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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密不透光的深林中,一辆马车急驰在荒僻的小路上。

 路很小,马奔得很急,忽然一个黑影当道而立,马儿受到惊吓,长嘶一声,站立起来,车夫从前座摔下,滚到了草丛里。

 待车夫爬起身,八名黑衣人已将马车团团围住!

 “诸…诸位大爷,”车夫结结巴巴道:“饶命!”

 “要命就快滚!”一名黑衣人冷冷道。

 车夫哆嗦着‮子身‬爬向马车,想爬回驾驶座。

 “留下车子,滚!”黑衣人不耐烦道。

 “大爷,不行,车中坐的是我家‮姐小‬…”

 “唰”的一声,黑衣人拔刀出鞘,车夫的一只耳朵已被削下,当下鲜血淋漓!

 “血…”车夫捂住耳朵,一见满手是血,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脓包!”黑衣人一脚将车夫踢进草丛,并将马车团团围住,“张‮姐小‬,请下车!”

 却是无人回应。

 “黑风寨恭张‮姐小‬下车。”

 还是无人回应。

 一众黑衣人不猜想──莫非车中人已被吓晕了?

 最靠近车门的黑衣人看到站在一旁的首领颔首,便走近马车,掀起车帘。

 此时“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来一枝小箭,穿了他的手掌!

 黑衣人吃痛退开,立刻有同伴上来帮他拔下小箭,绑住伤口。

 “明人不做暗事,是何路英雄,请现身相见!”众黑衣人全神戒备着。

 “把车留下!至于见面,那就不必了。”清亮的男嗓音传出,他的言下之意似乎全然不把黑风寨当作一回事。

 黑衣人忙抬头寻找声音出处,却因四面八方都是回音,以致无法确认声音是从何处传出。

 “兄台在我黑风寨地界,却硬夺我们的彩票,江湖上从没这个规矩!”黑衣人首领知道来人不好惹,索先说之以理。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天下亦有天下的规矩。”

 “怎么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哦!所以兄台原来是保镳的。”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这么说还真是低估了我的能耐;不过在你们俗人的眼中,大概也只有这种境界。”

 “不然呢?兄台是张老爷的朋友,还是秦堡主的朋友?”

 “都不是,我只是认识我们共同的好朋友。”

 “是谁?”

 “这朋友人人爱,它有时姓黄、有时姓白、有时姓朱、有时姓孔;个儿大的不见得有用,轻的往往比重的还贵重。”

 “…”“又不懂了是吗?”林中人又是一阵笑,“所以平常要多念点书,不要只顾着打打杀杀、你争我夺,到头来不过是草包一个。”

 “愿闻其详!”黑衣人首领忍住气,心想万一此人大有来头,黑风寨犯不着结下这种仇家。

 “看在你虚心求教的分上,小爷今天就做一次赔本生意,教教你啰!你可要听好──姓黄的是黄金,姓白的是白银;姓『朱』的就是珍珠宝玉,姓孔的则是孔方兄,也就是钱的意思啦!而一大块白银不及一锭黄金,一箱的金银亦不及一张银票,这么说你懂了吧?”

 黑衣人听得面面相觑──搞了半天这人也是为了钱,“境界”又高到哪里了?

 “懂!你不过是想来分一杯羹,不过我告诉你,你找错对象了!”黑衣人首领顿生杀意。

 “错!大错特错。”林中人笑道:“我不是想要分一杯羹,而是想要整碗端过来物归原主。”

 “你想来个黑吃黑?休想!兄弟们,动手!”黑衣人首领懒得再跟这人对话,一声令下,八人分为两组──一组攻向马车,一组在外庇护。

 谁知众人尚未摆好阵势,立即“唉”声四起,原来是内圈靠近马车的四人又中了小箭,连忙后退。

 “你究竟想怎样?”黑衣人首领骂道:“藏头缩尾的,不是好汉!”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之所以不面,正是不想伤人性命,如果你还是执不悟,我只好勉为其难下来了。”

 “你来啊!谁怕你?”一群黑衣人仰头上看,忽然一柄匕首已架在黑衣人首领的脖子上。

 “我来了!现在你怕不怕?”

