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哔!这里是电话录音,请在『哔』一声之后留言。”
“魏彦平——”
缓慢沙哑又低沉的声音由电话答录机中传出,回
在深幽的黑夜中,显得特别骇人。
“你母亲在我这里,我替你安排了一场子母相会,我相信将会非常的感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
孟晴羽一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走出来房间后,看见魏彦平已经在她的房子里了,而且准备好早餐。只见他坐在客厅冷蓝色的沙发椅上,盯着三十二寸的电视机,一察觉她走过来了,便笑容可掬。
“早安,睡得好吗?早餐在桌上。”魏彦平明亮的问候。
原本还因昨天的事心存疙瘩的孟晴羽,见到他仿若没事般的快乐脸孔,顿时深拧的眉头纾展开来。昨夜心头的隔阂已然消失无踪——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太好了,太好了!
她本以为她的告白会令他不再靠近她,远离她呢?
其实她已经觉悟到,能够守在他身边,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她实在不该再妄想奢求的——
是的!只要这样就好了。
“早安!你在看新闻吗?”
无趣味的废话!但由她口里讲出来却是千辛万苦后才有的自然。
“嗯!新闻报导说有寒
要来。”魏彦平转过头去面对电视,低声地重述新闻内容。
“啊?寒
?那天气将会变冷罗!”
孟晴羽端坐在椅子上,吃着魏彦平亲手做的早餐。“唉!在这种冷天气,若是来一客热腾腾的火锅的话…”
“一定很痛快!”二人忽然面对面,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后,相视而笑。
魏彦平关掉电视,站起身来,双手
入口袋中,反身俊朗地笑望住她。“心动不如马上行动。走,我们上街走买火锅料吧!”
什么!?五分钟后,被他拖出公寓大门,
进一部黑色轿车中的孟晴羽,仍是讶异,无法回神。
“你还愣想些什么?”魏彦平推一下到了超市后仍处于失神状态的孟晴羽,
朗如常的脸上,尽是捉弄的笑意。
“快去找你要吃的火锅料呀!”接着他自己就有模有样的找要“下锅”的材料了,“嗯,要
丸和鱼丸,还有虾饺和鱼饺…”
孟晴羽突然明亮的大笑,昨天的乌云似乎飘走,离她愈来愈远了。
她随即加入搜寻火锅料的行动中,“还要有冬粉、羊
呀!我去拿!”
“喔?”魏彦平微笑地目送她离去的活泼背影,她又恢复原来那副有活力、有斗志的样子了。这样…他是不是能放心了呢?
就在他
转身去拿取其他东西时,猝不及防有人撞了他一下,就又往前走去。
“奇怪——”魏彦平喃喃自语地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地方,一边转身,“怎么会放着那么大的路不走,偏偏撞人?”
蓦地,地上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他弯身下去,仔细一瞧——
惊愕住了!
那是他高中时代绘画比赛所得的奖金买来送给他妈妈的记念品——一条纯银的珍珠项链。因为项链花样是他自己设计给珠宝店老板,请他们特别订作的。所以,他不可能认错的!
就在他余愕未止之际,有人瞬间从他身后用蘸了醉麻剂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他一下子防避不及,只能握紧手中的项链,任由沉重的体身落地。
晴羽…我不能保护你了…
被扛上肩头的魏彦平在意识残存之际暗暗想着——
你自己绝对…要坚强起来…
孟晴羽双手抓着一堆火锅料,奋兴地由走道另一头奔来,“魏彦平,你看,我找到了——”
人呢?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期待那个熟悉又令人心安的修长身影出现。久久,她惊疑不定地搜索着每一条走道,深恐遗漏掉任何一个角落。
“魏彦平!?”她急了,泪水也随之滑落,渴盼见到他那让人倚靠的身影和谦虚温柔又有礼的笑容。
为什么走了?我还是不行吗?
不能成为你的…
“快点!药呢?”
