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夜一很晚才回到家的裴扬,刚进门便看到家里来了个陌生女子。
女子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衣着打扮很时尚,烫着波
卷发,脚踩昂贵小牛皮靴,摆在一旁的包包,绝对是某名牌的限量版珍品。
见他进门,那女人漂亮的脸上
出明显的喜悦。
坐在客厅沙发中的裴老太爷,怀里抱着被他视若珍宝的小曾孙,旁边是忙前忙后帮忙斟茶到水的朱思甜。
他的视线落在朱思甜脸上,即使已得知她曾受过伤,因而失忆,现在并不记得他是她的初恋情人的事实,但积
在心底的不满,仍旧让他无法在短时间内释怀。
岸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最后两人因吵架而分手,可他却无法容忍多年后再次相遇,她眼中的自己变成毫不相关的路人甲。
八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她可以不爱他,她可以讨厌他,她可以憎恨他,但她惟独不能忘了他。
亏他这八年来在国美像个情圣般,三不五时就想起初恋的美好,甚至还幻想过有朝一
与她不期而遇时,能够重燃旧情。
他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独独预料不到,那个曾经带给他美好回忆的小呆瓜,居然失忆了。
裴扬的心窝堵了一口气,出不去,也进不来,阴沉的俊脸就连裴老太爷看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裴扬,你的脸色怎么臭臭的?”
拎着车钥匙的裴扬,如火如炬的目光始终盯着朱思甜那忙忙碌碌的小身影。
直到对方被自己盯得抬头相望,他才狠狠瞪过去一眼,直把朱思甜瞪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那位陌生女子在裴扬踏进家门后,变堆起满脸温柔的笑容,期待着裴二少能够多少将探究的目光移向自己边。
可等了半晌,裴二少却始终绷着俊脸,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最近股市很糟糕,本少爷的心情当然美好不起来。”
面对爷爷的询问,裴扬随便找了个借口搪
。
裴老太爷捏了捏小曾孙软
的脸颊,对曾孙笑了笑,“股市就像弹簧,时起时跌,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沉不住气?”说着,他朝裴扬招招手,“过来过来,看看这是谁来了?”
陌生女子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裴扬只淡淡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爷爷,这是您的第二
吗?”
裴老太爷立即沉下老脸。
陌生女子脸上努力维持的微笑也顿时坍塌。
窝在裴老太爷怀里的裴小川,则忍俊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朱思甜虽然也很想笑,但她是大人,绝对不能和儿子一样那么无知不懂礼貌。
她故意板起脸,将裴老太爷怀里的儿子抱过来,捏了捏他因为吃东西而被
得鼓鼓的双颊,假意教训道:“你
笑什么?”
裴小川一本正经地仰起可爱的小脸,对朱思甜说:“第二
不就是小老婆的意思吗。”
朱思甜偷偷掐了他**一记,“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前几天电视剧里有演,我当时还问曾爷爷什么叫第二
,曾爷爷告诉我说,第二
就是要娶小老婆的意思。”
话音刚落,就连心情始终很
霾的裴扬,也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裴老太爷却拉长老脸,恶狠狠瞪了自家孙子一眼,“你这混小子,几天没吃到我老头子的拐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还不快点过来见见你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裴扬走过去,仔细打量那个穿着很
感,打扮也颇有品味的女子。
裴老太爷瞪他一眼,“年纪不大,记
怎么这么差?她是你陈叔叔的千金陈乐珊啊!”
裴扬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指着那女美,“她是当年那个小胖妞?”
陈乐珊似乎对“小胖妞”这个绰号感到非常不满。她小时候的确很肥,可长大之后就已经变成骨感美人了!
