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楼内安静异常,似乎空无一人。
李湛提着食盒从外面走入,推开卧房的门就看到二少握着慕姑娘的手静静地坐在
畔。
曾经那个爱笑爱闹的慕姑娘此刻安静地昏睡着,再也没有往日的活力四
,而三少还未赶回,二少近来益发地沉默寡言,只是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冰冷,如果不是庄主强硬地坚持,只怕二少早就冲进客居亲手了结表姐小。
李湛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
“少爷,吃饭了。”
畔的人动都没动一下。
他默默地将饭莱摆好,退了出去。
握在手里的手轻轻的动了下,叶世锦惊喜莫名,看着原本紧闭双眼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我闻到饭莱香了呢,叶世锦,你不饿吗?”
“饿了,我们一起吃吧。”
“柔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己经在路上了。”
“唉,她一定急死了。”
叶世锦抿紧了
,“我比她急。”
慕容利为之失笑,“好,你比她急。”
目光扫过他生了青色胡渣的下巴,她情不自
探手过去。
她带了几分不忍道:“有胡渣就不好看了呢,你怎么也不修边幅起来?”
“你这两天昏睡得越来越频繁了。”他答非所问。
“困了吧,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她的语气格外的轻松。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担心,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夹了她喜欢的菜
到她的碗中,嘱咐她多吃。
饭只吃了小半碗,她便趴在桌上,再次睡去。
叶世锦攥紧了拳头,控制自己想杀人的心情。他现在只能企盼三弟他们赶快回来,再晚只怕…
用才甩甩头,他不敢去想那个结果,怕自己会疯掉。
“二少爷,三少回来了。”突然外面传来李湛略带激动的声音。
话音未落,屋内己掠出一条身影,闪至楼外。
叶世涛带着温柔走到梅林中时,正好与他二哥碰到,三个人什么话都没说,齐齐往小楼赶来。
“阿利人呢?”
“刚刚睡着。”
“靠,那个白梦离简直
魂不散,人都死了,竟然还能祸害世人,真想将她挫骨扬灰。”温柔忍不住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你有办法解这个毒吗?”叶世锦小心翼翼的问。
“我又不是白梦离,怎么知道她的解药怎么配。”她一脸的懊恼。
“阿利说,也许你能有办法。”
“那八成是安慰你的,我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招?”
叶世涛闻言,立刻就朝她
畔的那只黑袋子看了一眼。
她马上警觉地跳开一步,“你想干什么?”
“没,没想干什么。”叶世涛尴尬地咳了两声。他不就是上次一时好奇拿去研究了下,结果证明,除了柔儿本人,其他人是没办法从那里面掏出钱来的,那之后柔儿就老拿防贼的眼神看他。
叶世锦则因为温柔的回答而阴郁满面。如果温柔没办法,那么他眼中闪过杀意。
“阿利,阿利”温柔进门就习惯地喊,在看到桌边趴着的身影时,人一下子怔住。
虽然刚才听叶二说阿利又睡着了,可这么亲眼看到,还是让她大受惊吓。她中过七
情,知道那种感受,简直生不如死。
她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下,拉过好友的一只手,叹了口气,“阿利,你怎么好的不跟我学,倒霉的事你总一件不落地向我看齐。这种事怎么能看齐,是不是?”
慕容利当然不会回答她。
“我本来听说你也过来了,很开心的,还捎信去给纳兰、梦蝶,她们也掉到这里,我满心欢喜我们几个死
又可以聚在一起,谁知道跟你见面时居然是这么糟的情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叶家跟咱俩的八字犯冲,要不,咱们怎么会先后中这种缺德的毒,你说是不是?”
叶家兄弟同时面上无光。温柔虽然没有一句指责的话,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己足以让他们羞惭。
她跟死
叙完旧,便扭头看叶世锦,“你那个前未婚
表妹呢?”
“在客居。”
“我要过去看看她,行吗?”她问得相当和气
叶世涛却感觉到了
子掩藏在和气下的浓浓
森。
叶世锦一脸阴沉地点头,“可以,只是父亲不许我进去。”
“让我进去就行。”温柔眉梢一挑,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戾气,伤害她亲人朋友的人都不值得原谅。
“我陪你一走吧。”叶世涛有些担心。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们表妹还能吃了我不成?”