陆续有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了。
“老大下了命令,要在这家伙清醒之前,把药注
到他体身里。”
“小林,你是医生耶!哪有医生问助手药在哪里的?”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医生要助手是干啥的?”
没营养的对话。不过倒是好机会就是了…
魏彦平由旁边的手术台上抓起了一把手术刀,静待那二个人靠近。半顷,他冷不防地一跃而起,双手扶住
板,双脚踢倒了立在
尾的助手。小林见状,立刻高举手上的针筒要刺向他,而魏彦平飞快地抓住他的手腕,用手术刀抵住他的咽喉,笑得好不快乐地道:“好久不见了!”
“你——”小林手痛得松开了针筒,看着魏彦平锐利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麻药——对你没效吗?”
“大概是你们药量下轻了点,我的体质很怪——”他还是无所谓的笑容,但脚和手却不听话的
秘密了,因为残留的醉麻剂的效药,所以软了一下。
小林就趁他脚软的那一瞬间,劲使推开他,奔到走道上,纵声高喊:“快来人,快来人呀!『幽灵』要逃了!”
魏彦平低吹了一声口哨,手往旁边一探,正好抓起了那只针筒,他把它凑近眼前一看,突然笑了,“还是用同样的老招数。”
魏彦平的手一抓,把手术刀全数拿走,作为抵挡用的武器。
“真不愧是『幽灵』呀!”
蓦地,有个声音传了进来,岔入这场混乱之中,魏彦平一撇头过去,一下子心惊的分了神,被对方击中下巴,立即飞了出去。
“把他铐起来!绳子是绑不住他的。”西园寺静和阴险的狠狠瞪住魏彦平。
魏彦平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笑意,从容的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双手高铐于头顶的铁杆上,望着走向自己,手上还拿着鞭子的西园寺静和。
“好久不见了,『幽灵』——”西园寺静和笑得十分虚情假意地走近他。“这次我们的『捕鬼器』,总算有荣幸容纳你啦!”
“这么想我,知会一声我就会来看你,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的。他们也很辛苦哪!”
没想到魏彦平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笑脸,像是在和老朋友闲话家常似的。
这家伙!西园寺静和发现他平静得诡谲,连一丝颤栗的迹象也没有,
角不免勾起一抹讥嘲。
“你这张脸还是英俊得教人厌恶,你该不会以为这回还会有人来救你吧!就像十年前一样——”
西园寺笑得
恶地凑近他,扳起他那完美弧度的下巴,“不过,我十年前没完成的事,并不代表我十年后不会了结它。所以,为了庆祝我们十年后的相遇,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酬谢你。敢抢走了我的晴羽与我为敌,终于还是又落入我手中——”
“你的晴羽?”魏彦平扬了扬眉,好笑地重复了一遍。尔后,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笑问:“你爱她吗?”
“你——”
“不!那不是爱,只是占有
,不是吗?『我的』晴羽,也不过是把她视为所有物罢了。所有物并没什么了不起,小狈小猫,甚至衣服鞋子,都是所有物。如果你对晴羽不是『爱』,那她和那些东西并没什么不一样的,你自己也明白,不是吗?”
“是吗?这么伟大深奥的大道理。来吧,证明给我看!”西园寺静和咬着牙,吩咐道:“去把人带进来!”
他退到一旁接续说道:“什么爱呀、情的,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人总是随着自己的
望在做事,不是吗?既然你这么清高,或许你可以取代这个实验的主角——”
魏彦平在见到那个被带进来的人后,笑意顿时僵住,血管中的血
似乎也凝结成固,呼吸立时哽住了。只能呆愣看着对方,无法言语——
十年…十年没见了!
“怎么?不认识吗?”西园寺静和双臂
抱,冷言嘲讽地问。
“我不认识他!”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决绝的撇过头去,坚决强硬地道:“我不认识过个人!你们快放我回去!”
“是吗?不认识?”西园寺静和站起来,胁迫地笑着走向她,“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认得了?才分别十年而已——”
她蓦地歇斯底里地大吼:“我儿子死了。他在十年前就死了!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死了彦平!”