 “我…我岂会怕你这小贼!”黑衣人首领又怕又怒,只因听信他的话而仰头,才会着了这小贼的道,让他偷袭成功。

 “好!真英雄。”话声刚落,小贼手上加劲,黑衣人首领的脖子就渗出血来。

 “你…你若敢伤我性命,黑风寨上下会倾全寨之力为我报仇的!”黑衣人首领虽然撂下狠话,但气势明显已经变弱。

 小贼眉头微皱,此时众人已看清他的相貌──顶多二十来岁,斯斯文文的模样,没想到下起手来竟然这么狠。

 “这真的有点麻烦。”小贼道:“不然我把你们全部灭口好了!”

 一群黑衣人闻言,当下惊恐失,有两人已开始后退,准备开溜。

 “走慢点喔!”小贼对那两人道:“再走一步,下一枝箭就会穿你们的喉咙。”

 两名想溜的黑衣人立刻停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

 “蹲下!”小贼下达指令。

 一群黑衣人不迟疑了──如果听了这小贼的话,岂不是自堕威风?

 “哪个蹲得最慢,我会让他永远站不起来。”小贼悠哉的说。

 一群黑衣人立刻蹲下。

 “好!真乖!现在把眼睛闭起来。”

 “做什么?”黑衣人们不害怕起来──明眼人一旦失去视力,没有不惊恐的。

 “哪个闭得最慢…”小贼又慢悠悠的说话了。

 黑衣人们料想下面必是那句“我会让他永远睁不开来”的威胁,立刻争先恐后把眼睛闭上。

 “乖!”小贼赞道:“在我没说好之前,千万不要改变姿势,否则…”

 一群黑衣人连忙点头。

 “甘老大,怎么样?”小贼望着黑衣人首领道。

 “什么怎么样?票你尽管拿去,不过前路凶险,秦堡主的仇家、张老爷的财富,都会是你的催命符!”

 “富贵险中求啊!这事就不劳甘老大费心了!”小贼一掌击昏了甘老大。

 牵过马车,到草丛中抱起车夫,小贼向蹲在地上的众黑衣人道:“小爷我现在要走了,半个时辰内,你们都不可睁开眼睛;若有哪个不听话的想来送小爷,小爷一定礼尚往来,不教他失望,有没有听不明白的?”

 众黑衣人连忙点头,又连忙‮头摇‬。

 ***

 袁不凡驾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时近正午,来到一个小镇,他将车夫丢在一家医馆前,买了些干粮又继续赶路。

 但奇怪的是,在这一个时辰中,车内竟然毫无动静。

 打从马车一出张家庄,袁不凡就跟上了──

 眼看原先负责保护马车的护院、镳师一个个被拦路打劫的匪徒杀得或死、或伤,他却丝毫没出手的意思。

 既然当初谈好的价钱是五箱金条,要做的事是护送张‮姐小‬到如堡,其它的事他当然懒得管。

 江湖中人,谁不是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既然入了江湖,就要有搏命的准备,他不会破坏这个规矩。

 虽然他服膺的只有他自己的规矩!

 他跟了马车两天,直到所有人都败下阵来,这才轮到他上场。

 从车辙的深浅来看,他确定车中确实坐了一个人,而且是个不太重的人,因此他认定张‮姐小‬一直坐在马车里。

 奇怪的是,如果她真在车里,从黑风寨拦路打劫到他出手接过这笔生意,这么长的时间,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袁不凡不开始怀疑起来。“张‮姐小‬,妳还好吗?”试探的问,想想以他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如果刚才得罪黑风寨的代价是换来一辆空马车,那他真该金盆洗手了!

 无人回应。

 “张‮姐小‬,妳在车里吗?”这句问话着实白痴,他边问边左右张望,看看有没人注意到他?还好没有!

 还是无人回应。

 “张‮姐小‬,妳是睡着了,还是吓昏了?”如果说有哪句问话比刚才那句更白痴,那就是现在这两句了!

 不管张‮姐小‬是睡着了,还是吓昏了,都不可能回应他啊!