两兄弟同时沉默,对这个时候的表妹,他们都没有把握。
可惜,温柔坚持的事,任谁也没办法改变。
当袁青青看到温柔走进客居时,很是吃惊,“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表姐小这阵子可好啊?”她在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
脸色一僵,袁青青瓮声瓮气地道:“我不会说对不起的。”
“不需要。”温柔回答得很干脆。
她一愣。
“咱们先礼后兵吧,我请表姐小喝杯茶,好不好?”温柔举了举手里拿进来的精致瓷壶。
袁青青沉默地坐到桌边。
温柔微微一笑,替两人倒了两杯茶。
“这茶很香。”带着玫瑰花的香气,袁青青忍不住又嗅了嗅。
“嗯,这是玫瑰花茶,我朋友做的。”
她不知不觉喝了小半杯茶。
温柔嘴角的笑意加深,摩挲着手里的精美茶杯,无比惬意地问:“这茶可还合表姐小的口味儿?”
“很好喝。”
“那就好。”
袁青青突然警觉起来,看向手里的茶,又满眼的惊惶看着她,“难道你在这茶里下了什么?”
她掩
一笑,“瞧表姐小说的,我有什么可往里头下的?”语音略顿,“就算下了,那也不过是投桃报李,表姐小不应该吃惊才对啊。”
茶水洒到桌面上,袁青青霍然站起,扶着桌沿的手忍不住微颤,“是什么?”
温柔看着她,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回答,“七、
、情。”
“不可能。”她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白姊姊己经死了。”
“她是死了,可你不是一样有这毒药?”
“那是白姊姊给我的。”
温柔微笑,“嗯,我这则是自己找来的。”她用一种缅怀的声音道:“怎么说我也差点因为这个而去见佛祖,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珍藏一份以致纪念,所以我醒来之后,就让丫鬓陪我到白梦离住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果然不负所望,我找到了一份。”
“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无所谓,现在是我不放过你啊。”温柔笑得无比
畅,“我的原则向来是人打我一拳,我必还一拳,条件允许,我就双倍奉还。”
“我杀了你。”袁青青暴怒,翻掌就
劈过去,却在下一瞬颓然坐倒,瞪着温柔咬牙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咬呀,你那么生气干什么,要知道生气对女美的伤害可是致命的哦。”
“你——”她忍不住气血翻涌。
她想过千百种自己可能有的下场,独独没想过温柔会拿七
情对付她,这一刻她又惊又恐,以为己经豁出去,其实根本没有,她怕死,她还想活。
温柔突然愈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了,这七
情似乎是情绪起伏越
烈,发作越快呢。”
袁青青抓紧了桌沿。
“好了,我跟表姐小也叙旧完了,就不打扰表姐小静养了,告辞。”说完,她拿着茶壶转身走了出去,背影说不出的洒
恣意。
看到
子平安无事地出来,叶世涛放下心头大石,但不免疑惑,“你不是拿着一只茶壶进去的?”
“哦,砸了。”
他神情一紧,“表妹对你动手了?”
“恰恰相反,我对她动手了。”
叶氏兄弟面面相觑。
顿了下,她又道:“那壶茶里我放了七
情。”
叶世涛大惊。
叶世锦蓦地瞪大眼。
“柔儿”
“弟妹”
“表姐小喝了,而且情绪很激动呢。”温柔云淡风轻地说。
叶世涛身形一晃己掠进客居。
叶世锦静静地看着她,带着绝望地问:“利儿没救了呜?”否则她何必对表妹进行如此
烈的报复。
“不知道。”温柔很干脆地说。
“那你”
“凭什么阿利在生死边缘挣扎时,她这个罪魁祸首可以安稳地待在这风景优美的客居里修身养
?”她不平道:“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她能养得好德
。”
“你这样如何向父亲
代?”
“他若对我这媳妇不满意,大不了让叶三休了我。你们这见鬼的富贵山庄,难道有留给我什么好回忆吗?”
“柔儿”叶世涛从里面掠出,闪身至
子身边。“不许胡说,我怎么可能让你离我而去。”
温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柔儿”他急忙追上去。叶世锦感激地看着温柔离开的身影,
她做了他想做却又无法去做的事。
叶老庄主对温柔做的事,没说一个字。
在这件事上,叶家人理亏,袁家人更理亏。
他可以以父亲的威严命令儿子什么也不许做,却没立场要求媳妇别这样。
温柔说,她要跟慕容利住在一起。
叶世锦却不肯让她离开小楼。
最后,叶世涛拉开二哥耳语几句,他才终于点头。
温柔带着慕容利住到白梦离以前来时住的院落。
当天夜里,她就醒了过来。
“柔!”一看到死
,她喜不自胜。
“阿利,好久不见。”
“好久你个头,我都快死了,你也不早点赶回来。”
“你也不想想这时代的破交通,己经
夜兼程的赶了好不好。”
“柔,”慕容利的神色黯淡下去,“我可能活不了了。”
“是有这可能。”温柔点头。
她大怒,“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一定要这么直接?”