“妈——”魏彦平无声地唤着。
还是知道是他吧!
她苍老了许多。但他确定那是他挚爱的母亲,一如他由她的眼底,看见了她见到自己的欣喜惊讶光芒。
没想到他没死?这活着的十年却不曾回过家…
因为…他害怕会发生现的这种情形。
他不想连累毫无反抗能力的家人。
“是吗?你不认识他?”
西园寺静和狰狞笑着举起手上的左轮手
,对准魏彦平的左肩窝。“那么,就算我废了他的左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罗?”
“你——”她狂
地狠瞪着西园寺静和,“是呀!”
她不着痕迹地瞥视魏彦平,心中仍处于乍知儿子尚活着的事实,翻腾不已情绪
…
西园寺一说完,就将弹子上膛——
“住——”
话还来不及喊完,就有一个人走进来附在西园寺静和的耳边嘀咕一阵。
“还是来了吗?”西园寺静和的眉毛微扬,冷漠又不屑地道。
他接续下令:“把这女人带下去!其他人全随我去大厅
接『姐小』回来。”
姐小!?魏彦平心底怵然一惊,低骂:“那个有勇无谋的白痴!”
不过绳子绑不住他,手铐就铐得了吗?
魏彦平用力一蹬,跃上铁杆子上,用自己的重量
弯它,再利用折凹处,用力一踹——
少天真了!他可是“幽灵”呐!
外面的守卫听见里面的大巨响声,纷纷开门进来查看。首先进来那个守卫被折断的铁
击昏了,另一个则还来不及逃去通报,就被手铐链子勒住脖子。
“说!刚刚那位女士被关在哪里!?还有孟湘君呢?”
“我…我不知道…”
“说!”
魏彦平更加用力地扼住他的咽喉,使得他快因窒息而亡,不得不妥协。
“在…在别馆的…阁楼里。”
“哪里的别馆!?”
“这里…唔!”话语未结束,就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搞了半天,这里就是别馆,还绕了一大个圈子。”
魏彦平咕嚷着摸索两名守卫身上有没有手铐的钥匙,摸了半天遍寻不着。他冷笑了一声,拿起他们的
,速速离去找“阁楼”
他不会再被打倒了,这次绝不会!
这件任务拖得够久了,是该划上句点的时候了。
“好久不见了,晴羽!”西园寺静和淡笑着点上香烟,叼在嘴边。“没想到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少废话!魏彦平呢?”孟晴羽连应酬话也没有,劈头就道出自己的来意。
她想了好久,魏彦平不会凭空不见的,因为他有责任感,绝不会不告而别。所以,虽然他这点要命的特
使得他不能接受她,却让她明白他某些行为模式。
这次,该换她来保护他吧!她已经欠他够多…够多了…
“没想到你不是来找我要回疼你如命的爷爷——”静和
寒的目光绽放出杀意,“什么时候起你也变成一位下
、污秽、无
的女人了?”
“我爱他。”孟晴羽异常冷静地看着静和。勇敢无惧的眸中,释出强烈的决心,这股光芒
得西园寺静和感到无比厌恶。“我爱魏——彦——平。”
浓烈的爱意由她身上散出来,岳虹不
有些错愕!没想到昔日那个怯懦胆小的女孩,竟然——
女人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坚强,而且,决绝无情,不择手段——
几乎是同时的,岳虹和西园寺静和都想起这句话。他们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岳虹看见有抹嫉妒、不甘心的火焰跃动在他的眼底。
结果,他还是——
“哼!又来一个『谈情说爱』的高手。”西园寺静和讥嘲地睥睨孟晴羽。“如果我不把他还给你,让你得不到他,你——又能如何?”
孟晴羽一点也没有被他的气焰吓到,仍是面无表情地一派平静,“就算是如此,我的心也已经不属于你了。”
这句话惹恼了他。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毫不留情地大力抓起她的手,恶狠狠地
视她无畏的双眸。
“你没忘了,你是我西园寺静和的
子吧!”
