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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并不是每个故事都有童话般的结局,这个故事,或许也没有。

 一个月后,常玖回来了。

 “我以为你会和你母亲一样,拒绝见我呢。”

 一家高级西餐厅里,常玖慢慢晃动着手中亭亭玉立的高脚杯笑言。那晶莹剔透如丝绸般的体在杯子里缓缓动,在幽暗的灯光下,溢着红宝石般璀璨的美丽泽。

 “拒绝一个曾和我共度过一段美妙时光的女人,这种不礼貌的事我可做不出来。”张仲仁望着她,目光里毫不掩欣赏之情。

 六年不见,她变得成,也更加优雅人了。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回来?”她品一口酒,从杯子后窥视他的表情。

 如果不是被无奈,她绝对不会回来找他。他对她究竟会施恩还是复仇,她已经顾不上。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她不如在他的身上赌一把。也许他会看在她青梅竹马又曾是未婚夫的分上救她一命也未可知。

 张仲仁笑一笑,“你这个心直口快的老毛病还是没变啊!”

 事实上,从她找到他的第一天起,有关她六年来的资料就在最短时间内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早在她离开他,飞赴‮国美‬的那一天起,他就预料到她和张仲和之间不可能长久。

 因为张仲和根本不爱她。他只是为了足自己的报复望,报复这个仅仅大他一岁,却从出生以来,就占尽扁环、受尽宠爱的大哥!

 在长期嫉妒心的作祟下,他蓄谋已久,终于在那个显赫的订婚仪式结束没几天,就带着本来应该是他大嫂的常玖私奔‮国美‬。

 他知道常玖在大哥心时的地位,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报复到他,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一蹶不振。他差点就做到了。

 常玖却是真心喜欢张仲和胜过张仲仁。在张仲和别有用心的甜言语攻势和爱情至上理念的冲动下,聪明的她终于一甩头,成功地让自己成了张仲和报复的工具。

 两人自小家境优渥,都是贪慕虚荣又吃不了苦的脾气。到‮国美‬后,还不肯改掉大手大脚的花钱方式,很快,这一对坐吃山空的少爷‮姐小‬便陷入衣食不周的窘境,又万方不敢回家。仅仅半年,他们便分道扬镳。

 所幸常玖凭借东方美貌和出色的大家气质,当上了很受际花,生活很快就有了保障。

 开始两年她的日子过得倒也快乐,可是不料后来她的一个情人喜欢赌博,带她去赌场玩了几次,她也很快上这种游戏,结果从此在这个无底里越陷越深,罢不能。

 她的借债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情人的钱根本是杯水车薪。她现在不光欠赌场,还欠地下钱庄一大笔数目惊人的钱。她连十分之一都还不出来,被天天债。总之,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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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么办?你说句话啊!”仲名快要急死了!

 他不顾大哥令,跑到小溪家,将常玖回国,找到他家被赶出来,却被大哥收留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他千方百计打听到他们的行踪,将小溪带到这个餐厅,目的就是想让她以未婚的‮份身‬抢回大哥,赶走常玖那个厚颜无的女人,没想到小溪却着他悄悄坐上二楼的座位,将他俩尽收眼底,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小溪根本没有听清仲名一直在耳边唠叨什么。她所有的神思都系在楼下那两个人身上。

 原来她就是常玖,真的很美!

 她确实很会打扮自己。高挑的身材穿着一件红白色波纹相间的薄纱礼服,配上璀璨的碎钻项链,高贵、时尚而且典雅。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她俩的相貌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不可否认,那个女人更加美、成和妩媚,有着对自己魅力的绝对自信。如果同喻为攻瑰,小溪就是纯洁的白玫瑰,止于仰慕。而常玖则是又香又的红玫瑰,千娇百媚、风姿绰约,让大众崇拜倾倒。

 她和对面的张仲仁谈笑风生,两人之间亲密的稔关系不言而喻。他们真的很和谐,一个是事业有成的大老板,一个是高贵动人的‮女美‬,珠联璧合。

 有一个男人走了过去,弯恭敬地对张仲仁说了几句话。张仲仁向常玖点点头,起身和那个男人离开。

 “仲名!”小溪突然开口,“带我去见常玖。”

 她一定要近距离好好端详这个女人,这个让张仲仁魂牵梦萦,居然六年都梦寐不忘的女人。

 “啊?”仲名觉得不可思议,“大哥都走了你才过去有什么用?”

