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是孙尚仁画展的开幕
,昨天关静海已独自一人将画作送到了国内知名画廊。
以往在国美展出画作时,她身边总有个楚明君帮忙,这个好帮手昨天搭机回美了,所以她一切只能靠自己。
而且,楚明君这几天似乎怪怪的,上飞机前他们在航厦的一家咖啡厅内小聚,有好几次她都感觉他好像有话跟她说,却几番
言又止,到了上飞机,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是和邓凤鸣她们吃了那顿饭后开始的吧?
那顿“鸿门宴”吃得她差点没得胃溃疡,一直到他回包厢,才解除了那种
得人快
不过气的窒闷感。
但他回来后也没继续用餐,只说了有要事处理,就要她和他一块离开了。而从那天之后,他就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那一天,她本想把自己和岳衢颖结过婚的事告诉他,可她才开口,他就说自己很累,请她有事改天再说…
算了,反正再几天后他就回来了,到时候她再好好把话跟他说清楚。
况且那顿饭虽然吃得痛苦,她也不无收获,最起码…她很清楚自己要如何回应他的感情了。
昨天她到画廊来帮忙,老师却一直没出现,打电话问师母,才知道老师有点发烧,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画廊的事处理好已近凌晨一点了,她也就没再打电话去问候。
而画展开幕是在今天十点,为了慎重起见,她八点半左右就到了现场做最后巡视。
画廊外陆陆续续来了祝贺展出成功的花篮,见工作人员忙,她便随手代签收了几件,发现其中几盆高价位的兰花居然是岳衢颖送的。
一看到他的名字,她的神经又绷了起来。本来就没打算再和他有牵扯,更何况人家妈妈也摆明了立场,她真的不能再有依恋了,即使她真的爱他…
她很清楚感觉到自己浓烈的情感,可她却不容许自己聆听内心深处的声音,因为那样她会变软弱,会变得想纵容自己,想去追求、想拥抱、去爱去恨…
可是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告诉自己等画展一结束就马上回国美,一天也不多逗留,她要断绝这一切。
做下决定后,关静海在画廊绕了一圈。这回恩师展出了一百幅画作,由于画廊场地够大,每件作品都可以摆得舒适宽阔,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再转个弯之后,约十坪大的空间放的是她的八幅画,有六幅油画,两幅则是恩师规定的工笔划作。
当她转入摆有自己画作的半开放空间,却发现有人已经站在里面,事出突然,因此她吓了一跳。
“喝!你…”
听见声音,原本注视着画作的高挑男子转过身。“早啊。”
岳衢颖?“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时间这么早,除了工作人员,保全不会随便放行吧?
她的表情很生动,怎么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比看到老鼠好不到哪里去?“这间画廊的实际负责人是我祖母,她老人家年轻时是个收藏家,画廊是开来乐娱自己、认识画家用的。后来年纪大了,她才请专业经理人来打理。”
他还以为当年
为什么轻易就答应他们的婚事?原来托孙尚仁的福,
早早便注意到这位新秀的画,后来无意间见到本人,才知道新锐画家是个花儿般的美人,还曾想为孙子牵线呢。
之后他坦承对人家早生爱慕之意,又假借酒后
把人家吃了,错的既然是自家孙,老人家自然找来—票人,使了一招瓮中捉鳖,好让女方赖不掉…想起那段往事,岳衢颖心情更悦愉了。
画廊是岳家的,哪个不要命的保全敢挡他这位“当家的”?
“既然这样,你随意看看吧,我去忙了。”关静海有些不快。画廊是岳家的,为什么老师不曾提过?算了,现在再计较这些小事也没意义。
造作而有礼地欠了身下打算离开,他却阻止了她。
“欸。”他大手扣住她手腕,强拉着她一块看画。“你是画者,该为我好好解说一下画作吧。”
“岳先生…”她想要挣脱手,可他箝得更紧。
岳衢颖边看画边自顾自的说:“这幅名为‘祝福’的抽象油画倒是
有趣,你用黑冷
调去烘托明暖
调,黑冷
笔触柔和,反观明暖
却比较
刚…你的尝试很新鲜,感觉像一男一女在远方遥对相望,只是题目差了点,与其说‘祝福’,‘成全’或者更适合。”
必静海心一跳,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像他这种贵公子有美术涵养并不奇怪,只是他剖析画作的功力…会不会太犀利了点?
