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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尹少竹病倒了。

 在三月寒夜的江里,折腾了两刻钟,终于将宣玉璿给救上岸,马不停蹄地送到城里的医馆,再送回城北的行宫,奉上丰厚银两,希望他可以就此放过朱宓。

 然而宣玉璿不买帐地警告,必将朱宓押进大牢,于是,他只好略施小惠买通一些人防备,就这样一身透地来回奔波,累得连来的疲惫一次爆发,让他终于病倒。

 一个从小到大从没病饼的人,如今倒在病榻上,引来家人的关注。

 “少竹,我终于放心了。”边,尹子莲如是说着。

 “…大哥,你说这话太深奥了,我参不透。”他浑身绵弱无力又痛得要死,感觉有人拿尖锥在他脑袋里刺着,有人拿铁锤砸他的‮体身‬,还有人在他体内烧炭兼煽风点火,可他却冷得要命。

 初次嚐到染风寒的滋味,尹少竹整个人病怏怏的,开始同情长年‮子身‬欠佳的大哥。

 “这话代表着——你总算像个人了。”

 尹少竹瞪着勾笑的大哥。难道他以前不是人?!

 “爷儿,你怎么这么说?二爷生病已经很难受了。”从门外踏进的红袖提着一壶养生茶走来,斟上一杯,走到边。“二爷,这茶是我爹爹教我用来补爷儿‮体身‬的养气茶,我喂你喝,好不?”

 闻言,尹子莲似笑非笑地睨去,“叫什么二爷?你都是我过门的子了,还这么想当丫鬟?茶杯给我。”

 “是啊,红袖不用多礼,我现在喝不下,先搁着吧。”看着红袖,他打从内心感激。太好了,一个好好的姑娘,完全没沾染大哥的坏习

 “你不喝,是瞧不起我娘子的手艺?”尹子莲眯起眼。

 “大哥,我生病,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他哭无泪。

 尹子莲微皱起眉,张口啜了口养生茶。

 “爷儿,那是给少竹的茶。”红袖连忙阻止,却见他的脸愈俯愈低,近到像是快要亲到尹少竹的脸——

 “我喝!”就在他快要吻上自己之前,尹少竹惊吼着。

 “很好。”他满意地笑着,“袖儿,再替他斟上一杯。”

 “你呀…病人不是这样照顾的。”她苦笑着,回头再斟上一杯。

 “谁说的?你上回不就是这样喂我喝药的?”

 红袖顿时羞红脸,“尹子莲!”

 “大哥…你们要是忙的话,就回去吧…我想睡觉。”他痛苦地坐起身,抢过她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开始赶人。

 “再喝一杯。”尹子莲盯着。

 尹少竹无力闭了闭眼,“红袖,整壶给我。”

 “二爷?”她不解地取来,就见他接过手,便呼噜噜地喝完。

 “可以了吧?”他双目充血,脸色异样泛红。

 尹子莲轻抚上他的额,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妥被子。

 “我岳丈的养生茶很有用,等你睡醒就知道了。”话落,便起身离去。

 “二爷,爷儿在担心你,他希望你多喝点茶,多出点汗便能解了热。”红袖临走前,小声解释着。

 “我知道。”他又不是头一天认识自家大哥。

 说完,他迷糊糊地入睡,连红袖何时走的都不知道,直到——

 “二哥,你不要紧吧?”尹于棠放下工作,赶回府探视他。

 “死不了。”咬着牙,他感觉头晕目眩,不过比他入睡前好点了。

 “就说嘛,祸害遗千年,二哥不会有事的。”能这样回他的话,就代表二哥的病没太严重,教他放心了。

 “…你可以去忙你的。”别让他的病情加重,他只想要好好地休息。

 “怎么可以?你身边又没人,我当然要照顾你。”尹于棠在旁坐着,从水盆里拧了冰凉的纱巾,往他额上一贴。

 尹少竹瑟缩了下,“好冰。”

 “冰才好,冰才能退热。”他笑着。“这可是我从酒厂的地窖里拿来的,要是不够,我再回去拿。”

 “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确实,额上冰凉着,似乎不再闷得他难过。

 “丹禾更有良心,已经把你的工作接了过去。”

 “接得好,叫她不用还我了。”

