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一跺脚,鲁的把江钊推醒,一脸的不高兴,"都六点了,你去上睡一会儿,七点我叫你去吃早饭。"
"哦,你醒了。"江钊站起来,脖子有些疼,转了转头,打了个哈欠。
"都说让你叫我,让你叫我,你想睡也把我叫醒啊,你看爸爸的体都快挂完了,要是这会子没醒,血都要倒了。"朵儿埋怨着。
江钊了脸,弯了弯,一偏头去看朵儿的眼睛,"对不起啊,我去睡儿,你叫护士换下体。"
太累了,一碰到,就睡了个呼吸沉重均匀。
朵儿气鼓鼓的恨不得找个 头一下子给那男人敲过去,叫他不要这里,他要在这里。在这里又不好好守夜,早知道还不如让护工管。
直到江钊走的时候,朵儿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江钊反正是无所谓,等会跟她一说,她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内疚死,她本来就是这样,只要他一帮了她的忙,她就会用力的讨好他,感激他,连上/也比平时卖力。
要建立感情,也不要让人来同情,那种感觉很别扭,现在想想,真是烦透了。
先开车回家洗了澡换了那一身鼻涕衣服才去上班。
午餐时间
高档的西餐厅里,贵妇优雅而坐,她对面的男人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看起来倒像个绅士,慢悠悠的切着牛排。
周丽将牛排切成小块,小块再切,再切,最后成了末。
对面的男人浓眉一收,"不合胃口就换,不要就是了。"
周丽干脆将刀叉都拍在桌上,语调是和年龄不相称的任,"袁世昌,你有完没完,小杰就给云世诚又怎么样啊?"
袁世昌笑了笑,气有些重,"那怎么行?我跟云世诚那都是"世";字辈的兄弟了,兄弟都是手足,他有一个女儿这么大了,给我一个儿子总是该的。"
周丽看着袁世昌,低声说,"现在世诚的体身也不好了,小杰对他很重要。我们到时候再生一个就是了。"
说到这里,袁世昌嘴角突然一,整张脸的表情都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叉子用力的架住牛排,刀子下力极狠,一直切到盘子,听见钢刀在瓷质餐盘中发出尖锐的声响,才将紧握住刀叉的手一放,刀叉"叮叮当当"的落在盘沿上,该有的上社会餐具的形象完全不存在。
端起红酒,饮了一口,餐巾抓起擦了擦嘴角,"你最好别管我的决定,小杰的抚养权你必须争取过来"
周丽咽了咽唾沫,有些吓到,"世昌,你不要这样固执啊,朵朵现在不高兴,她苦了这么久,你不让我管,我都没管,你还要怎么样?现在她就想要司杰,我可以不管世诚,但我不能不管朵朵的感受吧?"
袁世昌"哼"了一声,"你管她?若不是她这个赔钱货,小杰现在已经是我儿子了,你说你一天到晚的闲得出奇,怎么生了这么个扫把星的女儿?"
周丽脸色一僵,忿忿道,"你怎么这样说朵朵?她怎么就是扫把星了?你讨厌世诚就讨厌世诚,你不要把朵朵搭进去"
"她又不是我女儿,我管那么多你要想我以后不说她的不是,就赶紧想办法把小杰的抚养权弄过来"
"江钊不肯你有本事去找江钊要啊?反正叫我去江钊手里要人,我再也不去了,我看他眼睛都不敢。"周丽实在不像一个19岁女孩的妈,大概是被男人宠的,脾气子都小女人得很。
袁世昌不屑道,"江钊算个什么东西?"
"江钊如果单单只是个副市长,如果他只是一穷二白的人家爬上位的副市长,那是不算什么东西。"周丽此时说话也有些负气,"但袁家敢跟东部江家做对吗?这还是扯得远的了,还山高皇帝远的了,秦家呢?秦荣方不知道有多宝贝他这个外孙?有本事你就去动动江钊好了。秦荣方就算不动,南方军区江来庆你又敢惹吗?单那一票子当司令的战友,都要把袁家跺平了去。"
"周丽"袁世昌的气大进大出,放在桌上的手,捏得很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
周丽声一变,"你说什么?"
"算了。"袁世昌平了平语气,"我口气重了点,现在云世诚不是住院装死吗?他知道用苦计,你不知道用苦计吗?你明明知道云朵儿现在同情云世诚,你不知道演得比云世诚更可怜?看现在这样子,只要云朵儿帮谁,江钊就帮谁。"
说到这里,袁世昌啐了一口,"狐狸胚子"
周丽"豁"的一声站起来,腿一崩,后面的凳子就被崩直的腿弯推开,"袁世昌,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再这样说朵朵,谁能去要抚养权,谁就去要,你叫周去要我不管了"
袁世昌赶紧站起来,下了软话,"好了好了,小丽你坐着坐着,我不是最近因为这事情弄得火气大嘛,我也不容易是不是?别生气了,不说了不说了,再不说你女儿的不是了,行了吧?"