 “不要说了,带我去吧!”小溪很快站起来。她担心张仲仁会很快回来,她不想撞见他。

 “喂!”仲名拉不住她,只好无奈地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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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玖把酒杯端到鼻前轻轻一闻,香气扑鼻,确是佳酿。她轻啜一口,那甜润的味觉顿时滑过她的口腔,直达心上。可是她的脸上并没有行家里手此时通常会出的满意微笑。

 如果细看,更会发现她涂着蓝色眼影的眸子里出一股无声的紧张。

 在她回国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如果不是后来幸好有张仲仁陪在身边,她毫不怀疑自己一出门就会被绑架,扒光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被转卖进某个脏的地方卖身还债!

 时间已经到一个极限了!赌场、钱庄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为了杀一儆百,让人不敢欠钱.他们有的是让人活不下去却又死不了的毒招,尤其是对付女人!

 根据她这些年的经验,她看出来张仲仁对她还是有几分念念不舍的情谊。可是她和张仲仁毕竟刚刚攀上关系,不能之过急,立即和他提钱的事情。真是急死人了!

 正在盘算间,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她还以为是张仲仁回来了,赶紧做出笑脸,却发现是一个年轻男孩。很快,她认出来他是张仲仁最小的弟弟仲名。

 她知道他讨厌她,甚至是很恨她。可是她不能得罪他,她记得当年张仲仁最喜欢这个小弟弟。

 “你好!”她的红立即浮上热情洋溢的笑意,“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幸会!”

 “是啊,幸会。”仲名死气沉沉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幸会的欣喜。

 常玖还要说话,却被他身边的女孩强烈吸引。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个女孩的容貌和她很相似?

 “介绍一下。”仲名冷冷地开口,眼睛根本不看这个害惨了他们张家的女人,“这位是我大哥的未婚,田小溪田‮姐小‬。”

 他故意一字一句,郑重万分,暗示小溪的‮份身‬不同寻常。

 “未…婚?”常玖愣了!

 她的情报竟然有误,他已经有未婚了?这么说他肯见她并非是她对他还有魅力,难忘旧情。而是他大人大量,不计较过去的事情罢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赌债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可是对张仲仁却是小事一桩。她的命运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不能再等了,她要赶紧动手。只要让张仲仁和她发生关系,要钱的事就好办了!

 小溪却将她晴不定的脸色误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微微一笑,苦涩地安慰她,“你真漂亮,看到你我才终于了解他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你!虽然我是长得像你,可我却没有你的美貌和气质。我来只是想仔细看看你,好让自己输得心服口服——祝你们幸福,再见!”

 小溪突然转身大步离开。她害怕自己辛酸的眼泪会不受控制地当着常玖下来。这是她的自尊绝对不允许的!

 “小溪!”要不是担心小溪出事,他一定不会让这个又搅得他家犬不宁的女人好过!仲名狠狠瞪了常玖一眼,拔腿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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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走到停车场,小溪拉开车门,很快坐进去。

 “对不起,请你什么都不要问。我现在只想回家。”她不看仲名,端正地坐在座位里,眼睛望着窗外,脸色苍白却很平静。

 千言万语全部噎回嗓子里,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仲名又急又无可奈何,叹口气,只有发动车子。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家门口。

 小溪知道他有一肚子话问她,“进去坐坐吧。你好久没来我家了。她现在回来了,你大哥应该不会再管你和我交往了。”

 仲名倒不怕大哥知道后会找他算账。他有种不祥的直觉,小溪在酝酿一件事情。他带着怀疑跟她进屋。

 “坐吧。你一个多月没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一个人住,总懒得收拾。”小溪下大衣放在沙发上,坐在仲名对面。

 仲名看看她又垂下眼睛,犹豫如何开口。她今天的反应太冷静,像一个做子的早就知道丈夫在外有情人,可这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不说话?”小溪笑一笑,“不是有一肚子话想问我吗?咳,我没事!真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心理准备?”仲名不懂。

 “对。”小溪还是微笑着,同时却深深一口长气,平定心情,“在我辞职的那一天,我就打算永远离开这里。可是那晚你大哥却到我家找我,我才发现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不计较他究竟爱不爱我,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可是,只要他对我产生厌倦,喜欢上别的女人,哪怕我们已经结婚,我也会立刻离开。所以实际上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我要遵守当初对自己的承诺,离开他、离开这里。”