 “二哥,这两天看丹禾忙着,我才知道二哥有多累。”尹于棠哑声道。

 “你知道就好。”他闭着眼,不想让小弟发现他有多多愁善感,因为小弟的一席话,竟让他有点想掉泪,不,一定是生病的关系,生病使人脆弱,他才不是多愁善感。

 “等我酒厂的生意上轨道,我再替你分摊一点吧,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我可不可以选丹禾分摊?”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尹于棠撇撇嘴。

 尹少竹笑着没有回答,又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轻抚着自己的额,不再张开眼,眼前是母亲大人,吓得他爆出一身汗。

 “娘,你怎么来了?”他想要起身,却觉得自己像是软绵绵的麻薯,一点气力都没有。

 “躺着躺着,你长这么大,我还没好好照顾你呢。现在坐在畔照顾你,倒让我觉得好不舍。”尹夫人慈爱地看着他,拧了巾搁在他的额上。

 “孩儿让娘心了。”

 “你这孩子总是不需要人在身边打理,是我和你爹最放心的孩子,可你这么能干,娘会觉得有点遗憾呢。”

 “为什么?”

 “娘总是想,你是不是在逞强,是不是为了不让我心,才一直勉强自己。”

 尹少竹一怔,轻勾起笑。“娘多想了,接手家中的事业,一直是我想做的。”

 他是家中二子,是最不起眼的人,总认为自己可有可无,所以在无人接掌事业之际,他身而出,如今想来,也许他是希望有人注意自己、需要自己…然而,生一场病,让他知道,原来他的家人,是一直都看重他的努力的。

 睇着他,尹夫人轻抚着他的脸。“唉,你呀,就是一天到晚都在外头奔波,我偶尔才能见到你一面,现在仔细一看,突然发觉你大了许多,总觉得自己亏欠你太多了。”

 “没那回事。”他笑着。

 尹夫人看着他,也跟着笑了。“少竹,好生歇着,尹府事业我要丹禾和于棠暂时接管,你放心休息。”

 “好。”回答着,‮效药‬开始发酵。

 半梦半醒之间,他思绪也不断地转着。

 他能不坚强吗?大哥从小‮体身‬不好,中了解元后,又遭人下毒,导致‮子身‬骨更弱;而小弟从小就爱到处游玩,甚至把家里的一切抛下,离家三年。

 尹府的产业如此多,他能不帮爹分担吗?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他不懂得生活‮趣情‬,更没有任何喜好,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忙得没没夜,沾上满身铜臭,一直在外为他人打拚,为他人奋斗,然而,现在,他确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除了家人以外,朱宓,是他现在最渴望也不愿意放手的。

 那时就算她没出手教训宣玉璿,他也一定会动手。

 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准抢他的女人,他要保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睡得迷糊糊之际,他是如此坚定地想着,随即又沉沉睡去,感觉怀里很暖,不像先前那样冻得他难受。

 直到他再度张开眼时,头痛减缓了许多,就连‮体身‬的痛楚也减轻。

 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不见了,他浑身暖烘烘的,教他整个人精神许多,伸展着四肢,却突地发现——

 “嗯…不要动。”

 瞪大眼,尹少竹缓缓转动视线,往下探去,瞥见棉被隆起一大块,不微掀开被子,便见朱宓蜷起‮子身‬窝在他怀里睡。

 然而,教他瞪直眼的是,她只穿着抹和亵,再看向自己,中衣被人扯得大开,她粉的颊就贴在他的膛上。

 一股动从口‮磨折‬人的往下而去,那是很自然的男人反应。

 “会冷啦…”她咕哝着,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一揪到被子,随即又往头上一罩,挪了挪位置,粉颊在他膛上不断地蹭着,直到找到位置,她才又浑身放松地入睡。

 她迳自睡得香甜,殊不知尹少竹像是被雷打中般,俊脸黑了大半,浑身僵硬如石,还不敢妄动。

 “该死的…”他喃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睡觉,睡到她窝到身上,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她穿成那样…该死,他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想着,又觉得不对。

 他病得虚弱,哪来的体力对她胡作非为?况且,他恪守礼教,岂能容许自己婚前就对她出手?那么,她怎么会穿成这样窝在他怀里?