他看着她问:“画者自己的诠释呢?”
“每个人看抽象画的观点都不一样,理解也不同,画者其实不必特别给诠释引导,制式的说明反而会坏了抽象的本意。”见有工作人员过来,她挣脱了他的手,转身想走。
谁知他反手一扣,又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最后来到宾客休息室。在这里说话方便多了。
站定后,她甩开他的手。“等一下画展要开始了,我得走了。”
“现在还不到九点,你九点半再去都来得及。”
“等会开幕茶会,我得去看看。”
“你信不过这里的企画人员吗?”她摆明了不想面对他,无妨,那他就站到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我问你,为什么搬离董茗菲家?”
她就知道他大概是想问这个。“住饭店比较方便。”挤在同一个小空间里,
得彼此得互相注视,她有点不自在。
“你是在躲我吗?”有了那
绵夜一后,他还以为她会回到他身边,怎知她竟然又开始躲他。
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害羞,毕竟女孩子比较矜持,他也给了时间不打算
她,可后来,情况却越来越不对。
她连电话都不接,以至于三年前她不告而别的阴影又浮上他心头,令他感到惊慌不安。他到董茗菲家找她,她根本早就不住在那边了。
她要搬家、要住饭店,他都没意见,有意见的是她连告知他一下都不肯。
“你是不是躲着躲着,然后又要人间蒸发?”
分别三年,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是好友心仪的女人,又摆出不认识他的样子,说真的,那时的他实在生气又恼怒。
三年来累积的怨气至此堆积到最高点,他不是没想过要对付她,既然他痛,便也要她跟着痛,凭他要对付她,太容易了。
可他又忍不住想,让她痛苦、难过,这些真的就是他乐见的吗?把她
上绝境他会比较开心,一吐怨气后,这三年来的伤就获得补偿了吗?
如果不会,而是她受伤时他也痛,她难过时他也坐立难安,那他报复又是为了什么?
想伤她,他不忍;放过她,他又不甘心,去董茗菲家找她,只是想藉着几分酒意吐
不甘,没想到一时情不自
,事情会发展到上
…
好吧,那其实也是临时起意的手段。因为吃明君的醋,他忽然领悟到,如果往后自己不想再继续以醋为生,便得在明君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承认是因为她说了几句还在乎他的话语,关心着他手上的伤,他才有了奋力一搏的动作。只要她不是已全然不在意他,他就要去争取、得到心爱的女人。
三年前莫名其妙被甩,使他无法相信她是爱他的,可三年后好友无意间透
的话,又令他觉得事情并不单纯,她心中始终有个人,一个即使她不是宝石是石头,也能改而欣赏石头的男人。
那句话是他对她说过的,如果她心里所放的人是他,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争取她。
只是为什么在温存一晚后,彼此之间完全没进展,反而往后退?
“我没有躲你,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她闪烁不安的眼神教他皱起眉。
“…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这是她的真心话,因为过度听从内心的渴求,她打
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所以她想逃,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她也知道,他的
子不会任由人家“玩他”第二次。
“面对自己想要的…有这么难吗?”连他都可以放下一切豁出去了,她要回头有这么困难?
必静海深呼吸后说:“那晚的事,我们都忘了吧。在那之后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我都决定要和明君交往了,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不应该。所以…既然你来了,我们就把话说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那晚的事只是意外、是错误…我们放过彼此吧。”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岳衢颖的心沉了下来。“你决定和明君交往?”
她点了点头。
“你的决定是在和我上
前还是之后?”
“我——”
“你不可能和他交往的。”他本来就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话说得越平静无波,越令人害怕。
“你不是我,我的事不是你说了算。”
岳衢颖神情饶富兴味的笑了。“说的好。所以我决定参与这件事,而我会采取什么样的动作,也不是你说了算。”
必静海喉咙干涸,试图说服他,“你…你别这样。我和明君曾交往一年多,虽然那时没好结局,可上天还是在若干年后给了我们这机会。我想…这三年来我明知他在追求我却没回应,应该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恐惧心态作崇。”
他眯起眼。“所以呢?”