小时候她家和裴家是邻居,裴扬是她的玩伴,那个时候她就喜欢上五官漂亮的他,总希望有朝一
能嫁给他当老婆。
没想到十几岁那年,父亲的事业移到国外,她不得不跟家人一起移民到国美,直到这次老爸又将事业移回国内,陈家这才重新回到台北。
这次回国,她第一个拜访的就是裴家老太爷,顺便还打听到,已经去国美八年的裴扬正巧也在湾台。
再次见到童年时就喜欢着的裴家小扮哥,陈乐珊顿时被裴扬完美得不可挑剔的容貌
得七荤八素。
小时候的裴扬已经漂亮得惊天地泣鬼神了,没想到长大成人后,更是帅得令她怦然心动。
裴扬倒是没有陈乐珊那么激动。
他从小到大所认识的女人多到根本记不住名字,之所以会记得陈乐珊,完全是因为她小时候胖得像只猪。
虽然事隔多年,小猪出落成女美,但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如此。
裴老太爷热情地为两人做介绍、拉关系,聪明的裴扬很快便猜到自家爷爷的心意。
他下意识地看向抱着儿子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朱思甜。
裴老太爷和陈乐珊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但他的一颗心却全都落到朱思甜身上。
子母俩正
头接耳,小声在议论著什么。
虽然她和裴小川的讲话音量很小,但他还是听了个大概。
裴小川问:“那个阿姨身上的味道好刺鼻,她刚刚还亲我,真恶心!”
朱思甜
着儿子的脸,小声道:“阿姨是喜欢你才亲你的。”
“我才不要她喜欢,她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不像妈咪闻起来好舒服。”
朱思甜笑了笑,偷瞄了裴扬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她突然怔了一下,忙不迭又收回视线,和儿子继续小声咬耳朵。
裴扬
口突然浮上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个明明该在乎他、紧张他的女人,此时此刻就算眼睁睁看着爷爷把别的女人
到他怀里,好像也根本不在乎。
“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也不求别的,只求两个孙子早些开枝散叶,给我多生几个曾孙来玩就好了。”
说着,裴老太爷满眼慈爱地看向裴小川。
“说起来,小川现在的样貌,还裴扬小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是裴璟的儿子,我还以为小川是裴扬在外面的私生子。”
这话就像一记重锤,重重狠击了裴扬的心头一下。
就连朱思甜也被裴老太爷的话说得满脸通红,她无意识地抬头去看裴扬,才发现对方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几拍,耳
子通红,有些不知所措。
“妈咪,我想吃那块巧克力蛋糕。”
朱思甜忙不迭回神,儿子明明要的是巧克力蛋糕,她却傻兮兮地端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裴小川苦下小脸,不甘愿的指着蛋糕,“人家不是要喝茶啦!”
朱思甜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却不小心手指一抖,茶水泼洒了出来,烫得她呲牙裂嘴。
裴扬见状,急忙冲上前将茶杯接了过去,大手包住她被烫红了的手指轻轻吹了吹。
“妳是笨蛋啊?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蠢得连茶杯也拿不稳?”
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不但把朱思甜骂傻了,就连裴扬自己也被这种出自直觉反应的行为吓了一跳。
当初他和朱思甜相恋的时候,自己就经常会为了她偶尔的莽撞和神经大条而
心。
就算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当初相恋时的一些小习惯,他却仍清清楚楚地记在心中。
如此暧昧的举止,不但令陈乐珊吃味,就连裴老太爷也忍不住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两人。
当年裴扬与朱思甜在读书的时候相恋,裴扬并没有肆意公开两人的关系。
那个时候,因为裴璟这个异母大哥的关系,他与家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
也是在那段时间哩,裴扬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如果不是朱思甜这缕阳光闯进他的生命中,他也无法那么轻易就走出低
。
这也是裴扬之所以会如此怀念这段初恋的主要原因。
被爷爷用异样的目光瞅了良久,裴扬才略显恼怒地将朱思甜的手摔至一边。
他从沙发上起身,脸色很不好地训道:“在公司里已经蠢得像猪了,怎么回到家里还是笨得令人无法忍受?裴璟找上妳,还真是三生不幸!”
朱思甜被骂的十分无语,她招谁惹谁了?
“爷爷,我累了,你们慢慢聊。”
虽然他倔傲地用装酷的态度来维持险些扫地的尊严,实际上却是非常狼狈地逃离这个令他备受挫折的尴尬之地。
裴老太爷盯着孙子僵直的背影良久,彷佛在揣想着什么。
而坐在一边的陈乐珊,则不解地望向朱思甜。
据裴老太爷说,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是裴家大哥在外面养的女朋友,之所以会住进裴家大宅,也是因为她肚子很争气,生了个男孩儿。
可为什么这个明明该是裴璟的女人,如今看起来,却与裴扬也有着扯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
若不是陈乐珊隔天早上再次出现在裴扬眼前,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昨晚曾和她在家中见过面。
她出现得很是时候,很快就要到午餐时间,还一脸娇羞地对裴扬说,她已经很久都没回湾台了。
出国的这些年,这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小时候经常去过的一些地方,已经翻修重建,变成非常具有设计感的办公大楼。
所以这次回国,她主动来找裴扬,就是希望他能带自己随便逛逛,重新认识一下台北最新的市容市貌。
顺便再找家不错的餐厅,两人共进午餐。
正和裴老太爷分配给自己的菁英团队讨论公事的裴扬,被陈乐珊不请自来的行径搞得很无语。
她说她甫从国外回来,对台北新市容市貌不甚了解。
难道他就很了解吗?