 果然回应他的,还是一片静默。

 “张‮姐小‬,”袁不凡终于按捺不住,“我不管妳是睡着了、吓昏了,还是根本不在车里,我准备要掀开车帘一探究竟了,所以在我数到三之前,如果妳再不出声,我就要冒犯了!一──”他当真开始数了起来。

 “二──”他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想给张‮姐小‬一些准备时间,毕竟姑娘家要整理仪容,总是要花点时间的。

 “二又二分之一──张‮姐小‬,时间不多啰!”其实他有点犹豫,万一张‮姐小‬真的只是“恰巧”睡着了,而她又“恰巧”衣衫不整,在他掀开车帘时她又“恰巧”醒过来,那他“恰巧”被当成yin贼的可能就会变得很大。

 这么多个“恰巧”会让他接下来的工作变得很棘手──他总不能在这两个月里每天都把她打昏,免得她吵得自己不得安宁吧!

 是的!他们还得在一起两个月,而这还是在沿途无人打扰的最好情况下。

 袁不凡突然发现,这笔生意有些他未考虑到的因素,五箱金条的代价似乎开得低了些。

 “二又三分之二──张‮姐小‬,我再数一次,就要掀车帘了喔!”袁不凡甚至开始猜想,这位张‮姐小‬或许耳背,所以听不见他说的话。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解开这个谜!

 “三!张‮姐小‬,我来了!”袁不凡终于发挥了他平当机立断的长处,转身将车帘拨向一旁。

 “你闭着眼睛也看得见吗?”车厢内传出娇滴滴的女嗓音。

 “妳早点出声不就好了!”袁不凡笑了,放下车帘,转过身才睁开眼。

 “我就是要看看你这人到底可靠不可靠!”

 “那我到底是可靠,还是不可靠?”

 “可靠才怪!”张‮姐小‬道。

 “为何?”袁不凡发问只是出于好奇,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反正他已摆“滢贼”的嫌疑,其它就没那么重要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姓啥名谁,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抢我的马车,可是我已发现了你的一个弱点,这么容易暴自己弱点的人,怎么可靠得起来?”

 “是吗?我有什么弱点?”他在意的向来只有黄白朱孔四兄弟,为了它们,他只会变得更强大,他“要钱不要命”的名号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的功夫怎样?”张‮姐小‬忽然问道。

 “还过得去。”他可是个谦虚的人。

 “在武林中的排名如何?”

 “没排过!不过从我出道以来,还没一单生意被我搞砸过。”若非如此,这桩棘手至极的买卖也不会落在他手上。

 “那你跟『北霸天』相比呢?”

 “什么?”袁不凡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北霸天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秦观海!”

 “什么?”袁不凡再次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杀人不眨眼”这五个字出自张‮姐小‬之口听来格外刺耳──因为秦观海可是她未来的爹呀!

 “『北霸天』这个名号可不是吃斋念佛修来的吧!”张‮姐小‬特意强调这一点。

 “有理!”袁不凡笑了,觉得这位张‮姐小‬还有趣的。“倒是张‮姐小‬还没说出在下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

 “这还不简单!”张‮姐小‬道:“只要有个功夫跟你差不多的姑娘光了跟你对打,你就必输无疑。”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不见啊!你闭着眼睛跟她对打,怎会打得过她?”

 “我为什么要闭着眼睛?”袁不凡觉得很奇怪。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闭着眼睛?”

 袁不凡一怔,“这怎能一概而论?张‮姐小‬既是大家闺秀,又是我的金主,我当然要以客为尊。”

 “是吗?”

 “如果张‮姐小‬不信,等这单生意结束后您尽可试试。”袁不凡笑了。

 ***

 三个时辰后,马车到了杏花小镇。

 在这三个时辰中,袁不凡没跟张‮姐小‬说过一句话,就连中餐都是他在客栈买了打包好,送到车上给张‮姐小‬享用的。

 他们之间纯属生意关系,没必要建立什么情。

 不过讲到生意,袁不凡可就认真了──他是做口碑的,一定会让顾客感到满意的,所以即使是干粮,他也不会敷衍了事,中午他买了半只玫瑰油、半斤香卤牛腱、一只酱肘子、六块煎得香酥的抓饼、一瓶花雕及一壶碧螺,作为他和张‮姐小‬的中饭。

 他一向不待自己,这么辛苦的赚钱,当然要花个痛快。

 哪怕张‮姐小‬吃惯山珍海味,对他买来的珍馐也无可挑剔,这些可是他吃遍大江南北后选出来的店家美食。

 人生得意须尽,莫使玉盘盛食。袁不凡自有一番道理。

 杏花小镇顾名思义,全镇遍植杏花,而在“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两句传世后,连“酒家”也与杏花镇连在一起了。