“我为什么要安慰你,我安慰你,你就肯信吗?”
“不肯。”
“这不就结了,我俩谁不知道谁。”
“我真是不甘心。”慕容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
“你放心,如果你真没救的话,表姐小会陪你一路好走的。”
她倏地瞪大了眼,抓住死
的手,“你做什么了?”
温柔把自己的“壮举”说了遍。
“你这样不好吧,你都是叶家的媳妇了。”听完,她第一个想到这个。
“你还是叶家准媳妇呢!错的又不是我们,凭什么我们得吃这哑巴亏?”温柔理直气壮地说。
慕容利点头,“说的是,我也是一肚子的气,呕死了。”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还是赶紧想法子先把你身上那毒解决再说。”
“你不是说没办法吗?”
“是没有,所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温柔从
间掏出柄匕首,从鞘里拔了出来,立时寒光闪闪刺到了慕容利的眼。
“柔,你想做什么?”
她一脸扰豫地盯着匕首道:“我想放血给你喝。”
“开什么玩笑!”
“你不记得武侠剧里的情节啊,有人因为吃了灵丹妙药,然后血就有了药的功效,我中过那毒又没死,说不定我的血也有那种功效。”温柔忍不住将匕首拿远了些,“可我怕疼啊。”
慕容利直接动手夺过了她的匕首,恶狠狠地道:“死
是做假的吗?借点血用先。”说完就划了下去。
“我靠,你倒是轻点啊”温柔哇哇怪叫。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闯进来的叶氏兄弟一看清屋内的情形,双双
变。
慕容利手持匕首按着温柔,匕首上的鲜血触目凉人,更惊悚的是,她嘴上的血迹。
温柔的左手臂正往外冒血,而她刚刚就伏在上面
。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死阿利,你倒是快点
呀,我很疼的好不好。”温柔继续哇哇怪叫。
于是,顾不得解释什么,慕容利头一低继续去
血。
叶世涛看着
子那一脸痛苦的表清,心疼到不行,可又不好上前,这摆明是她自愿的。
“你
血鬼呀,差不多就行了,快点我要止血。”
“我多
两口,万一
少了没效果,你不是还得再划一刀?”
“滚,少诅咒我。”
“我这是贴心。”
“
的贴心,天知道从小到大我最怕痛啊。”
“完了,柔,我不会包扎啊。”看着死
仍农冒而的伤口,慕容利没有再跟她斗嘴的心情,一脸的紧张。
叶世涛赶紧过去,“我来。”
“瘩子叶,你轻点啊,痛。”
“知道痛你还敢划?”
“我不敢啊,所以是阿利划的。”
他恨恨地瞪了眼慕容利。
她挥了挥手上的带血匕首,道:“瞪什么,我跟柔的关系那么铁,借点血她都没意见,你有意见也没用。”
“就是就是。”一边哀哀叫的温柔点头附和,但还有但是,“不过,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明知道我怕痛的。”
“谢谢你,柔。”清楚好友只是籍由这种方式来分散注意力,她诚心道。
看着眼前这个精力充沛跟死
互动的慕容利,叶世锦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活了起来。这样的她才是他所热悉的。
温柔看看被包扎好的伤口,放下宽大的袖子,坐到一边,正
道:“这个办法有没有效,我们还得等。我上次昏
了一阵子呢,不知道你会不会?”
“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慕容利想得很开,“况且不是有表姐小作伴吗?我路上也不寂寞。”
“蛇蝎美人作伴也不是什么好事。”叶氏兄弟心有余悸。
“到时候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亲自解决也好。”
温柔这个时候才有心情理会别的事情,她转向叶世涛道:“不是说不让你们过来的吗?”
