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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晨光透进半掩的窗帝,当怀中‮躯娇‬一有动静,他立刻醒了。

 维持着原来姿势佯装沉睡,见她悄悄下了,赤足踩在冰冷地砖上,不忘偷偷回身瞄他一眼。

 或许是学舞的关系,一直觉得她许多姿态相当优美,有时悄然欣赏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生活中的小享受——如果不是她此刻一副作贼模样的话。

 遮掩什么?真怕人知道就别跟他上。昨晚主动‮逗挑‬的人可是她!

 他不地在心底冷哼,翻转过身,不想看她悄然离去的背影。

 那种画面,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次了。

 浴室传来淋浴声,然后是开门、再轻巧地掩门离去,他这才屈膝坐起,盯着墙面让脑袋放空。

 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罕见地用了一个小时在浪费生命。他怎么回事!某人才一回来,就把他情绪搞得一团,这和六年前那个不济事的自己有什么两样…

 他意兴阑珊地起身洗漱,打理好预备出门,甫拉开门把,就看见抱膝坐在门口的身影,等得太久,右脚掌无聊地轻点地面打起拍子来。

 他愣了下。“你干么?”不是偷偷摸摸走了?又跑回来当什么门神?

 “忘了东西吗?请便。”他很大方侧开身。要清就清干净一点,别留个什么证据的,他不想再大扫除一次。

 他表情好冷漠。

 昨晚把话说开了,现在连应酬的虚假笑容都懒得给,直接摆脸色给她看。

 她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好无辜地仰着脸,高举手中的提袋。

 “我去帮你买早餐,没有钥匙进不了门。”

 现在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休想!他再也不会容许她任意地进出他的生活,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季楚,我手好酸。”软软的抱怨声,似是撒娇。

 杨季楚没好气地接过早餐提袋,却没再进屋,而是直接走往电梯方向,偏头见她张着期待的眼眸,他轻叹。

 “发什么呆?不是要吃早餐?”

 冉盈袖天天都来找他,多半是去学校居多,如果他正在上课,就乖乖坐在角落扮学生,不吵不闹不烦他。

 下了课,她若提出邀约,他不一定会在当下应允,但多数时候还是顺了她的意。

 她悄悄统计过,约了他十次,成功机率有九次,唯一例外的那一次,是学校要开会。

 但是除了喝醉送他回家的那‮夜一‬,她再也不曾在他住处留宿过,一次也没有。

 “要就去你那里。”关于这一点,他非常坚持。

 “可是…”

 “不要就算了。”

 “不是啦,我才刚回‮湾台‬一个月,很多东西都还没整理好,屋子里很,你确定要来吗?

 他神色缓了缓。“不介意。”

 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挽起袖子帮她整理,后来的几天,有空会过来帮她打点生活所需。

 其实,他只是嘴巴上不说而已,骨子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关心她、为她诸多设想,不管他承不承认。

 直到后来,她似乎有一点点懂了。

 拒绝让她存在的影子驻留在他私人的生活空间,不是拒绝再让她走入心里,而是经历过狠狠离的痛,必须自己一个人收拾所有她存在的痕迹,他痛得怕了,不想再轻易任她占据生活,他却永远被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于是,这一回换他来走进她的人生。

 很公平,不是吗?

 他虽没说,可她主动留了一部分属于他的空间,包括——身边的专属位。

 这天晚上,一场温存**过后,杨季楚抱着她,肢体亲密,静静品味彼此相陪的柔软情韵。

 “明天周休,陪我去挑窗帘?”趴靠在他身上的冉盈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啃咬他瓣。

 “为什么要换?”现在的窗帘很好啊,雅致不俗,是适合女孩子的典雅调。

 “不遮光。”她不走公主风,没有太多的‮丝蕾‬需求。“你对光线感。”

 卧室窗口向东,每天天一亮,些许的阳光照就能将他扰醒,在她这里过夜,他几乎不曾睡超过六点。

 他抬眸,别有深意地瞥她一眼。

 “明天不行,朋友结婚,我担任招待。”

 招待啊…那应该有一定的情吧?

 “我可以去吗?”

 他又沉默了下。“可以。”

 “那等喜筵结束,有时间的话再去挑窗帘?”

 “好。”

 她满意地笑了,再度窝回他颈窝磨蹭。

 现在的他,虽然态度多有保留,少有温存软语,但是对她的要求,多半只会说好,娇宠的心意始终是一样的。

 暖掌柔柔挲抚细致的肌肤,感受软腻似水的美好触感,长年跳舞,让她保持着纤盈有致的体态,身总是比一般女孩子细上些许。

 指掌拢了拢细,他蹙眉。“你瘦了些。”

 以前的她骨架匀称,秾纤合度,现在倒真有几分楚纤细掌中轻之感。

 “行销骨立,皆因相思磨人啊。”她半开玩笑地回道。“不过现在回来,就没关系了。”

 他垂眸静凝着她,脾心掠过一抹沉沉意绪。

 “没有啦,就前几年生过一场大病,那时瘦了不少,后来就不太吃得胖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刻意去控制体重。”

 “什么病?”

