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很喜欢你哦。”女人瞧着他,言笑晏晏。
她穿着一件碎花洋装,样貌虽说不上极美,却带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韵味。
当她暖暖笑着,他的眼底就只剩她,再看不到其他。
韦佑书屏住呼吸。
眼前这位是他暗恋了好几年的女人,渴求多年的美梦成真,他只能怔怔望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娇美的模样,深深烙进了他心底最深处。
“那你呢,佑书,你喜欢我吗?”“崔妏蔷”甜笑着问道。
当然喜欢了,这想都不用想吧?
“我…”他想说他也喜欢她的,然而不知怎地,才说了个“我”字,便突然迟疑了。
他怎么了?韦佑书很讶异。明明喜欢她这么久,为何此刻竟说不出口?
他深深
气,试了再试,终于
迫自己发话,“我当然喜欢…”
“韦经理。”另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回头,见自己的秘书站在那,凝望着他,表情有些忧伤。
“瑾彤…”他喃喃出声,一时忘了身旁的心上人。
他看着叶瑾彤,心情很复杂。过去她带给他的感觉是困扰不耐,甚至一度还令他想避着她。
然而三个多月前她失去了记忆,面对个性迥异的叶秘书,他的想法慢慢却改变了。
他发现她不再像过去那样盛气淩人,但却也不似妏蔷娇弱不胜,平时的她总是漾着柔和的微笑对待每个人,可必要时也能够坚强勇敢。
他…无法不被这样的她吸引。
“我喜欢你。”她轻轻说着。
韦佑书浑身一震,心底彷佛
过了什么,但他抓不住那缕缥缈的情愫,亦道不明自己对她的感觉。
他只知道,他不讨厌…不,应该说,他很开心能听到她的告白。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他的“叶秘书”轻柔的笑了,“你喜欢的是崔妏蔷。”
他直觉的张口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起。
是啊,他不懂,有什么好反驳的,他的确喜欢妏蔷不是吗?
可为什么看到叶瑾彤这样,他心中却像
了块巨石,沉得他
不过气?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
着你了。”叶秘书依恋的望着他,嘴里却说着告别的话,“我会走得远远,永远不再打扰你。”
说完,她朝他鞠了个躬,接着便转身一步步走远。
就这么让她走出他的世界,永不相见?韦佑书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心中忽然惊恐起来。
“不!”他
口。
不行,他光是用想的便无法忍受!
“不准走!”他完全忘了一旁的崔妏蔷,急急追上前,自身后紧紧拥住叶瑾彤,“你不能走…”
他不要她走,宁愿她像过去那样对他死
烂打,也不想任她就这么走出他的生命。
“你、你放开我啊…”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不准离开。”他要求。
“好好…我不走就是,可你别抓得这么紧呀。”
她的声音听起来空
而遥远,像是从另一个地方传来的。
他一惊,突然便睁开了眼。
一张放大的娇俏脸蛋出现在正上方,离他不到三十公分,韦佑书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什么情况。
“啊,你醒啦?”红
水润的
动了动,那双如幽潭般的黑瞳满载着关切,映出他的身影。
那是他的叶秘书。
所以她没走吗?这个认知让韦佑书大大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她还在,他就这么怔怔望着她,失了神。
“你还好吗?”崔妏蔷被他瞪得不自在,双颊微泛红晕。
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神表情,好像她很重要似的?她被盯得心脏严重失序,脑浆快变成一团襁糊。
要不是手正被他牢牢握着跑不掉,她大概真的会因承受不住他的目光而逃走。
真是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看人很容易引起误会吗?
韦佑书这才回过神。
他勉强将视线从那张带着几分羞涩的娇
丽容上移开,打量了下周遭环境,却发现异常的陌生。
“这是哪?”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不认得了。
“是医院。你感冒在公司里昏倒了。”她心有余悸的睨了他一眼,“生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逞什么强?”
他这一倒可把她吓坏了,完全忘记先前才下定决心要和他保持距离,甚至还为了他直接请了下午的假,好在医院看顾他。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是实话,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过这种经验。
咳,虽然感冒昏倒是有点丢脸,不过见到她这么担心,又觉得好像值得了。
他该不会真的烧糊涂了吧?
