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开办公室的门,程恩将文件随意往桌上一丢,在沙发上找个舒适的位子坐下来。
而跟在后面进来的邢野,则自顾自的走向角落的小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就着瓶口喝了起来,仿佛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喂!你嘛客气一点,不然也礼貌地拿一瓶给主人。”程恩伸张自己应该有的权利。
邢野不理会地径自走向沙发,“身为主人不够积极,没有马上招待客人,让客人自己动手已是不该,还要客人招待主人更是恶劣。”
“是吗?”心情愉快的他不想跟好友抬杠了,他看手上的表一眼。
“怎么?”见程恩的动作,邢野恍然,他调侃道:“不知道你是想那小妞,还是垂涎她带来的午餐啊?”
两个礼拜的,就是程恩的办公室被玫瑰花给淹没的那一天,那个小妞开始出现了,她是桐安的好友叫什么季曼曼的。
程恩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
“说真的,你对她是不是认真的?如果不是,那就趁早说清楚,再怎么说,她跟我们也算是有密切关系的。”一向不八卦的邢野追了过去,他难得正经地多嘴一次。
“如果你很闲、没事情做,我不介意将几份文件,让你拿回你的办公室打发时间。”程恩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一听到要把公事推到他头上,邢野马上投降。
开玩笑!等会他还要跷班陪老婆呢,怎能让无聊的工作给绊住!于是,他死心地走出程恩的办公室。
见好友不甘地走出去,程恩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是关心,但他认为曼曼应该是第一个从他口里知道答案的人。
如果再被他一直质问下去,光守口,就够他累的了。
抬起手,再望望上面的时间,他皱起了眉头。奇怪!平常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到了呀,难道她又迷路了?
摇头摇,程恩推翻掉这个已经是不可能的猜测。
因为在她连续不知道怎么回家或回季风后,他可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的教她,这之间的走法,还是固定的一种走法,除非…她跳
了这个路线,不过,可能吗?
突然,桌上的专用电话响起,他伸手接起电话,彼端立即传来一阵
泣的声音,他立即坐直子身,紧张地开口:
“曼曼,是你吗?”他抓紧电话。
“呜——”哭声小小细细几不可闻,仿佛是受什么所压抑着。
“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全扭成一团了。
千万别是他捧在手中呵疼的宝贝出了事!
“呜…我…我出车祸了,呜…他们、他们好凶哇…”语毕,又是一阵含在嘴里的哽咽声。
“你在哪里?”他铁青着一张脸,恨不得能立刻飞到她身边。
“我…”
她的声音才又从话筒传来一个字,彼端就传来一阵似强抢话筒的杂音,接着他隐约听到她大哭的声音,及几个男人威吓的话语。
程恩的眼眸倏地冰冷了下来。
“喂,你就是她凯子是不是?”一个陌生的男音传了过来,显然是成功地拿到电话。
“我是她男朋友。”努力
下怒火及忧心,他勉强用和善的语气说话。
“哎呀,都一样啦!我跟你讲,你姘头撞到我的车了,这件事你看要怎么解决啦?”