 “没事,都过去了。”一仰首,吻住他的,不让他再追问下去。

 唉宣过后的又徐徐挑起,他旋身将她面,再次进入她。

 热烈纠过一回合后,这一次并不急着寻求情狂,而是缓慢地厮磨,纯粹感受体结合的亲密美好,以及对方每一分心律脉动、肌肤温度,温存而缱绻。

 他会不时地碰碰她的,以描绘她的五官特色,长指记忆柔软如水的‮体身‬曲线,然后,再回到她掌心,五指扣——

 左手碰触到她指间环戒,碎钻切割面不经意在掌背刮出一道红痕,不怎么疼,只是扎心。

 圈锁在女子的无名指,那意义不是一般饰品——

 一直到今天,都不曾见她主动取下过。

 他状似不经意,藉由指掌握的动作将其推离,她下意识指关节一弯,牢扣在指间。

 它圈锁得太牢,早已行之有年,他无办将其剥离,她也无法放下,一如指间那一圈早已深络的泛白戒痕,圈在指间,也扣在心间。

 杨季楚闭了闭眼,打住思绪不愿深想。

 若是蹉跎了六年岁月,才发现仍在原处无限回圈,未免太悲哀。

 这一回,若是她仍踏不出那一步,割除重重压抑的心灵沉痫,那他会选择走开。

 隔天,他先回家稍作打理,再过来接她时,她很明显盛装打扮过,让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那眼神让她害羞地红了颊,小小声解释。“你没说是怎样的朋友,所以…”

 认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以女伴的身分见他的朋友,有一点小紧张呢,像是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一到会场,她才知道,要参加的竞是吴院长小女儿的婚宴。

 杨季楚接过招待的名牌别上,先安排她入座,她从头到尾一副被雷打到的表情,每每稍一回神,又陷入更大的惊吓中。

 “你还好吧?”宾客陆续进场了七成,他得了空过来关切,一手搭在桌缘,倾身打量她恍惚的神情。

 “那个…新娘…”入场的婚妙照,还有荧幕上持续播放的新人成长、相恋剪辑画面,都是她受惊吓的原因。

 轻拉了他衣角,小小声在他耳畔问:“你…那个…担任前女友的招待,不会很尴尬吗?”

 对,新娘是六年前去找他那一,出现在他家的出浴美人。

 包惊吓的是,据说这对新人从学生时代至今,交往十年了。那、那这样他…他岂非不小心成为第三者?

 杨季楚闻言,一脸复杂地瞥她,起身走。

 “季楚?”这是——恼羞成怒吗?

 “你真的——让人很无言。”

 揪握的手被拨开,留下她皱眉苦思。

 也就是说——真的不是那回事,那真的是幌子,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想是一回事,由他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他那一脸真心不被理解的恼怒——好可爱!

 被摆了脸色,她不气恼,反而笑得像个呆瓜,几个大步追上前,用力抱住他的。“杨季楚,不要生气。”

 他偏头,睇视她畔甜甜笑意,恼意稍退,总算甘愿解释。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毕业后才买下来的,之前是吴教授给我方便,提供处所借住。他当时是一层两户同时买下,因为女儿出国念书才空了下来。”

 “他对你会不会太好了一点?”有人师徒情分好成这样吗?那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爱徒果然不是喊假的。

 “我们名义上虽是师生,实际上早已情同父子。”

 与她的这一段感情,全世界都瞒下来了,只有吴院长一双眼从头至尾看得分明,见证他情情伤伤一路走来,在他出事时身而出,不惜拿院长之职来为他的人格背书,如此知他懂他、信

 任力

 毕业这么久了,年节送礼、采访请安至今不曾少过,是将来结婚也得让他坐大位才不会失礼的那一种情分。

 “也就是说——啊!”突然顿悟过来,她脸色倏地爆红。

 她那时三天两头往他那里跑,一待就是一整夜…住壁的吴院长不全都看在眼里?!

 “你干么不早说啦!”好羞,脸埋在他背后不肯抬起。

 她还装模作样在人家面前演戏,那时吴院长心里不笑翻了?

 让她死一死好了,她没脸见人了!

