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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坐在太子妃宫里的大殿椅子上,和卓悠闲喝着上好的铁观音道:“娘娘可知那柳岩枫是何许人?”

 太子妃微敛了下眼眸,没有答腔。

 “他就是太子爷跟那狐妖生下的孽种!”

 太子妃的手微抖一下,但还算镇定的问:“国师打算怎么做?”

 “娘娘认为臣该怎么做?”他带笑的反问。

 太子妃脸色微沉,语气轻柔但有力,“国师已经权倾一时,富贵荣华享用不尽,何苦再为难一个孩子,赶尽杀绝?”

 “臣不是赶尽杀绝,只是斩草除。”

 “斩草除”四个字,使太子妃心头震了一下。“已经死了那么多条命,难道还不够吗?”

 “娘娘可别在这节骨眼才有了良心,别忘了…咱们可是一伙的。”

 看着兄长,太子妃只觉得浑身发冷,“那些被你掳去的姑娘呢?正如你所料,太子之子未死,也被你用计给引了出来,那些姑娘可以放了吧?”

 “那几个漂亮的小姑娘,臣自会好好照料,娘娘就别烦心了。”和卓笑得佞,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失踪案正是他一手主导,目的局势要引出当年那些残存的妖物。

 “你…”太子妃手紧抓着口,一股气梗在喉头。

 和卓冷冷一哼,“柳岩枫只是个不容于皇室的野种,还拿了我的东西,我是饶不得他!”

 “你的东西?”太子妃眼底闪过疑惑。

 “那个女人,”他漫不经心的又喝了一口茶,“我要定了!”

 听到他的话,太子妃一愣,“你说的是…舞扬郡主?”

 和卓扬起了嘴角。他确是此意。

 太子妃气急败坏的站起来,“郡主已经婚配了!”

 “那又如何?臣不介意。”

 “成何体统?!”太子妃难得动怒,沉声道:“夺人之非君子所为!”

 “臣一向不是君子。”和卓一派轻松的表示,“况且李舞扬还是尹了凡那莽夫的女儿。”

 尹了凡?这个名字好耳…太子妃在脑中极力的思索着,最后灵光一闪,“当年助你铲除狐族的道人?”

 “没错。我派人去问了谨王妃,谨王庶妃的名字就叫司徒伶,正是当年谋水心的陪嫁婢女。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谨王女婿是太子跟那狐妖的野种,舞扬郡主的亲爹,可就是他的杀父仇人啊!一旦有一方知情,他们这夫缘分还能延续下去吗?”

 太子妃目光一沉,“本宫不准你说出去。”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她已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到彼此转的深情,她不希望有人破坏他们。

 和卓不以为然的冷哼,“娘娘,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我可以得到舞扬郡主,还能杀了那个杂种。”

 “你已经满手‮腥血‬,还想做到什么程度?”太子妃大动肝火道。

 “做到我儿子登基为帝的那一。”

 闻言,太子妃脸色惨白,她错了…

 当年太子疯癫之时,因为惧怕自己的荣华富贵转眼成空,于是她瞒天过海,谎称有孕,然后将兄长与嫂子所生的孩子抱进宫,想说若是最后皇上和太子有个万一,将来就是她亲生的侄子登上帝位,她也不至于下场凄凉。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人的贪念永无止境,为了一己之私而残害他人性命,着实令她懊悔许多年。

 “若你一意孤行,本宫会将一切全盘托出。”

 “娘娘跟臣现在是同一条船上,若是臣有事,你也无法置身事外,柳岩枫不过就是个杂种罢了,娘娘何苦为了他跟臣为敌?”

 “我…我立刻去向父皇禀报一切。”太子妃虽然柔弱,却也忍耐到了极限,“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见她转身走,和卓拿着手中的茶杯朝她方向丢过去。

 听到杯子落在身后破碎的声音,太子妃大惊失的回过头,“你大胆!”

 “哼!再大胆的事我都做得出来。皇帝那个老家伙看来活不久了,你最好不要坏我大事,不然我会先杀了疯太子再杀你!”

