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Alien医师说,暂时不要再碰酒
,要大量喝水,将体内的酒
排除。”返回欧帝斯房间的黄如舒,为他倒开水让他服药,边谆谆
代。
“知道了。没事可以出去了。”他背靠
头,出声送客。即使她说不介意,他仍不愿用这张脸与她相处。
“你想睡觉吗?”
“哪有心情睡觉。”就算夜一未眠,他也不可能睡得香。
“如果不想睡觉,你该把握时间,构思创作设计。”她不
提醒他将面临的事业大危机。
“你以为创作那么简单?”他瞪她一眼,对她的提醒,毫无动力。
“我知道没那么简单,可是时间紧迫,不是更该把握吗?”明知他现在消极无力,她仍努力劝说。
“你知道我设计一季的主题商品需花多久时间?至少一个月!之前那套产品,其中两件饰品还是最后期限前才赶出来,才来得及加工制作。
“现在距离珠宝秀仅剩两周,一般情况下,要在展览十天前将成品做出来,理办保险、申请展览等相关手续,就是再紧迫也需扣除六、七天时间,而要将我的设计图全部成品化,就算动员生产部门所有人力二十四小时加工制造,至少也得四、五天,也就是说,我只剩三天时间,必须在三天内,重新构思主题,画出十二张设计图稿。
“如果只是为了应付了事,我不用一天就能设计十张图,但若要力求完美,这根本是‘天方夜谭’!我不可能用三天时间所设计的东西,赢过自己花一个月时间才创作出的满意作品。”因为认清现实的不可能,才令他更无力沮丧。
“你没试,怎么知道不可能?没站起来,怎么确定无法走路?”黄如舒不认同他的说词。
“要说风凉话谁不会?要不你来试试?说不定外行的你,能三两下设计出令我惊
的饰品。”他语带嘲弄。
“我从小到大完全没有艺术细胞,但我尽我的能力,试做一些东西。”说着她走往沙发,拿取先前带进来的一包物品。
打开塑胶袋,将东西哗啦啦倒在他大
上。
“这…是什么?”拉起一条剪纸串成的垃圾,欧帝斯一脸疑惑。
“项链。”黄如舒说道。
“项链?这串垃圾是项链?”欧帝斯难以苟同,浓眉一拢。
“是项链没错。”作品被批为垃圾,黄如舒不以为意。
从他手中拿过来,往旁边的大白狗颈子套上。
“瞧!是项链吧!这是做给幼稚园小朋友的劳作。”
“小朋友的劳作?”他噗哧一笑,才觉得她变聪明,现在又变憨傻了。“你做这些劳作,想帮我提供珠宝设计灵感?”
也许她的用心他该有点感动,但她的幼稚教他哭笑不得。
如果是过去的他肯定要
然大怒了,幼稚园的荣作竟敢拿出来与他的设计品一起讨论。
“小孩子其实拥有无限创造力,我曾用这项链原形教他们如法炮制,结果有人做出这样的皇冠、手环、脚环、戒指,还有可爱的命名——‘白雪公主的皇冠’、‘人鱼公主的项链’、‘灰姑娘的手环’等等。”她一一拎起介绍,按照记忆中孩童曾创作过的作品,她重新做出这些纸劳作饰品。
“还有,这是小孩子的童话绘本,而这是我收过的卡片,全是助养的非洲孩童每年亲手绘制寄送给我的卡片,许多绘画虽然看不懂,但色彩鲜
、图腾特别,我全都很喜欢。”将两三本儿童绘本及一大叠卡片拿出来,这些东西被她当成稀世珍宝收进随身行李里。
“我想,要用类似主题再做突破一定非常困难,但也许你可以试着逆向思考,换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摆
既定风格与坚持,像小孩子发挥自由无拘的想像力,不用在意逻辑,无须担心犯错,给自己机会挑战看看。”她游说鼓励着,以她能想到的方式,为他寻求可能的方向与帮助。
她是创作的门外汉,不知这种方式对他能否有一种实质帮助,就算毫无助力,她也要尽一份心力,以行动鼓励他振作,不轻言放弃。
原本对她的作为嗤之以鼻的欧帝斯,在听了她一番话后,脑中似有什么撞击闪过一抹火花,教他心灰意冷的沮丧,燃起一丝火苗。
他怔望着
铺上看似
七八糟的纸劳作,看看戴在宝贝颈子上好笑又花稍的纸糊串珠项链,低头随意翻翻童话绘本,再看看色彩凌乱的手工卡片…
脑中闪过的火花,忽明忽灭,开始啵嗞啵嗞地串连点燃起来,顿时明确的火花令他
口热烫,
霾颓丧的消极无力,被一股热
掩去。
