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是一个折腾的夜晚。
先是停电,紧接下来是大地震,然后是几次比较剧烈的余震,幸好到最后一切平安,除了怀中的女人受了一点伤,又受了极大的惊吓之外,世界还是恢复到原来的轨道慢慢运转。
带夏晚到医院处理完应该是被玻璃碎片割伤的伤口之后,秦立刚抱她上车,连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把她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一路上,她没吭声、没抗议,他把她抱上抱下也由他,他把她直接带回家也由他,他没说,她也没问,乖巧得像只睡着的小猫咪,柔顺得像只倦极的小兔子,就这样赖在他怀里,汲取这男人难得的温柔。
上一回他对她生气时也是在他家,现在他把她带回来,她想,应该是原谅她了,就算没原谅,也表示在乎与关心吧?因为知道她受伤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所以直接把她拎回来。
他没说,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带她回来的用意,就像他曾为了她买了那把小花伞一样,就算恶声恶气,那真心却是货真价实的。
秦立刚弯身下把她放在沙发上,见她的目光始终盯在他脸上,挑挑眉,薄
微掀。“一个女人家老盯着一个男人瞧,你究竟懂不懂得矜持?”
夏晚被他这么一说,头低了下去,一张脸热呼呼的。
“还有,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跟着男人回家,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就不怕发生什么事吗?你就这么信任我?”
夏晚抬眸看他一眼,点点头。“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信任,包括我。”秦立刚眸
一沉,陡地
近她,呼息飘送在她的
边。
夏晚一凛,心在狂跳,觉得整个人都快窒息,她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这一动,
就要贴上他的,又得落个不懂矜持的罪名。
就这样,近在咫尺的容颜羞涩而瑰丽,惹得秦立刚一整晚妄动不休的心更加的沸腾,忍不住,仰首贴上她的
,将她不经意逸出口的轻
娇
密密地封住,一直吻到她软软地瘫进他的怀里,才不舍的停止。
“为什么想要离开我?”他突然问。
她呆呆地看着他,还没从方才的吻中醒来。
“你说因为你想要离开我,所以才会提出辞呈的,不是吗?想离开我的原因,我要知道。”他盯着她的眸,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她的
动了动,幽幽地看着他的眼。
“最后一次机会,再说谎,我绝不会原谅你。”
夏晚抿抿
,被他那冷冷的眸盯着,叫她怎么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
可,如果她这回再骗他,他就真的再也不会理她了吧?想到之前那段日子他对她的冷漠,想到都还会鼻子酸。
“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她小小声地说了。眸垂低,害羞得不得了。
他听见了,嘴角微扬。“太小声了,我没听见你在说什么!再说一次!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要说就说清楚!”
看她这样羞答答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包想欺负她。
“我…”被他
得又羞又恼,夏晚骨子里那脾气也扬了起来,抬眸瞪着他。“我说我喜欢你!太喜欢你了!不想待在你身边看到你结婚生子,所以要趁着你结婚前快快离开,这样我才不会伤心难过,听清楚了吗?”
他定定地望住她,
角轻轻往上勾。“清楚了。”被她吼,他没有不悦,喜欢她说喜欢他时,那种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她愣住了,竟发现他在笑。
她生气的样子很好笑吗?真是!
“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他相信自己没有任何想要结婚的迹象,这一点,身为秘书的她应该很清楚才对。
“是…董事长,她一直要我帮你排开时间去相亲,她说总裁已经三十三了,再怎么事业有成,也该找个女人来照顾你,为你生儿育女,不可以再拖下去了…”说着,夏晚看了他一眼,又道:“董事长是真的很关心你的婚姻大事,她说…希望可以在她有生之年抱到小曾孙…”
夏晚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秦立刚陡然沉下的双眸,布满了忧伤与淡淡的遗憾。
“看来,她这个小小的希望,我都没能替她达成。”到现在,
都还没醒过来,他一直不太愿意正视高龄七十三岁的
随时可能离他而去的事实,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遗憾。
如果他早一点结婚,也许
已经有好几个曾孙可以抱了吧?想到她此刻昏
不醒的躺在病
上,想到自己似乎好久没看见过她的笑颜,心就涌上一阵苦涩。
“总裁…”他眼中那深浓的哀伤,让夏晚的心又拧成一团。
“我不需要安慰!我也不会后悔!”他恼得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不需要任何人再来提醒,他是如何的不孝!