 太子妃的眼里溢满泪水,悔恨加,却是为时已晚。

 和卓丝毫不为所动,只有冷冷一笑。虽是自己的亲妹妹,但现在既已选择与他对立,那他也就不用留情了。

 他转身离去,大声命令道:“太子妃受风寒‮体身‬不适,精神不济,未免病情加重,将太子妃送至永乐宫休养。”

 永乐宫?那是离冷宫最近的地方啊!

 直到这一刻,太子妃才惊觉自己真是错的离谱,她当初怎会相信兄长的话?

 现在他权利越大,骄狂之心也越强,一手把持朝政,天下已泰半在他手上。

 她走错了一步,导致现在全盘皆输,还拖累了无数无辜的人。

 今她若被送进永乐宫,便形同被幽在这深宫内院中…

 “哥哥,我错了!”她突然‮腿双‬一屈,跪了下来,用力的磕头,“别把我关进永乐宫,我不会再扯后腿了,我发誓,你饶了我吧。”

 见她额头因为用力磕头都了血,和卓冷眼看着她,认为她是真心惧怕了,这才愿意收手。“哼!我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若再不识趣,就别怪为兄的我不客气!”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掉头离开。

 太子妃一直到他走远才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离去的宫门方向,眼中浮现了坚定的神色。她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只要不进冷宫,她就还有机会…将功赎罪。

 “郡主,前头来了一票侍卫。”夏雨拿着梅花糕从外头走进来,语带匆忙的说:“领头的是国师和卓,说要求见郡主。”

 李舞扬一愣。和卓求见?她与他没有情,也没兴趣跟他周旋。

 “郡马爷不在府里,就说本郡主‮体身‬不适,不宜见客,改再向国师赔罪。”她坐在铜镜前,缓缓梳着自己的黑发道。

 “是。”夏雨放下手中的糕点,连忙要赶到前头去,一个转身便看到站在房门口的和卓,不由得脸色一变,“大…大人!”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舞扬微转身,惊讶的看着访客。

 他竟然大胆到直闯谨王府?

 “郡主。”和卓脸上没有丝毫困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李舞扬见了有些不悦。

 “这是臣送给郡主的见面礼,还请郡主笑纳。”

 只见外头一排奴仆手上拿着各式珍宝,有大小金簪三支,金钏三只,还有一百个金、银衣扣,江南丝绸、衣料共百套。这些物品在阳光下发出令人炫目的光亮。

 “哇!”虽在谨王府里做事,什么珍贵东西没见过,但这一字排开的大阵仗仍令一旁的夏雨忍不住赞叹一声。

 李舞扬眉头微蹙,连瞄都不瞄一眼,“无功不受禄,这些礼太过贵重,本郡主不能收。”

 “郡主这么说未免太过见外。”和卓的笑意挂在脸上,朝她靠近道:“这不过是些小玩意,若郡主喜欢,改天可以到我府上,郡主要什么就拿什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下了逐客令,“出去!不然别怪本郡主对你不客气!”

 “郡主息怒。”他近乎着的凝望着她,“臣只是想要表达对郡主的爱慕之意。”

 “放肆!”她克制不住的一扬手,用力朝他脸上甩了出去。

 怎知和卓没有闪躲,头被打偏了也没生气,嘴角反而还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女人的子,比起柔情似水的谋水心更对他胃口。

 李舞扬中怒火翻腾,站了起来,手直指着门口,“出去!”

 和卓置若罔闻的坐了下来。

 “你…这是谨王府,岂容你放肆!”

 “谨王府又如何?”他咧嘴冷冷一笑,“就连这皇宫内院我也从没放在眼里过。”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果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李舞扬气怒的心想。

 “郡主以为,臣怎会有今天?”

 她怒火中烧的瞪着他。“我对你的事没半点兴趣!”