 一弯新月当空微笑,袁不凡下车,牵着马车入镇,边走边看,不慌不忙。

 他知道在这种小镇上,小酒馆不少,大酒楼没有;要填肚子不难,要住得舒适就得碰运气。

 还好他虽然常冒险,却不是凭着运气活到现在的,他早就打听到一家小客栈,准备作为今晚的落脚处。“张‮姐小‬,今晚就住这里好吗?”袁不凡来到一间民宿外。

 张‮姐小‬掀开窗帘一看,“这怎么能住人?”

 袁不凡点点头,继续牵车前进,直到下一家民宿。“张‮姐小‬,这里行吗?”

 张‮姐小‬又看了看,“你开玩笑吧?看样子就知道不卫生。”

 袁不凡又点点头,继续前行。“这里您可满意?”马车停在镇上最大一家客栈前。

 这客栈虽不豪华,但看来比刚才两间民宿要有规模些──其实这正是他的盘算,相信经过前两次比较,张‮姐小‬的标准应该会调整一下。

 不料──

 “这也称得上是客栈?比我家的柴房还不如!”张‮姐小‬挑剔道。

 “唉!”袁不凡故意叹了一口气,“柴房也罢,茅厕也罢,出门不比在家,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您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吧!”

 “将就?你不是讲究『以客为尊』吗?”张‮姐小‬调侃道。

 袁不凡这才明白张‮姐小‬是故意在找他的碴,可是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想了又想,忽然想起中午时他对她开了个玩笑──

 “如果张‮姐小‬不信,等这单生意结束后您尽可试试。”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算是冒犯了她,袁不凡只能自认倒霉。“不然您打算怎么办?难不成要在马车里过‮夜一‬吗?”

 “亏你说得出口,真是办事不力!”张‮姐小‬道:“在来这间客栈前曾经过一户人家,看那朱漆大门还算有点样子,今晚就勉为其难去那里休息吧!”

 “那可是别人家,怎能说去就去?”袁不凡当下觉得,这位张‮姐小‬真是太骄纵了。

 “你不是标榜『以客为尊』吗?”

 袁不凡不头痛起来,他发现这话现在似乎成了他的紧箍咒,他只能一咬牙,“行!既然张‮姐小‬执意如此,在下一定为您办到!”

 ***

 袁不凡果真有本事,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进了徐府。

 而张‮姐小‬果真爱摆谱,连下马车都要袁不凡在一旁搀扶;袁不凡也不以为意,就让她扶着,一路像伺候娘娘似的把她搀进大厅。

 徐府的老爷以前曾经做过县官,告老还乡后建了这座宅子,用来安度晚年;徐府的少爷、‮姐小‬或在外经商,或已嫁人,只剩最小的女儿还待字闺中。

 见礼过后,徐府招待他们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张‮姐小‬对他们的盛情招待感到很称心,但席间徐夫人频频劝她快些回家见父母却让她有些不是滋味──这本是她的伤心事,那可恶的男人竟随便的跟别人说了!

 饭后她回到客房,那可恶的男人还算识相,去柴房借宿──他当然得去住柴房,因为徐府就只有一间客房。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问过他叫什么名字,反正这不重要,对她来说,他无足轻重!

 忽然有人轻敲她的房门。“张姊姊,妳睡了吗?”

 “没有,是哪位?”

 “我是映心,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原来是徐府‮姐小‬。

 “张姊姊,现在来没打扰到妳吧?”

 “当然没有,是我打扰了,今天真要谢谢令尊、令堂的款待。”张‮姐小‬尽量表现出良好的家教。

 “姊姊喜欢,那就最好了,我还怕我娘今天在饭桌上说的话惹姊姊不高兴呢!”

 “怎么会,令堂也是关心我。”张‮姐小‬口是心非的说。

 “老人家说的话,姊姊毋须在意,想怎么做就照姊姊的意思去做就行,我对姊姊和袁大哥是百分百支持的。”

 “嗯?”什么意思?