 她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她是在他酒醉的那晚做出这个决定的。

 在他毫不留情扇她耳光的刹那间,她突然明白她永远都不可能替代常玖。她在他的心里,不过是寂寞的时候凑巧逗他开心、陪他解闷的小狈小猫,他永远不可能对她付出爱的感情。或者说她只是一叶浮萍,而扎下的,只有常玖。

 既然她握不住他的心,她就只有识趣地放手,让她在他的心里保留一份美好的记忆,而不是哭哭啼啼苦苦纠他的邋遢印象。

 仲名又气又急,“你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应该找大哥摊牌!你是人,不是抹布,他不能说丢就丢!”

 她是那样爱大哥,爱得宁可放手让他追寻自己的快乐。可是他张仲名绝不允许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霸占本来属于小溪的位置!

 小溪的边淡淡扬起一抹微笑,脸上却布满了忧伤的温柔,“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是的,我心里确实很难过,也很不平衡。可是,他和常玖本来就是一对,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他现在选择和她重新在一起很正常。总之,你不要再说了,我的主意已定。”

 她的眼睛很认真。温柔的她一旦倔强起来,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仲名闭上眼睛,心烦得真得揍人出气,“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傻吗?”

 小溪做出无所谓的笑容,摇‮头摇‬。

 “你也不在乎你以后会后悔吗?”

 “不会。”事过境迁,做过的事情、付出的感情回头再想一想,还是不会后悔,至多算是一种遗憾罢了。

 “可是…唉!”仲名用力捶一下沙发,好不甘心!“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越快越好!”趁她还有勇气离开他,她要尽快逃离,“你放心,我会好好过的。我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相信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会碰见一个我爱的也爱着我的男人。我会忘了现在的事。”

 这些话似曾相识,她记得在她第一次决定离开他的夜晚,她也曾对张仲仁这样说过。

 原来自己努力奋斗了半天,还是回到原点,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回避仲名的眼神,觉得自己要落泪了。她真的会再碰见一个她爱的男人吗?

 太阳是惟一的,他就是她天空里的太阳,离开他,就算她想回到以前那个平静快乐、没有他的生活,也已经不可能了。她的世界从此只能是地狱的颜色。

 “麻烦你给倒杯茶,我真的很渴了。”沉默一会儿,仲名突然要求。

 本来很严肃的谈话,他却莫名其妙这一句,有点奇怪。

 “好。”小溪依顺地起身,走进厨房。刚取出杯子,突然听见锁门的声音。她奇怪地立即出去看,客厅里空无一人,不见仲名的身影。她急忙要开门出去找他,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从外面反锁上了。

 她着急地拍门,“仲名,你干什么?快把门打开!”

 仲名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对不起!为了不让你跑,我只好这样做。你等着我,我一定要把大哥带回来。”

 小溪的血几乎都冷了,“你在胡说什么?你不能这样!快把门打开,不然我生气了!”

 他都已经不要她了,她还死死着他有什么用?他根本不是那种会心软的男人。仲名这样做也许反而适得其反,让他讨厌她!

 “我不甘心你就这样白白牺牲,太不值得了!大哥一定要给你一个公平的代!而且…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忘了大哥。如果你真的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幸福。”

 不能幸福又有什么关系?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这是她自己愿意承担的结果,而且无怨无悔。

 “你不能去找他!仲名,如果你这样做,我会恨你的!”

 门外是长久的沉默,“恨我吧…只要你能幸福,就是恨我,我也不在乎…我走了!”

 “不行!仲名你回来!我求求你开门,求求你了!”可是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传来大门“咔哒”一声沉重合上的声音,院子恢复死寂。小溪傻了。

 “张仲名!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她突然愤似的诅咒,泪水一连串地滚落。她无力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他会来吗?她真的不敢见他,她害怕他会扔一张支票在她脸上打发她;她害怕他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就离开她;她害怕她会失去自尊,跪在他面前说她爱他、不能没有他、求他不要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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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进房间,刚关上门,常玖便开始不规矩,对他上下其手。

 “你还真是急。”张仲仁的眼睛浮现一抹淡淡的嘲讽,却没有阻止她,顺着她的意思也动手她的衣服。

 他知道她的望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钱。可是能和这个他以前苦苦恋的女人重温旧梦,倒也不失刺