 “先听臣说完,郡主会有兴趣的。”他哈哈一笑,“臣自小就拜苗疆部落一位长老为师,长老家法甚严,对臣的要求自然十分严格,不过也多亏师父细心的教导,臣才能有如今斩妖除魔的好功夫。”

 “你既拥有不凡的能力就该用在正途上,要深知心则万魔生,人若不好好做,那等同于畜生。”

 她的伶牙俐齿非但没有怒他,反而使他笑得更开怀。

 “郡主所言不无道理。臣有个师弟,得天独厚的拥有比臣更好的资质,当年要不是有他帮助,我还真没办法烧了那个狐狸窝,甚至一举活捉那双惑太子的狐妖,还把他们的头子落山崖。对我这个好师弟的恩情,臣一不敢或忘,只可惜他太晚想通,虽然帮了我,但人后来却也死了,可惜了一代高人。”

 李舞扬冷眼看着他,明明满手‮腥血‬还说得如此志得意满,令人不屑。

 “郡主可知此人是谁?”

 “本郡主没兴趣!”她已不再掩饰自己不悦的神情。

 “真可惜…”和卓笑了笑,“了凡若在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也会跟臣同感遗憾?”

 了凡?李舞扬微楞了一下,目光对上和卓不怀好意的神情。

 “尹了凡…当年正是有他大力帮忙,臣才可以立下大功,有今的荣华富贵。”

 不可能…虽然外头阳光和煦,但此刻李舞扬却觉得浑身发冷。

 舞扬,记住一件事,此生别向任何人提及你爹是尹了凡,娘亲是谋水心…脑里回着伶姨的耳提面命,她忽地觉得一阵头晕。

 和卓注意到她脸色变得惨白,立刻伸手扶住她,“郡主?”

 “放开我!”她随即推开他的手怒斥道:“不准碰我!”

 和卓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微沉。当年离开苗疆时,他要带走谋水心,她也和今的李舞扬一样,对他视若鄙夷,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

 因此数年后他杀了尹了凡,以为可以拥有谋水心,却没料到她最后竟然当着他的面投崖自尽,情愿为尹了凡殉节也不愿意跟着他。这是他一生最深的痛,也是最难忘的辱。

 “尹了凡和谋水心这对夫人是好,就是少了点心眼。”想起过去,更激励了他要得到李舞扬的心,“一直以来,他们只能过着食布衣的日子,可惜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我是给了,了凡那家伙也立下大功杀了一大群妖怪,灭了人家的族类,偏偏自己却没有命享福,可惜呀可惜…”

 李舞扬颤抖的握着拳头,不愿接受听在耳里的话语,她扬起手指指着门口,“出去!”

 夏雨连忙伸手,扶住激动得仿佛随时晕过去的主子。

 和卓不痛不,还自伸手拿起桌上的梅花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滋味不错,可惜还差了水心那么一点…郡主,你该记得你娘亲的手艺吧?”

 “给我出去!”李舞扬失控的大吼一声。

 “臣立刻出去。”和卓脸上扬着笑意,代着下人,“来人啊!把东西放下!”

 “把东西带走!”她愤怒的说。

 “留下吧,郡主,”他柔声说,看着她的眸光不怀好意,“这些东西早晚有用的,这可是聘礼。”

 聘礼?李舞扬震惊的瞪视着他,狂怒不已。

 “你这个大胆狂徒!”

 但她的愤怒,只引来和卓得意扬扬的讪笑声。

 “你…”她气急攻心,脸色苍白,声音转为虚弱。

 “郡主?”夏雨一脸不安的扶住摇摇坠的主子。

 和卓已经大笑着走远,但他留下的震撼却持续撼动着李舞扬。当年他确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灭掉狐族,所以…真是她爹?

 不——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她在夏雨的惊叫声中晕了过去。

 当李舞扬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柳岩枫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状似敛眉沉思。

 睁开眼就看到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庞,她忍不住轻喟一口气。“唉!”

