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却不知道隔了一扇门的另一边,也有人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炫城最有名的包子铺是大方街拐角的李记,大清早就有人在买包子了,排的队伍一直从街这边排过街那边去,最出名的是里面的四喜包子…”
才一会儿功夫,话题内容已经从“我娘做的点心”转到了“炫城的名小吃”上了。
也难为这小子了,滔滔不绝说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要打住的意思。玄碧脸上先是浮起了一抹笑容,随即很快的消失了。
西门艾生
活泼,一趁她不注意就偷偷溜下望月峰,满山遍野的去溜达,山上大大小小的动物都给她戏耍了个遍。
这些年宫主闭关的时间更多了,
子也变得越发的冷了,只消丢个眼神就让人直打哆嗦,别说小爆主这样的孩子了,就连她看着有时候也会腿软,难怪最近小爆主总是躲着宫主。
玄碧对此看在眼底急在心里,有心想要待这孩子亲厚些,却也不敢太过亲近,一则她毕竟是婢女的份身,两人尊卑有别;二则小爆主修习的是冰心大法,感情过于充沛的话对她有害无益。
冰心大法最忌情绪的起伏,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因此凡是被挑选为继承人的孩子,都必须自小就培养起绝情冷
的
子。不过到目前为止,对于西门艾的培养并不成功而已。
只是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已经造就小爆主单纯而任
的性格。过年后她就到及笄的年纪了,她的言行举止却还像个孩子似的。
“唉…”真是头痛呀!想到这,玄碧忍不住叹了口气。
目前好歹还有他们几个陪在她身边,但她们总有离开人世的时候,她无法想这单纯的孩子该如何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岁月。宫主选择做那无情无
的“神仙”可她却无法漠视,想着得为小爆主好好谋画一下。
就在这时,玄碧忽然意识到屋里已经好久没传出说话的声音了。她放心不下里的情况,忍不住推开房门去查看,这才发现之前还说得开心的两人,这会儿已经蜷缩在又冷又硬的地上睡着了。
“居然这样也能睡着,真是两个傻孩子。”见此情景,玄碧又好笑又有点担心。
本来将陌生男人带进离尘宫,就已经犯了宫主的忌讳,眼前这情景要是再被宫主瞧见,恐怕会一掌劈了这小子。
一想到宫主一掌拍下去,这白白
的小子就会变成一摊
泥,玄碧就忍不住
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事不宜迟,得赶紧将他们分开才成。玄碧正要冲过去将两人分开,这时她身后掠过一阵冷风。
坏了!她的心猛跳一下,转身果然看见自家宫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宫主,您这次闭关一切还顺利吗?”玄碧不动声
的移动体身,挡在门的位置。
“嗯。”月无尘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我这就去准备梳洗的用具,您也好洗个热水澡解解乏…”玄碧一边故作镇定的说着,一边伸手要去关房门,可——
“这里面是谁?”她的手都已经放在门把上了,月无尘的话让她硬生生的定在当场。
“还能是谁呢!当然是小爆主了。”玄碧故作镇定的道。
“有两个人的呼吸。”
“不就是小爆主和我两个嘛!”玄碧强辩道。
一阵风拂过,眼前已不见月无尘的踪迹。
“宫、宫主,您手下留情啊!”这次闭关后,宫主的功力又更
深了!玄碧不由暗暗叫苦,也跟着追进了房间里。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山里的夜晚仍然很冷,地板上虽铺了一层地毯,但是仍挡不住寒意透过薄薄的
毯往上沁。
地板上的两人越睡越觉得冷,不知不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后干脆抱成了一团,用彼此的体温来取暖。
这画面乍看就像两只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动物,要不是实在太担心了,玄碧还真觉得这模样
温馨有趣的呢!