 她的礼服很别致,仅仅是一块长布,用巧妙的手法卷成衣领,后背**,顺着前披泻而下,在间别上一个翡翠别针,形成褶皱,‮腿双‬毕,凝脂如玉。

 这种人的感风恣是田小溪永远无法达到的。她太简单,像溪水,明澈朴素。

 张仲仁解开她上的别针。裙子微微散开,风光呈现。

 不知为何,他蓦然觉得怅然若失。他突然怀念起那古老的,有着长长木纽扣的长裙,含蓄羞涩,让他能够一个一个,慢慢地解开。仿佛是在挖掘宝藏,结果固然令人急不可耐,可是挖掘的过程也不失为一种美妙的期待。

 他下她的裙布,让她在他面前完全绽放。她大方地站立着,像一个习惯在众人面前**的人体模特,毫无羞涩忸怩之态。

 他的手覆盖上她过于丰

 手下的软软的,捏起来应该很舒服,可是一阵厌恶却泛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假人。天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他突然加重手上的力度,她的肌肤一细战栗,脸上泛着情的红晕。

 他突然又想起那个冬日的下午,天气晴冷,屋内却燃烧着一股热火。他手下的‮体身‬也在颤抖着,并不是因为情,更多的是一种对陌生的恐惧。却是恐惧得那么令他心生爱怜,唤起他体内的无限柔情,不顾她苦苦的哀求和遮挡,他强迫地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可是此刻,他却毫无亲吻眼前这具‮体身‬的望。怎么会这样?他还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感觉,他觉得厌倦。可是她漂亮眼睛里的望正烧得如火如荼,她惑着他,渴盼他继续。

 他将她推倒在上,吻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脖子,这已经到了他的最大限度。

 “你离开他之后,又跟了多少人?”他突然停止亲吻,稍稍离开她。

 她闭着眼睛,笑起来,她是以为他在吃醋吗?’

 “好多呢!想不起来了。”她的声音甜腻腻的。仿佛故意要惹他着急。

 “就没有能让你想‮定安‬下来的人吗?”

 他的话里有一些东西让她猛然睁开双眸,凝视他的眼睛她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那是一双冷静的眼睛,丝毫没有被望蒙蔽,或者他根本就没有产生望。

 她的心惊了一下,脸上却浮起笑靥,扬起戏谑的口吻:“‮定安‬,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也快三十岁了吧?女人一过三十好像就老得快。”

 她又笑了,纤长的手指‮摸抚‬着他光滑的下巴,妖娆暧昧,“这种时候,你提这个岂不是太煞风景了吗?”

 他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继续自己的问题:“你就没有为未来打算过?”

 “未来?过一天算一天吧,总是考虑以后的事多累啊!”

 “你就不怕你老了以后没有钱怎么活?你可不是能吃苦的女人。”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他的理智在否认。他发现内心深处他对这个女人竟然没有感觉。她和以往他碰过的女人一样.不过是暂时引起他的兴趣而已。

 他是在借问题拖延时间。他不想碰她,真的不想用摸过小溪的手碰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就好比赏识过非同俗的珍珠后,再让他看那虚假的玻璃珠,无论雕工怎样精致、细微、完美,终有质地的天渊之别,无法在心中留下丝毫爱恋之情。

 “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不愿他再问下去,揽下他的脖子,吻住他的,舌头蛇一般灵巧地卷上来,贪婪地着、纠着,双手更是在他的身上急切地摩挲着,想要索取包多、更深。

 那种深深厌倦的感觉又漫上心头。她的主动、她‮逗挑‬的技巧,都表明她经历过太多男人。可这张脸,又实在太像小溪了,让他不有一种错觉,好像现在和他绵的正是小溪,经历过很多男人的小溪,这种错觉令他不能忍受!

