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程琳和范扬再度因为W酒店命案而碰头,两人相约在范扬的办公室。
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到来,抬手叩了叩办公室的门,才瞧见范扬的脸从一堆卷宗文件里抬起来。
他一见到她,倦容里出难得的笑。
程琳走上前,来到范扬的办公桌前找了个空位坐下,仔细一瞧,发现范扬的眼眶下方,有圈淡淡的青色。
"哇…你这是明显的睡眠不足呀!有那么忙?"
"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你说咧。"范扬答道。
他摁下内线,让人送来两杯咖啡。
然后,伸手从桌上的卷宗小山丘上头,拿了其中一个给程琳。
"你先看一下,警方最新的笔录和事证。"
程琳接过卷宗,打开来很快地浏览起来,和上次的记录比起来,这次的内容显得更多更仔细了。
不一会儿,助理将咖啡送进来。
等到助理退出办公室,程琳才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之后,缓缓地说:"所以…现在是对嫌疑犯如何起诉的阶段了?"
"是的。"范扬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头。"不过,真正棘手的地方也在这儿。"
"怎么说?"
"目前警方所关押的嫌疑犯中,幕后主使者,也就是这整个案件需要负最大责任的人,是卓兴。可偏偏最让人头疼的也是他。"
程琳听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做了个猜测:"这跟卓兴的背景有关?"
范扬点点头。
他又喝了口咖啡,有点像是磨折自己似的,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
"卓兴的父亲这几天动用了不少的关系,让我们检察官这边,都感受到不小的压力。上头的意思恐怕是要轻判…"
范扬面沮丧,他的背脊靠向椅背,单手支额,整个人透着一股无奈。
"听你这么说来,确实不好办。"程琳深表同情。
这个案子,她是受害家属的委托律师,可关键的初审起诉刑罚,要从承办检察官范扬这边发起。
也就是说,如果范扬屈服于高层的压力,选择较轻的刑罚来起诉被告,那么,程琳这边后所能争取到的赔偿空间,相对也会被压缩。
刑事部分自然有法庭会定罪,民事赔偿的部分,则会依照刑事的刑罚轻重,而有所调整。
很可能到最后,因为卓兴被轻判起诉,而潘建恩就只能得到少许的赔偿金也说不定。
一个年轻的生命,最后只能用很廉价的方式,来和这个世界告别。
这就是程琳和范扬他们所面临到的现实状况。
坦白说,这也是程琳很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你觉得有办法摆卓家的压力吗?"
范扬抿紧了,片刻静默之后,才说:"说真话,我不知道,也没把握。正因为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社会大众都在看我们检察官最后会如何起诉被告,可是偏偏就是因为闹大了,上面的施不曾停止过…"
那天,难得检察总长找范扬过去谈话。
总长和范扬的父亲是老同学,对范扬为人做事的个性也很清楚,饶是如此,总长在见到范扬开门见山就说:"卓兴这个案子上头给了个意思,得轻放,不能下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