 “你醒了?”他立刻抬头看着她。

 她勉强一笑,想要起身,“我口渴。”

 一旁的夏雨连忙把炖好的燕窝端上来,柳岩枫接过手,亲自喂她。

 她喝了几口,歇会后才问:“我怎么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见她不喝了,他便将手中的燕窝交给夏雨,手一挥让夏雨退下,然后严肃的看着她。

 她眨眨眼,掩去心中深藏的复杂情绪,“你是大夫,若你都不知我怎么了,我又怎会知道?难道是我大限之期已到吗?”

 “别胡说!”他不悦地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看着他温柔的目光,李舞扬其实很难过,她想哭,想吼,但最后却只能全都进肚子里。

 她朝他伸出手,他一把拥住她,熟悉的温暖使她叹息,一种想说但又不敢说的矛盾在心头纠结。

 “若真是大限之期已到…”她细语,“能死你怀里也算善终了。”

 “你…”他脸色严峻起来。

 “别生气。”她吻了下他的脸颊,“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抱着她的手不自觉一紧,目光望着满房的珍宝,他沉声问:“这是和卓送来的?”

 她的嘴一撇,“嗯。”

 “什么意思?”

 顿了一下,她没打算隐瞒,“他说是聘礼。”

 “欺人太甚!”柳岩枫顿觉中燃起一把火,对和卓的怨恨已不单是他杀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更因他此刻竟敢将念头动到她身上。

 她急忙拉住一脸骸、起身走的他,“先别恼,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低头看着她娇弱的模样,“你不要我出面,是担心他对我不利?”

 她心头一动。她只是担心他,却也更担心他一旦得知真相,过去恩怨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纵使他权势大过天,也不能夺人之!”

 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气愤,她伸手‮摸抚‬他的颊,安抚着他,“求你…别气了,我们派人把东西送回去就成了,你务需亲自走一趟。”

 察觉她眸光闪烁,他眼底一黯,她有事瞒他?

 最后,他终是点了头,“好吧,就派人送回去。”

 “那你真不去找他?”她幽幽的凝视他问。

 他默然无语。

 她叹了口气说:“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你还是会跑这一趟的。”

 他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不想两人之间有任何隐瞒,“有些事,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说清楚…到时只怕一切也全都变样了…

 李舞扬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和卓既敢直闯谨王府,代表他已经不惧怕,权势如中天的他,如今已连谨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而这谨王女婿的‮份身‬,只怕是保不住岩枫了。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她真能逃避、带着谎言过一生?

 “相公…”她轻声一叹,将头靠在他怀里,依偎着他,“随你吧。你想怎么做就去做,但凡事小心。”

 从那一声叹息声中,他感受到她没说出口的无奈和痛苦——该死的和卓!一定是他的唐突让舞扬受了惊吓。

 “究竟出了什么事?”他问。

 面对他的关心,她‮头摇‬对他一笑,“没事,只是有点担心将来。”

 “担心将来?这一点都不像天不怕地不怕的舞扬郡主。”

 她笑着,可眼中却浮起泪雾,“舞扬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

 “真的?”

 他肯定的点头。

 她激动的抱紧他,吻上他的,他的亲吻使她浑身不由自主的轻颤,她不愿再多想,只愿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时光,在幸福还能包围着她的时候。

 或许他还能属于她,也或许、她担忧的事一辈子都不会到来。

 柳岩枫清冷不带情绪的目光打量着这气派的宅院,朱漆大门上有着闪亮的黄铜兽门环,大门左右各有半人高的雄狮石像,屋檐高耸,看上去富贵威严,这其实别说谨王府,就连皇宫都未必比得上。

 他被家丁请进大厅,厅里也放着两个罕见的贵重金水平,上头着牡丹花,散发扑鼻花香。铜制的长头鹤香炉,则冒着缕缕的香烟。

 看来和卓仗着权势,这几年不只官场得意,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也不少。

 大厅上至少有十名壮汉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身上的刀剑,原来和卓就连家里也是戒备森严。