 想着,感觉她的暖,他发觉她就是他入睡时,那抹煨着他的暖。难不成是她发现他冻得难受,所以想给他取暖?

 他再次轻拉起被子,瞧朱宓就卷缩着,柔的躯体紧贴着他的,细密的温热传来,披散的长发在他膛上如丝般逗弄着,教他起心动念,最该死的是,她竟不知死活地在他腿间蹭着!

 “朱宓。”他低哑唤着。

 “别吵…我天亮才睡。”咕哝着,她换个姿势,继续在他身上磨呀蹭的。

 “给我起来!”眼看理智愈来愈薄弱,他只能以吼声掩饰羞窘。

 “吓!”朱宓猛地张大眼,缓缓地看向他,注意着他的气,突地咧嘴笑开。

 “二爷,你今儿个的气看起来好多了呢。”

 “起来。”

 “喔。”她乖巧地起身,长发垂落在纤柔的玉背。

 尹少竹看得双眼发直,有股冲动想要轻触她的背,突地——

 “二爷,你起来了…”

 “别进来!”他大吼着,把将朱宓搂进怀里,快手盖下被子,将她遮得半点春光不现。

 站在门外,正准备开门的破军,连忙顿住动作,想了下开口,“二爷,我找不到朱宓,不知道她在不在里头?”

 这问话已经够明显了。

 “…她不在。”尹少竹咬牙扯谎。

 他娘的,他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可却被她累得不得不撒谎。

 明知道这话,破军肯定不信,他还是非说不可,毕竟事关她的清白。

 “是吗?那…我去找她。”破军很识相地退后一步,往回走,就守在长廊的尽头,一旦有人来探视主子,他可以立刻通报。

 “二爷…我不过气。”

 怀里的朱宓娇软喃着,那话语像火,快要烧掉他的人皮。

 “谁要你傻头傻脑的,半夜不在自己房里睡,跑到我上做什么?”尹少竹低骂着,掀开被子,瞥见她欺霜赛雪的肌肤白里透红,眉眼娇憨间带了点妩媚,他沉痛地闭上眼,暗骂她的少筋。

 分明找死,居然用这么要命的姿态惑他。

 “可是二爷喊冷呀…”她委屈地扁起嘴。

 “冷死我活该,”他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你的清白等于是毁在我的手中了?”

 “真的?”她双眼一亮。

 尹少竹无言地看着她。

 有哪位未出阁的姑娘被毁了清白,还能这么开心的?

 有时,他真的很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一直赖在二爷身边了。”

 “…赖着我,真让你觉得很开心?”瞧她乐得眉开眼笑,他不被她逗笑。

 睇着他难得绽的笑颜,她用力的点头,“嗯,因为我很喜欢二爷,最喜欢二爷了。”

 “…你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

 “很多呀,二爷你救了我,又待我极好,供我吃住,就算我老是笨手笨脚的闯祸,可是二爷都不会怪我,只会先担心我有没有受伤…”说着,朱宓笑得有些羞怯,“二爷,你很温柔,我很喜欢。”

 尹少竹听得也很害羞,面对她的坦,他开始后悔自己干么问这么多。

 “还有,我最喜欢二爷的长相了,俊逸无俦,笑起来就像是天神下凡,走起路来昂首阔步,举措风度翩翩,就像个贵公子一样。”

 “…”有时候,他真的强烈怀疑她八成丧失记忆时,也一并撞坏脑子了,所以才会说他好看,才会老是笨手笨脚的闯祸。

 “二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干么一脸兴致缺缺?”

 总不能说他已经听到没有很感动了吧?想了下,他忍不住地问:“你觉得破军长得如何?”

 他觉得自己应该多找几个人,探探她的审美观。

 “他长得很忠诚,可是我发现他会骗我。”她眯眼道。

 长得很忠诚…他有听没有懂,再问,“那我大哥呢,你觉得他长得如何?”