“你觉得呢?”程恩握紧了拳头,声音因要压抑愤怒,而显得
哑了许多。
“我啊是很好说话的啦,可是跟我一起的兄弟,就比较为我抱不平啦。”
“这样啊,那你跟我说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也好啦,我们就在XXX路跟那个XXX路的
叉口啦。”
“那个地方我知道,我这就过去处理。”顿了顿,程恩要求道:“先生,我女朋友很胆小的,你们别吓她。”
“这个你放心啦,看你这么有诚意,我们不会对她怎样的啦!”接着,话筒传来一阵讪笑,“喂!你来的时候,记得先带个几万块来安抚一下我那些兄弟,就这样,我们等你。”
程恩一挂上电话,就拿起外套,往门口冲。
一出办公室门口,正好撞上还待在外头与业务主管讨论事情的邢野,程恩
走他手上的文件抛给秘书,然后一把抓住他,直嚷着:“邢野,走。”
“走?!去哪?”邢野注意到程恩怪异的神色,态度也严谨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程恩如此慌张。
“曼曼出车祸了。”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会
不下怒火,将那群人送去鬼门关报到,及担心自己慌得连方向盘都握不稳,他会自己去。
“怎么会这样?她没事吧?”才刚问完,邢野立刻从程恩更加紧绷的神情,了解到对季曼曼他是认真的。
体谅地不再多问,伸手拍拍好友的肩膀,表示自己的关心之后,率先走进专用电梯里,“我知道有一条捷径,可以更快到那,我来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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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邢野的车子一停在车祸现场,程恩便连忙下车,焦急地环顾四周,这才看到他的宝贝微微低垂着头,弱小的身形整个缩坐在路边行人道上的小阶梯。
她的周围则被四个样子魁梧的男人给包围着。
“曼曼。”程恩跑向她,在她面前踏下,两只手不停在她子身上下摸索。
“不要…你们不要碰我…救命呀!”曼曼害怕地终于抬起头,一看见对她
手
脚的不是别人,而是程恩后,她鼻子再度一酸,泪水又冲上了眼眶,接着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呜…”
程恩心疼地抱着她,轻轻拍抚她的背,正想开口轻柔地安抚她几句话,旁边那群不知死活的人,却先叫嚣起来了。
“喂喂喂——你太夸张了,哭那么大声,等一下你凯子以为我不守信用,把你怎么了,那还得了。”开口的混混语气中含着明显的威吓,听那声音应该是刚刚跟他通话的人。
感觉怀中的小人儿吓一跳地僵住了子身,程恩赶紧在她耳畔低喃地安抚着,同时向那四个正想争相叫嚣的男人,抛去一个冰冷的锐利眼神,把他们冻得僵在那不敢再开口。
“她还好吧?”邢野停好车,一走过来即关心地问。
“别怕,他是邢野,桐安结婚时你见过的呀。”感觉怀中的宝贝一听到男音,子身又是一僵,他立即低声地介绍,要她安心。
闻言,曼曼终于怯怯地从程恩的
膛抬起头来,她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邢野身上,嘴角微变算是招呼,接着视线飞快地转回程恩脸上,然后开始委屈的告状。
“他们好凶喔,明明是他们闯红灯撞我的,还要我赔钱。”
“喂,你…”警告的声音在两道冷严的眸光中消失了。
“本来我想息事宁人给他们好了,可是我又忘了带皮包出来,结果…呜…他们就好凶好凶喔,还把我推来推去的,呜——”告状到最后,她又控制不住的躲进他怀里,寻求庇护。
“嘘!乖,没事,别哭了,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程恩虽温柔的安抚她,可看向那四个欺负她的人的眸光,却随着她所说的话越来越冰、越来越寒。
而此时,四个混混才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惹到不该惹的人物了…
他们想逃、非常想逃,却没用地被人家的眼神给定僵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曼曼终于在程恩不断的安抚下,卸下了惊惶、害怕,
鼻头、止住了自己的呜咽,她忆起了他们正在大马路上,遂缓缓离开温暖的
膛。
“没事了?”程恩伸手帮她顺顺有些凌乱的秀发。
“嗯。”她抬头对他腼腆一笑,表示自己真的好多了。
“那我让邢野送你去他的车里等我,好不好?”
她疑惑的看着地,不懂为何要这么做。
他当然不会将接下来要发生的腥血
力暴告诉她,所以他故作没事地说出部分事实:“我还要赎回你的车。”
闻言,曼曼恍然的缩缩子,接着她点点头,乖乖地在邢野的陪同下,往邢野停车的巷子走去。
“刚刚跟我讲电话的是你,对吗?”程恩看着四人,想着该从哪个人开始。
“呃…是啊。”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跟电话中那个软脚虾差那么多啊?看看其他三个朋友,他
了
口水,提起胆子说:“是这样子的啦,先生,我看我车子也没怎样,那就算了啦,你告诉你姘头…呃,是马子,以后开车小心点就好了啦。”
“哦?真的?就这样算了?”程恩诡笑地问。
四名男子没有迟疑,同时用力点头。
看见曼曼的身影一拐进巷子,程恩不再浪费时间,只见一眨眼,四个人就被摆平在地上哀嚎,每一个都挨了三拳、被折断了手臂,用以惩戒他们竟敢调戏曼曼,而其中出口威吓她的混混,则比其他三个多断了一两
的肋骨。
程恩冷冷地说:“不计较车子,我可以接受,但是要我放过欺负我的女人的人,我做不到!”