她根本不敢看向他。“用三年去考验一个人,我想足够了,等他从国美回来,如果可能我们就…就先订婚,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
“在你的心已经回应他的同时,却可以让我抱你?”她是这样的人吗?三年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他不信。
“你说的…是我欠你的。”再次深
呼,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他。“三年前我欠你的,如今也算还清了。我不爱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桩婚姻说穿了只是场骗局,主导这场面的你怎么会不清楚?既然当年我能离开你,就表示不爱你,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了解?
“你不会…真的爱我爱到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愿看清真相吧?真是这样…我可是受宠若惊…”她的指甲嵌入了掌中,只有用这种痛才能让自己忍住不哭。
她如此重创他的自尊,骄傲如他,一定会放手了吧?
岳衢颖冷冷看着她,眼神之冷厉,说是在暴风雪中的利刃都不为过。
见他眯起了眼,关静海低下头,感觉他看她就如同在看什么肮脏低
的东西。
他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凸,指关节泛白…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他忍不住动手打了她,她一点也不讶异。
这样伤害一个男人的自尊、伤害一颗爱她的心,任谁都承受不住。
她等着他的怒火延烧,看他是要狂怒咆哮还是动手揍人,她都准备好承受。但等了好久,贵宾室里仍是静悄悄,让她不
战战兢兢地抬起眼。
他仍只是盯着她看,嘴角却勾扬起一抹笑。“静海,有人说,爱一个人可以为对方建立起她想要的城堡,恨一个人,同样也会想把为她建筑起来的城堡摧毁…但爱一个人时,我辛辛苦苦、一砖一瓦堆起了一座城堡,难道当我因爱生恨,就得亲手毁了它吗?那多不符合投资报酬率?”
“你…”他的笑容令她害怕起来。
“必要时,我会把整座城堡封锁,把你关在里面。”他说着,认真语气真的不容置疑。“就算不择手段,我也会强留你,让你哪都不能去。”
“你疯了…”
“你可以试试看。”
岳衢颖笑了,像他这样的斯文贵公子居然也会笑得如此恶质、如此痞坏?三年的相思痛苦,真的可以使人改变这么大?还是…这个打击只是唤醒了他心中沉睡的魔?
不行!她不能这样就屈服,她得坚持到底。
“你…”正
开口,机手铃声打断了关静海的第二波攻势。是师母打来的,她接起。“喂,是,我在会场。什么?!老师…老师杀自了…一亿三千万?”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敛起几分狂
,忍不住皱起眉。
结束通话后,她闪神了几秒,便急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却又差点绊倒。
岳衢颖看不过去地扶了她一把。“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了。”
他强势的拉住她。“你要耍任
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别选在现在!”遇到越大的事情,越不能心不在焉,否则容易出事。
必静海神色慌乱的望向他,担心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老师被地下钱庄的人
得杀自了!”
她揪着他的西装外套,像在大海中捞到了浮木。
“我…我该怎么办?老师…老师为这画展准备了好久…今天的画展…”
他也被这消息吓一跳,可双手仍稳住她的肩膀道:“我先帮你到医院探视孙老师,你好歹是画展中展出画作的画家之一,开幕式不能半个主事者也没有。你先在这里撑着,有什么事我们再用机手联络。”
她六神无主,只能茫然的点头。
两人走到画廊出口处,只见一群黑衣人包围在外,有些甚至开始动手破坏起花篮。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关静海生气的制止,大步朝那群牛鬼蛇神走去。
“唷——女美欸!啧啧啧,可惜生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视力却不太好,看不出来我们在‘拈花惹草’喔?”那人说着,又踢翻了一盆花。
“你们别太过分,我要报警了!”
“唉,有人欠我们一大笔钱,我们不过到这里‘催一下’,不行哦?”
她愤怒不已,这些一定就是把老师
得杀自的人。“你们是地下钱庄的?”
