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锦这才明白这老夫人什么都清楚都明白,懂得她的话外之音。但她自有打算,还是礼貌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林老夫人见这头还长,高声唤了一声:“福生。”
福生应声,推门而入:“老太太。”
林老夫人好像是什么事情没考虑清楚,好一会儿,目光才由犹豫转变为坚定,虽是说给福生听的,却直直的瞧着苏云锦:“你带孙少去绸庄还有织染厂瞧上一瞧,该去的地方一个都不得少,该教的一字都不得差。”
“是。”福生答完老夫人的话又侧了侧身。
苏云锦见状,起身给老夫人行礼告退,然后才随着福生出了门。车子在门外已等候多时,头还早,街上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远处的包子铺生意才开始热火,远远望去,热气腾腾的包子直冒着白气,似云雾,使得远方的人都看不真切。不知从那个巷子开始,涌出不少人来,街上才开始真正的闹腾起来,满街的叫卖声,吆喝声,嬉笑声,你推我攘的,甚是热闹。
等到了织染厂门口,苏云锦才愣了愣神,只见高挂一块牌匾:祥德织染厂。旁侧是一块似彩虹形状的拱形标志,下方写了一串小字,苏云锦仰着头,白晃晃的光照了下来,刺得苏云锦看不真切。
门口站着两个管事模样的人,一男一女,男的大腹便便一脸的小人得志模样,穿着新式西洋的服饰,在他臃肿的身上却显得洋不洋土不土的,说不出究竟哪里好看来。而女的看面相倒是精神抖擞,颇有气质,头发盘得精致,顶尖是好看的玉兰簪,略施粉黛,很有韵味。见苏云锦下了车,两人俯身下,行了礼:“孙少。”
苏云锦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那女人走向前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孙少,请随我来。”
一众人便随着走了进去,只见厂房的一端高高挂起染好的五颜六的布匹,工人们正勤勤恳恳的埋头苦干,见苏云锦,皆顿了一顿手头上的工作:“孙少好。”苏云锦也是一一点头给予回应。
走了几步,便见了好几个大染缸,大概是害怕串,都隔得甚远。再往前走几步,却是不同的景象,只有几个女工,坐在那里认真的坐着手里的活儿。
苏云锦随着女人往前走,屋舍一间挨着一间,统一刷成明黄,亮亮的,屋子外是一小花园,此时花开正,在阳光下夺目的绽放,小花园正中摆放着石凳石桌,一青年人端坐在那里,左手高拿着书卷,右手打着算盘,算好后,又在旁侧的纸上记录着。石桌上还摆着一壶茶与笔墨纸砚,右方上头高高的螺着几本帐薄模样的书本。
苏云锦看得出神,那女人却径直推开一间房门,房内整整齐齐的螺着不少书与卷宗。“孙少,这是资料室,祥德数年来的所有生意都记录在案,包括用的丝从哪里收购来的,又用在哪批货上,那批丝又生产出多少布匹来都是有记载的。”女人又转身,手心朝着右侧的书架:“这侧书架是一些关于织染技术的书籍,孙少无事的时候可以前来翻阅。”
苏云锦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打量着布庄的一切。又随着那女人退了出去,走在最后头的福生带了带门,又将门锁上了。走了几步推开一间看似常年紧闭的屋门,屋子内落满了灰,开门的一瞬间灰尘随着光散了开来,一群人急忙用手捂着口鼻。满屋子的灰尘还是进了不少到鼻孔里嘴巴里,苏云锦用手扇了扇就跟着那女人朝里走去。除了她二人,其余人等皆在门口候着,福生还轻轻的替她们掩好了门。
女人朝着苏云锦一笑,看样子很是喜欢苏云锦,走到房间的里侧,在桌案的抽屉里拿出一袋似文案的东西,面上是用上好的牛皮纸裹着,女人抖了一抖上面的灰尘,用手绢轻轻的擦拭干净,递给了苏云锦。
苏云锦顺势接过,将袋子打来,里面是一张皱巴巴却保存完好的纸,待苏云锦细细一看竟然是林家的织染秘方。
女人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苏云锦的一举一动,苏云锦也不动声的观察着她。终于那女人先开口:“孙少既然同意老夫人今后来祥德绸庄上工,这秘方今后必然是会传给孙少的,只是这秘方还差最后两步,今后待时机成老夫人定会告知孙少。”
苏云锦一时之间也搞不懂这老夫人究竟是做何用意,分明是让她打理城西铺子的生意,可为何又让她看着半份秘方?着实令人费解。
那女人好似明白了苏云锦心中所想,盈盈一笑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紧接着带着苏云锦一一看了样品房,染料原品房…等一一看完天色已晚,苏云锦便与福生便转道回了府。
与先前出来时截然相反,街上行人越来越少,起了大风,看样子紧接着还会有一场雨,路上行人皆行匆匆,小贩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果不其然苏云锦与福生还未到家门口这雨就落了下来,路上的人都单手遮着额头快步往前走。到家时林老夫人正在正厅品着桂花糕与茶点等着她。
林老夫人看着苏云锦,赞许的向她点点头:“云锦今可是乏了?”