“已经不是了。从你决意要毁了孟家开始,你就已经亲手毁了一切我对你的信任及爱慕了。”
孟晴羽更加冷漠地指出:“更何况,你我都很明白,你那只是理所当然的占有
,并不是爱情,不是吗?再说,你并不爱我,又何苦欺骗、勉强自己?若我们真的结婚,那也只是永无止尽的痛苦——”
啪!
西园寺静和火大的甩了孟晴羽一巴掌。他从没想过,这些他自己也知道的事由她口中说出,竟会刺得他如此的痛,如此的令他难以忍受。
而且,从未对女人产生过怜惜心情的他,竟然会因为自己出手过重,打得她左脸颊红肿起来,嘴角沁着血丝而感到不舍,喉头紧缩,“晴——”
勉强站立起来的孟晴羽却快速反手打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呆愣住,一时无法反应,更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样…我们扯平了。”孟晴羽抬手拭去
角的血渍,冷淡地瞪视着他,“由那一巴掌起,我们的婚约正式解除。现在,快说!魏彦平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
静和霍然大笑,笑得当场所有人全惊愕不已,目光如豆地看着他。
那笑声,竟比“歌剧魅影”中的艾瑞克(歌剧怪人)的声音更加凄怆可怕,恐怕他对孟晴羽还是有情吧!只是他刻意忽略、淡化,因为——
“你以为我会这么好心的成全你们吗?”
良久,西园寺静和恢复了一贯阴冷
美的气势,令人不安,
骨悚然地笑道:“要我放了他,可以!只是——”
他优雅且带胁迫
地走向孟晴羽,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却被她嫌恶地甩开了,他仍不为所动的再度箝住她的下巴。
“你要成为我的女人!”他森冷的决定。
“你——”
“我突然发现,你发狠的模样比乖巧柔顺的你有趣多了,就这样放弃你未免太可惜。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让他死哟!你信不信?”西园寺静和狡狯地笑着,得意浮上他俊美森冷的脸上,有着一股颓废的魅力。
“我信——”孟晴羽笑了,头一转,躲掉他的箝制,慧黠地看着他。“我信你杀不了他!”
“你——”西园寺静和怒火高炽,抓狂地下令:“抓住她!”
“是!”手下们接令,纷纷涌上。
岳虹看见西园寺静和几近崩溃的歇斯底里,不
有些担心地伸手想扶住他。“静和——”
“别碰我!”西园寺静和伸手挥开她。
就在此时,有
声响起,有人的
中了孟晴羽的左肩,使她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向后倒下。
一阵刺痛的麻辣感袭上她的全身,她无法站起来,只能任由晕眩的无力感把她的意识带走…
她会死吗?她希望能看见他全安无事,毫发无伤的离去——
“魏彦平——”孟晴羽轻声呼唤着魏彦平的名字,渐渐地坠入了黑暗之中。
“喔!太好了,你醒了。”
遥远的声音——好温柔又慈蔼——会是谁呢?
孟晴羽好不容易拉回自己游走的意识,集中焦距,才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妇人。
“是你…救了…我吗?”孟晴羽气若游丝地询问着,左肩痛得厉害,使她不得不蹙紧眉头。
“我没有能力救你,而是我们两个被囚
在一起。你别多说话,你受的伤不轻哪!”妇人安抚的说着,一边探上她的额头。
“囚
?这么说,这里是孟家的别馆?不——彦平——”她猛地坐了起来,挣扎地想下
,“静和会杀了他的。我得去找他——”
“等等!”妇人倏地拉住了孟晴羽,睁大期盼的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你刚说谁?”
“静和呀!”孟晴羽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位妇人惊慌失措的脸,突然发现她的脸有些…似曾相识,她不
惑了。
“不!不是这个名字!之前的——”
“彦平?”孟晴羽大惑不解地重复了一次之后,霍然顿悟地问:“您——您是——”
熬人低垂了眼眸好一会,幽幽地说,“我是魏彦平的母亲。”
“啊!?”孟晴羽愣住了!原来魏彦平还有家人!?
