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爵看起来也没生气,只略微摆手,外套搭在臂弯里往外走。
在酒店门口,燕西爵单手别进兜里立着,等季成把车子开过来,从始至终,潘总对她的扰,他都视而不见。
秋季很容易下雨,这不,转眼的时间,他的皮鞋尖已经沾了雨水。
男人略微低眉,然后继续立着,没往后退。
兜里的电话响起,传来季成略微为难的声音:“燕总,车子停在最里边被人剐蹭了,一时可能走不了,您看…”
燕西爵英俊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也没有脾气,只低低的“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去处理。”
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事情必定会让他觉得烦心,毕竟不少女人为了跟他搭讪,不惜赔偿重金跟他蹭车,至少他会皱眉头。
如今两年过去,好像他真的把一切都没放眼里的冷淡。
机手放回去,扬手穿上外套,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他似乎也没打算走,反而在旁边的专门区域点了一支烟。
雨天里,烟雾并不那么明显。
但苏安浅被潘总带出来时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燕总这是?”潘总笑着,望着慵懒倚在墙角的男人。
燕西爵目光淡淡的看过来,看的是潘总,无意扫过他揽在女人上的手,声音淡淡:“嗯,车子出了点问题。”
“哟!”潘总立刻觉得这又是一个机会,看了看算起,又看他,“燕总要是不介意,我那车,三个人还是可以坐得下的。”
苏安浅再三拒绝都没用,现在又听要跟燕西爵同车,多少有些不愿。
大概都以为燕西爵回拒绝,毕竟他那么尊贵,潘总这种庸俗之人,要不是偶尔的生意,根本不会多搭理。
哪知道燕西爵却顺势灭了烟,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那就有劳潘总了。”
“哪里哪里!”潘总连忙笑着,转头看了司机,“快去开车!”
身后同桌的人都陆陆续续上自己的车了,酒店门口有那么会儿,只剩她和燕西爵。
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没拿外套,有点冷,但总不能再进去,显得刻意回避。
淡淡的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手臂略微抱了自己。
这个动作,燕西爵看到了,目光淡淡的停在她抱着自己的手上。
干净细白的手指握着同样纤瘦的手臂,五指干干净净,没有戴戒指,也没有戴过的痕迹。
至少,她真的单身。
片刻,深邃的目光淡淡的移开,双手放进兜里,指尖碰触机手,他在想,如果没有记错,她跟其他老板换的机手号依旧是两年前的那个。
潘总的车来了,苏安浅捏了捏手心,燕西爵已经略低头,冒雨走了两步钻进车里。
她顿了顿,潘总已经到了跟前,绅士的给她举着伞,“安姐小,小心脚下!”
她勉强笑了笑,一步步走下台阶,然后上车。
潘总原本可能想其中一个人走前边,但是这两人都到后座了,他只能去副驾驶。
后排的座位其实很宽敞,但苏安浅觉得空气不那么流通。
她靠着窗户很近坐着,目光放在窗外,也并不喜欢聊天,好一会儿才决定把窗户打开。
潘总见了略微蹙眉转头看她,听起来很是暧昧的关心,“安姐小,下着雨呢,小心着凉!”
苏安浅笑了笑,“没事,车里烟味有些浓,我会不舒服。”
她还是把窗户打开了。
而岿然坐在她身侧的燕西爵在她说烟味浓的时候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刚刚他过烟,甚至,这两天他消费的烟酒实在太多,味道很正常。
她却说不喜欢。
窗户打开没一会儿,她打了个嚏。
潘总更是紧张了,赶紧让她关窗户,然后让司机开空调。
苏安浅没再争,一路到了会所。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干嘛的,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成了陪酒的了?
潘总把她安排在身边,而旁边就是燕西爵,左右她都不喜欢,还要忍着。
他们要谈的正事大概在桌上都谈得差不多了,来这里都是闲聊,玩闹,节目一个接一个,气氛很热闹。
越是这样的气氛,似乎越是惑人对烟酒的不节制,她光是问这、听着就觉得晕。
“安姐小在国外这么久,都有什么好玩的么?”潘总偶尔会笑着跟她说话,算是照顾她了。
她只是笑一笑,“太忙,一般都在工作。”
男人笑了。
其实虽然潘总一开始就目的明显,不过说实话,这人还算绅士,估计这是最近北城有钱人女人的方式吧?放得绅士一些,表现得规矩一些,再砸一些钱,到手了不就随意可劲躏蹂?