 “瞧瞧是什么风把郡马爷吹来了?”和卓从内堂走出来,皮笑不笑的看着他。

 柳岩枫手一挥,带来的侍从立刻将和卓之前送进谨王府的“聘礼”如数放下。

 “这些东西…”和卓的反应只是淡淡瞄一眼,“怎么拿回来了?这可是臣要送给郡主的。”

 柳岩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淡直道:“我与郡主无功不受禄。”

 “你与郡主?”和卓脸上浮现一丝冷笑,“郡马爷误会了吧,这可是臣送给郡主的,跟郡马爷没半点关系。”

 听出他语气下的挑衅,怒火在柳岩枫黑眸闪动,“舞扬是我的子。”

 “子?”和卓大剌剌的坐在大堂上,高傲的看着他,“郡马爷还当郡主是子?”

 柳岩枫冷冷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忽而想起舞扬的郁郁寡…难道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看来…郡主还没告诉郡马爷啊?”和卓捂着下巴讪笑着。

 柳岩枫俊眸出一道诡异的幽光。若和卓真敢动舞扬,他不会在乎这些侍卫,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看着柳岩枫的眼神,和卓不由得震了一下。这是他和卓的地盘,周遭全是佩剑带刀的侍卫,柳岩枫应该很清楚他要杀他易如反掌,只要一句话,就能取了他的命,可他竟然无畏的站在他面前,目光如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懦弱,这样的气度倒是令人心惊,他可比他那个父亲强多了。

 他微敛心神,原本认为柳岩枫成不了太大的气候,不过现在看来,此人留不得。

 柳岩枫一达到目的便没兴趣留下来,与这令人心生厌恶的人相对,他连客套话都免了,直截了当的转头就走。

 “郡马爷可知郡主在还未被谨王爷收养前,她的亲爹姓啥名啥?”和卓忽然出声。

 柳岩枫脚步没有迟疑,径自往大门走去。

 “郡马爷真冷淡啊。”和卓依然故我的继续说道:“若谨王妃——我那被谨王爷不屑一顾的可怜表妹所言不假,在李岳给郡主一个李姓前,她姓尹!这么刚好,郡主跟当年那烧了整个狐狸窝的道士有一样的姓呢。郡马爷说…这之中会不会刚好有什么关联?”

 柳岩枫的心猛然被拽了一下。

 和卓注意到他脚步迟疑下来,嘴角浮起一抹淡笑,难掩嘲讽的道:“昨我与郡主相谈甚,我还以为郡主会向郡马爷提及这段有趣的过往巧合,怎么,郡主没对郡马爷说吗?”

 想起昨夜舞扬的苍白容颜,他倏地转过身,剑眸直勾勾的看着和卓,“你对舞扬说了什么?”

 “呵呵!只是叙旧罢了。郡主可是我故友之女,当年要不是多亏她爹,我可没办法立大功。没想到多年后重逢,郡主竟出落得如此动人,就像她娘亲一样…不,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若跟了我,就能享尽荣华富贵,我相信我那死去的故友也会深感欣慰。”和卓不知的自顾说道。

 “你胡说!”

 “现在谨王妃正好在我府上做客,郡马爷想亲自去问吗?”

 舞扬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失去你——脑中忆起她昨夜的话,柳岩枫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和卓看着他转为激动得神情,注意到提及李舞扬他就失控了,因此十分窃喜。

 “我对郡主说的那些,只是她该知道的,至于你…我看就跟你那无用的爹一模一样,面对所爱的女人,依旧无能为力。倒不如眼睁睁的放手让她走吧。”

 柳岩枫俊颜冷凝,忍无可忍,忽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欺到和卓面前。

 和卓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就感到脖子传来冰凉的触感,他身躯一僵,脸色铁青。

 周遭侍卫见了立刻围上来,但没有半个人敢轻举妄动,就怕一个不好,国师的项上人头就被割下来。

 柳岩枫眼底一片冰寒,手中匕首抵在和卓颈子上,“我要杀了你易如反掌。”

 “若杀了我。”一股凉意从手低窜起,和卓勉强从喉咙硬挤出声音,“你也会死无全尸。”

 柳岩枫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当然不怕,但我是国师你是郡马,若你真杀了我,不只你有事,郡主也难置身事外。你真舍得娇滴滴的娘子跟着你一起进地牢,甚至赔上一条命吗?舞扬郡主的命…你当真不在乎?”