在国美整整待了八年,他也是不久前才刚从国外回来的好不好!
可陈乐珊显然看不出他脸上未加掩饰的不
和抗拒,一副与他很
的模样,完全无视众精英助理,以及不远处在事务机前影印文件的朱思甜,开口闭口“扬哥哥”叫得好不亲热。
裴扬被她故意撒娇的模样,搞得浑身起
皮疙瘩。
对于陈乐珊,他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幼时那个蠢蠢笨笨的小胖妞。
虽然现在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身姿婀娜,骨感
人的女美,但这么多年没联络,他早就把儿时大家曾在一起玩闹过的往事给忘得差不多了。
被这么一闹,几个精英助理也忍不住对这位浑身名牌、打扮时尚的女子评头论足。
早就听闻裴二少风
成
,身边围绕着的女人也是不计其数。
没想到才就任总经理一职没几天,外面的女人便找上门来。
临近午餐时间,裴扬知道公事是暂时谈论不下去了,打发了菁英助理团,他拧着眉,满脸不悦地瞪了陈乐珊一眼。
“我刚回国不久,对这边的发展变化也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
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陈乐珊喜不自胜地主动巴过去,“虽然我也才回来没几天,但听朋友介绍了几家不错的餐厅,马上就要到午餐时间了,我们先一起吃午饭,吃完了午饭,再找个地方好好逛一逛…”
裴扬无语地看着主动搂着自己胳臂的陈乐珊,他和她究竟什么时候
到这种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了?
但他没有立即推开陈乐珊如水蛇般的柔软手臂,而是下意识地抬起眼,看向不远处正在影印文件的朱思甜。
就算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忆了,自己早就成了她眼中的路人甲,可莫名地,他还是很想知道,若有别的女人向他示好,她会不会感到一点点在意和嫉妒?
但令裴扬失望的是,朱思甜的双眼的确在偷偷向这边瞟过来,可她那张娃娃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吃醋或生气的迹象。
他心底顿时生起一把无名火,一记犀利的目光就这么狠狠地瞪了过去。
朱思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继续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努力在老板面前表现出自己绝对是个不会偷懒,认真工作的绝世好员工。
裴扬懊恼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为了试探她而没在第一时间拒绝陈乐珊的热情邀请,事到如今,他也只有
下心底的不满,硬着头皮点头同意。
经过朱思甜身边的时候,他又突然心有不甘,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下午要开会用的文件都给我印好,少印一份,妳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朱思甜急切转身,不高兴地说:“可是一共要印八十份,我现在才印了不到二十份!”
言下之意,如果不印完剩余的六十份,她中午岂不是连饭都没得吃?
裴扬恶声恶气的冷哼一声,“那妳是选择被解雇,还是选择饿肚子?”
她双手捏着一迭刚印好的文件,嘟着嘴,瞠着无辜的大眼,面对裴二少明目张胆的
榨,只能打落牙齿和血
地回答,“我会努力的。”
直到裴扬挽着身材
感,漂亮可人的陈乐珊大姐小走出办公楼,她才不满地将文件摔到事务机上,嘴里还叼叼念念地骂着。
“自己跑去陪女孩子吃饭逛街,却让人家饿肚子,这分明就是
待员工,典型的暴君恶行!”
骂了一阵,她忍不住回想起裴扬和陈乐珊相偕离去时,两人亲亲密密的情形,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不舒服,经过她认真思索后得到的结论-就是她也不知道!