 “大爷?”噘起嘴,她很认真地思考着,再看向他。“我要说了真话,你可千万别骂我。”

 “你尽管说吧。”

 “其实,我觉得大爷长得有点…气,像是城隍庙里的城隍爷。”她很努力地斟酌用字。“至于三爷的话,虽说是斯文的,很爱笑,不过说到底,还是二爷最赏心悦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尹少竹听得一愣一愣,先是错愕她对大哥的评论,最终则是难以消受她对自己的爱慕。

 这话他听了三年,有点麻痹,偶尔还会觉得有点反胃。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总感觉她的眼看见的并非是表象,而是看穿入心似的。想了想,他再问。

 “你觉得巡抚大人生得如何?”

 “其貌不扬,一看就想吐。”

 尹少竹这下确定她的眼睛没问题,只是她看见的与一般人不同,她看见的是对方所呈现的气息。

 宣玉璿长得俊雅,是比不上大哥俊美,也比不上小弟飒,但绝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换句话说,在她眼里,他是个内在很完美的人?她看见的是,在他这张凶恶皮相下的内心?

 这想法教他的心隐隐动摇着。

 “可是,我把他丢进江里,他一定会兴师问罪的…”思及此,她不颓丧地垂下肩头。“二爷,我这回闯下大祸了。”

 昨天,她问过破军大哥,他什么也没回答她,她就知道事情很严重。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怕什么?”他哼着。

 宣玉璿早已放话绝不会轻饶她,更不会放过尹府,不过他尹少竹也不是被人吓大的,自然有法子可以暂时牵制他。

 微怔的瞅着他,朱宓突地淘气笑道:“这话听起来,好像二爷打算保护我一辈子呢。”

 “我就是这么打算。”赔到底的一笔易,他最终还是认了。

 “咦?”她眨眨眼,缓缓地揽紧秀眉,怀疑自己听错。

 “这样还不懂?”俊脸抹上可疑的暗红,他只能用狰狞的表情装凶掩饰。

 “可…”

 “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罢了。”

 “嘎?”朱宓听得一头雾水。

 “你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不想占你便宜,更不希望有一天你恢复记忆时,忘了我是谁,甚至还哭诉被我给骗了。”他先前认为她之所以不像一般姑娘家怕他,是因为她丧失记忆,再加上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但这并不代表,等到她恢复记忆之后,一样不会怕他。

 正因为这么想,所以就算他早知道自己对她起心动念,也明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他还是不愿意给她承诺。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知道她看人看的是内心而不是皮相,这样即便她恢复记忆了,看人的角度应该还是不变的,他可以放心许她一个未来吧。

 “才不会呢,我的记好得很,才不会把二爷给忘了。”

 “是吗?”

 闻言,她不认同地鼓起腮帮子,“我什么都可能忘记,唯有二爷,是我绝对不可能忘的。”

 “话别说得太满,留点后路。”他好心提醒她,“你不就是把以前的记忆都给忘光了?”

 垂敛长睫,朱宓扁了扁嘴。“也许那是因为我以前的记忆没什么好记的,所以才会忘光。”

 “你可真洒。”他哼笑着,“你没想过,也许有家人正在等待你回去?”

 他就没法子,他甚至会想,她是不是已有婚约?是否已有喜爱的男子…他怕自己是横刀夺爱,所以才想等到她恢复记忆,确定她的身家再娶也不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从被二爷救回的那一刻开始重新活过,过去的一切,我不要了,我只要二爷。”

 “傻瓜。”他骂她也骂自己。

 听听,他多容易足,被灌一点汤,就很愿意为她去死了。

 “不过,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给我捅篓子!”

 “喔,下次要是再有人碰我,我会忍耐的。”她很用力地点头,像个受教的学生”

 尹少竹忍住掐死她的冲动。“你给我搞清楚状况,我指的是,别给我混进画舫里,要是你没在画舫里,不就不会被那浑帐给轻薄了?!”