 柳岩枫严峻的面孔上满是凝霜之,他缓缓的松开手。

 和卓立刻退了一大步。他当然可以叫人立即把郡马拿下,但这样事情就闹大了,柳岩枫是一定得死,但得死得让人怪不到他头上来。

 “别再有下次!”天知道柳岩枫是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下心头的怒火放开他,“别再接近舞扬,不然我要你的命!”

 和卓僵着一张脸,屈辱地没有吭声。人毕竟有弱点,纵使柳岩枫再坚强也不例外,他就等着看好戏便成。

 和卓的话回在耳际,令柳岩枫一脸凝重。原以为此生遇上舞扬是注定的情缘,但此刻…他已不知遇上她是缘还是怨?他因为迟来的真相而全身冰冷,爱与恨在心头反复纠,却没有答案。

 一道弯月斜挂夜空,成了一副静止的画面,冷清的打更声远远传来,显得四周更加寂静。

 从柳岩枫一早出门去和卓府上开始,李舞扬就这样静‮坐静‬在房里,一动也不动。

 他还没回来…她从天亮等到天暗,心中的希望一点一滴消失。或许…他不会再回来了…

 她靠着柱,木然地望着紧闭的房门,明白就算他不再回来自己也无法怪他。若今易地而处,她也不知该用何种面目面对杀母仇人。

 他娘亲与族人的血海深仇,她该用什么来还?她的命吗?只是她的命又算什么,换不回过去,也减轻不了仇恨…

 想到和卓阴沉猥琐的脸孔,她心头慌乱忐忑,也怕和卓会伤了他。

 柳岩枫轻轻将房门推开,看见的便是一脸苍白、靠着柱发呆的李舞扬,他喉咙像是梗了硬块,深沉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轻声的将门关上。

 听到声响,李舞扬微楞了下,看到站在门口的他,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没有血

 两人一阵无语,只是静静对视,沉默在房里布下一股忧伤难解的氛围。

 “你…”半响,她鼓起勇气,柔声的打破这份沉寂,“回来了?”

 他深沉的眸光锁在她身上,不言不动,只是看着她。

 她睁着双眼与他对望,看进了他难测的瞳眸深处,却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惴惴不安,“你见到和卓了?”

 “嗯。”他的回答简短。

 听到他没有起伏的语调,她的心直直往下沉,眼神一黯,“那现在该是知道我…”

 “我将东西全都退回给他了。”他蓦然打断她的话,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

 看他靠近自己,她下意识的缩了‮身下‬体。她已经没脸再待在他身边了。

 瞧出她的退缩,他心一痛,伸手将她圈进自己怀里,灼热的跟着吻上她柔软的瓣,两人的气息融。

 他温暖神情的举动使她的心跳狂擂起来。

 “你…”他的态度使她糊涂了,他该是知道了真相,可这样的柔情确是她始料未及。

 “嘘!没事了。”他温柔的在她耳际低喃。

 “没事了…”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眼里写着无奈的伤痛,也有莫名的困惑。

 她怯怯的眼神令他心一紧,连忙又抱紧她,就像怕失去似的。

 “是,没事了,娘子。”他以她能听到的声音耳语。“舞扬…不管别人说些什么,你就是李舞扬,是我的娘子。”

 纵使全天下皆笑他自欺欺人,他也不在乎,只要她不说出口,他可以为她愚昧自欺一生。

 她口一阵疼,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深远。只要她不说,她的过去可以是永远的秘密。

 终于,压抑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搂住了他的颈子,激动的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他抬手轻抚她面颊,抹去她的泪,“别说对不起,与你无关。”

 感动还有苦涩在她心中百转千回,她将脸埋进他的膛,不再言语。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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