朱思甜在辨公室继续忍气
声地印文件,因为一时愤怒而挽着陈乐珊走出公司大门的裴扬,也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对于这个自幼曾玩过一段日子的青梅竹马,裴扬并没有多少感情。
本来嘛,像青梅竹马相互爱恋这种老套剧目,原本就是罗曼史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狗血桥段。
况且对于这个青梅,除了记得她肥一点、壮一点之外,他还真没留下多少印象。
爷椰之所以会特意把陈乐珊介绍给自己,目的很简单,陈家的家世虽然不及裴家,但本着门当户对的原则,两家若是能够结为亲家,相信裴老太爷一定会拍手赞成的。
可惜的是,他对眼前这个经过大改造的青梅,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和他恰恰相反,陈乐珊的兴致非常高昂。
好不容易把裴扬约出来,她自作主张地挑了一家非常讲究的中式餐厅,一边点菜,还一边向他推荐这里的菜
做得有多精致,汤品熬得有多鲜美。
当七、八道
香味俱全的饭菜被服务生一一端上桌,裴扬突然很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倒不是因为这家餐馆的饭菜很难吃,而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陈乐珊,实在很聒噪。
从他**落到椅子上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听她罗里罗唆、讲东讲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天真或者是太幼稚,她的话题不是当今流行什么牌子的女装,就是哪种化妆品对皮肤好。
他一个大男人,对这种女人用的东西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
可陈乐珊好像在故意炫耀她究竟有多了解时尚,每说一句话,还要极尽所能地甩出几句外文,似乎想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来夺得注意。
眼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阖,说出口的话也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可他的脑袋里,想的却是爷爷昨晚不经意说出口的那句话…
他细想起来,裴小川现在的模样,和他小时后长得的确是很像。
虽然那之后他也问清了裴小川的生日时辰,推算出那小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他的种。
但如果当年思甜愿意为他生小孩的话,他们俩的儿子,会不会也像小川那么调皮可爱?
还有朱思甜那个笨女人,临出公司前他故意威胁她,如果印不完所有的文件,中午就不要吃饭了。
她的个性向来就很死心眼,该不会真的因为自己一时负气的命令而饿着肚子吧?
他一脸担忧的神色,令说个不停的陈乐珊不由得闭上嘴巴,睁大眼睛打量了半晌,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扬哥哥,你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裴扬回过神,突然严肃道:“我想起二十分钟后约了一个客户要开会,妳自己先吃,帐由我来结!”
起身时,又看到满桌子丰盛的午餐几乎没有被动过,他忙招来服务生,指了指桌上几道做工不错的饭菜,又加点了刚出炉被送过来的小笼包,吩咐服务生打包。
陈乐珊吃了好大一惊,“扬哥哥,你这是干么?”
“我那客户很喜欢吃羊
小笼包,等等过去开会正好带一笼给她。”
服务生利落地打包好他指定的菜
,裴扬很快便拎着仍旧冒着热气的丰盛午餐,理也不理陈乐珊失望的小脸,兴匆匆便迈出了餐厅大门。
一口气奔回公司的裴扬,在看到空空如也,人去楼空的办公区时,心底忍不住涌上一阵失望。
他果然是傻瓜,朱思甜怎么可能会真的听他命令,为了印那些无聊的文件而饿肚子呢?
就算两人在八年前曾有过一段恋情又怎样?
人家都已经摆明不记得他是何许人也,他居然还幻想着两人能够重续前缘?
包何况她儿子都帮裴璟生了。
如果有朝一
,她嫁给裴璟为
,名义上,她就是他的大嫂。
虽然他一向和裴璟互看彼此不顺眼,但兄弟
不可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样想着,裴扬不
开始后悔自己未何如此冲动。
两手拎着的食物也彷佛在嘲笑他,他掀开垃圾桶盖,差点就要扔了下去。
就在这时,空旷安静的顶楼办公区某处,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咚”地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就见朱思甜从事务机旁边的一张桌子底下冒出来,泪眼汪汪地捂着不小心撞到的头,疼得说不出话。
裴扬放下手中打包的午餐,急步走过去检查她的伤势,显然刚刚那一下撞得不轻,把她光洁的额头撞得又红又肿,样子好不可怜。
“妳没事跑桌子底下做什么?”
