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成长
“大学书院?”荀桢喃喃重复, 抬眼笑道,“修身治国平天下?”
王韫点点头。
除了有修身治国平天下高大上的想法,当然也有她自己的私心,自己好歹也是给大学命名的人。
后也能在此找到些熟悉感。
荀桢眉眼含笑, 似乎十分悦愉, 他轻声道,“既然如此,便叫大学书院吧。”
于是, 大学书院便这么敲定了。
名字敲定了, 王韫想着教师,心里像猫抓一样
的。
她看着窗外修直
拔的翠竹,暗自斟酌。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荀桢。
“真的不好传达啊!”
荀桢是大儒,现下很多儒生都把理工这些看作是奇技
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一提起这些多被看不起, 更遑论是主动学习, 她相信荀桢一定不是像某些儒生一样,但她一定要拿出证明才行。
“先生, 我有一事想同先生商量。”再三思量,王韫终于打算直言。
与其一直憋着想不如一下倒出来, 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吧。
“何事?”
“先生可有想好夫子人选?书院打算怎么经营?”王韫问得直接。
荀桢温和道,“夫子我心中已有人选,近
打算叫长庚他们亲自登门拜访, 也能借此锻炼他们一二,至于如何经营,”荀桢看向王韫,“不知小友有何见解?”
“我…”王韫张口,但下一秒她又出奇地冷静下来,现在不行,再等等,等她再想想,等她想出一个具体的明晰的方案时再告诉荀桢也不迟,她现在太激动,容易失去冷静,有什么说什么,往往出口就是
七八糟的意
。
等她再问问罗安泰等人的想法,了解一些实际情况。
王韫将话噎了回去,笑道,“我有一个拙见,只是现在太幼稚,冒然告知先生只是贻笑大方,先生能给我些时
吗,再给我些时
,待我想清楚了再同先生说个明白。”
她要荀桢等她些日子,荀桢却凝视着她久久不言。
王韫一头雾水。
她等了一会儿,也未见荀桢主动开口,疑问道,“先生?”
荀桢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百感
集“小友,你怕是未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事?”
荀桢的笑一直是浅浅的,王韫回门之
回答“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时曾见他哈哈大笑,此后,再也未见他情绪明显的
,而此时荀桢眼神如泛起波澜的湖水,他笑着轻轻唤了她一声,“小友。”
“小友和之前已有不同,”荀桢笑道,“士别三
当刮目相待,小友如今也使我刮目相待。”
“我做什么了?”王韫懵
地看着荀桢。
“你平
里瞧着谨小慎微,以至于给人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之感,”荀桢含笑轻叹,徐徐道,“实则冒失。”
“怕是脚下踩着薄冰,面前是渊崖百丈,小友也要去摸一摸,瞧上一瞧。”
“当
宴上,小友心里怕是害怕得紧,偏又去抬眼直勾勾地打量我,”荀桢笑道,“更遑提之后瞧着安康和我那好友。”
王韫起初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此时乍一听荀桢挑明婚宴上的事,脸辣火辣地烧了起来。
荀桢当时什么都看在眼里了?
她当
有些怕故而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但偏偏又好奇地要命。
荀桢是她未来夫婿,终身大事她当然好奇。卢恺之好看得紧,难免多看了两眼。至于李茂冲,也是气质古怪,看得她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才叫你放松了些,打消了些警惕,回门时敢当着我的面表述自己的想法,我想不到的是…”
荀桢失笑,“香囊且好好收着,冒失地落到我面前,你若嫁的不是我,又该如何向夫婿解释?”
嫁得不是荀桢。
王韫不等想其他的,心神已被这句话牢牢摄住。
她未出嫁前,即使不信佛,她也再三拜菩萨偷偷希望不要嫁给荀桢,希望事情能有转机,哪怕是嫁给一个纨绔,她也不想嫁给一个爷爷辈的人。
如今想到嫁的不是荀桢,她竟然有些难以接受。
荀桢轻叹,头摇笑道,“我想香囊不是你带着出门的罢。”
“此物一看便知是给男子的,不论如何你都不会带着它回门,当
从你袖口滑落,怕是什么人亲自给你的。她或许是个女子?”