他心跳加剧,眼眸闪烁,顿生一股强烈的创作
望。
“你的沮丧、愤怒与无力感,是正常的反应,只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暂时放下那些负面情绪,不要被自己给打败了,用自己的创作再度赢过自己、肯定自己,
后有得是时间,去追究背叛者的罪行。
“我知道用说的很容易,但我无法替你创作,也只能苦口婆心。”见坐在
上的欧帝斯低头沉默,让她误以为他听得不耐,却还是无法制止自己的多事。“不要认定不可能就连试都不愿试,我也一直以为我不可能熬夜,可是,我做到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睡,做了夜一的劳作,现在还能有精神跟你说说话。”
欧帝斯闻言,有些惊诧地抬头看她。
“也许用这件小事来比喻很好笑,可是对我来说,原本也是不可能的事,我从小到大,没超过十点入睡,每天十点半就躺着了,即使准备升学试考,我也无法熬夜,但我可以早上五点爬起来念书。跟你相反,我可以早起,但无法晚睡,之前为了替你摩按,我要先小睡片刻才起来的,但没多久就又被睡意侵袭,所以生平第一次挑战熬夜,证明了不可能还是可能的。”她拿自己做范例,说得有些拉杂琐碎。
他听了更加意外,内心悸动了下。
她口中的小事,对她而言绝非容易的事,而她竟为了他突破自己的极限,令他有着莫名的感动。
他更因她提供的不相干物品,认认真真道出的一席话,让他脑中灵感奔腾,原以为的不可能,似乎变得有可行
了。
转身拉开
头柜抽屉,拿出笔记本与铅笔,翻开空白页,迅速画下凌乱线条。
欧帝斯口中边喃喃道:“童话…童话…不对!”将绘了好几笔的页面上画上一个大叉叉,他撕下
掉,弃置地上,翻开下一页继续思考。
见他突然专注起来,挑战创作,令黄如舒既惊又喜,倍感欣慰。
不想打扰全神贯注的他,她打算收拾
铺上凌乱的劳作,退出他的卧房空间。
“东西放着,别动!”他出声制止她的动作。
“啊?”她抬眸看他,愣了下。却见他丢下笔记本,跨下
。
他走往客厅,从CD架挑了片贝多芬
响曲,放进高级音响,将音量开至最大,匆匆返回卧房,转进更衣间挑了一套衣物,再转回卧房拿起
上的笔记本。
“我去泡个澡。”
“呃?”他来去匆匆,在眼前晃过,而客厅传来高分贝旋律,让黄如舒一时有些错愕。“那个…你不能泡热水!”
见他走到门口,她才忙提醒他起酒疹不宜洗热水澡。
“知道。”他轻应。即使浸泡冷水,他也要
去束缚徜徉在大理石浴白中,那有助于他创作力的发挥。
见他拿着笔记本转进浴室,黄如舒在他
上坐下,伸手搂搂趴在一旁的狗儿。
“你把拔一定能创造奇迹,设计出完美的作品来。”她半躺着,倾靠着大狗,总算放下担心夜一的心情。
“这什么音乐?贝多芬还是萧邦?”她完全分不清楚,喃喃说着,“惨了,听这种古典乐我会想睡觉…”
说完,她立刻打了个大哈欠。
即使是铿锵有力、气势磅礴的
响乐,几近震耳
聋的高音量,对她而言,仍是强力的催眠曲,令她瞬间便昏昏
睡。
浴室里,欧帝斯半躺在宽敞的大理石浴白,双臂枕在脑后,闭上眼聆听殷殷磅礴的
响乐。
他构思创作时,喜欢把音乐音量充满房间每个角落,他才能完完全全被音符包围,安心进入创作情境。
对他而言,音乐是种氛围,将他带进创作思维的前奏曲。
抛开内在的烦闷与紊乱,专注聆听熟悉的旋律节奏,当听到第三号
响曲“英雄”时,他倏地张开眼,有了清晰的图像画面。
急忙拿起置在旁边架上的笔记本及铅笔,他迅速振笔挥洒,一页接一页…
在浴白里整整泡了两小时,几乎将冷水泡成温水了,他才起身跨出浴白,穿妥衣
,开门步出浴室。
直接走往对面敞开的卧房门,踏进房内,他怔愣住。
他的大
上,躺着女人跟狗。
黄如舒偎靠宝贝侧躺,她手臂搂着它腹部,一人一狗,睡得很安详、很温馨。
眼前的画面教他看得怔忡,此刻的他完全不计较她逾矩占用他的
,他甚至有个念头,想挤进这个温馨、温暖的画面中。
只可惜他没有时间睡觉,方才画下数张草图,虽不尽满意,但他知道有些东西能用,而他放手一搏,也许真的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原本躲在棉被里自怨自艾、一蹶不振的他,竟能够轻易被她说服,快速振作起来。他错怪了她的单纯、无知,她拥有潜在能量,足以改变他的固执与自负。