“喂喂喂,别以为长得有几分姿
,说话就可以这么不客气。我们是府政立案的正派融资公司。”
“你们头儿是哪个?”她强自镇静的问。
“大哥,女美找你啦!”
一个黑衣大个儿往前一站。“姐小,找我哦?”
“你带这群人来干么?人都被你
得杀自了,你还想怎样?”
“人又没死。何况就算死了,欠的债就不用还哦?你当老子是开慈善机构还是吃素的?老头子没几两重还敢替人作保,一亿三千万还是扣了零头的,搞融资像我这么有天良很少了啦。听说老头子是画家,他没钱还,我拿他的画抵债不为过吧?让开,我要叫兄弟进去搬画。”
见关静海仍挡着不肯让开,黑衣大个儿伸手想推她,手伸到一半就被挡开。
“不过是个女人,阁下出手不太好看。”岳衢颖听见他们的对话,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你又是什么人?想英雄救美啊你?要不是老子已经从良了,光是你敢挡我,我就给你好看。”
一旁小弟低声指正说:“大、大哥,从良讲的是风尘女子不干了。如果是大哥你的话,要说‘金盆洗手’啦。”
大黑掌一掌巴上小弟的头。“闭嘴!我就是要说从良,谁敢纠正我?”黑衣大个儿看了岳衢颖一眼。“我对你有点印象,你是哪出偶像剧的
油小生吗?”厚!他生平最讨厌这种长得比他好看的男人。
“大哥,现在这叫花美男。”
一掌又巴在小弟的脸上。“发霉男会比
油小生好听吗?”老大看着岳衢颖又道:“我告诉你,今天没拿出诚意解决问题,这边的画我就全搬走,而且…医院里那个吊着半条命的老头,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必静海气得全身发抖,可又无计可施,一个抬头,却瞧见岳衢颖正低头看她。
他轻轻的开口,“那些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他是在暗示她,他可以帮她吗?不,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他一定会要她付出代价…
怔忡间,她耳边想起老师在越洋电话中跟她说的话——
静海,这回画展你一定要回来共襄盛举,我的人生没有第二个七十年了,这可能是老师我个人最后一次的画展。你师母老是说自己嫁了个画痴没趣情,所以我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带着她四处旅行,到各国走走,如果能再多活十年,就再来办一次画展…
静海啊,这次的画展我可是筹画好久,很有自信的呢…
眼看是没什么好说的,地下钱庄老大手一挥。“搬画!”
必静海回过神,连忙大声的说:“不!等一下!我会还钱,由我来还钱!”她看向岳衢颖,焦急地低声道:“帮我…只要你肯帮,我会答应你任何事。”
“有些话要想清楚再说。”别怪他事先没提醒她。
“…我想清楚了。”老师的画展一定要如期举办,更何况,他老人家都杀自了,再让这些人糟蹋下去怎么得了?
岳衢颖一笑,看着面前这群人,他话说得极小声,只让她一人听到。“口说无凭,事情我先解决一半,等你签了约,我再解决另一半。别以为这些人是什么善男信女,钱只拿一半就会收手。”
“就是说,我一旦答应了就必须履行承诺,如果只是利用你来做缓兵之计,你就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是吗?”
“聪明!”
孙尚仁的画展是近期艺文界盛事,上了不少媒体和报章杂志的版面,关静海以代理人身分出席,说明近
恩师体身不适正在疗养,并承诺画展闭幕酒会时,恩师一定会健康硬朗的出现。
而开幕的第一天,一开始是由她独撑大局,后来岳衢颖探病完又回到画廊,陪她一同在会场坐镇。
美丽的画展代理人谋杀了不少底片,陪在一旁的花美男贵公子,更是悄悄发酵了八卦绯闻,即使关静海刻意和岳衢颖保持距离,但摄影师就是很会截取角度让两人同时入镜,预计到时候可以拿来看图说故事,增加卖点。
能让画展受瞩目是好事,可若模糊了焦点,一来对老师不好意思,二来最近烦的事够多了,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关静海仍努力站得离岳衢颖更远,想让大家将注意力放回展览本身。
每天傍晚待画廊休息,她就到医院探望老师,幸好除了人依然显得虚弱外,一切都没有大碍。老人家一看到她,知道自己因为得意门生而度过难关,牵着她的手哭得老泪纵横。
这天离开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看了下表,和岳衢颖约见面的时间快到了,见面的地方则是在她目前所住的饭店。
说到这个她就有气,没想到他居然擅自把她的房间换成这家饭店有名的
月套房,而他还握有房间钥匙?!