“这是谁?”月无尘的声音仍没有起伏,眼里的冰霜却结得厚了。
“只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子罢了,等天一亮我就打发他下山,您就饶了这无知的小子吧!”玄碧胆战的道。
“玄碧,你还记得离尘宫的规矩吗?”月无尘森然道。
“玄碧,没、没敢忘。”只消一个眼神,就将她吓退了半步,身上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还记得就好。”月无尘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旁,居高临下望着。
她这徒儿生
活泼,很少有一记刻安静的时候,别看每次在她面前都乖乖的,其实只是在装乖而已,一有机会就会溜出去撵熊打虎。有时候,望着这张就算在睡梦中仍带着几分精灵古怪的小脸,月无尘也会觉得有些
惑:这跳
的
子到底是随了谁的?
此刻西门艾正缩在那陌生小子的怀里,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羽翼般的睫
低垂着,双眸静静的闭起,嘴角微微的上扬,脸上的表情恬静极了。
“宫、宫主…”玄碧哀求地喊道。
“哼,你眼睛瞎了么,这年纪还会是小孩子吗?”月无尘冷哼一声。
从身量来看,这小子已有十七八了吧!若是在山下,这年纪都能当爹了!
“呃…”玄碧低下头,不敢与宫主对视。
“哼!”随随便便躺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脸上的表情还比在她这师父面前更放松、更闲适、更…月无尘心中的不满更大了,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更冷。
“呃…”似乎感觉到什么,先前还睡得很安稳的西门艾,这会儿不安的动起来,脸上也出现不舒服的表情。
这表情牵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一角,月无尘情不自
的伸出手想安抚她,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西门艾,就被一只碍眼的大手抢先了。
“乖…”钱守承轻拍她的肩膀,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因为实在太困倦了,他的眼睛
没睁开过。
“唔…”西门艾将小脸转到他的方向,在他怀里磨蹭了几下,而后再度恢复平静。
这小子还真是碍眼!月无尘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气,伸出去的手也随之改变方向,目标直指钱守承的咽喉所在。
咽喉是一个人的要害之处,只消轻轻的一捏,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能无声无息的消失。
“宫、宫主,不要啊!”见月无尘面无表情的打量这两个孩子,一旁的玄碧胆战心惊的惊叫起来。
“闭嘴!”说话间,一只冷冰的纤手已扼住钱守承的喉头,只须轻轻一捏,一切就都结束了。
要是喉咙真被捏碎了,这小子的命就葬送在这里了!
也行是临睡前说了太多吃的,也许是因为太过饥肠辘辘,钱守承发现自己被一桌子的美食给包围了。
左手拿着蟹壳黄,筷子上夹着碧玉蒸饺,嘴里还叼着半个酥油小饼,眼睛就已经在瞄盛在梅子表大瓷碗里的
丝粥。
“娘的乖儿,你慢慢吃,还有很多哪!”娘坐在对面,一脸爱怜的望着他。
钱守承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娘的乖儿,喝碗粥吧!”娘替他盛了碗
丝粥,隔着桌子处递过来,一只眼
的玉镯子在手腕上晃来晃去的。
钱守承一脸幸福的要去接那只碗时,忽然记起这只玉镯子在很久以前被他不小心摔断了,他的爹娘也在去年的那场瘟疫中过世了。
下一刻,娘消失在空气里,美食也跟着消失了,随后消失的是桌子、椅子…甚至是屋子!
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旷野中,一条青碧
的大蛇挡住了他的去路。
青碧的蛇皮,分叉的蛇信、三角形的蛇头、不怀好意的眼神,分明就是之前的那条,只是个头一下子大了好多。
“有、有蛇!”钱守承的上下牙关猛打架。
他吓得转身想逃跑,可他的腿双却不像是自己的,就算心里急得要命,仍迈不开步子!
“嘶嘶…”青碧
的大蛇吐着鲜红的蛇信,朝他游过来。
救命啊!钱守承想高喊“救命”可是他的声音就像消失了一样,就算他将嘴巴张到最大,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嘶…”青碧
大蛇越游越近,终于冰冷的蛇信
到了他的脖子上,随即一股刺痛感传来。
“有蛇啊…”钱守承的恐惧也在此时达到了极点,尖叫声冲破了闭
的喉咙。
下一刻,他豁然睁开眼睛。
他这才发现根本就没什么青碧
大蛇,自个儿也不在旷野中,眼前只有一个面带煞气的漂亮女人冷冷的瞪着他。
他的第一反应是:咦,西门艾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
随即才意识到不对,这女人只是眉宇间跟西门艾有些相似罢了。何况如果说西门艾只是体温比常人低一些,眼前的女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冰窖了,只是双眸对视了一下下,他就生起一种自己会被冻结的诡异感觉。
“呃…”钱守承
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不敢与这双诡异的眼睛有更多的接触。
可这一低头又让他发现不对劲——一只冰冷的手正掐在他喉咙上!虽然那手没使什么劲儿,却也让他感觉极不舒服,难怪会做梦吧?