 他突然伸手推开她。

 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世界都像静止了。常玖躺在上,看着他,她没有说话。可是他从她的眼里看到望得不到足的怒火,还有被拒绝的难堪和羞辱。

 她别过眼睛,下,将扔在角的那块布横裹在身上。光脚踩过地毯,她一直走到梳妆镜边,从镜台上拿起一包烟,出一点燃,深深一口,吐出云雾。

 “承认吧!”她终于正视着他说。

 “什么?”他第一次这样茫然。

 她答得很干脆:“承认你在吻我的时候在想着一个女人。”

 张仲仁默然。确实如此,他一直在想着小溪、小溪…

 “不光如此。”常玖随手从旁边拿过一个水晶烟灰缸,往里弹了弹烟灰,“你从一开始,从我的衣服到摸我,你都在想着那个女人,你一直把我和她作比较,把我想象成她的模样。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她。如果我真的是她,你根本不需要我主动,早就把我的衣服剥得一千二净,为所为了。我说得对吗?”她笔直地望进他的眼睛。

 是吗?是这样吗?他竟是从一开始就在描绘她的影子?他对小溪竟有这样深的情愫?怎么可能!他是很喜欢她,可是还不至于像常玖形容得如此恋吧?

 他只是不喜欢常玖过于热情的举动,他更喜欢女人被自己掌握的感觉,而害羞的小溪正好足了他的这点虚荣心,他所思念的不过是小溪的‮体身‬。一定是这样的。

 “你也太夸张了。”他的角浮起讥讽的嘲意,“我不过是在把你和我经历过的女人做个对比,你也不用把我描述得这样纯情吧?很伤我自尊的。”

 “我没有夸张!”常玖怒气冲冲。他竟然不想要她!这对习惯男人拜倒在脚下的她来说,还是从未有过的污辱!“我喜欢男人,只要是我感兴趣的男人,我都想搞到手。虽然有些人本来打算对老婆三贞九烈,可是最后没有我搞不定的!只有你是迄今唯一的例外。从开始到后来,你一直就根本不想碰我。你解我的衣服,只是出于你和我这种女人在一起的习惯!”

 张仲仁沉默了,他第一次对别人的指责无言以对。

 确实,他想要的只有小溪。她柔软而温暖的‮体身‬总能让他产生情。当他的双手摩挲着她的时候,他能感到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所没有的某种强烈的感情的烈共鸣。

 他怎么会把她和常玖弄混呢?从童年起,常玖的眼睛后面就藏着谎言,而小溪的心永远是一方连飞鸟都闻所未闻的净土。

 也许,他之所以把小溪误认为是常玖,是因为六年的时间,让过去的光被沉淀和萃取,留下的只会是最美好的回忆。于是在第一眼看到小溪时,他还以为他见到了常玖。

 可是当常玖真的归来,过去真正的一幕便开始在脑海中泛滥,仿佛天暖雪化,那肮脏的垃圾堆又重新暴在光天化之下。丑陋却现实。

 原来他已经幸运地得到一种全新的感情,并开始溶进了自己的心里、血里,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甚至满不在乎。

 常玖一直在注意他的脸色,这时纳罕地开口:“真没有想到,六年没见,你的口味竟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白开水一样的小女孩,你以前一向是不屑看一眼的。”

 白开水一样的小女孩?张仲仁用目光寻求她的解释。

 “你的未婚,好像是叫什么田小溪的…”

 张仲仁猛然起身,“你说什么?”

 他迅速下走到她的身边,“你怎么知道她的?是你见过她还是她见过你?”

 他的表情骤变,如暴风雨来临般的阴沉!

 常玖不由自主寒直竖,勉强挤出微笑,“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她伸手抚上他的膛,想让他和缓下来。张仲仁并没有阻止她‮逗挑‬的小动作,但是鸷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识相的话,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一阵寒彻骨的恐怖霎时窜进她的心里,她停下手。

 “就在刚才,我们在饭店吃饭,你被人叫走,我留下来等你的时候,她和你弟弟过来找我。我本来根本不认识她。是你弟弟主动介绍的,说她是你的未婚。”常玖竹筒倒豆子般将前因后果抖得一干二净。

 她和仲名?这么说是仲名带她去的?该死的仲名,他难道没有听到他的警告吗?他还是对小溪不死心,想趁个机会破坏他俩的关系。休想!这个混蛋!他不会饶恕他!更不会放了小溪!

 张仲仁的拳头捏得很紧,关节都泛出白色。他恨不得仲名就在眼前,他要好好揍他一顿才解气!

 常玖骇怕地悄悄退后。天!这些年他怎么改变这么大?以前他即使发脾气还是很好看的模样,可是现在他阴冷得吓人的脸色,真像噬血的恶魔!