然而他们不是夫
,也不是女男朋友,这意味着什么?他的意图十分明显。
之前自己那样羞辱他,在同一天内有…不!谤本就是不到几个小时后,他就有机会扳回颜面,怎么可能会放过?
她告诉他,自己不爱他,所以他便要和她住这样的
月套房?摆明彼此只有
体关系——再也没有比这更羞辱人的现世报了。
虽然自己认命做个妇情,每天准备好
接金主,只是岳衢颖却三番两次放了她鸽子,连着四天仅通了一次电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果然,什么事都得一鼓作气。
像现在,她洗好澡后什么也不想的把自己抛到
上,没化妆,素净着一张脸,连头发都拿支鲨鱼夹咬住了事,更甭说穿着
感
人了。
随便了啦,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心情极差的把
月套房里附赠的红酒打开了,一口气干了一杯,长长的吐了口气后,又把酒斟满,再来。
“咕噜咕噜…啊…痛快!”
谁说妇情就得成天打扮得美美的,等金主光顾?她啊,就做平常的自己就好;谁说妇情每天得让自己看起来秀
可餐?她偏要保有自我、原汁原味。反正她这妇情是被迫的,这副德
他有本事就吃,不吃就拉倒。
前
变妇情…岳衢颖超有创意的。
臭男人!想也知道他在为三年前的事逮她辫子,想好好惩罚她,也不想想在他难受时,她也不好过。
罢到国美去时,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哭着入睡,然后又哭着醒来,她到底是为了谁受这些罪啊?
逮到机会就想欺负她,他以为她练就了铜墙铁壁,刀
不入吗?
越想越气,她索
把穿好的衣服剥个
光,只罩着一件睡袍,懒懒地躺倒在
上。
门外传来刷卡感应的声音,下一刻房门打开了,岳衢颖西装笔
的走进来,门再度自动卡上。
“吃饭了吗?”他看着小几上空了的酒瓶和杯子,不着痕迹的一扬眉。
“你住
月套房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吧?”
“你以为呢?”
必静海在
缘坐起,将
间的睡袍带子拉开,宽松的睡袍立即由肩膀往下滑。
“为了让你值回票价…废话少说,直接来吧。”美丽的春光乍现,她的身材匀称曼妙,十分
人。
岳衢颖走了过去,修长大掌由她
感的颈项一路往下滑,最后
连在她丰娆
人的
部上方。
她被逗挑得口干舌燥,又无法获得
足,脾气不
大了起来。“快啊你!”
他由轻笑转为大笑。“静海,美丽的
体是很
人没错,可我较偏好若隐若现的神秘感。而且女人的衣服该是让男人来
,自己来就少了很多趣情了。”
这男人是怎样?若隐若现?“你喜欢女人穿着
罩或内
跟你**?”