 “可我担心二爷嘛,所以才会想要混进画舫确定啊。”

 “确定之后,你能做什么,”

 “我…”朱宓垂着小脸,偷觑他。“我本来是想说,如果我服侍得他开心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怪罪二爷了…”她真的是这么打算的,谁知道那人不仅丑得离奇,还摸她,让她不舒服极了。

 “天真。”他哼了声。

 “我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况且他一碰我,我就浑身起皮疙瘩,根本不能忍受…”话到最终,她只能可怜兮兮地扁起嘴。

 “给我乖乖地待在府里就好。”他叹口气。

 “喔,”她乖乖答应着。“可是,有什么事,二爷一定要告诉我。”

 尹少竹勾笑,轻掐着她秀的鼻。

 她娇羞地睇着他,笑眯了水润大眼。

 他看得出神,大手抚过她粉的颊,滑落她的颈项、肩头,像着魔般,他管不住自己,放任双手在她身上游移。

 “你要不要挣扎一下?”他哑声道。

 他管不住自己,但她好歹矜持反抗一下,要不然怎么被他吃乾抹净都不晓得。

 “我很喜欢呀,干么挣扎?”她不解的问。

 他是二爷,是她喜欢的人,又不是那个令人作呕的巡抚大人。他肯亲近她,她求之不得呢。

 “…妖孽。”他嘎喃着。

 就因为她老是朝他笑,害得他毫无预警的栽进她的笑容里,如今更是被她的笑给勾引得放弃原则,双臂在她肩微‮劲使‬,将她略提起,更贴近自己,才轻柔地吻上她的

 轻浅的吻,看似浅尝止,然而却厮磨得教人心浮气燥。

 “要是你已有婚配,该怎么办?”他轻着,低哑喃问。“不如,等到你恢复记忆,咱们再论婚嫁?”

 这是他最后一分的理智,也是他给她喊停的最后机会。

 “我才不要呢,要是我永远没恢复记忆,你是不是要我等到变成老婆婆?”她嘟囔着,偎在他膛上的小手微颤,像是一时之间,难以消受如此亲密的举动。

 “算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往后不管你是否已有婚配,都注定是我的人了。”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羞涩,更加剧了他内心的渴望,撬开她的,探入她的口腔里,着她的

 “二、二爷…”朱宓瞪大眼,在舌纠隙低喃着。

 她心跳得太快,她头好晕,‮体身‬莫名发热,有股说不出的麻栗。

 他充耳不闻,吻得益发深入,咽着她的气息,双臂将她搂得更紧,感觉她酥软的浑圆隔着轻薄抹贴覆着,他迫不及待想要占有她,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要任何人都不准对她出手。

 正当天雷快要勾动地火之际——

 “夫人,二爷还没醒。”破军大声喊着。

 “没关系,我看看他就好。”

 破军一路退到房门口,见夫人推开门板走进去,他偷偷侧眼觑着,瞥见二爷状似真的睡着了,也没见到朱宓的踪影,正当要松口气时,却惊见朱宓的衣服就在一旁的花架上。

 破军赶紧冲上前,以身形遮挡着,再见地上的一双绣花鞋,二话不说一脚踢进底下。

 “睡得好沉呢。”尹夫人说着,抬手轻触着儿子的额头。“怪了,热度都消退了,怎么脸却红成这样?”

 破军看了眼,大概猜到是什么状况,只能无声地替主子哀叹。

 “欸,这什么?怎么好像有点鼓鼓的?”尹夫人看向侧的位置。

 他忙道,“二爷夜里喊冷,所以我搁了件毯子。”说着,边将被子拉妥一点,

 就怕夫人一扯开被子,那场面…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了。

 “破军,你真是细心,少竹有你照顾着,我很放心。”

 “这是我该做的。”

 “好了,他要是醒的话,记得要他吃药,我已经要厨房准备一些清淡又能补气的膳食,要他多吃点。”

 “我知道了。”

 尹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离开,破军也跟着一道离去。

 好一会,静寂无声的房内传出朱宓的息声。

 “好闷啊,二爷…”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看见他红通通的脸,往他额上一摸。“糟,好像比刚刚还烫了,我去厨房看药熬好了没?”她急忙起身,抓起衣服当着他的面穿起。

 他真的很怀疑她的爹娘是怎么教导她的,怎么会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

 虽说她失去记忆,但应该也保留原本的个性才是…算了,不懂矜持也不是很要紧,记得他的叮咛,别让别的男人胡乱占便宜就好。

 “我的鞋子咧?”

 “你连鞋子放在哪都忘了?”