 “对不起姊姊,袁大哥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们了,他千代、万代叫我们假装不知道,不然怕妳会害臊;可是我觉得妳好勇敢,我真的好佩服妳。”

 “我们的事?妳说的是什么事?”张‮姐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姊姊是江南富户的千金,却毅然放弃荣华富贵的生活不是吗?”

 “是啊!”张‮姐小‬点点头,虽然离家不是她自愿的,但也总算是放弃了过去的生活。

 “袁大哥以前不是你们家的下人吗?”

 “嗯,是啊!”原来那家伙姓袁,而他既然自称下人,她也乐得当他的主子;心情一,张‮姐小‬顺手拿起茶碗啜了一口。

 “妳和袁大哥的恋情不见容于父母,于是妳和袁大哥私奔,一路上颠沛流离,躲避家人的追捕。”

 “咳咳…”张‮姐小‬冷不防被茶水呛到,涨得满脸通红。

 “姊姊小心,”徐映心急忙帮她捶背,“不要动了胎气。”

 “什么?”张‮姐小‬被噎得更厉害了。

 “姊姊,妳发病了吗?”徐映心慌张了,“我马上去找郎中来看妳。”

 “别…”张‮姐小‬伸手制止她。“只是噎到,不是什么病。”

 “姊姊,妳别再瞒我了,”徐映心面凄然之,“袁大哥都跟我们说了。”

 “他又说了什么?”好个姓袁的,张‮姐小‬顺了顺气,“说我得了不治之症是吗?”

 徐映心眼中含泪,点了头。“他说妳‮子身‬弱,本来不能怀孩子,可是因为太爱他,想为袁家留下一条血脉,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怀了孩子。

 “袁大哥带妳四处寻访名医,说务必要在产诞下孩子前将妳的‮子身‬调理好,虽然…虽然这是个奢侈的愿望,但他会抱着这个希望一直一直努力下去。”

 张‮姐小‬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袁大哥好痴情,姊姊好伟大!”徐映心边流泪,边握住她的手。“袁大哥说这些日子妳已渐失信心,想要放弃自己,他非常痛心。

 “姊姊一定不能放弃希望,不然袁大哥一定会活不下去的!”徐映心一再劝慰,深怕她不肯支持下去。“姊姊,妳一定要答应我,一定不要留下袁大哥一个人,你们要一家三口,不,四口、五口、六口…快乐幸福的活下去。”

 真是够了!“好,妹妹,我答应妳,我绝对不会比『袁大哥』先死。”张‮姐小‬怒极反笑。

 “真的?”徐映心破涕为笑。

 “真的,我也很担心袁大哥将来会生不如死呢!”

 徐映心用力的点头,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似乎是从张姊姊身上发出来的,是张姊姊的病包重了吗?

 “妹妹,妳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姊姊妳说。”

 “我想请问柴房要怎么走?”

 “姊姊,妳想袁大哥了是吗?”徐映心的脸红了,“袁大哥说妳怀了孩子,你们不方便再『在一起』,所以他一个人去柴房住。”

 那姓袁的真是够了!让她私奔、未婚怀孕、患了绝症还不够,竟然还把她编派成了妇滢娃──她去柴房找他,不正表示她“寂寞难耐”吗?

 “袁大哥要我们千万不能把柴房的位置告诉妳,如果妳执意要跟他在一起,他只好先走了;但姊姊不用担心,袁大哥说他明天一大早就会回来接妳,这段时间如果妳想他,他就叫妳想想四个字。”

 “哪四个字?”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徐映心有些迟疑,“他说的好像是──以客为尊。”

 张‮姐小‬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

 ***

 第二天早晨,袁不凡果然依约等在徐府门外,连马车也备好了,一见张‮姐小‬,便绽开笑脸。“早!张‮姐小‬。”

 张‮姐小‬瞟他一眼,对他不理不睬,转身对着徐府众人道谢。

 袁不凡走上前,拿出两个金锭。“谢谢您的款待,这点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就当是相识一场的纪念吧!”

 “这是做什么!”徐老爷连忙推辞,“老夫助人岂是为了这个?”

 “您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张‮姐小‬一把抢过金锭,拉过徐映心,将金锭放在她手上,“可是我们却不能不知礼、不懂事,而且将来妹妹成亲之时把这金锭打成一件首饰,也可当是姊姊送上的贺礼啊!”