咳,这么大胆
骨的话,可以肯定的是她有几分醉了…也好。
岳衢颖将她的睡袍拉了回去,站起身,来到小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过来吧,这里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完成。”
必静海把
带扎起,脸很臭的走了过去。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因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便得时时刻刻提高警觉,很累耶。
“坐啊。”见她不依,他索
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让她在身边的位置坐下来,接着将纸袋中的两盒握寿司拿出来。“你喜欢的海胆和墨鱼握寿司。老板后来又有新菜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想试的话在我这一盒。”
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这盒寿司,她怔了下,有些怀念。
三年前她常下厨,但如果哪天想偷懒,她也会事先告知,然后他们就会约在公司附近的日本料理店一起用餐,没想到他还记得她最喜欢的握寿司口味。
她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就是这个味道,连续又吃了几块。
“这么晚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
“当你心情很不痛快时,最常做的事就是‘绝食’。”
她瞪了他一眼,对他一直记得她的习惯,其实感到很开心。“不知道吃了这盒寿司,会有什么样的好戏在后面等着我?”空腹喝酒,现在她的胃好像不大舒服。
“总之不会毒发身亡就是了。”
必静海真的饿了,她早上只喝了牛
,中午的便当没有吃,晚上又心情不佳的空腹喝酒,肠胃终于向她抗议,于是饥肠辘辘的她不断朝食物进攻,不一会儿便盒底见天。
岳衢颖拿了一块绿竹笋冷盘沙拉往她嘴边送,她理所当然的张嘴就吃,一边咬一边说:“吃
了,来吧。”
他差点没被口中的食物噎到,瞠目结舌的看她。这女人…以后休想再喝酒。
“快啊,你把我喂
的原因,不就是怕我中途体力不支?现在…呵呵,挑灯夜战都没问题了。”她伸出食指,醉态十足的左右摇了摇。
他看着她,语气有些无力,“你觉得我帮你解决问题,为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报复我。小鼻子、小眼睛的想报复我。岳衢颖,我说你啊,以前我总觉得你…你是十足十的大器,但后来才知道你…小器…”
“被自己的
子抛弃、莫名其妙的被迫离婚,郁闷了三年,好不容易有机会给予一点惩戒,我这样就算小器?要不然,你以为我这‘弃夫’该怎么面对当年抛弃我的女人?见了面给个大大的拥抱,把酒言
一笑泯恩仇?”
抱歉!他是凡人,不是超凡入圣的神,所以他做不到。
见他难得在话语里头表现出情绪,可见他是真的很愤怒、很不甘,她的心泛疼着,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当然不是这样…可是…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好不好?三年了…你以为只有你痛苦?我很开…开心吗?不是这样的,我啊…比你更痛苦!一千多个日子,你还可以用恨、用诅咒我来过日子,但我呢?很爱你的我呢?可以想像你会如何恨找、如何诅咒我的我呢?那种煎熬…你不会懂的…”关静海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岳衢颖眯着眼。“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他就是想不透她当年有什么理由离开。不爱了?不可能,爱不爱当事人感受最清楚。正因为这样,他才无法接受她的离开,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三年后她回来了,但却躲他躲得厉害,不告而别的心虚的确会让她想躲他,可进一步了解后,却发现她在这当中的缘由及反应很奇怪。
前一刻才态度冷漠的要赶人,下一刻就又因他受伤而担忧不已;前一刻才情不自
的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在她身上予取予求,在**极致忘情之际,低喃着爱他,下了
后却可以诓说那是欠他的?
她的体身里像住着两个对峙的灵魂,她怕他,很怕他知道…她爱他。
他不相信她感受不到他从没改变过的情意,在这种算得上是“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她在怕什么?
她现在醉了,平时管得紧的嘴巴松了不少,既然都肯承认爱他了,那么他也许可以藉这个机会知道她当年离开的原因。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邓凤鸣她…”
“邓凤鸣?”
岳衢颖急切的语气惊醒了关静海,她回过神,逃避着他探索的目光,“我…那个…我以为你会娶邓姐小。”
话会不会转得太硬了?他不动声
,也没打草惊蛇的穷追不舍。
这次对话获益不小,他高度怀疑当年她的离开,和邓凤鸣
不了关系。
只不过…邓凤鸣有什么神通广大的能力,可以指使静海听她的?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后道:“我说过,我和邓凤鸣只是朋友。”
“就算不是她,现阶段的你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了吧?”
岳衢颖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她干么说到这上头?
“没结婚就花钱养个妇情,风声一走漏,就没哪个名门淑媛肯嫁给你了。”
难不成她还希望他娶别的女人?哼!心
真宽阔。“风声走漏?由谁走漏?你还是我?”
“别这样弄坏自己名声,我是说真的。”
“听起来倒像是为我好。我也说真的,我尚未娶
,即使外面有要好的女人也该称为‘女朋友’,你这样‘妇情、妇情’的说,到底是你期待成为妇情,还是我一脸情夫相?”