苏安浅当然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后边,不过这会儿对潘总还算礼貌客气。
然而,这样的客气却让潘总会意成了某种认同,动作越来越大胆。
潘总的手无意的搭到她腿上时,她皱了一下眉,不动声的往旁边移动。
这样的动作几次三番,到最后,耳边传来另一道低沉优厚的男人:“安姐小是觉得我不该坐这儿么?”
苏安浅猛地回过神,才想起燕西爵就在她另一边。
而此刻,她几乎要把他挤掉了。
她抿了抿,“…对不起。”然后往潘总那边挪了一点。
这下潘总更是笑了,干脆摸了一把她的腿大,笑呵呵的递上酒杯。
她头摇,“对不起,我喝不了酒…就一口!”
潘总笑呵呵的:“随意随意,剩下的我帮你喝。”
他所说的帮着喝,竟然是她喝完之后,直接拿过被子,就着她的印喝下去。
苏安浅忽然觉得恶心,侧向燕西爵的方向皱眉。
抬眼却正好对上男人深深暗暗的眸子,骨感的指尖捏着酒杯,抿酒,目光却淡淡的落在她脸上,没有因为她的对视而收回。
她先移开了视线,莫名的却知道他把一整杯酒喝了,被子力道不轻的放回桌面。
“很享受这样被男人的虚荣?”低哑,几不可闻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苏安浅猛地皱眉,转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彼时燕西爵正在倒酒,薄淡淡的抿着,五官微垂,好似根本没说过话。
他看过来,也是那种表情,甚至淡淡的一句:“我说话了么?”
她愣了愣。
“安姐小想跟我搭话,没必要玩这些虚的。”他继续道,依旧那样漫不经心的语调。
苏安浅紧了紧手心,盯了他两秒后转过头。
潘总递来第二杯酒的时候,她竟然仰头就喝了,然后没过会儿以‘喝得太急,不舒服’为由,终于离开包厢去洗手间。
包厢里的热闹继续着,只有潘总时不时网门口看,眼里一副谋算。
“燕总?”没一会儿,潘总看了旁边的男人,笑得令人起皮疙瘩,凑近燕西爵,道:“潘某一直听说燕总要和青梅竹马订婚,这久差不多该办了吧?是不是该趁着仅剩的时间解放男人天,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燕西爵眉尾几不可闻的挑了挑,“什么意思?”
潘总一笑,耳语了几句。
燕西爵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忽而扯了扯嘴角,“看来潘总早有准备?”
潘总果然从司机机手接过一小瓶很别致的酒,“燕总要是不介意,我帮您无一个?”
燕西爵不置可否,看着他手里的酒,淡淡的问了一句:“看来,潘总这是有目标了?”
潘总眯起眼笑,“安姐小这种女人多了,受人追捧,容易膨,平时矜持沉默,稍微下点力气,那套面具就了,说不定上比谁都。”
潘总说出那个字的时候,燕西爵指尖在意加重力道,然后仰脖子喝了酒,将被子随意扔回去。
两年,他把所有东西都清空了,包括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但,她么?
并不是,她跟他的第一次很生涩,后来很多次很多次,都是被动而矜持,偏偏那样的表现让人罢不能。
久违的回忆有些模糊,但她的轻并不久远,某种炽热的感觉在体身里铺开。
男人闭了闭眼,拍了拍潘总的肩,看起来还算优雅的起身出了包厢。
不过潘总看出来他喝高了。
出了包厢,燕西爵在卫生间的走廊掏了烟,递到嘴边又莫名顿住,最终还是点着了打火机。
苏安浅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下去半支烟,抬眸见了她呕吐后略微苍白的脸。
她顿了顿,直,作势漠然走过去。
嘴里叼着烟的男人这才突出眼圈,在她身后两步忽然开口:“姓潘的身上有你图的东西?”
否则,以她的性格,如果真的不想来,她大可以不来受罪。
苏安浅转过身,本来想说什么的,想了想,没必要跟他说。
看她转身又要往前走,燕西爵最终好心提醒了一句:“如果没有,你现在可以走了。”
意思就是让她没必要再回包厢。
苏安浅不知道,但燕西爵知道潘总给她准备了什么。
苏安浅笑了笑,“你的好意我领了。”
这一次真的回去了。她是有图的,虽然只是很凑巧的觉得潘总可能知道哥哥的消息,但她愿意受点罪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