 “我放在边呀…”想了下,她朝底下一瞧,嘿嘿笑着。“找到了,肯定是谁把我的鞋子给踢进去。”

 尹少竹闻言,不闭眼呻

 很好,破军肯定知道朱宓在房里,甚至就在上…要不然,他刚刚也不会撒谎说他了条毯子…是啊,娇软的毯子,这世间绝无仅有的毯子,确实是暖进他心窝。

 城北行宫。

 打从落水之后,宣玉璿就大病一场。

 连着几时冷时热,被这场风寒整得生不如死,躺在上哀叫连连,又是咒骂连篇,将尹少竹和把他抛入江里的朱宓给恨入骨里,暗暗起誓,等他病好,非要整死他们不可。

 “大人,可醒了?”守在房外的护卫敲了门后,沉声请示。

 “本宫病得要死了,谁来都不见。”宣玉璿恨声说着,旋即又是一阵狂咳。

 他到金陵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巴结他,招待他吃香喝辣,结果他现在病得连爬都爬不起来,还吃什么喝什么?!

 “晴,驸马不过是病了,架子就这么大,连本宫到了都不起身驾?”门外响起淡淡骄蛮的声音。

 宣玉璿蓦地张大眼,“公主!”

 悍驾到,他拚了命也要爬起来,好不容易气吁吁地爬坐起身,已有丫鬟推开门板,康成公主朱文奕一身华丽宫服,满头钗饰,贵气人地走进房内,一双狭长美目直睇着他。

 “公主…”他俊颜浮肿,脸色苍白。“公主,真是对不住,我病了,没能起身驾,还请公主息怒。”

 丽容布满冰霜,朱文奕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好一会,才懒声道,“不过才三月,驸马急着在夜里泅江捞月,会不会太过风雅?”

 宣玉璿一愣,听出她话中有话。

 他根本没打算把自己染上风寒的原因告诉公主,但听她言下之意,她早就知道他是怎么染上风寒的…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谁告诉她的?行宫里的护卫?可是他早已下令要他们封口…

 “怎么?回答不了?”朱文奕冷哼着,“本宫随你南下,只不过是在扬州靖王府多停留几,你倒是一个人独自快活极了,没本宫在身边,想必你更加惬意,是不?”

 宣玉璿闻言,忙陪着笑脸,不敢让她知道,他是被一个叫朱宓的姑娘给丢进江里。如此丢脸的事,他说不出口,而那晚,他亲耳听见尹少竹向他道歉,直说朱宓是他的贴身丫鬟,这分明是尹府恶意在欺他!

 “公主,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几忙着巡视盐茶米粮,有太多事要忙,所以…”

 “啪”的一声,一记巴掌无预警的落在宣玉璿的颊上,教他一怔。

 “还想瞒骗本宫?”朱文奕低斥着,“有人告诉本宫,你到了金陵城就有不少的地方官和商贾,忙着招呼你,令你每晚都过得不亦乐乎,你真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大好前程,尽管对她万分不满,他也只能忍气声,陪着笑脸。“我初到金陵城,地方官和商贾想跟我套情,找一些花娘作暗,我也是客随主便。”

 “是吗?”她冷睇着他,美目紧眯。“你那些事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是哪个狐媚子得你掉进江里的?”

 她从扬州走运河南下,还未到金陵城,应天府知府宋元熙便派人快马通知她,说驸马被个烟花女子得晕头转向,甚至还失足落水,染上风寒。

 她本是不信驸马有这般包天色胆,如今见他果真躺在病榻上,教她一把火冒得三丈高。

 宣玉璿微愣,旋即掩饰过去。“那姑娘叫做…朱宓,是尹少竹的贴身丫鬟,故意耍我的,尹府根本没将公主看在眼里,才恶意刁难我这个驸马,让我出糗、看我的笑话,这不等于是在看公主的笑话?”

 他确定有人向公主咬耳朵,但说的却不尽是事实,既然如此,他刚好假借公主之手狠狠地教训尹少竹主仆。

 朱文奕一怔,“…朱宓?”

 “公主认识她吗?”宣玉璿睇着她乍变的神情。

 他清楚公主向来好面子,就算和他感情并不和睦,但好歹是夫,见他被欺,肯定替他出气,只不过她的反应怎么看起来有些怪?

 朱文奕没开口,只是冷睨了他一眼,走出房间,由十数名丫鬟前后簇拥着前往寝殿。

 坐在锦榻上,她看似平静,实陷入某个回忆里。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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