朱思甜捂着肿痛的额头,呲牙裂嘴地指着桌子底下的一张纸,“影印的文件不小心掉到桌子底下了。”
裴扬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弯身下,很轻巧地将文件拾了起来。
“妳可以再更笨一点啊!蠢成这副德
,捡份文件也能把自己搞成重伤…”
嘴里骂着,他仍顺手把她推坐在椅子上,“让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开前额的浏海,刚刚被撞过的地方瘀肿了好大一块。
他看得既火大,又心疼,恨不得痛揍她一顿,好让她改掉这鲁莽冲动的坏习惯。
幸好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放了一罐药油,当下便扯着她的手臂强行按在沙发上,
开她的发丝,以极大的手劲
了上去。
朱思甜被他
得哇哇直叫,忍不住躲闪他的大手,逃难般就想往外跑。
裴扬哪容她逃掉,扯着她的后衣领,非常
暴地把她制伏在身下,恶狠狠地骂道:“妳跑什么?”
朱思甜泪眼汪汪地仰起小脸,“很痛!”
“就是因为痛,所以才要上药油把瘀青
开。”
“可是真的很痛!”
“痛也给我忍着!”
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好心给她擦药,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摆出一副他是牢头而她是囚犯的可怜模样。
不过嘴巴上凶归凶,再次下手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放轻了力道。
最后,在朱思甜杀猪般的惨叫声中,裴扬很是艰辛的将药油给擦好。
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药油味,朱思甜捏着鼻子,满脸嫌恶。
裴扬看得一肚子火,板起脸问她,“妳怎么还在办公室?”
她委屈地皱皱眉,另一只手拼命在鼻子前搧风,试图把那股难闻的药油味尽快驱散。
“我还有二十份文件没印完…”
“所以妳还没吃午餐?”
她白了一眼过去,“你不是说,印不完就别想吃饭吗?”
这女人还真是…
裴扬很想再骂她一顿,可骂了之后又怎样?笨蛋永远是笨蛋。
瞧她一脸备受欺
的小媳妇模样,也知道中午临下班前,她肯定是被自己吓到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将打包的午餐拎到她面前,一样样打开。
丙不其然,看到各种美味食品呈现在眼前,她立刻
出哈巴狗见到
骨头般的馋样。
“趁热快吃,凉掉就不好了。”
“给我吃的?”
她伸手就想抓,却被裴扬一手打开,“妳脏不脏啊?去洗手!”
“喔。”
痹巧地应了一声,她飞快跑去洗手间洗手,又一路飞奔回来。当她看到便当盒中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羊
馅小笼包时,双眼顿时乐开了花。
“哇,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口味的小笼包?”
不理会裴扬阴郁的俊脸,她夹起一颗小笼包就
到嘴巴里。
裴扬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当年这个笨蛋和自己谈恋爱时,笨手笨脚的连最简单的泡面也煮不好,一
三餐都是他做之外,贪嘴的她还三不五时就唆使他出去买外食。
其中,羊
馅小笼包是她的最爱,别看她瘦巴巴的,一个人居然可以消灭两小笼。
只可惜,他记得她的每一点、每一滴,她却已经把他当成陌路人。
心里微酸,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这才想起自己中午也没吃饭。
他抓起筷子,很自然地便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吃了起来。
了满嘴食物的朱思甜不
好奇道:“你不是和陈姐小在外面吃过了?”
裴扬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被她的话给气死。
他到底是为了谁在饿肚子啊!
可是对这个笨蛋实在没有解释的必要,他冷着脸、瞪着眼,非常
暴地用筷子抢走她正夹起的一块红烧
。
“吃过就不可以再吃吗?”
朱思甜吓了一跳,急忙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虽然她大多数的时候都很笨,但裴扬才出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想必他和陈姐小的午餐,肯定以失败告终。
就算诅咒人家谈恋爱是会被驴踢死的,可裴扬很快甩掉陈乐珊,还专程拿这么多美味饭菜来给她吃,她还是觉得偶尔诅咒人家恋爱谈不成,也不算是什么滔天大罪。
这样想着,吃到嘴里的食物就更加鲜美了。
裴扬不懂这女人为什么一边吃ㄧ边笑,不过看她吃得心满意足,不时还打上两个
嗝,他的心情也慢慢松懈下来。
朱思甜这个小笨蛋,尽管偶尔傻里傻气的,却是个能让人不断感受到快乐的开心果。
如果时光可以倒
…
他想,八年后的自己,这次绝不会再轻易选择放手!
N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