废话!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她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
“你——是彦平的女朋友?”
孟晴羽遇上魏母探视疑问的目光,脸立刻热得比富士苹果还嫣红,双手努力飞舞着。她猜,如果用她的脸来烧开水,一定很快就煮沸了。
“不…不是啦!我不过是单相思!”她垂下头,说到这点,真是她永远的痛!沮丧、
气堆积在脸上,一览无遗。
可是魏母却在一旁微笑点头,目光在孟晴羽身上来回地梭巡,一点也不在意她所说的话。
“嗯…不错!生得好,气质也优雅。看样子似乎也是个学艺术的,和彦平很相配。”
“咦?”孟晴羽不解地看着魏母,她刚说什么?魏彦平和她很相配?不可能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魏彦平——他也曾学画画!?”
“他什么都没说吗?”
魏母看孟晴羽大力头摇,双眸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已然明白了这娃儿的心思。不用说什么,光由她刚刚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就急着要下
找彦平的举动,这就足够让她对她说出彦平的一切了。她相信,彦平不会怪她的——
“彦平这孩子…打小体身就不好,常进出医院,为了弥补他无法像正常的孩子一般的生活,我们让他去学画画——”
难怪!他图画得那么好!
“他的书读得很平凡,画画却有惊人的天分,画得异常的
。每回参加比赛,总是会得奖,至今家中还有很多他所得的奖杯奖牌。他的老师们都很赞赏他,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绘画人材,若继续发展下去,一定会不可限量。”
“可是,他却——”魏母支吾半晌。
孟晴羽想起了他背上及左
的褐斑。
“他得了血癌!”魏母悲恸地捂住脸,往事不堪回首低泣着。
“一个日本医生说他是癌症末期,已经没救了。顿时全家像是愁云惨雾笼罩一般。可是彦平却很平静的接受这一切,接受物理治疗,打针、吃药,他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抱怨过。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难过;可是,看在我们的眼里,却是非常的痛苦。”
彦平!孟晴羽也不可遏抑地
下了眼泪。原来外表开朗随和、冷静睿智的他,竟然有着这么可怜的过去——
她为他的际遇心疼。难道他不能接受她,是因为害怕他自己随时会死去吗?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当他知道自己没有多久的日子可活时,他便常嚷着要替我画像。虽然他热爱画花、草、树,大自然的一切,但他说辛苦我了,他老是在替我添麻烦。所以他要画我,要把我画进他的脑海里。我当时真恨上帝,为什么要把这么善良,孝顺又贴心,有才华的孩子带走?”魏母说着,却已泪
满面。
“带走!?你是说——”
“他死了!”
他死了!?
孟晴羽震惊地抓着魏母反问:“…你说他『死』了!?”
“是的!我们替他办了丧礼,连他的同学也来参加了。”魏母说到此,突然淡淡地笑了,笑容中有着一丝欣慰及安心。“可是,我一直相信他还活着——”
“咦?”孟晴羽不明所以地望着魏母,心底同时涌起疑惑。
魏彦平“死”了!?那现在这个魏彦平是谁?
因为我是“幽灵”——
是的!他是那样说自己的。难道他真的是“鬼”吗?
“你已经醒了?”西园寺静和冷淡的声音飘
在空气中。“很好!看来没什么危险,我可以少一条杀人罪了。”
一个日本医生说他已是癌症末期——
看着静和手上拿的医药箱,孟晴羽突然想起了小林医师——她爷爷的主治医师。
你爷爷的病谤本就是西园寺一手造成的,他找来共谋的小林医生,欺骗你们说他有气
,然后开了一些孱有破坏体身组织的药剂给他吃——
倏地,她想起了魏彦平在水牢中所说的话。终于,她把所有的事串连在一起。
她并没有抗拒静和为她的伤口换药,只是淡漠幽远地说:“为什么?”