看着她,他又说:“不过,我既然有过一次婚姻纪录,不想再婚,也不想花时间在谈情说爱上,只想有个固定伴侣,而正好这人又和我有金钱上的
易,妇情一词,倒也贴切。”
必静海沉默了。虽然早已料到这一切,但由岳衢颖的口中说出来,还是令她难受。
“何况你刚才说错了,养妇情的名声再怎么糟,都好过当年老婆莫名其妙的跑了,我被迫离婚好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得了什么怪病,也许会殴
、有强迫症什么的。
“当年因为你坚持离婚,不肯沟通就神隐,我还真是被千夫所指,彷佛百病
身,有人说我不能人道,有人猜我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举凡一堆不雅不利的病症,我全都中奖。”他一脸无所谓的接着说:“名声不好、名门淑媛不肯嫁,那又如何?”他由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档。“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名吧。”
她看都没看契约里的内容,就飞快地签下名字。
“不看内容就签,你不怕里头有什么陷阱?”他有意无意的摸了下口袋问。
“当一辈子的妇情还掉一亿三千万,最糟的情况大概也就是这样了,还能有什么陷阱?”这样前
回收当妇情的契约,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岳衢颖…你这样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是我说了算。”收好契约,他留下她的那一份。“看来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还能为什么?不就为了报复我!”
岳衢颖站起身说:“今天你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我还有点事得回公司。”
今天…也许不是他把东西送出去的好时机。
目送他离开的身影,她越来越不懂他了。他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和她上
,而只是送东西给她吃…
必静海头昏昏的把自己又
回大
上,侧着身蜷曲着。
口口声声说她是妇情、是
伴,不谈感情,可他却又做着口是心非的事,在关心她、对她好…
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他呢?
嘶——头痛死了!
周末假期,岳衢颖起了个大早,花了半小时淋浴、盥洗,只围了条浴巾就走出浴室。
他打开笔电,连线上网收发信件,其中有封是楚明君发给他的信,内容大致上是说自己今天会到湾台,如果方便,就约个时间见面。时间、地点他都写上了。
为什么是发电子邮件联络?机手不是比较方便?
阖上电脑,他转过身先去把头发吹干,接着换上轻便的休闲服。戴上月相表,出了卧室门下楼后,意外在一楼客厅看见老妈。
“妈,今天怎么有空?”岳衢颖在沙发坐了下来,帮佣立即在他面前放下一杯养生茶。
“比起你这
理万机的大总裁,我的确是闲了点。”看着儿子脸上满是笑意,罗秀莉问:“多久没看见你这么轻松的笑容了?”
“我有笑吗?”
“啧,瞧你春风得意的。”如果儿子得意的原因是她心里想的那样,那她实在有点笑不出来。
习惯睡到九点、十点的老妈,会八点半不到就来串门子,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妈今天不会只是来看我春风得意的吧?”