 突然有人敲门,咚咚响的架势,好像如果不开门,就是找把斧头劈也要把门劈开似的。

 常玖胆战心惊看了张仲仁一眼,他歪一下头示意开门,她才敢过去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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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名厌恶地瞪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半luo女人。既然她这副德,表明大哥一定在里面了。他暴地将她拨到一边,二话不说走进去。

 “你来干什么?”张仲仁靠在梳妆台前,有些意外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走近。

 看着大哥头发微,衣冠不整的样子,仲名就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替小溪出气!可是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按捺下怒火。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做过什么我不计较,可是我请你现在立刻回到小溪身边!”

 张仲仁上上下下冷冷打量他,“你什么时候有资格命令起我来了?对了,我说过以后不准你再和小溪单独相处,可是我听说今天中午你带她去见常玖。你是故意的,对吗?”

 “对。”仲名干脆地回答,“我就是让要小溪亲眼看到你的真面目!小溪是那样善良的好女孩,你还不知足、还不满意,竟然又和这个当初甩掉你的‮子婊‬搅在一起,你连最起码的廉心都没有!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大哥,更不配做小溪的丈夫!”

 张仲仁的边撇着嘲讽,“你真的长大了,开始教训起大哥来了——可是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做小叔子的指手划脚。”

 仲名气得直哆嗦,“你就一点不关心她的感受吗?你只顾你自己和别的女人来,就不考虑会伤害到她!”

 “是吗?”张仲仁笑得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傲慢和自负,“可是谁叫她爱我,根本离不开我呢!”

 “离不开你?”这次换仲名冷笑了,“这就是我来的目的,她要走了。”

 “什么?”张仲仁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一变,神情瞬间变得冷冽骇人,“走?她要去哪里?”

 “小溪早就知道你一直是把她当做常玖喜欢的。所以以为这次常玖回来,你就不会再要她。因此决定自动退出,离开这里。”

 仲名将小溪的话大致转述一遍,接着又说:“我真搞不懂,小溪那样好的女孩你都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个女人?”他指着常玖,“不过是一块烂,如果不是有层皮包在外面,她全身上下早就爬满蛆了!可是小溪不同,她是永远不会变质的钻石!如果你让这种女人进张家的门,我永远不会叫她大嫂,爸和妈也永远不会认她这个儿媳妇!”

 张仲仁却几乎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走?她想离开他的身边?不是他张仲仁抛弃她,而是她田尘溪主动离开他?这怎么可能?他知道她明明很爱他,不可能没有他!

 “这是钥匙。我把她锁在她家里了。”仲名将钥匙放到桌上,“如果你不想去,记得叫别人给她开门。可是我忠告你一句话,如果你选择放弃小溪,你也会失去你最后的一个弟弟!”

 他不再看张仲仁,转身离开,路过常玖的时候,停在她的身边,“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会毁掉你这张脸,让它不能亵渎本来可以做我大嫂的女孩!”

 常玖吓得双手抱住自己直哆嗦的‮体身‬。那冰冷的眼神简直像刀子一样,硬生生地要将她的脸皮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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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下来,暮色终于笼罩大地,屋内很暗,小溪依旧蜷缩在门边,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仲名走的时候户外还是阳光灿烂,现在天都黑了,他却还没有来。

 他是不会来了。他根本不爱她,当然不会再来!

 虽然心里明白这一点,可是为什么当仲名走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有所期待?她对他还是不肯死心?现在事实已经明白摆在眼前,这痛苦也就加倍绝望、难堪和羞辱!

 万念俱灰是不是就指的这种情形?恨不得死去,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四周一团漆黑,或者反而是一种解吧?

 可是转念间,父母慈爱的容颜又在眼前晃动起来,小时候爸爸把她举在肩头看烟火;半夜醒来,看见妈妈还在灯下给她的布娃娃制新衣服;考上大学时父母骄傲又欣慰的表情一齐如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不知不觉泪水又透了子。

 她深爱的张仲仁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可是深爱她的父母却是将她含在心头。养育之恩还没有报答,她却要想不开,让他们本来可以安享的晚年在痛不生的思念中寂寥度过吗?

 她要回家,回到那个永远会为她遮风挡雨的家,看到父母温暖的笑容,心头破碎的伤口就不会这样痛了吧?