“医生说这次的
感病毒很强,你这几天就乖乖待在家,别去公司了。”崔妏蔷想不着痕迹的
回被他紧握的手。
先前因为看到他好像作了恶梦才让他握着的,但哪知她才稍微一动,他手上的力道便突然加大,怎么也不放开。
这该怎么办?她尴尬了。
“现在几点?”
“晚上八点多了,你昏
了快半天,要不要吃点东西?”她立刻道,趁机收回落入魔爪中的双手,假装忙碌的打开放在一旁桌上的保温罐。
“那是什么?”
“粥,我煮的。不过我技术不怎么样,你就将就一下吧。”她盛了一碗粥,连汤匙一并递到他面前。
然而她等了等,却发现他并没有伸手要接碗的意思,顿时有些疑惑,“你不想吃吗?我知道我烹饪技术很烂,但你好歹也多少…”
“我没什么力气。”他虚软一笑。
“啊?”她又呆了,迟疑了一会儿后才道:“那…我喂你?”
可是这动作很亲密耶!但想想…好吧,病人最大。
她认命的舀了一匙粥递至他嘴边。
所幸这粥已经放了一阵子,虽然搁在保温罐里,却不再烫口,正适合直接食用。
然而韦佑书才吃了一口,就怔住了。
“怎么了吗?”见他出神,她有点担心。
“这你煮的?”
“呃,对啊,有什么问题?”她先前有试吃过,虽然称不上多美味,但也不至于难吃吧?
“有些焦了。”
她脸一红,“我说过我手艺不好了,你若不想吃,我去楼下看有没有什么能买。”
真是的,有得吃还嫌,她难得下厨耶!
“我记得你以前厨艺不错的。”
崔妏蔷一僵。这叶瑾彤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全能啊?当她的替身很辛苦呐。
“我…”
“你又要说你失忆忘了吗?”他接下她的话。
“不过你倒是猜得准,知道我喜欢玉米
蓉粥呢。”他一笑,“不用忙了,这粥很好吃。”
崔妏蔷一时间不敢接话。
好几年前,她刚上大学没多久时,因为学校离家远,父母在学校附近替她买了间房,有天韦佑书奉两家父母之命拿东西来给她。
本来他给了东西后就要走人的,可她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便鼓起勇气叫住他,然后发现他正感冒发烧。
尽管和他不
,但她也不可能放任他这么离开,那时也晚了,她整理出客房要他休息一晚再走,还顺便煮了锅粥给他吃。
她不擅长下厨,家里也没什么食材,只能拿冷饭和冰箱里剩的一些
和绿巨人玉米,煮了锅简陋的玉米
蓉粥,而且还不小心煮焦了。
不过当时他却吃得很香,彷佛那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这回她依然下意识的煮了玉米
蓉粥。
突然想起这件事后,崔妏蔷才发现他们过去的
集,似乎比自己以为的多。
“妏蔷也曾为我煮过这么一碗粥…”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回忆什么。
她手一颤,差点把碗给翻了。
“那还真是巧了。”她
下心中的
,平静的道。
想来他昏
中之所以死死握住自己的手,也是因为梦见了“崔妏蔷”吧?
吃自己的醋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她不
轻叹。
“现在的你常让我想到妏蔷,兴趣像、习惯像。”他忽然道:“可是你们却又很不一样,你的个性比她坚强果断多了。
这样很好。如果妏蔷当年也是像她这样的个性,应该能活得更快乐吧。
崔妏蔷震惊的望向他,没想到他的心思竟如此细腻敏锐。
换了个体身后,她眼前看到的世界不一样了,生活目标变得不同。最近她常觉得自己成长很多,不再是过去不知民间疾苦的千金姐小。
虽然失去了“前世”的亲友,但她同时也认识不少新的朋友,当然其中最值得庆幸的,或许还是认识了真正的韦佑书。
“既然你那么喜欢崔姐小,我就当你说我像她是赞美好了。”她轻轻扯动
角,感觉心中酸甜苦辣的什么滋味都有。
能得到他这般评价,也该
足了。
喂他吃完粥后,崔妏蔷起身收拾了下东西。
“瑾彤。”他忽然唤住她。
“嗯?”
他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但还是开了口,“你别走好不好?”
她眨眨眼,不太确定他这么说的意思。
他继续道:“妏蔷过世的这几个月,我其实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没追求她。我常在想,如果我当初多一分勇气或冲动,无论结局是好是坏,至少都对得起自己的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不断想着,如果我当时追求了她,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他眼中的痛苦紮痛了她的心,她必须很费力才能开得了口,“所以?”