“事实上,我是送春风来的。”罗秀莉从皮包中拿了一张表纸框的相片,递到儿子面前。“这是风季百货集团的千金。我想过了,虽然我喜欢凤鸣,她对你也有心,两家来往又密切,可你不喜欢她,那就没办法。”
事实是…最近她曾在无意间目睹手帕
邓夫人和某个男人由宾馆走出来,那男人油头粉面的,有几分滑头,不像什么正经的人。
而且那男人除了滑头外,她总觉得他有点面善,待想起来时,心中的震撼还真不小——那男的是邓夫人的初恋,她看过他的相片,只不过相片中的他年轻俊秀,约莫十六、七岁而已。
不!她觉得他面善的理由还有另一个…他、他长得和凤鸣还真像啊。当初看相片不觉得,但本人就十分神似了。
当下,她想起许久前手帕
的堂姐喝醉时爆的料,说凤鸣根本就不是邓长丰的孩子,孩子爸是牛郎…
以前觉得荒谬痛斥的事,如今她终于信了,即使没向手帕
求证,她也毫不怀疑。
岳衢颖完全没看相片一眼。“妈,你总算肯正视我的心情了。”真难得,他以为到邓凤鸣放弃他之前,老妈都不会放弃呢。只是什么原因让老妈忽然改变的?那部分他很有兴趣了解。
“所以呢?你打算回应我的心意了吗?”她把相片又推向他一些。
“妈,我不会喜欢的。”
“你连相片都没看就说不喜欢?连我这种吝于夸奖别人的人,都觉得她是美人了,你就看看吧。”
“妈…我身边有人了。”
罗秀莉不说话,有些焦虑的忙啜了口咖啡。“好啊,约个时间让我和她见面,我也想见见儿子喜欢的女孩子。择期不如撞
,刚好这一两天你有空,我们就见个面吧。”
她并不是期待见对方,而是…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豁出去吧。
“妈,那个人你早见过了。”
脸色一变。“别告诉我那个人真的是关静海!”见儿子没否认,脸色也坚决,她简直快失控了。
这几天她和丈夫忙着基金会的慈善募款,根本没注意近来发生什么事。昨天回到家就寝前,想说看个新闻,结果就看到关静海和儿子一同入镜的画面。
那个画面让她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根本无法安眠,丈夫也看到了新闻,但居然睡得着,还笑她杞人忧天。
他说,感情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如果当年吃了亏、受了伤,还是执着同一个人,那就表示儿子非要她不可。而且即便这样,三年后,儿子也绝不会再做个吃亏受伤的男人。
找不到“知心人”罗秀莉更加郁卒,一早就打电话给邓凤鸣告知昨晚的事,也是她要她过来探口风的。
方才那些相亲安排都只是试探,如果儿子心中犹豫,会和她虚与委蛇,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他直接拒绝,半点不让步,这可就要想办法阻止了。
“我明明…明明警告过她最好别让你知道她回国,这女人竟敢不听?够令人发指的了!”
“你和她见过面?什么时候的事?”
“明君要回国美的前夕。听说他有心仪的女子,我和凤鸣都很好奇,就要明君带来给我们看看。她大概不知道要见的人是我吧,我也不知道明君口中的Alice就是关静海,结果见了面,双方都很尴尬。”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啊,那女人和明君交往了,你给我安分点!”
只是这样吗?这么讨厌静海的老妈会放弃羞辱她的机会?起码也会叫她离儿子远一点吧?“男未婚、女未嫁,我要安分什么?”嗯…而且静海回国的事,邓凤鸣也知道喽?
“明君的女友你也要沾吗?”
“你方才说静海是明君心仪的女人,怎么现在又说是他女友了?”关于这个他一点都不怕,那女人现在只能是他的了。
“岳衢颖!我不准!不准你再和那种女人在一起!三年前她怎么对待你的,难道你忘了?”见儿子表情冷淡,罗秀莉更气了。“我告诉你,凤鸣跟明君说了你和关静海结过婚的事,拜托你离那女人远一点,别弄到最后连朋友都没了。”
邓凤鸣告诉明君了?这的确像她会做的事。
那么,明君今晚约他见面,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如果不是老妈现在说了,他还不知道这对前婆媳见过面了。这女人…什么都不打算让他知道吗?什么都想独自承受,她的人生会不会太累了?
罗秀莉又持续杂念一番,见改变不了儿子还撂了狠话,要是他不去相亲、相到她满意的媳妇,她每天到这里报到。
她离开后,岳衢颖也要出门了,但才出了门口,就隐约听到老妈和人家说话的声音…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臭小子还真的又栽在那女人手上了。凤鸣啊,你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阻止事情再恶化吧。什么?你有办法?真的吗?你自己就有办法了?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讲完机手不一会儿,司机便把车开了过来,载着罗秀莉离开。
岳衢颖由一旁走了出来,困惑的皱起眉。
老妈刚才那通电话是打给邓凤鸣吗?邓凤鸣又有什么方法可以拆散他和静海?前几天静海的醉话也说了事情似乎和邓凤鸣有关…
这倒有趣,看来当年的内幕很快就要见光了。
他拿出机手,拨了一个设定号码,响了两三声之后就接通。“是我。从现在起找个人跟紧邓凤鸣,我要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对话。”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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