也许聪明的Mariabella开始便识出她的本
,才会选择她当新保姆。
他突然觉得,很感谢宝贝当初的选择。
神情温柔地再望一眼
上睡得酣甜的女人,他悄悄退出卧房,掩上门板。
走到客厅,切掉气势磅礴的
响乐,从CD柜挑张萧邦钢琴曲换上,将音量调至适中。
坐在沙发,他抱着笔记本继续构思创作…
***
黄如舒感觉睡得深沉
足,张开眼,视线有些
迷糊糊,猛地想起身处环境,她惊诧地坐起身。
她竟然…躺在欧帝斯的
上睡着了!
现在几点?她睡了多久?没开灯的室内有些昏暗,令她一时看不清手表的时间,她慌忙跳下
,脚底踩到异物,令她痛呼一声。
上的狗儿也醒了,站起身跟着她要跳下
。
“Marry小心,有玻璃!”她抬起受伤的脚,忍着痛对狗儿警告道。
狈儿不在意,直接便跳下
,甩甩身上的
,伸伸懒
,一副若无其事,打算去找主人。
感觉被漠视,令黄如舒莫名有些吃味。
“呜…好痛!”她揪起眉头,蹲下来装哭。虽然脚底刺痛,但也没痛到会掉泪,她只是想要狗儿来安慰她。
原本朝门口走去的Mariabella见状踅返回来,朝蹲在地上的她,先伸出前脚拍了拍,再
了下她脸颊,有点担心。
没想到它也懂得安慰她,让黄如舒很开心,她仰起脸摸摸狗儿的头,“Marry好乖,我现在不痛了。”
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点好笑,像在争宠似的,希望自己在Mariabella心中,也能像它对主人般重视。
因为欧帝斯视它为最重要的宝贝,当自己孩子在疼爱,若能跟它关系愈亲密,是否意为着她跟欧帝斯的关系,也能往前迈进一步…
倏地,她被自己的想法惊骇住!
她明明只想将他当偶像,放在心里喜欢就好,即使为了安慰他的沮丧,开口向他告白,她也没有贪念奢想,怎么会产生想利用Mariabella亲近他的不当想法?
她为一时的错误想法,感到内疚。
“Marry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为了讨好你把拔,才跟你做朋友。”
她自言自语,向狗儿道歉。“可是,我现在也想跟你把拔做朋友,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很不应该?我喜欢他,可是又觉得不应该喜欢他…
“他应该会觉得困扰吧!或者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搂着狗儿的颈子,幽幽说着。“唉,不想了。希望你把拔有想出好的设计图,我们出去看看。”
说完她准备站起身,比起自己的心情,她更在意他能度过难关。
站在房门外的欧帝斯,连忙将微开的门板轻掩上,转身匆匆返回客厅。
方才他有些担心一直未起来的黄如舒,于是走往卧房探看。
当他才推开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轻声低语,从门
望进昏幽的室内,只见她蹲在地上搂着狗儿的身影。
他有些好奇她跟狗儿的对话,于是悄然站在门外聆听。
听到她幽幽低喃的内心话,令他心绪为之波动,她告白的话语再度让他心口暖热。
他并非不放在心上,却是真的感到有些困扰,因为不知怎么面对回应。
不能否认,他对她确实改变许多观感,多了些好感与在意,而知道她喜欢他,他内心是愉快的,但他早自我告诫不再碰感情。
他不愿再轻易尝试或接受一份或能变质的关系。
何况他跟她有太多差异
,他无法想像两人的进一步,只能任心里牵起的波澜缓缓沉淀。
他只想假装不在意,装作若无其事,维持目前的相处模式,黄如舒缓缓走出卧室,看见欧帝斯跷着长腿坐在沙发上,左手肘撑在沙发扶手,支着额头,低垂视线,研究置在膝上的绘图笔记本。
“起来了?”他略抬眸看她一眼,声调平缓,态度无异。
“呃?啊!六点半了?”一看见墙上壁钟,黄如舒惊诧不已。
天啊,她竟然…睡了十小时以上!