“我不想再后悔了,瑾彤。”他望着她,“如果就这么让你走,我一定会后悔。”
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不不不,她一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说的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轻咳了两声,“我并没有要走啊,还会在这再待一会儿,确定你退烧再走…”
“我不是说现在。”
“呃,我也没打算辞职…”那些繁杂的公事她好不容易才上手,就这么走人多不划算?
“我也不是在说公事。”
“那是在说什么?”她
惑的望着他。
“是你的心。”他给了她答案,“如果让你的心离开了,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骗人…”她想也未想,“你爱的明明是崔姐小,又怎么会在乎我的心?”
“这问题…我也问过自己。”他轻叹,“我喜欢的不是妏蔷吗?为什么她才去世三个月,就有另一个人偷偷搬进我心底了?我不懂,明明没有忘记妏蔷,为何却开始逐渐在乎另一个人甚于在乎她?这样的我,和我大哥又有什么分别?”
没想到会突然听到他的剖白,崔妏蔷心中猛地一阵
,像有无数光芒炸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那…不一样吧。”她困难的开口,其实也搞太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你对崔姐小又没有责任。”
“是啊,但我的心却过不了那道门槛。”他吁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对你说这些,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厘清些后再做决定,但当听到你下午说的那番话后,我就晓得自己若继续逃避,将来一定会后悔。”
她怔怔瞧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瑾彤,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但你愿不愿意给我一点时间?”
她觉得自己被他搞得晕头转向了,只能虚弱的问道:“什么时间…”
“我爱了崔妏蔷这么多年,无法保证要多久才能完全忘记她,你愿意等她从我心里彻底搬出后,再给你一份完整的爱吗?”
尽管先前便隐约猜到他想表达的,但她乍闻之下仍震惊万分。
这男人…真的是三个多月前没好气的要她别用失忆吸引他注意的那个人?
他先是爱上过去的崔妏蔷,接着又喜欢上现在的叶瑾彤,她是不是可以解释成他喜欢的确实是她的灵魂,而非那具皮囊。
只是她总还有些疑虑。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只是因为发现了我有和崔姐小有相同的兴趣,才对我产生兴趣的?”
“怎么可能?”他淡淡一笑,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起初我确实因为发现你和她有几分相似才注意到你,甚至还怀疑过你是不是特意模仿她,要不我怎么老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当然我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你又不认识她,只是难免会有那种感觉。不过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个体了,如果是妏蔷,被绑架不可能冷静勇敢的
身…”
“哪里冷静勇敢了?那天要不是你即时出现,我还真不知会变得怎么样。”说起来还是得感激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多少人能做到像你这样。”毕竟体身还很虚弱,韦佑书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觉累了,慢慢躺回
上。
“好了,你先多休息,别再说话。”见他面
疲惫,她忙道。
崔妏蔷低下头,见自己再度披他紧握的手,感觉心跳又失序了。
她知道他的为人,也相信他刚才对她说的那些是发自内心,没有半分虚伪。
可是她还藏着很多秘密没告诉他,不确定他是否能接受…
“所以瑾彤,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韦佑书盯着她,心中难得忐忑,“你愿意等我吗?”
“我…”其实根本没有愿不愿意的问题,因为两个女人都是她呀!她花了好些时间将思绪整理一番,最后才下定决心的开口,“你肯对我说这些,我很开心了,当然不会不愿意,不过有些其他事,可能有必要先告知你。”
“什么事?”韦佑书略蹙了眉。
不知怎地,她的表情让他有些担心。
“这事可说来话长,还真不知该从何讲起。”崔妏蔷轻轻苦笑,“这样吧,你现在生病,我也不想说这些事让你烦心。你这几天好好休养,等感冒好了。我们再来讨论,如果到时你听了我告诉你的事,觉得无所谓,还肯和我在一起的话…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秘密是你曾经未婚怀孕、有私生子、私生女之类,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并不介意。”
“当然不是了。”她被他逗笑,心底多少觉得轻松了些。
“真不能现在说?”其实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不管什么时间地点,他都愿意听的。
她头摇,“我不想害你病得更厉害,还是等你体身完全康复再说。”
“你这是标准的吊人胃口。”
“我是在变相鼓励你快点康复好不好?”