 这反应逗笑了他。“那天小媛刚下飞机,被邻座晕机吐的小娃儿吐了一身,家里又没人在,才会过来按我的门铃,借个浴室梳洗,我们没什么。”

 “那个已经不重要了啦!”虽然已经推敲了个八八九九,还是开心他愿意开口向她解释。

 “会不会太恩爱了?要不要我这花换你戴?”原来是新郎调侃人来了。

 两人赶紧分开,他低声叮嘱:“回去坐好,我忙完就过去。”

 回程途中,他负责开车,不时偏头留意她的状况。

 她今天喝了不少,说他酒量不好,喝了会不舒服,全程帮他挡酒,倒让自己稍饮过量了。

 送她回到家,他先进厨房冲了杯浓茶回来,原本还坐得端端正正的身躯已经瘫软地趴卧在沙发上。

 他上前扶起她,喂她一口口饮而尽,她顺势伸臂勾住他颈项,腻着不让他走。

 “想发酒疯?”

 “可以吗?”她眨眨眼,染了酒意的嫣颊,泛着自然晕红,水雾蒙的双眸勾挑带媚,柔软身躯上他,几分酒意催化下,情韵蒙,旎醉人。

 这种酒疯,应该全天下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

 他轻笑,知情识趣地身拥抱。

 微醺的她,多了些平时少有的妩媚风情,身段如绵,娇娇软软腻而来,他抵着她的,笑喃:“你害我也要醉了…”

 她嗔笑,避开他探抚的手,将他反推进沙发里,倾前跨坐到他身上,拉开领带,纤指挑开衬衫钮扣,一寸寸而下。

 真打算要发酒疯?

 他半是好笑,半是宠溺,纵容着她在身上为所为,肆意拨。

 被起的**正张狂地抵着她,她察觉到了,娇笑地伸掌贴抚口,感受那逐渐失了稳健频率的心跳,没他浅促的息。

 “玩够了?”好,换他!

 他张手,狠狠吻得她无法抗议,舌逐嬉,不容逃避地勾,直要夺去彼此最后一缕呼吸。肢体腻难分地陷在沙发中,急切想摆身上凌乱的衣物——

 铃——

 是电话铃声。

 “别管它。”情火正织,不想被打断,杨季楚低哝着想继续。

 “不、不行…”响的是家用电话,不是‮机手‬。知道她家里电话的目前用五手指就数得出来,都是极重要的人,不能不接。

 挣扎着,硬是着气伸长手勾起茶几上的电话。

 “喂…妈?!我、我很好…怎么…啊?”

 从那一声“妈”喊出口,他就已停下动作。

 她父母早逝,还能有哪个妈?当然是冯思尧的母亲,她的——婆婆!

 他静静地,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将她的慌乱、无措!心虚、愧意,全都尽收眼底,清楚感受到怀中的温软身躯僵硬、泛冷。

 币了电话,她惊跳而起,迅速整理衣容。

 “我妈要过来,已经在路上了,拜托——”

 他当然知道。那么近的距离,不想听都听到了,他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会说出口。

 “现在是被捉吗?你慌什么?”

 “不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拜托你,先回去好不好?”

 “冉盈袖,你再说一次!”她要他走?她真的敢!

 “对不起…”她眼神中无言的乞求,看得他更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样他算什么?偷情被活逮的夫吗?她还真敢!

 六年前,他没有第二句话,任她将他藏起来,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六年后,她依然如此对他。于她而言,他永远是见不得光的。

 她的前头有太多太多的因素,而他,永远被排在那些因素之后,一旦两相抵触,他就会无庸庸置疑地被她删除。

 多讽刹?多悲哀?多屈辱?

 她就这么吃定他吗?他不是没有尊严、没有情绪,一再包容、一再忍让,她还想要他退到什么程度?

 “要就大大方方跟我一起站在她面前,否则,你这辈子不必再来找我。”他受够了!祭出了能说的最重话语,打定主意要她在两者之间作出抉择。

 要他?或者是继续扛她那些无谓的包袱?

 他没有办法与她这样不明不白地纠下去,与其如此,他宁可一次痛到底,断得干干净净,不再回顾。

 冉盈袖慌了,想解释,千头万绪又不知从何说起,门边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狠狠惊吓得她弹跳起来,顿时方寸大,无法多想,只能先顾虑眼前迫在眉睫的问题。

 急急忙忙捞起地上的西装外套、领带,匆匆往他手里。“拜托,我会再找时问跟你解释…”

 相较于她的慌乱,杨季楚出奇地沉默,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间好想笑。

 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衣衫不整地被捉,落荒而逃。

 他这辈子的蠢事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来得难堪。

 他怎么也不懂,自己究竞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任一个女人如此践踏、羞辱。

 他轻轻笑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突然发觉,早已无话可说。

 默默回被她揪握住的手,打理衣容,安静地转身。

 季楚…

 张口想唤,却唤不出声。

 他临去那一眼,不断在脑中浮现,惴惴不安。她从没看过他那种眼神,冷得教人发寒。

 那一刻,她冲动地想追出去、想留住他…

 怎么留?迈不出的步履,挫折地跪坐地板。留了他,也只是让他陪她一起承受更多的羞辱,她要怎么留?

 她将脸埋在掌间,无助地,连泪都不出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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