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郑青下午刚从德仁堂离开, 晚上就到了伎馆。
郑青本就是花天酒地的人, 他经常去伎馆、赌场、歌舞厅这类场所,是那里的常客。
这段时间, 他又
上了一个
。女,叫花月。花月长得漂亮,
子好,被很多人喜欢。
郑青来到伎馆, 这里灯火通明, 来来往往的人极多, 是海上滩最混乱的地方之一。
他一走进去,就被
。女围住了。他捏了捏这些
。女的脸, 然后去找花月了。
郑青一见到花月, 立马抱住了她,嘴上喊着:“花月,想我了吗?”
花月假装拒绝了一番,然后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与花月恩爱一番后, 郑青十分
足,他离开伎馆, 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郑青喝了很多酒,脑袋昏沉沉的。
他走得摇摇晃晃,嘴里还念着:“花月最喜欢的人是我, 她才不会喜欢什么吴公子…”
吴公子是一个高官的儿子,他也看上了花月,自然与郑青互相看不顺眼。
郑青来找花月的时候, 若和吴公子碰上,吴公子定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郑青冷笑了一声:“他如果没有那么好的家世,花月才不会喜欢他。”
郑青一面胡思
想着,一面往前走着,路上没什么人,安静极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一个人悄悄跟了上来。
这人的脚步极轻,即便在这寂静的夜里,也很难让人察觉到。
郑青慢慢走着,这人也不紧不慢地跟着。
郑青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雪白的月光落在墙上,照亮了这小片区域。
小巷有些
,墙上覆上了浅浅的青苔。
冷风吹了过来,让郑青的头脑清醒了些。他忽的觉得有些不对,身后似乎有脚步声。
想到可能有人在跟踪自己,郑青的酒劲散去了大半,他立马提高了警惕。
郑青思索,什么人要害自己?莫非是吴公子?
近
他并没有惹到旁人,只有吴公子与他一同看上了花月,想来后面跟踪的人也是吴公子派来的。
郑青眉头紧皱,大不了他告诉吴公子,自己不去见花月了。
一个
。女罢了,哪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郑青回过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目。
郑青刚要开口:“吴…”
这时,他脖颈间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死前只看见一闪而过的光,泛着冰冷的光泽。
似乎是匕首。
郑青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这人正是容沐的手下,他跟着郑青到了这条小巷,找到时机便杀了郑青。
这人动手的时候,面无表情。他杀的人多了,心也变得极其冷漠。
他蹲下来,拿起匕首,划花了郑青脖颈间的伤口,之前让郑青一刀毙命的伤口,此时已经瞧不见了。
然后,他又漠然地在郑青身上刺了好几刀,空气中漫着淡淡的腥血味。
刀法杂乱无章,看上去是一个手法生疏的人杀了郑青。
旁人看见了,绝不会想到害郑青性命的,竟是一个专业的杀手。
紧接着,他拿出一条手帕,放进郑青的衣服里。
这手帕是花月的。
然后,他把一块玉佩放在了郑青的手里。
这玉佩是吴公子的。
这样做可以让旁人觉得,杀郑青的人,就是吴公子。
这段日子,常来伎馆的人都晓得,吴公子和郑青为了花月,时常争吵。
富家公子为了争一个
。女,一时冲动之下杀了人,并不稀奇。
更何况,吴公子行事作风本就不好,吴公子杀了郑青,合情合理。
即便有人要调查这件事,一旦晓得是吴公子做的,他们也不会调查下去。
吴公子虽然做了不少坏事,但是却因为他父亲地位高,之前的那些事情全都被
了下来。
旁人再调查下去,也没有意义。
做完这些后,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巷。
他回到杨公馆,低下头禀告:“容公子,全都处理干净了。”
容沐嗯了一声,他忽的说了一句:“你去调查一下,谁还见过真正的容沐。”
“同时注意一下,哪些人与郑青关系密切。”
他一字一句:“若查到了,一并处理了。”
冷冷的声音落在房间里,比这萧瑟的冬天还要冰冷。
手下应了声是。
…
第二天,陆淮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先前,陆淮已经怀疑上了容沐,他或许是莫清寒乔装易容后的样子。