“现在这种情形我怎么放心得下,况且在外面听你叫得那么惨,我当然要冲进来了。”他理直气壮地回覆。
“弟妹,谢谢。”叶世锦诚挚道谢。
“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温柔有些担心地说。
“总之谢谢。”
慕容利拉住她的手,道:“柔,有你在真好。”
温柔回握住她的手,亦笑,“是呀,彼此彼此。”她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以为对方去死而义无反顾。
事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好,只除了——
“柔儿,你看能不能帮青青也解了那毒?”叶老夫人在几个女儿轮番上阵游说无效的情况下,不得己亲自前来。
温柔回道:“娘,不是我不帮表妹,您也知道我上次为了救阿利失血过多,要休养的。”
叶世涛在一边附和,“对,对,娘,柔儿要休养的。”
叶老夫人不着痕迹地瞪了眼儿子不帮忙不打紧,还尽扯后腿。“那就等你休养好了再说。”
“嗯,娘走好。”
叶老夫人一走,温柔就换了一副夜叉脸,叉
对着丈夫不满地低吼,“是你说的吧?”
叶世涛没趣地摸鼻子,“反正现在慕姑娘也没事了。”
“阿利是没事了,可她有事时,你们谁也帮不上忙。凭什么我现在就得去救你们那个害人不浅的烂表妹?”
他弱弱地道:“柔儿——”他又被迁怒了,自从发生了这事,他就一直在被迁怒。
“柔。”外面传来一道清亮有力的声音,很快的,慕容利娇俏的身影就出现在明月小楼。
“阿利。”看到好友,温柔立刻眉开眼笑,直扑了过去。
两个人习惯性双手对合一拍。
“今天精神不错。”
慕容利笑着点点头,“嗯,你的伤口不要紧了吧?”
温柔抬起左手臂看看,抿
笑,“还OK。”
“走,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富贵山庄好大,我许多地方都没去过。”
她附和道:“是呀,我也是。”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完全把叶二少当成背景,让他无比的失落。
在看到二哥走进来的箫索身影后,叶世涛果断地说:“二哥,我决定带柔儿周游天下去。”
叶世锦淡淡地回道:“很好的主意,我也决定出去走走,总待在山庄确实太与世隔绝。”
两兄弟一拍即合。
他们想到就行动,第二天就套车拉马要出门,然后被叶老庄主拦住。
“你们走了,青青怎么办?”按他的脾气是真不想管她死活,可妹妹那边又要顾及。
头痛!温柔轻哼一声,别开了头。慕容利抬头看天。叶世涛伸手摸鼻子。
叶世锦冷着一张脸,道:“除非她答应从今以后再不踏足富贵山庄。”
叶惊雷点点头,“这我替她保证,她如果做不到,我们山庄也不会再让她进来的。”
慕容利伸脚踢了死
一脚。
温柔挑牙咧嘴,“干么?”
“你说呢?”她挑眉问。
“疼。”温柔皱紧了眉头。
“那再养两天吧。”叶世涛心疼不己她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愈合,每回换药,他都心疼个半死。
叶惊雷无语,满脸黑线。
这都第几天了,再拖,就准备替人收尸了。
叶世锦道:“那三弟和弟妹就在庄中再留几
吧,我和利儿先行一步。”
叶世涛痛快地点头,“嗯,柔儿,咱们多留几天吧。”
“利儿,咱们上路。”他伸手牵了慕容利上车。
她挣扎了,奈何握着她的手太坚定有力,她只能朝死
可怜兮兮地瞟去一眼。
温柔朝她眨了下眼,嘻嘻笑道:“去吧去吧,山水有相逢。”
慕容利用办点点头,“柔,你保重哦。”
“你也是。”
她来不及讲更多,人就被拉进车厢、甚至还没坐稳,车子就开始驰动。
“叶世锦你干什么了?”
她不满的低吼。他没说话。
她伸手想去掀开车帘跟死
再挥个手道别,结果一只大手干脆果断地抓过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叶世锦!”她大怒。
“自从你们见了面,你的眼里便没有了我。”他恍似自语般地说。
慕容利瞬间失声,眼珠转了转,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我跟柔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我当然会想跟她粘在一起嘛。”
叶世锦更嫉妒了,嫉妒她们相识相知的时间这么久。
“这么要好啊。”他酸酸地说。
“嗯,我们是青梅竹马。”慕容利自豪地回答。
他忍不住伸手抚额看她,“那个是说男人跟女人的。”
“可我喜欢这么说。”
这下,叶世锦没再反驳。
马车飞快地行驶在官道上,慕容利在颠簸中渐渐起了睡意,最后睡倒在叶世锦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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