虽然这会儿的感觉和刚才梦中的完全不同,但是钱守承仍妄想着这是梦,伸出两
手指在自个儿的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好、好痛啊!”会感觉痛就不是做梦了,他的心又提到了半空中。
“放开!”女人说话也像结了一粒粒冰珠子似的冷。
“呃,放开?”真要放开,也该是她放开他的喉咙才对呀!钱守承不解的道。
“西门艾,你敢跟我动手?!”不料对方根本就不理他,只一脸煞气的冲着他身后道。
“西门…”因为被掐住脖子,钱守承不敢动弹,只有利用眼角余光拼命朝外面望去。
原来西门艾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仍抓着那条白绫,而白绫另一端就
在掐住他脖子的那条手臂上。他之前没有注意到是因为白绫是白色的,衣袖也是白色的,
在一起教人看不清。
“师父,我不敢。”话虽如此,但是那条
住月无尘胳膊的白绫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西门艾,你是想护着这小子么?”月无尘森然一笑。
“弟子不敢。”西门艾低头道。
“既然不敢,还不放手?!”月无尘的语气更冷了。
不能放呀!她要是真放手了,他岂不是要被这
门的漂亮女人活活掐死吗?钱守承吓得都想尖叫了,但碍于他的喉咙还在那女人的魔爪下,不敢真的叫出声。
“…”西门艾抿着嘴角没有出声,似乎在考虑。
西门艾,算我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放手呀!钱守承吓得拼命朝她努嘴示意。
“师父,你就饶了他吧!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硬把他抓到离尘宫来的。”考虑再三,西门艾还是选择了放手。
糟糕,这回死定了!他心里一阵凉。
“你还记得宫规么?”月无尘没有理会她的求情,只道。
“记得。”西门艾的声音低若无声。
“外人擅入离尘宫者死,带外人擅入离尘宫者死。”西门艾的嘴
翕动了几次,终于吐出一句。
先前的红晕早就不见了,此时她的脸色就跟死人一样苍白,一向灵动的双眸也变得呆滞。
“我、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呀!西门艾可是你徒弟,哪有像你这么
自己徒弟去死的?”钱守承不曾见西门艾如此示弱,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侠义之心。
月无尘并不接他的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钱守承本以为已经鼓足了勇气,可被这两道冰冷的目光一扫,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随即消失不见。
“西门艾,你现在就杀了这小子,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月无尘收回了掐着钱守承喉咙的手,对自己徒弟冷冷的道。
“呃…”虽然喉咙上没有了那只威胁性命的手,可是钱守承一点也不觉得轻松,额头的冷汗更是一颗颗的掉下来。
“师傅…”
“闭关一个月。”月无尘冷冷的道。
“宫主,您别…”一旁的玄碧看了不忍,忍不住也求情。
“再加一个月。”求情的话还没说完,月无尘冷冷的又添了一句。
“是。”眼见自己的求情反而加重宫主对小爆主的处罚,玄碧只得躬身退到一边,不敢再多嘴。
“西门艾,你还不动手?”
“师父…”西门艾无措的望着月无尘,雪白的编贝咬住下
,绯红
瓣沁出一排细密的血珠子。
“既然你决断不了,做师父的就帮你一把!”月无尘嘴里才说着,白色的衣袖就朝钱守承的方向挥了过去。
西门艾心中了然,这一挥看似轻飘飘毫无劲道,可真要是被它给挥中了,就算有三个钱守承也承受不住。
“不要!”西门艾尖叫一声,硬是用手里的白绫挡住这一击。虽然这么做就像螳臂挡车般,可她就是没法眼睁睁看着钱守承死在自己的面前!