在几个嫌疑人中,容沐的可能
很大。
但是,陆淮知道,如果容沐便是莫清寒,他一定心思缜密,极为警觉,能查探到一切不利因素。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陆淮并没有派人跟踪容沐。
容沐的德仁堂就在格林路上。在格林路的附近,陆淮有一个情报站的据点。
几年来,那个据点的人一直住在那里,混进了那些街坊中,早就被旁人认为是这边的住民,不是眼生之人。
陆淮的手下会假装买药,去德仁堂看看,并不会特地跟踪容沐。
一个手下去德仁堂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了郑青。
那时,郑青嘴中嘟囔了一句,他曾见过容沐。
然而那天晚上,在一家伎馆附近发生了凶杀案。死者正是那个曾经去过德仁堂的郑青,疑似仇杀,证据很快就被找到。
这件事看上去像是一个巧合,却古怪极了。
手下立即将其禀报给陆淮。
陆淮疑心颇重,自然不会觉得那只是偶然事件。
郑青死的那天晚上,容沐还有不在场证明,他在杨公馆给人看病,并在那里留宿了整夜。
但陆淮一直觉得,容沐最大的疑点就是他看上去没有破绽,处处隐藏得好。
而他清楚,没有破绽的人是不存在的。
陆淮会盯着容沐,直至他
出蛛丝马迹。
…
阳光清冷,过了没多久,天色渐渐暗了,外头下起了稀薄的小雨。
屋子里安静得很,江先生站在窗边。
他是暗阁的首领,现下在海上。
窗子半开着,满世界的风声雨味。房间里喧闹的街道隔着远,嘈杂的人声听不分明,烟火气息微弱。
江先生的眸
微动,随后关上了窗,将清冷的雨隔绝在屋外。
江先生走到桌旁坐下,右手边是一杯热茶,他掀开盖子,白气袅袅,模糊了他的脸。
接着,江先生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偏烫,
进喉咙,驱散了几分寒气。
这回,他突然来到海上,是有原因的。
江先生有个关系不浅的朋友,因为那人对江先生极其信任,所以才托他去做此事。
那人让江先生看看叶家,在必要的时候,照顾他们一下。
江先生受朋友之托,此事至关重要,不能被旁人知道,他必须亲自去做。
那人还特地提到了一件事,要江先生好好照顾叶楚。
那人提醒江先生,不要去监视叶楚,而是保护好她。
江先生只知道,叶楚是信礼中学的一个学生。
其他的事,江先生会信守承诺,不去深入调查。
今
,他准备和叶楚见上一面,他也需要向她问些事情。
…
此时,叶楚正在上国文课,她并不知道,今天江先生会来找她。
临近试考,课堂上的气氛紧张,但大部分同学还是做好了试考准备。
现在已是最后一堂课,台上站着的是他们的国文老师,姓顾。
放课时间快到了,顾老师低头看了一眼怀表,还剩五分钟。
她讲完了课,趁着最后的时间,给大家做个提醒。
“大家都知道,期末试考就快到了,隔壁学堂的同学都非常努力,你们也切莫贪玩,多放点时间在学习上。”
顾老师不怒自威,她板着一张脸,任谁都会怕她,同学心中一紧。
顿了顿,顾老师继续说道:“我晓得班里有一些同学,参加了学校的话剧排练,但是你们要记住,不要顾此失彼。”
“听到了吗?”顾老师稍稍提高了声音。
在众多老师中,顾老师较为严厉,所以大家赶紧应了声。
班里不少人都报名参加了,虽说试考在即,但是他们也没有松懈。
得到大家的回应后,顾老师才放缓了神态,她难得笑了一次。
“其实我也是《宜君》这部小说的读者,我很喜欢这本书,你们既然要演,就演得好一些,不要让我失望。”
方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些,同学们也跟着笑出声。
这时,放学的时间到了,顾老师没有留堂,反倒催促大家回家。
放课后,叶楚和付恬恬从课堂出来,同严曼曼汇合。
叶楚今
有空,她会和严曼曼她们一起去剧院。
走到半路,叶楚突然想到什么事,她立即叫住了付恬恬她们。
“我先出去一趟,待会我再去剧院找你们。”
严曼曼和付恬恬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她们提醒叶楚要小心,早点回来。
叶楚应下后,转身离开了。
每回放课后,付恬恬和严曼曼都会留下来排练,她们往往会在剧院里待好些时间。
时间一久,她们定会饿了。叶楚想出去买些食物,带到剧院给大家吃。
下雨了,叶楚出了校门,她拿着一把伞,缓缓走着。
小雨淅淅沥沥,轻声打在伞面上。雨天风凉,叶楚的长发被吹起。
长而宽的街道上皆是薄薄的雨雾,街上行人往来,竟有些看不分明。
遥遥望去,街尾走出一个男人。他撑着一把黑伞,身着深
西装,剪裁极好,优雅至极。
他的背脊
得笔直,他去的方向正是信礼中学。
那人正是江先生,他本就准备在今
见叶楚一面。
叶楚从信礼中学出来,她的身影进入江先生的眼中。
江先生望见了叶楚,斯斯文文地笑了,径直往叶楚的方向走去。
