柔软腔,更得寸进尺,进占那无人到过的甜美芳径,深深地夺占每一寸。

 从未想过这一生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事物,可她自己送了上来,一旦抓牢,说什么也不会再放。

 思及此,他抑不住一腔狂,俯首轻吻,怕惊醒她,不敢吻得深,只是柔柔地贴着,感受儿的温软滋味。

 他的。

 那么美好的她,是他的。

 怀中‮躯娇‬动了动,那当下,他也没多想,不知怎地就掩饰地闭上眼。

 穆朝雨动了动杆,睁眼醒来,酸软及疼痛立即毫不留情地袭来。

 她抬眸,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脸容,很快地忆起昨夜的放肆纵情。

 可恶,也不晓得要怜香惜玉些。

 好几次,他得过分了,她会报复地捏他际,软软抱怨。“混蛋!轻些——”

 玩得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全然不加理会她的抗议,居然当‮情调‬似的,已更深重的袭击力道回应她…

 那些阿婶、嫂子们说的没错,男人上了榻,果然个个都是禽兽!

 她越想越气,张口便往他上一咬。

 自己的都被亲肿了,咬他几口也不会过吧?

 浥尘也知自己昨夜是过分了些,默默任由她使小人招数报复。若她开心,爱怎么咬、怎么捏都随她去。

 她不安分地这里钻钻、那里动动,也不晓得在做啥,溜到了尾,伸直了掌在他脚底板上比划,口中喃喃碎语:“约莫一掌半啊…”

 他心下有数,也不戳破,随她摆弄。

 她又爬回头,食指点点他鼻尖。“不是我要说,能娶到我真是你的福气!”

 哪有人如此大言不惭夸着自己?他暗自好笑。

 “话又说回来,你也不差啦!”她伸手摸摸他颊容,玩玩耳垂,再摸摸肩背、背。

 他暗自隐忍。再任她这样摸下去,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所幸她玩了一会儿,便自己窝回他怀中,围着他间再睡一会儿。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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