“这种事是我能控制的吗?”感冒又不是他想立刻好就能好的。
“那你就多吃多睡多休息,让体身保持良好状态。”
“听起来像是在养猪。”某人不大满意的咕哝,难得展
孩子气的一面。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
“你呀…”他轻轻一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轻轻洒落在老旧公寓的小小客厅里。
一个穿着白色睡衣裙的身影跪坐在磁砖地板上,原本乾净整洁的地板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用品。
崔妏蔷将一头长发盘在头上,月鲨鱼夹随意夹着,专心低头做劳作。
她身旁搁了两个草莓篮,里头放着她这阵子以来做的各种皂。
而她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处理那些已
成的皂。
模切块后,还必须放上四至八周时间等待
成,避免皂体太软以及硷度太高的问题。
这是由于手工皂是细致且
感的东西,极容易因天候、温度、
度的改变而延长或缩短
成期;再者虽然一般说来说当皂
成就可以使用,但一块手工皂的洗感也会随着时间改变,通常头几个月都会稍微差一点。
因此她特地多晾了一阵子的皂,直到今天才准备把两三个月前做好的皂一一包好收存起来。
不过手工皂需要通风,所以她只是将纸张裁成适当大小,简单的包了四边,并在上头注记
期名称。
而当她将第一篮的皂都包好,把空篮挪开,正准备处理第二篮皂时,乍见一批切成七八块、样貌丑丑的马赛皂,心绪突然远扬。
她还记得,这批马赛皂是她参加了“崔妏蔷”的丧礼之后几天,在心情很沮丧的情况下打的,里面还混了几滴眼泪。
没想到那时韦佑书却忽然跑来,尽管和他聊过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但这批马赛皂却也因此打到overtrace(注),最后只能慌乱狼狈的入膜,做出这条很丑的皂。
崔妏蔷拿起一块马赛皂,轻抚着上头不平整的纹路。
若以她过去追求完美的性格,早就把这类失败的皂切碎了混入另锅皂
中重制了,但这批皂,她舍不得。
又摸了好一会儿那块丑丑的皂后,她才拿尺量下它的三围,为它裁剪大小合适的纸张包装。
没想到才包了两块,门铃却突然响起。
会是谁呢?她疑惑的将东西都先搁在地上,前去应门。
“韦经理?”她惊讶的
口,“你感冒好了?”
她还叫他韦经理?韦佑书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托你的福,别人都要病半个月,我一星期就好了。”他淡声道。
看来他还在记恨她当时在医院里卖关子,崔妏蔷感到好笑。
听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哑,不过确实比先前好了许多。
但她仍不太放心,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确定温度正常,才略松了口气。
然而当她收回手,抬头却
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摸他额头的举动未免太自然了点,不觉“啊”的一声,后退了两步。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他都这么问了,她还能说不吗?
尽管表现得一副勉强模样,可她心底是高兴的。
因为他确实在乎她,才会病一好就匆匆跑来。
“请进吧。”崔妏蔷退了两步,“不过我正在整理手工皂,所以客厅有点
,你随便坐,我去泡茶。”
“无妨,你慢慢来。”
韦佑书慢慢走进客厅,将带来的东西顺手搁在桌上。
这是他第二次走进她家,感觉又比上次更明亮温暖了几分,虽然还是老旧得令他想皱眉。
韦佑书走至显然是刚她工作之处,弯
自皂篮里拾起一块颜色很眼
,却长得奇丑无比的皂。
这就是那天他来找她时,她手边正在做的皂吧?
想起那天她发现手上正在打的皂打过头唉唉叫的模样,他不觉微笑。
然而当他再捡起另外一块已包好的皂时,那抹笑顿时凝冻在
角。
那包装方式以及上头娟秀的字迹…他太熟悉了。
因为他家里正好就有一块放了两年多却始终舍不得用的手工皂。那是他家唯一留存至今,妏蔷送他的东西——虽然那块皂根本可说是他硬拗来的。
而这两块皂的包装及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注:皂
需经皂化反应才能变成固态的皂体,因此一般会不断搅拌皂
至浓稠状(trace)后,再将皂
灌入模型中,等待冷却变硬。若未达trace状态便将皂
入模,可能会使皂化反应不完全,无法成皂;反之若搅拌超过变成overtrace,则会因皂
已变成固态,直接在锅子里凝结成块倒不出来,即便弄碎了另置入模中,形状也会极不平整,且皂体出模切块后,更会在表面看到许多小
,影响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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