闻言,夏晚突然扑上前来抱住他,将他搂得死紧。
秦立刚僵在那里,半跪半蹲在她面前的子身动也不动的,眼底的
光却因她这个举动而闪烁,视线竟有些模糊了。
一般人听他这样吼,早滚得远远地,就只有她…
傻瓜一个!笨蛋一个!
“你干么?”嗓音一径儿冷。
“只是抱着你,不行吗?”这会儿的她,是执拗的。
两手牢牢地圈住他的
,在这静寂的夜里,安静的倾听着他的心跳声。
而他,不得不为怀中的女子深深动容。
“你还要娶我吗?”
秦立刚一震,未语。
“我要嫁你。”她又说。
像在考验他的心脏,怕他被吓得还不够。
“你现在在干什么?同情我吗?”
“你需要人家的同情吗?”
“你在说什么废话!”
“所以,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而想嫁你。”她微红着脸,直接跟这男人告白了,见他久久不语,埋在他
前的小脸更加红了。“不想娶我了吗?那就当我没说——”
他蓦地抬起她的脸,认真不已地瞅着她。“既然那么喜欢我,当初为什么拒绝嫁给我?”
那是因为他不爱她啊。
她幽幽地看着他。“真要说?”
秦立刚的反应是挑挑眉,一副要说不说随便她的样子。
“我只是希望,不管在什么条件下,对方娶我的原因是因为爱…”说完,她低下头去。
不敢瞧他,是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这男人可能因为她这句话而数落她,说什么爱又不能当饭吃!人要实际一点!不要那么天真…等等等。
她等着一串炮轰朝她轰过来,连眼睛都闭起来等,等半天,却等不到这男人半点声音。
突然,他说:“我抱你去
上睡觉,很晚了。”
他弯身将她抱起往客房走去,轻轻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
上,替她拉好薄被,再把
头的小灯打开。
“好好睡,你累了。”说完,他转身走出房,轻轻替她关上门。
就这样?
夏晚怔怔地望着那道被他关起来的房门,感觉,像是他把她关在他的心门之外,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
因为小腿上的伤,夏晚在秦立刚的威
之下,请了整整一星期的假,因为他说他不要用一个行动不便的秘书来妨碍他的工作进度,她知道他是在关心她,要她在家里好好休息,所以便乖乖请假,在家当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二十几年来,这一星期的米虫假可以说是她最少
命的日子,秦立刚替她请来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佣人兼看护,帮她煮好三餐洗好衣服不说,还得开车陪她去医院换药处理伤口,简直就把她当幼儿在照顾。
好命归好命,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快乐,每天望着机手望着电话再望着大门,希望他会突然出现来看看她,或者,给她一通电话什么的,可,什么都没有,这男人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似的,把她给彻底的遗忘了。
新闻媒体,是她这段时间唯一可以得知他讯息的管道,常常,她都在新闻画面里追寻他高大伟岸的身影,看见他不时皱眉,不时抿
,浑身散发着一股傲慢自信的气势,却又同时呈现着一股尊贵的优雅。
爱极了,看到都会偷笑。
然后,有一天,她听见媒体报导,董事长席琼恩苏醒过来的消息,还有伴随而来的一个更令人震慑的新闻——
秦大总裁要结婚了!
夏晚不敢相信地瞪着新闻画面,耳边不断的听着现场吵杂纷
的声音,手上的零食落到地上,她起身慢慢地走到电视机前面,愣愣地盯着那画面里带着一丝腼腆笑意的秦立刚。
“请问,刚刚席董事长对媒体记者们说的,关于秦总裁的婚事,是真的吗?”一支麦克风率先递到秦立刚面前,然后是一堆麦克风跟着簇拥而上。
“谢谢大家的关心,请让一让,秦总裁要离开了。”一名女子不断的对媒体微笑,身旁的几名保全也都护在秦立刚四周,不让众人的推挤伤到他。
那女子,她认得,是董事长特助,不知为何会现身在他身边…
“请秦总裁回答我们的提问好吗?关于您的婚事及要结婚的对象,据说是席董事长钦点的名门千金,婚礼已经在密切筹备中,这项传闻是真的吗?”记者根本不理那个女人,继续追着秦立刚问。
“谢谢大家关心,请各位让一让好吗?秦总裁的体身不太舒服,你们这样他会更不好受的…”女子继续好言相劝,可是还是没人理,整个人都快被挤进秦立刚怀里。
秦立刚伸出手,将那名女子拉到身后,保护的意味很明显,眉头也不
皱起。“各位,你们这样会伤到我的秘书,请节制!”