 回家的冲动支撑她站起来,她要立即收拾东西明天就走!她——一天都不想耽搁!

 她抹掉脸上的泪水走进卧室,拉开衣橱,把所有的衣服拽出来一股脑堆在上,又拖出行李箱,把衣服进去。因为太多,虽然只放进了一部分,箱子已经合不上了,她用力地着。

 “需要帮忙吗?”门口突然传来询问。

 这熟悉的声音带来震撼的一击,小溪整个人一下冻住,整个房间突然在眼前旋转、旋转。她猛然闭上眼睛,不敢转身、不敢回头,甚至呼吸都像是停止了。

 可是她‮体身‬的每发、每个细胞都战栗地感受他的动作,他在一步一步走近,熟悉却又遥远。

 他抱住她,轻轻地,却是无比温柔地抱住,“我好想你。”

 真的,他好想好想她,一路上飞车赶来,他好害怕会迟到,害怕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设法从家里逃了出去,他会失去她,再也见不到她。一想到他的怀里,可能再也不能感受她温暖踏实的‮体身‬,他的心底就蹿出恐怖的寒意!

 不过,幸好,他还是及时赶到了,他不会让她走的,永远不会!

 说好不哭的,可是眼泪却从紧闭的眼帘下出来,了一脸。

 他将她转过来,无限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这个男人又用他的柔情令她心碎r。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回来?仲名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方才打动了他?

 “因为我才发现我是个笨蛋,原来我已经爱上你,我却不知道。原谅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爱她?原谅他?他说得好轻松,他以为他生活在什么年代,让她忍受一夫多吗?

 她坚决地‮头摇‬,“不,我一定要离开你。”

 她硬是回了所有的眼泪,他不知道,说这句话时,她的心都要碎了!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张仲仁的面色倏地变冷,令人胆寒,“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不懂他伤她有多深多重吗?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他把她的自尊放在哪里?还是在爱情里,可以不需要有自尊?

 小溪苦笑,“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你让我觉得我像一条狗,你喜欢的时候就会和我在一起,带我玩,对我好。可是你一旦发现有更好的玩具,就把我一脚踢开——即使是狗,它也是有自尊的!何况我是人!”

 她眼中悲愤的苦涩让他觉得好心疼,“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前太自私了,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我永远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他想吻她的面颊。小溪拼命躲开,泪水再次控制不住地潸然而下。不管此刻她有多么舍不得,她依旧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尽可能地远离他!这样她才能避免以后更大的伤害。

 她罕见的抗拒态度令他惊愕。他放开她,她向后退了一步,“我们以后没有关系了,请你不要这样。”

 她真的不爱他了?这个想法仿佛一盆冰水浇到他的头上,他从心底感到哆嗦的寒意。他竟然伤害她如此深,令她宁可放弃,也不愿重修旧好。

 “不可能。”他的嘴里吐出冷冰冰的三个字。

 小溪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目光写满痛苦和困惑,“为什么?”她低问,“你真正爱的女人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娶她——还是你想用我来做报复她的工具?”

 “真正爱的女人?”他思考一会儿,“你是指常玖吗?我曾经真正爱过她。毕竟我和她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那时候我还太年轻,把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她身上,所以在她背叛我后,我真的连‮杀自‬的心都有。但是当她回来,我才意识到我和她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因为有一段新的感情取代了它。我满脑子只想着占有她,然后给她点钱像打发乞丐一样赶走她,我不恨她,可我还是很想报复她。如果不是仲名说你要离开我,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深深爱上你了。我太自私了,我竟然一直没有想到你,想到应该顾及你的感受。我知道你很爱我,不会离开我,就利用你的爱为所为,我真的对不起你!”

 他停住口,小溪却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其实现在我应该感谢常玖,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留你在我的身边。就像仲名说的那样,她已经是一块烂,而你却是永远不会变质的钻石。请你不要走,留下来嫁给我好吗?”

 “不。”小溪还是‮头摇‬。他以后会和别的女人像说常玖这样形容她吗?也许!

 张仲仁的眼睛出寒光,“你没有选择。我要你,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你走不掉的!我会派人看着你,你哪里都去不了。你应该知道我有钱有势,你没有能力反抗我!”

 “你…”小溪绝望地看着他,他冷酷的表情让她明白他是认真的。她气急攻心,只觉眼前一阵发黑,突然晕了过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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