“西门艾,你这是要跟师父动手了?”月无尘看着有如灵蛇般
住自己胳膊的白绫,脸上辩不出喜怒。
“师父您就饶了承哥哥,我答应您这就让他下山,再也不让他上来…”西门艾畏缩了一下,但仍鼓起勇气哀求道。
“你喊他承哥哥?”这一瞬月无尘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师父您听…”我解释。西门艾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既然想救你的承哥哥,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这回月无尘真动了怒,五
手指在手臂上轻轻一拂,
在上面的白绫化成片片蝴蝶。
“呃…”见此情景,钱守承不由暗暗心惊。
西门艾使这条白绫的本事,他不但亲眼目睹过,也亲体身验过,就算凶悍如大黑熊,在被白绫捆上之后也只能乖乖就范,可是眼下…
西门艾知道想从师父手里救人是难上加难,可不管怎么样这祸是她惹的,不试试看总是不甘心。她平时惯用的武器是两条白绫,如今其中一条已经被师父毁掉了。当然啦!就算两条白绫都在她手上,她自问也不会是师父的对手。
“那徒儿就请师傅指教了。”事到临头西门艾反而镇定下来了,取出身上仅剩的那条白绫,恭敬的行了一礼。
“想救人就拿出真本事吧!别指望我会对你手下留情。”月无尘脸上还是冷冰冰的。
“是。”西门艾心中既喜且忧,一双妙目不由瞥向站在一旁的碧姨。
她喜的是师父既然这么说了,必然不会擅自对胖头鱼出手;忧的是自己的功夫跟师父相差太大,动起手来一点胜算都没有;二则是胖头鱼一点武功都不懂,到时若不小心误伤他怎么办?
“看着你碧姨做什么?”月无尘见此情景冷哼一声。
“没、没什么啦!”西门艾一脸心虚,赶紧收回目光。
“玄碧,一会你看着这小子,别让他乘机溜走了。”月无尘识破了她那点小心思,冷冷地道。
离尘宫修建在望月峰之上,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出去全凭那些细长的玄铁链,她自然是不怕这小子逃跑,说防止他乘机逃走只是借口,其实要玄碧看顾住他,别让他在她们比武时被误伤。
“是。”玄碧恭敬地道。
“谢谢师父。”西门艾自然也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眉开眼笑地道。
“混账东西,教过你的都还给师父了吗?”她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但对于像她这种将冰心大法修炼到高层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严厉的斥责了。
修习冰心大法必须保持心如止水的状态,否则极易走火入魔。她这徒弟倒好,学了五年都还是
飞狗跳的
子,再这么下去别说有朝一
神功大成了,就连心法的第三层都上不去。自己在她这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开始修习第五层心法了。
“对不起,师父。”西门艾瑟缩了一下,眼圈都红了。
“再加关一个月黑屋子。”
“是。”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的,终于忍不住掉了一颗下来。
“再哭,就再加一个月。”月无尘也发了狠,就不信自己治不了她这喜怒形于
的
子。
“你这么凶,徒弟怕都怕死了,当然教不好徒弟了。”蓦地,一旁传来钱守承发出的不平之鸣。
“动手吧!”月无尘自恃身分,
不理会他的胡言
语。
喂,你找死不成?赶紧闭嘴啦!西门艾趁师父不注意,丢给钱守承一个“闭嘴”的眼神。
“哈,年纪都一大把了,竟然还以大欺小,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钱守承非但没有闭嘴,还越发嚣张起来了。
“闭嘴啦!”这条笨鱼还真是找死!西门艾心里急坏了,也顾不得其他,飞出白绫就要去点他的哑
。
不料飞出去的白绫在半途被师父轻轻一拂,就像被
掉骨头的蛇似的,软趴趴的垂落在地上。
“师父,您别跟一条笨鱼计较…”西门艾不敢再擅自动手,赶紧向师父求情,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忽然消失了。她愣了愣,随即明白自己被点了哑
。
“你不是比西门艾年长吗?既然比她年长,不是以大欺小又是什么?”钱守承无视月无尘那双冰雪般的眸子,
起
膛逞强道,“难道我有说错吗?”