拍拍衣袖,程恩不再理会地上的一群废物,他迈出大步,快速地往曼曼跟邢野刚刚拐进的巷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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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恩小心地抱着,因松下紧绷的神经而疲累地在车上睡着的曼曼,走进他的办公室。
“你总算回来了。”龙亚司一看他走进来就猛抱怨,但看到他怀中的人儿时,马上就放小声音,“她怎么了?”
“车祸。”程恩轻轻将她放到另一个沙发上躺着,同时把外套
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那——”龙亚司没费事地将话说全,他相信死
绝对听得懂他所要表达的。
“没事,其他的,邢野正在帮我处理。”程恩走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和桐安去度
月,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别提了。”亚司扯扯嘴不快地说。
“怎么?”程恩看着他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懒懒的。
“安安说,她放不下儿子,坚持要回来,还说要等儿子幼稚园放寒假时,才肯再出远门。”虽然他也很不舍这个刚相认的儿子,但他毕竟新婚嘛,想独占新娘,是很正常的嘛!
见好友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似的,让程恩觉得好笑,不过,他可不会同情他。
“既然这样,这里有几件案子,拿去做做吧!”他整理出几个卷宗交给亚司。
“我不接行不行啊?”亚司厌恶地瞪着它们,“我可是还在放婚假。”
“如果你想收到我的辞职信的话,你大可不用做。”他微笑地将卷宗
进亚司手里,“我可是很期待的。”
“别做梦了,我还想跟老婆、儿子去旅行哩!”亚司认命地接受,“啧!这年头老板真是不好当啊。”
程恩挑挑眉,“那你可得要勤快一点…”他戏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
“曼曼。”他冲过去扶起跌在地上的人儿,“你怎么了?有没有跌痛?”
她
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程恩。”
眼,想使自己更清醒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亚司忍不住一阵爆笑,“老天,瞧瞧!她神经未免太大条了。”说完,他又是一阵轻笑。
“你闭嘴。”程恩狠狠地瞪他一眼,但转向曼曼时,又变成另一个样子。
“你刚刚跌到地上了,有没有哪里痛?”他轻柔的问。
曼曼偏着头、半闭着眼,整个人靠在程恩身上,显然半句话也没听进去,又睡着了。
“可怜哦!”亚司好玩地看着好友再次轻轻的将她平放在沙发上,所不同的是,这次他让她枕在他的腿大上,一只手轻放在她柔软的秀发上,以免她又突然掉下去。
亚司实在忍不住地又笑出来,他曾几何时看过好友这般将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
“笑什么?”程恩不解地看着独自在那傻笑的亚司。
“我在笑,我们堂堂龙腾的总经理,一向心绪没什么大起大落的铁汉,现在竟为了一个女人,有了如此大的改变,啧啧!爱情真是伟大呀!”
“你尽量笑吧。”谁叫他也曾如此笑过他,“但是请你小声一点,要是吵醒曼曼,有得你瞧的了。”注意到小妮子想翻身,程恩赶忙
住她,以免她又掉下去了。
“我是很想克制,可是实在没办法。”开玩笑!好不容易可以为前些日子,他取笑他紧张老婆时的糗样报仇,说什么他也要笑个回本。
程恩眯起眼,他哪会不知道好友心中打的主意,不过,扪心自问,要是他,他可能会更夸张。
低下头颅,看看睡得香甜的曼曼,他决定将今天剩下来的时间,都花在欣赏她甜美的睡容上,至于公司嘛…就交给那个刚刚在喊老板难当的人好了,反正他都有自知之明了!