 徐映心连忙推辞,“姊姊,你们离家在外才最需要钱。”

 “妹妹就别推辞了。”张‮姐小‬皮笑不笑道:“妳袁大哥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挣钱;看在他这么辛苦挣钱的分上,反正我也用不了多久,妹妹就帮着花,不然会辜负他的一番心血,袁大哥,你说是吗?”

 “很是、很是。”袁不凡笑得开心,“徐‮姐小‬,就请您收下吧!”

 “姊姊又自暴自弃了,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肚…”说到这里猛地住口──袁大哥说过不能让张姊姊知道他们已知此事的,连忙偷看袁大哥一眼。

 袁不凡笑着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妹妹,我知道妳关心我,不过送出去的礼就没收回来的道理,『黄金有价、情义无价』,袁大哥只拿两锭黄金,我还觉得这礼太薄了呢!”

 这两锭黄金足有四、五两,别说住‮夜一‬,包下整间客栈住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众人一听张‮姐小‬的说法,不咋舌──不知张‮姐小‬的出身到底是富贵到什么程度,连私奔都能有这样的排场!

 “是啊!”袁不凡接道:“昨晚不分青红皂白来叨扰贵府,好在徐老爷和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我们这种蛮横无礼、神人共愤的行为,令在下既感且愧,这份薄礼不过是聊表寸心而已。”

 张‮姐小‬心想,这姓袁的真的好可恶──不着痕迹的又把她给痛骂了一顿!此仇不报非女子,于是笑道:“袁大哥说得是,为了这『蛮横无礼、神人共愤』的行为,我们真该多表示点心意。”

 “哦?”袁不凡看着她。

 “我记得你说过,『轻的比重的还贵重』是吗?那就快拿点轻的出来啊!”她记得姓袁的说过他是拿钱办事的,想必是个嗜财如命的个性,她要他拿银票出来,不过是要他心疼而已。

 没想到──

 “妳是说真的?”袁不凡面不改的问。

 “那当然,快拿出来!”她的心中很得意。

 “好。”袁不凡从怀里怞出一张银票,“徐老爷,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众人接过一看,全都大吃一惊,原来票面上写的是“白银一千两”

 这真是疯了!

 不但徐府众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张‮姐小‬都吃了一惊;徐府众人连忙推辞,袁不凡只表示“送出去的礼,就没收回的道理”再三道谢后,就“押着”张‮姐小‬上了马车。

 留下徐府众人一头一脸的问号。

 ***

 一路上两人并未交谈,张‮姐小‬不知袁不凡在想什么,心想八成在为那一千两白银心疼,虽然这是她搞出来的事,不过玩得这么大倒是她始料未及,心中略感歉疚,便道:“看不出来,你大方的。”

 “不是您说要给银票的吗?”袁不凡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可没人叫你一拿就是一千两啊!”心想姓袁的还真不会打算盘,为了跟她赌气,竟然挥霍掉一千两。

 “没办法啊!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一千两,数目不大,又何必兑成银票?”他说“没办法”口气却一点也不无奈。

 “那…你还有钱吗?”张‮姐小‬心中歉疚,嘴上却不愿示弱,“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在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去如堡,我可不愿意过餐风宿的生活。”

 “这您放心,”袁不凡微笑,“只要您别再干那『蛮横无礼、神人共愤』的事,别说送您去如堡,就是在神州逛上几圈,也很够用的。”

 “你这人,讲话就不能好听点吗?”虽然明知是她的错,她还是气他老爱教训她。“度量这么小,一点都不像是个侠士。”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侠士啊!”袁不凡笑道:“连小侠都说不上,我在江湖上的名号,张‮姐小‬只怕还不知道吧!”

 “你又没说过,我怎会知道?”

 “在下的名号可响亮了,一说出来,足以令武林震动。”袁不凡得意的说。

 “哦?”张‮姐小‬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在下正是新近崛起江湖,承蒙江湖朋友抬爱,赐号『要钱不要命』的奇人袁不凡是也!”

 张‮姐小‬果真震动了一下──不过那是因为马车车轮到了石头,车子颠簸了一下。“小心点啊你!大名鼎鼎的江湖奇人,该不会连马车都驾不好吧!”

 袁不凡摸摸鼻子,哭笑不得,看样子他又为自己套上了第二个紧箍咒。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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