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吃过晚饭,李英俊和宋诚实到医院里的篮球场打球。篮球场非常简易,篮筐镶嵌在墙上,旁边全是绿植,宋诚实跳投的时候碰到树叶,唰唰唰的。
旁边李英俊静静看着,宋诚实注意到停下,捧着球问他:“怎么样,你也来一个?”
李英俊没兴趣,说:“和你说的事,什么时候办好?”
宋诚实一边投篮一边说:“很快。”球进筐掉下,直接回到他手里,他改口:“你要什么时候?我随时。”
李英俊肯定要越快越好,宋诚实说:“没问题,我替你联系人,到时他们免费过来采样,除了钱,你什么也不用准备。”
“什么时候出结果?”
“一般是2-3周,但也有特殊情况,你要是想加急也没问题。”
“加急有多快?”
“我问过了,他们亲子鉴定提供8小时出报告的,慢一点的有12小时、24小时、48小时、72小时,这些全是加急,要额外收取费用。”
“8小时的准吗?”
“我不太清楚,现在替你问问?”
李英俊想了想说:“我定8小时加急的吧。”
“行!”
宋诚实满头大汗地把球扔给李英俊:“光我打有什么意思,你接着!”
李英俊拿着球跑,哐当一声,球重重地砸在筐上,沿着边缘绕了两圈,然后滚进了筐里。
宋诚实喊了句好,目光投到远处,细细地看了看,说:“是不是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傍晚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飘着,很快像盐粒一般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到第二天雪没停,漫天纷纷扬扬得像鹅
一样。
医院里人来人往,没一会把积了几厘米厚的雪踩扁了,雪化成水,黑乎乎地淌了整条路。
葛晓云病房外没什么人,到处银装素裹,宁静漂亮得像不为人知的另外的世界。
下午亲子鉴定中心的人过来采样,她很好地配合李英俊,过了快一个小时,她坐不住了,看了看窗外的雪景,对李英俊说:“我好闷啊,我们到外面走一会吧?”
李英俊说:“外面很冷,路也很滑,你走不了。”
葛晓云忽然哎了一声,很羡慕地说:“你看你看,他们在堆雪人呢!”她去看李英俊,脸上带着央求的神色:“英俊,我也想堆雪人。”
李英俊很坚定:“不行。”
他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看报纸,不知过去多久把报纸拿开,葛晓云站在窗户旁没动过,天色慢慢沉了,但雪光非常明亮,像银色的镜面一样照着,葛晓云的脸白得发亮。
李英俊看了看她改了主意,问:“想堆雪人吗?”
葛晓云高兴起来,忙说:“想啊!你要带我出去了吗?”
李英俊说:“你留这,我到外面给你堆一个。”走时不忘叮嘱一遍:“不要随便出门。”
葛晓云搬了圆椅到窗户旁坐下,外面李英俊走来走去,很快把雪人堆起来。这里很僻静,满眼全是厚厚的雪,雪人歪歪扭扭地长在上面,好像蛋糕的造型。
葛晓云捧着下巴看了好一会,越看越喜欢,心里的童趣像藤蔓一样一下子生长起来。悄悄把窗户开出细小的
,雪味随着风进来,冷冽干净。她手到外面窗台抓了一把雪,用力捏紧,对准李英俊扔过去。
啪地一下,雪球在李英俊后背上四分五裂,他没反应过来,脸转过来的时候懵懵的。
葛晓云很得意地笑着,然后快速把窗户关死。
他们的晚饭在医院食堂吃,吃完了李英俊回公寓,葛晓云回病房。青青的电话到现在也没人接,到处找不到人,
烦人的。
葛晓云不想管青青,重新坐回圆椅上。
外面的雪人没有什么装饰打扮,眼睛鼻子嘴巴和手用了石头和树枝,非常朴素。它的头和体身很结实,雪不停地下,像厚重的棉花一样盖在雪人上,但它好像根本不受影响。
葛晓云觉得李英俊堆的雪人很像李英俊自己,很朴实很踏实。她定定看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到铁柜里找出围巾,兴冲冲地到外面去。
围巾是李英俊的,很长很厚,墨兰底
混杂锯齿白纹,很简单很好看。
她把围巾围到雪人脖子上,一下一下地围了好几圈,前后左右看了一会,好像更像李英俊了。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用机手拍照,照相机自动打开了闪光灯,把雪人照得太白了,像鬼。
她看了一眼觉得
骨悚然,直接把照片删除了。
冷不丁地不知谁问她:“在干什么呢?”