主意一定,他小心地再度抱起曼曼。
“办公室留给你慢慢笑,我今天放特休。”说完,不待亚司反应,他大步跨了出去。
笑容因程恩的举动而僵在脸上的龙亚司,直到好友的身影离开他的视线后,才悻悻然地收起了笑颜。
接着,他认命地坐上好友的位子,开始翻开第一份卷宗。
须臾,他抬起头,对着空
的办公室,大吼出自己的怨言:“可恶!我才新婚耶!我才是那个应该悠闲地陪着老婆的人!”
该死的程恩,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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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恍惚中,曼曼听到一阵女
的笑声,她不安地动了动睫
,接着耳畔仿佛又听到某种声音,低低柔柔的,让人感到很全安。
是谁呢?好像是…程恩!
她睁开眼,想翻过身坐起来,结果一个不注意,竟跌下了
。
下一秒,她就听到一阵越来越接近的跑步声。
“该死!”程恩快步由门口走了过来。
抱她回自己的住处,本来是想一边欣赏她甜美的睡容,一边陪她小睡片刻的,无奈安逸时光还没过两个小时,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为了让自己可以随时听见卧房里的一切动静,他把房门半掩,没想到还真的听见偌大的声响…
抱起呻
的曼曼放到
上,“老天!这么大的一张
,你还能跌下去?”他难以相信地摇了头摇,“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曼曼红着脸头摇,“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还没那么笨。”
他口气十分冲,谁教她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
“你确定你没事?”他担心的打量她全身。
“没事!我很好。”曼曼吐了吐舌头,又不是她愿意掉下去的,他那么生气做什么?真没道理!
程恩盯着她,想从小妮子的表情中探得,她是真的没摔疼。
他的眸光,无由的让她羞红了小脸,“你…做什么猛盯着我瞧啊?”
她那抹突然跃上的羞赧嫣红,教他看怔了,伸手轻抚一撮秀发,正想张嘴说些什么时,一个娇嗲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恩,她是——”
短短的问题,打断了弥漫在两人间的美好气氛。
程恩暗暗地在心里将来人咒骂了一顿。
曼曼直觉地往门口一看,是一个长得很美
的女人,呃…怎么有点眼
?像在哪见过?
“喔,我来介绍一下,她是季曼曼。”将视线转回
上的人儿身上,程思沉着脸有丝不悦起来了,她竟看女人看得目不转睛!“曼曼,她是我以前的秘书,梁梦梦。”
秘书?啊!她记起来了!她就是半年多前在机场时,坐在程恩旁边,那个看起来跟他很亲密的女生。
“你好。”认出人后,曼曼的神情有了转变,她无
打彩的招呼着。
“你好。”
梁梦梦是一个富家千金,父亲梁大实拥有几家贸易公司,三四年前曾与龙腾集团有生意上的来往,就在那时,她第一次见到程恩,同时也
上了他。
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她靠自己的学历、能力及父亲的引荐,成功地当上了他的秘书。
但是,三个月前,就在她认为两人已有三年的相处,时机算是成
、应可以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时,她向他暗示了她的倾心…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暗示太明显了,他竟拒绝了她,翌
还把她给调离了他的身边。
当时的她,因为不想让他有任何的坏印象,而毁了往后的机会,她识大体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果然,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后来只要她打电话给他或约他出去吃饭,他都还会答应,当然是以朋友的份身答应的,不过,那又如何?起码她还有机会!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梁梦梦心里覆上了一层敌意,她故意表现的风情万种,柔柔地唤着:“恩?”
程恩应声地转了个身,所以没注意到曼曼古怪的神情,亦没看见梁梦梦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他对梁梦梦微微一笑,客套地开口:“梦梦,对不起,冷落了你。我看这样吧!我先送你出去,晚一点,我会拨通电话给你,或找一天你到龙腾去找我,到时候我们再谈吧。”
闻言,梁梦梦暗暗惊愕了几秒,接着她故意以暧昧语气温驯地说:“好哇!都依你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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