“没错。”这小子还真古怪,先前还怕她怕得半死,这会儿居然敢出言讽刺了。月无尘难得给了他一个正眼。
这一眼直把钱守承看得身上凉嗖嗖、双脚软趴趴,直在心里暗暗叫苦。
钱家虽然世代都是商贾,却把仁义礼智信看得很重,自从有了钱守承这宝贝儿子后,钱老爷就不时对他灌输这些观念。也因此,钱守承骨子里还是很有男子气概,否则就不可能做出宁可自己被大水冲走,也要让老管家逃生的举动了。
“既然说好了比武,当然要讲求公平啦!否则你还不如直接一掌打死我算了。”他心里害怕极了,却仍
直了
杆说。
这条胖头鱼发疯了,碧姨快去点他哑
呀!西门艾被他的话吓到了,想阻止他再胡说,却碍于师父之前的警告,不敢亲自出手,只得用嘴型向一旁的碧姨示意。
玄碧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脸色。
再等下去,这条疯鱼就会变成死鱼了!西门艾急得都要跳脚了,不料事情的发展大出她的意料。
“你认为怎样才算公平?”月无尘不但没有发怒,还不
下问。
“我当然知道怎么样才算公平,就怕你不敢答应。”钱守承故作傲慢的道。
他的表情摆明告诉她,这就是一个
将法,不过
将法又怎样,她月无尘从没有不敢做的事。月无尘冰雕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说,我答应。”就这么简单。
钱守承看见玄碧的
间系着一把剑,就跑过去向她借了剑。后者因为宫主没有阻止的意思,就顺水推舟的将那把剑借给了他。
“很简单,一会儿就站在这个圈圈里,只要你跨出这圈圈就算输了,必须无条件放我们下山。只要你赢了,我这条命就算输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钱守承用剑尖在地上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圈圈,示意月无尘站到里面去。
“嗯。”月无尘也不跟他啰唆,迳自走进圈子里,一双冷眸朝西门艾的方向一扫,示意可以开始了。
“师父,请指教…”西门艾拿着那条白绫正要开打,不料钱守承忽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
这是什么状况呀?他的举动弄得她都迷糊了。
“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呀!”他都已经急坏了,她却只顾着发呆!钱守承干脆抓着她往外冲。
“不行,我还没跟师父比试呢…”
“比什么比呀!总之你师父这回输定了!”他还真不信她能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小小的圈子里!钱守承奋兴的道。
“我师父的武功很高,我打不过她的。”西门艾皱起秀气的眉头,实事求是地道。
“打不过没关系,就算不打也是你赢了!”
“我不明白。”西门艾听得懵懂,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
“你师父不可能在圈圈里站一辈子的,认输是迟早的事儿,我们现在只是提早撤退而已,不算犯规。”钱守承得意地道。
先前和月无尘谈条件时,他故意少说了“比武的时候”虽然听起来似乎不能出圈圈就是指比武的时候,其实却是泛指无论何时。所以只要月无尘一出这圈圈就算输了。
这本来是
商的诈术,钱守承当初就因为缺乏经验,被类似的陷阱骗过好几次。他没想到的是,当初让自己痛恨不已的行为,这会儿却救了他们的命,难怪他爹在世的时候总喜欢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了。
西门艾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到底哪里不妥,一时又说不上来,只能被动地被他扯着跑。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
是了,以师父的武功,就算不踏出圈圈也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她虽然省悟到这点,却已经太晚了,先机尽失。
“小心!”西门艾来不及细想,直接扑到钱守承身上想护住他,几乎在同时后背传来了剧痛。
月无尘的含怒出手是何等凌厉,虽然察觉到不对,及时收回七成力,但剩余的三成功力也足以让两人横飞半个房间,重重的砸在大门上。
那扇门本就只是虚掩,被这一砸就顺势打开了。西门艾与钱守承抱成一团,骨碌骨碌顺着走廊滚了出去。
“宫主,您想打死自己的女儿吗?”
迷糊糊中,西门艾似乎听见碧姨在尖叫着,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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