西园寺静和清楚的听见她飘忽的问话,停下手边包扎的动作,拧眉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们和你有仇吗?”她渺远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不像实真的。“为什么你要伤害爷爷、彦平?”
她眸光直勾勾地锁住静和绿色的瞳眸。
西园寺静和低下头,把包扎工作完成。半晌,他抬起头来,神情冷峻憎恨地道:“因为,孟湘君是杀——人——凶——手!”
“什——”
孟晴羽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句话,他又丢下另一颗炸弹——
“我并不是西园寺静和。”
孟晴羽不明就里的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首先是“魏彦平已死了”;然后“爷爷是杀人凶手”;现在静和又说:“我不是西园寺静和”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掉进一个异次元时空,和一群和自己身边相似的人,却又并非真是自己身边的人在一起生活着!?
“你当然不知道,十八年前你爷爷开车撞死人的事。”
“爷爷他…开车撞死人?”孟晴羽无法置信地看着静和冷酷决绝的脸,不能确定自己耳中所听到的。
“对!你心目中完美的爷爷开车撞死了我的父母。”西园寺静和蓦地发狂似的嘶喊着,“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部小轿车里。车祸发生时,我母亲为了救我,她和我父亲都死了。那种家人就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你这种处在衣食无缺的大宅邸里的大姐小怎么会了解?你爷爷撞死了人,竟然孬种的开车逃逸。如果没有其他人发现我还活着,紧急送我去医院,恐怕我也活不了!”
他憎恶至极地说:“我在医院接受治疗期间,听见有一名叫西园寺的男孩长得和我很像,身材也差不多,我好奇地跑去偷看他,才知道那天你那个该死的爷爷之所以会超速撞死人逃逸,仅是因为那个男孩的一个小小的感冒,还宝贝得要他住院。这么奢侈的纨夸子弟,死了也无所谓!所以我亲手勒死了他,和他
换身分,让医院认为『我』重伤不治,死亡了。”
这人——打小就有犯罪危险基因!?
“原本一切都该很完美的,哪里知道有个程咬金突然冒出来,成了目击者——”
“是彦平!?”孟晴羽不可思议的低呼。他们认识这么久了!?
“他不小心闯入我的作案现场,虽然他聪明得什么话也没说,但还是个很碍眼的
中刺。所以,十年前他因生病住院时,我就要小林医师把他『做掉』。”
“什——”
“他根本没有癌症!?”
二个女人同时出声,神情冷冽,恨不得劈死他的样子。
“不!他有,只不过是癌症初期,是可以医治的。”
“可是,你却让他『好不了』!?”
孟晴羽深恶痛绝地大吼:“你太下
了,你根本不是人!”
“我不是人!?”西园寺静和冷笑地点起烟,仿若把她的话当成恭维似的不在意。
“不,不是人的该是孟湘君!是他夺走了我所爱的亲人,害我孤独、痛苦地活下来。这一切该怪谁!?既然他夺走了我所爱的人,我就磨折他所爱的人——”
他忍残地瞪视着她,
狠地冷笑,“最好的报复,有时不见得一定非得报复在他本人身上不可,是不是呀?晴羽!”
“你——你太偏激了!”孟晴羽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若你愿意,还是有很多人会爱你的呀!”
“哼!若是今天是我杀了你爷爷——你唯一的依靠呢?”静和冷哼一声,睨了她苍白的脸一眼,又淡漠地说:“因为你不是受害的人,所以才会以置身事外的态度说一些有的没有的
话。但是,有些人是永远不能被替代的。就像孟老头和魏彦平,他们对你而言,也是无可取代的,不是吗?”
他绝情森冷地哼道:“我不会让你得到他们的。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示威似地看着她,“要恨,就去恨你爷爷吧!这个婚姻,我们是结定了!”
孟晴羽咬牙切齿,使尽全力地喊:“你卑鄙!”
“好好留着这句话,”他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它会为你的口头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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