苏云锦随之一笑中转的答道:“不太乏,只是走得有些久,小腿肚子有些。”
“嗯,晚些时候你回去吩咐下人给你打点热水,泡泡脚,能缓一缓。”林老夫人说得不急不缓。苏云锦也知林老夫人绝非简单的关切,“嗯,谢过关心。”
不出意料听得林老夫人开始询问:“今去织染厂,有何看法?”
“织染厂的工人们看似勤勤恳恳,实则倦怠,毫无干劲儿可言,若是平里无人去访,想必定是松松散散的。”苏云锦也不管是否是老夫人心中所想要的答案,紧接着继续说道:“仓库里存货太过,皆是前几年的旧款,为何不处理掉?现在是民国时期,得想个法子将仓库里的存货卖出去,再行生产些新鲜花样来。”顿了一顿一幅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模样,想了片刻才说道:“回来时听福生说,这霍家与洋人做起了生意,我们为何不效仿呢?”
“与那些金发碧眼的妖魔鬼怪做生意?”
“嗯。”
林老夫人心里泛起了嘀咕,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仓库里的布匹又该如何处置?”
“可以适当多给些折扣搞些活动,将这些布匹低价处理掉,一则是为了减轻积的库存,二则是为了给林家带来更多的生源。再吩咐下去多研发点新鲜的款式出来。,您看这样如何?”
林老夫人也不答话,想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向福生说道:“按云锦说的办。”
“是。”
林老夫人见苏云锦时眸子清亮,心里暗自感叹,没有选错人。
苏云锦见林老夫人也有些乏了,告了退,转身走了出去,天色已晚混混沌沌的看不真切,肚子饿得直叫唤,还未走到房门口便见房间内灯火通明,阵阵饭菜香飘了出来,苏云锦知是定林天德还在等她,心中不由得感动。
果不其然,踏进房间门便见林天德含笑的看着她:“回来了!”
“嗯。”苏云锦对着林天德一笑,想他肯定也没有用晚饭:“下次你早些吃,不用等我。”
林天德也不答,笑岑岑的看着她,起身替她乘一碗饭,端到她的面前:“吃完饭早些睡,今定是累坏了。”
“好。”说完苏云锦还朝林天德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用过晚饭后,林天德的药早已凉透,苏云锦端起药碗便往厨房走。
行至大伯娘柳玉兰门口前,听到几声很压抑的声音,似愉又痛苦,息声很重,与一男子的息声重重叠叠,相互错。苏云锦并不打算弄清那男人是谁,大宅里能少一事则一事,急忙加快了脚步,大伯娘柳玉兰的声音却传了出来:“正坤,你轻点。”
声音很柔,很媚,与平里的声音完全不相同,苏云锦不想明白也闹了个明白,急急忙忙端着汤药继续往厨房方向走。
房内的林正坤好像见门外有个人影,停了一停,准备看个究竟时人影却不见踪迹,心生疑惑。
柳玉兰推了一推林正坤:“在看什么?”
林正坤一边起身看着窗外,一边答道:“刚刚我好像窗外有人。”
听林正坤这般说着实吓了柳玉兰一跳,急忙扯着被子捂着自己的体身:“你可别吓唬我。”
见门外空无一人,林正坤吻了一吻柳玉兰的肩膀:“应该是我眼花了,你不必如此惊慌。”
柳玉兰负罪感瞬间就涌了出来,急忙推攘着林正坤:“我们还是断了吧,若是让旁人发现了去,让我今后该如何做人啊?”
“发现了又如何?老子还不信这个了,谁敢说出去!”林正坤的有些负气的说道,声音高亢,一旁的柳玉兰却是神情复杂,只得替林正坤穿戴好衣服让他回自己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