“先生?”
荀桢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细心答道,“香囊带些檀香和草药苦味,你不爱熏香,但你之前曾去你祖母房中,我听闻你祖母平
里爱礼佛。我已经年至花甲,体身不如年轻时,素
里也常喝药,小友家人除了祖母,其他人体身瞧着都康健,不难想到香囊是小友祖母所持。”
“你祖母和伯父一来便邀我考校你族弟,我心中已存疑问,之后你又拿着香囊而来,你祖母当初要是知晓此物不是早早销毁,便是永不拿出,烂到箱底去。此番在你成亲后特意将香囊交给你,想来也有她自己的考量。我又见你族弟对你态度不似对族姐尊敬,又不似亲昵,”荀桢盯着王韫,眼神不带任何
迫感,反而像春风,温和得令人想哭泣,“我便难免多想,望你莫要生气。”
“小友在家中可是受了些委屈?”
此话一出,王韫顿时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蓄满了眼眶,“先生…我…”
其实也不是委屈,只是有些憋屈罢了。
但他竟然都知晓,他观察得如此细微,只是短短一些时
的相处,他对她的了解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而王韫想想她对荀桢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荀桢放柔了声音,笑道,“莫哭。”
“嗯。”王韫应了一声,抬起手揪着袖子擦了擦眼泪。
真丢人,当着荀桢的面哭了出来。
她几乎要把头埋到了桌面上。
荀桢见她不再哭只是羞得脸通红,才继续道,只是特意绕开了王家的话题,“之后在青房小友当着我的面,也不遮掩一二,实在莽撞得紧,我叫你们抄书,一来是不得不罚,二来是磨磨你们的
子,除了叫子慎静心,也是叫你下次行事莫要再如此冒失。”
荀桢似乎是想到了当初抄书的乌龙,眼神柔和,“小友能坚持下来,”他目光落在了王韫发顶,“我很欣慰。”
“我…”
“其他暂且不提,今
你有什么要告知于我,不再直言不讳,而是心下已有自己的思量。”荀桢抬手摸了摸王韫的发顶,笑道,“小友的成长使我刮目相待。”
王韫抬头看着荀桢,泪水一滴接一滴,“先生,你怎么那么好。”
荀桢听闻王韫的话,像是听到了不懂事的稚童问出的问题似的,笑道,“我既然娶了你,便要对小友负责,此后莫要再问这种问题了。”
王韫内心有一大堆话,但偏偏像个细口的壶,怎么也倒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荀桢一直等她擦干了眼泪,平复好心情。
王韫胡乱地抹了两把,深呼吸道,“先生既然如此信任我,我也不能叫先生失望,之后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荀桢轻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友既出此言,我便拭目以待了。”
他见王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又道,“关于夫子人选,有一人我希望小友能同我一起去拜访他。”
“是谁?”
“是谁我暂且不告知你。”荀桢莞尔,他指了指窗外,对王韫道,“现在正值黄昏,不妨先看看夕阳,等明
我再同小友细谈。”
王韫顺着荀桢的示意偏头看去。
晚风微凉,落
的余晖撒在竹叶上,苍绿的枝叶间,一轮红
正缓缓降下,好像离她很近又好像离她很遥远。
一瞬间,不止是夕阳,时空似乎也离她很近又很遥远。
不知此时现代的爸妈和姐姐在做些什么,忙碌的上班族大概已经下班了吧,学生们也肯定已经放了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马路上也一定是车辆如织,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也在抬头看一轮红
。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她现在也是被夕阳照着的古人了。
“不知小友可听过一首诗?”
“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关于夕阳的诗王韫一时真想不出来。只是甫一开口,王韫又后悔了,她念这个做什么,刚刚荀桢才夸她,现在说话又不经过大脑。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
。”
“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
“若是允许,希望
后也能同小友共赏夕阳。”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你别随便立flag啊!(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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