周丽不情不愿的再次坐下,烦的切着牛排。
江钊白天有给朵儿打电话,每次都问她父亲的情况有没有好些,朵儿总是说,好些了。
五点,江钊电话给朵儿说,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应酬,吃了饭再过去医院。
朵儿讷讷的应了声,"好。"
心里计较着,欧妍不是约他吃饭吗?
朵儿请人从食堂打了些饭菜,还没开吃,便有人敲门。
"谁啊?"朵儿把掰开的筷子放下,站起来,去开门。
拉开门的时候,怔了一下,"恩佑?"
恩佑提着一篮水果,他还是那样,纤尘不染的美少年,没有朋友相见时的悦颜,只有探望病人的惋惜,"嗯。昨天夜里听爷爷说,云叔叔住院了,过来了看看。爷爷事情比我多,忙得很,让我代问云叔叔好。"
朵儿往旁边一站,让恩佑进来,"我爸爸也没事,今天外公,公公婆婆都过来看过了,医生说情况好了些,还麻烦你走这一趟。"
恩佑走进病房,把果篮放在朵儿吃饭的桌子上,一盒快餐摆在那里,眉线微微一扭,却没说什么不满的话,"你还真是结了婚就像个嫂嫂了,说起来话,又官方又客套,是不是跟钊哥学的啊?"
"哪有?"朵儿也没太注意形象,拉开凳子准备继续吃饭,父亲还没醒,她说话一直声音都放得很低,"我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医生都没事了,还叨扰这么多人。"
"我也是过来表达一下慰问而已,是你把事态看得严重了。"
朵儿埋头吃饭,她是真有些饿了,若父亲没生病,她今天是非要跟江钊一起出去吃的,她倒想看欧妍到底有没有个底线。心里堵着一口气,就愣是一直僵等着,后来有些气馁,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自己吃也照样。
恩佑的腿靠在朵儿吃饭的桌子边,就差坐着了,低头看着她狼虎咽的样子,怕是饿极了。
头发一大把,成一团用一皮筋扎在后脑,看在眼里,怎么都不会觉得邋遢。
"你吃慢点啊。"
"我吃快点,吃完了跟你聊天啊。"
恩佑的嘴角情不自的牵开,咧出柔软的笑容,他是个懂得心忍的人,任何时候的情绪,都能控制得很好,可偏偏她一句话,总能让他的心开出花儿来,闭上眼睛,他能听见心里一片片的花瓣缓缓打开的声音。
朵儿吃好饭,让护士换了袋,确定父亲一切正常后,便给恩佑拉了凳子坐在窗台边,"你坐啊。"
"我不坐,我喜欢站着。难道你不记得,以前我画画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站着?"坐着有什么好?坐着抬头看她,她总能注意到,如果她坐着,他站着,他可以一直低着头,她却不会一直抬起头…
"恩佑,你记得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在梧桐街画画,亏我还觉得你是个穷学生。"
"我是没钱啊,我身上经常身无分文的。"
"哈哈,是,你都是刷卡的。"
"瞧你说的,是你当时自己认定我是穷学生,我也懒得解释而已。"
"看吧,骗无知少女的钱,你于心何忍。"朵儿坐在凳子上,双手扶在窗台上趴着,"恩佑,你这么喜欢画画?家里条件那么好,居然也去那里画画,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有一种人是很幸福的,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把爱好当爱好,把爱好当事业。随心所…"
恩佑说,"是啊。"可是他说完,心里便是一声喟叹,谁说他是把爱好当爱好?谁说他能把爱好当事业,谁说他能随心所。
只不过那时候偶然遇到了她,只不过她说隔天来取画,她又说改天介绍生意给他,她还说下次再找他画肖像。
只不过她总是给他一些期限,让他站在那里等。
只不过他也愿意因为她一句话就一直等,有时候一个月也看不到人,有时候一个星期可以看到两三次。
有时候想,他是真的喜欢画画。
直到她消失了,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喜欢她。
她问他,你有没有遇到过无路可走的困境。
他说,没有,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有脚的地方就有路。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笃定和自信。
可现在,他才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都是些鬼扯的话,因为她总是让他无路可走,他只能站在原地,每天都等到失望。
他连想来看看她,也只有找人却查江钊的行程,确定他有应酬才能过来,他绞尽了脑汁,才想到这样一个办法,不伤害爷爷,不伤害江家秦家对席家的恩情,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他有想通过,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好就行了,她好,他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