而且从白天睡到傍晚,这是生活作息规律的她,不曾有过的壮举。
“那个…你饿了吧?对不起,我马上去帮你送餐过来。”自己肚子的饥饿感才令她想起他也许已饿了一天,顿感歉然。
原本该负责他三餐加下午茶,替他把每餐餐食送进房间,结果她却睡了一天。
他脸上红斑未全退,肯定没走出这个房门,应该也不会叫人送餐进来。
担心他饿着,她急忙要奔出门。
“好痛!”才跑两步,踩到伤处,令她痛呼一声,“这里有没有OK绷?”
她抬起左脚,想看看脚底的伤。
“你受伤了?”原本故作从容的欧帝斯霍地从沙发站起身,紧张地走向她。
“下
时,不小心踩到地上的镜子碎玻璃。”她单脚跳到最近的一张沙发坐下来,将左腿盘在沙发,低头检视脚底一道血痕。
突地,她脚踝被人拉了去,她惊诧地抬眸。
就见欧帝斯蹲在她面前,将她左腿拉放他膝上,大掌
着她纤白的脚丫子,检查她的伤势。
“还好,玻璃没
进去。”他从茶几上
起面纸,为她擦拭脚底伤痕些微的血渍。
“啊?”脚底被碰触,令她
了下脚踝。他的轻柔动作教她怔愣得说不出话,只觉整张脸瞬间热烫,从耳
泛到颈项间。
她脚
动了下,以为弄痛她,欧帝斯抬头看向她。
倏地,他
口一紧,呼吸困难。
她一张小脸红通通,眼色
蒙,小嘴微启,羞赧至极的表情,像是他对她做了什么**之事。
猛地一诧,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竟然…蹲在一个女人面前,抬起对方的脚放在他膝上,还动手擦试女人的脚底!
这比起他把她
上
还令他感到惊骇、难以置信。
向来高傲的他,几时对人卑躬屈膝,即使曾经爱过的女人,他也不可能高捧对方的脚踝,而他竟不自觉为她做出这种事!
“那个…只…只是小伤…没没没关系…”黄如舒莫名口吃,慌忙
回被他握住的脚,藏进沙发中,感觉脚底热烫。
他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教她大大震撼,一颗心怦跳不已。
因为知道他的性格,才会对此事大感震撼,而他也一脸怔愕地与她对望着。
两人无言相互凝望,她脸蛋灼烧,而他内心也莫名鼓噪,体内
望躁动。
他再度被自己吓到,他竟然…产生吻她的冲动!
虽然他脸上仍布满许多红斑,模样绝称不上俊帅,但被他一双深眸紧锁,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前所未有的吸引力,教她心慌意
,不知下一刻会如何。
“我…我我我去…去去拿餐…”轻嚅
瓣,她困难地颤声道。
宛如被猎人盯上般,无法动弹,只能张大眼对望着,不敢也不能移开视线。
“去吧!”欧帝斯声音微哑撇开头,转移紧锁她的目光,站起身。
“啊?好…”仿佛逃过一劫的黄如舒,心里吁了口气,却又有种遗憾。
她还以为,他可能会吻她…
脑中闪过的遐思画面,教她脑袋冒烟,神情更加羞窘,赶忙要逃开。
“叫两个佣人进来打扫,半小时内完成工作,我去浴室泡个澡。”欧帝斯转身
代道。
此刻的他也想逃离,逃离方才莫名的**攀升。
“好。”黄如舒低头应道。完全不敢再看他,即使是他的背影。
她穿上室内鞋,赶忙离开他房间。
“脚底的伤去给我Alien医师擦个药。”已转往浴室方向的欧帝斯,在她走出门房前沉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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