她猛地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把她拖到了靠墙的地方。她定睛看了看,没想到是阿龙。
“你怎么来了?”
葛晓云惊魂甫定地看着阿龙,阿龙
了
鼻子,说:“来看看你呀!”
“看我干什么,我现在很好啊!”
阿龙上下打量着葛晓云,说:“你很好,但我很不好。”
葛晓云看着他,没来由觉得不安,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阿龙靠到葛晓云耳朵旁,反问:“你说呢?”
葛晓云没说话,阿龙手起刀落一般,啪地打了葛晓云一巴掌,不等她反应,用力捏住她两颊,像钳住核桃一样,随随便便地粉身碎骨了。
“你他妈玩老子啊?联合李英俊要把老子抓起来是不是?”
阿龙呸了葛晓云一脸,凶巴巴地说:“老子不信
!他妈的要不要看看是你先把老子搞死还是老子先把你搞死?!”
葛晓云怕得不得了,抖着嘴说阿龙你肯定搞错了,阿龙皮笑
不笑地瞪着她,说:“是吗?青青和我说的,她没你心眼多!你是不是要把我踹了和李英俊复婚?你肚子里的也是李英俊的吧?他妈的老子成什么了?!”
阿龙回想到自己躲察警的感觉,越来越觉得葛晓云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已经在察警的黑名单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他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这里什么人也没有,雪越来越大,仿佛要掩盖恶人的罪行。
雪人很安静,世界也很安静。
葛晓云完了,阿龙动着眼珠子想,要怎么把她弄死好呢?
李英俊回公寓没一会接到医院电话,葛晓云要生产了。他一惊,忙问:“没到预产期,怎么忽然提前了?”
医院说:“不知怎么回事产妇倒在雪地里,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现在进产房了,家属快过来!”
李英俊开车到医院,宋诚实等他好一会,已经急得不行了:“葛晓云是怎么回事啊?”
李英俊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宋诚实说:“走廊监控看到葛晓云到外面的时候好好的,她出事的地方是监控死角,什么也没照到。”
很快葛晓云的父母到了,抓住李英俊一边哭一边喊:“你怎么没把我女儿照顾好!”
李英俊拧着眉:“叔叔阿姨,我和葛晓云已经离婚了。”
葛晓云父母强词夺理地说:“离婚怎么了?我女儿当过你的
子,要生下来的是你儿子,你别想推
责任!”
手术室门冷面无情,好像要分隔
。葛晓云父母肝肠寸断地哭喊:“我的女儿啊!我的孙子啊!”
李英俊什么也没说,整个人紧绷得不得了。宋诚实把手扶到他背上,葛晓云非常危急,他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
不知等结果的时间是长是短,好像长得手术室门打不开一样,也好像短得很快打开了一样。李英俊
上去,医生的神色不像乐观的样子。
产妇好像忍受了不断的殴打,全身乌青没有规则。剖腹产的时候发现产妇
颈裂伤,羊水进入母体血管系统,引起机体的态变反应和凝血机制异常。
羊水栓
,死亡是一眨眼的事情,神医之手也根本改变不了。
哭天抢地之中,李英俊一字一句地问:“全死了?”
医生累得不得了,闭了闭眼,什么也说不出。
李英俊很困,但整晚醒着。旁边人来了一拨去了一拨,像
涨
退一样没有停歇。他坐在走廊塑料椅上,手臂放在膝盖上,没有意义地看着地面。
宋诚实接了电话回来,问李英俊:“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要知道吗?”
李英俊
着气,像鸵鸟一样把脸按进自己手里,什么也没说。
产妇发生羊水栓
子母死亡的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局里不少人谈起这件事,陈玉兰有意无意地跑了李英俊办公室数次,没看到过他。
下班了陈玉兰给李英俊打电话,接通了但他一句话不说,电
滋滋滋的。
陈玉兰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软下去,然后一下子硬起来。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李英俊说:“你在公寓里吧?我现在过来!”
李英俊没挂电话,直接把机手放到茶几上。背靠茶几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时间是不是在走。
陈玉兰进来想把他扶起来,但他太重,于是说:“你怎么坐地上了?”
他看了看自己,说:“我也不知道。”
公寓里干干净净,没有空酒瓶,也没有烟蒂。什么也没有,好像另外的公寓葛晓云搬走的时候,没什么生气。
陈玉兰什么也不想问,跪在他前面直接把他抱住。他把头靠进她脖子和肩膀里,什么也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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