他一开口,嗓音宏亮,不怒而威,现场的
动有些平息了,不再争相挤来挤去,但都没要离开的意思。
“秦总裁,您要结婚这件事是真的吗?”
“婚礼订在什么时候?”
“您这么火速决定结婚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这是席董事长的心愿吗?还是秦总裁有倾心的对象了?”
秦立刚环视四周,半晌才道:“没错,我要结婚了,很快,至于我为什么要结婚,这个问题很可笑,我今年已经三十三,早过了适婚年龄…”
夏晚听不下去了,关上电视,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站却站不起来。
他,要结婚了?
天啊…
他竟然打算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去结婚,连说都不跟她说一声?
还有,他刚刚说那女人是他的秘书?那她夏晚呢?
原来,他要她请一个星期的假不是因为关心她,要她多休息,而是根本要她以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无情又冷漠的对待她?
不要她,可以直接说啊!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迂回又令人难堪?
泪,潸然落下,一颗颗,然后是一串串,原本压抑到底的哭声,终是破空而响,回
在原本就不太大的空间里。
闻声而来的女佣,见夏晚哭成这样,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姐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人理她,那哭声,却一阵比一阵令人难受,听得让人鼻酸。
“夏姐小…”女佣唤着,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连忙转身偷偷去打电话…
秦立刚见到夏晚的时候,她的脸颊还是满满的泪。
眼睛肿肿地,鼻头红红地,还有那
,被她又咬又磨的,看起来就一副很悲惨的模样。
他已经尽快赶来了,可是,看来他还是不够快,才会让她哭这么久,哭到整个眼睛都快肿起来。
“你究竟在干什么?”他站在她面前已经好半晌,才几步远的距离,她却完全没有发现,整个人沉浸在一个无人的世界里哭泣,让他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夏晚的子身一颤,完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见到高大的秦立刚就站在自己面前,
口突地一阵气苦,差一点就
不过气来。
她一手捂住
,垂下眼,另一手去抹泪。
秦立刚蹲身下,她还是不看他,好像打算把他当隐形人,当他不存在。
“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哭?”
“没有…”她头垂得更低,嗓音细若游丝。
“不要考验我的耐
!你知道我的耐
一向有限!”他不喜欢她对他说谎,哭成这样,连一点心事也不愿意跟他说吗?他的心隐隐有着不悦。
多希望,她可以像那个夜晚一样,一见到他就不顾一切扑过来,在他怀里哭,把他当成她最信任、最想依靠的那个人。
“那就走,不必忍受我。”
秦立刚一震,眉头皱了起来。“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你走。”她的泪再度落下,悄悄地,不想惊动他。
她说得如此不经心,如此挂不意,轻易得像挥走一只苍蝇一样的赶他走,就好像他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心知肚明她对他的爱有多痴多傻,他当真要被她气得拂袖而去,事实上,此刻的他当真口干舌燥,全身冒着薄汗,淡淡的热气不断往上冒,本来就不太舒服的体身再对上这样得耗费心神精力的状况,着实让他感到不耐与吃力。
室内静默不已,伴着他略微浓重的
声和她那几不可闻的轻泣,时间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他投降了,主动把她搂入怀。
再这样僵持下去,他可能会先昏倒在她面前。
“总裁…”他好热,体身是烫的,抵在她额间的脸也是烫的!夏晚担忧的抬起头来,对上的是他带着牵强笑意且充满抱歉的眼神。
“没事,我只是好像发烧了,去
上躺一下就会好…”话未落,秦立刚庞大的身躯陡地往前倾倒,整个人挂在她身上,瞬间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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