叶楚的脚步不快,江先生跟在她的不远处,也放慢了脚步,缓缓踱着步。
凉凉的风拂过,一会慢,一会急,脚下的石板路都是
漉漉的。
虽是下着雨,但是街上的行人并不少。鼎沸的人声传进耳朵,烟火气息颇浓。
江先生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现身,没有人知道,也不曾有人见过他的模样。
每回出去时,江先生就会易容成另一副样子。他善于做伪装隐藏自己,经验丰富。
现在,江先生跟在叶楚后面,不远不近。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和江先生擦身而过。细细看去,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江先生在跟着叶楚。
江先生作为民国第一杀手,反侦察和跟踪的能力自然是一
。
只要江先生有心隐蔽自己,叶楚绝对不可能发现。
这时,叶楚停了下来,步子一拐,走进了一家蛋糕店。
江先生没有跟上去,止了脚步,站在一家报刊亭前,他拿起今
的报纸,微低着头,假装在看报。
叶楚并没有在里面逗留太长时间,她很快就提着袋子走了出来。
江先生将报纸一卷,拿在手中,很快就付了钱。
当江先生看到叶楚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人在跟着她。
不过,他没
半点声
,而是特地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没有让他们察觉。
江先生不晓得,谁会跟踪一个普通的女学生。但是那些人看上去,并没有坏心。
可能是叶家派了人,保护叶楚。
叶楚停下的店离学校不远,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食物,回到了信礼中学。
江先生步子自然地转了方向,同样走进了信礼中学。
叶楚往剧院的方向走去,严曼曼她们还没开始排练。
叶楚没有走过去,依旧挑选了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剧院里空
的,老师正讲着话。
尽管她的声音不重,但是在寂静的剧院里,仍旧听得清晰。
“《宜君》的作者知道你们要演这部戏,特地写了一封信过来。”
老师的话音刚落,同学们都有些惊喜地笑了。先前,信礼中学决定排这部剧时,原书作者允许让他们改编,不曾想到,她竟会回信。
这本书是由作者的亲身经历改编,女主人公宜君就是她自己。
她把自己的爱情故事写成了小说,这种新女
的爱情观也影响了很多读者。
海上正处在新旧
替的时刻,自然有人追逐着新的观念。
“现在,谁愿意念一下这封信?”老师笑着问道。
严曼曼很快举起了手,老师便将信递给她了。
严曼曼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她将《宜君》这本书看了很多遍,现在能收到作者的亲笔信,她自然喜不自胜。
严曼曼小心翼翼地接过信,拆开了信封。
“亲爱的严曼曼同学,听说你要担任《宜君》的女主角,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我希望你们的演出能圆满成功…”
严曼曼难掩激动,一字一句地念着。
站在一旁的付恬恬觉得奇怪,《宜君》的作者怎么只在信中提到了严曼曼的名字?
付恬恬凑上前去,看向严曼曼手中的信。
严曼曼神色一变,立即将信转了个方向。她看了一眼付恬恬,
出心虚之
。
就算是这短短的几秒,付恬恬也看到了不少内容。
信上分明还提到了饰演主角的付恬恬,万万没有料到,严曼曼将她掠过,只念了自己的名字。
付恬恬早知严曼曼是这种
子:“你是不是忘记付恬恬这几个字怎么写了?你要是不会念,我来帮你。”
严曼曼嘴硬,轻哼了一声,将头转开,把信藏在身后。
大家都知道严曼曼的脾气,也只是一笑置之。
老师拍了拍手:“好了,等排练结束后,大家再相互传阅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立即开始。”
因为今天下着小雨,所以气温下降得厉害。
若还是和先前一样,让同学们
下外套,换上戏服排练,极容易生病。
老师让同学穿着自己的衣服,不用换了。
原先他们已经穿上戏服排演过,现在不穿也没有多大影响。
严曼曼和付恬恬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当中,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大半。
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天色黑得比以往要快些,外头已经黑透了,剧院顶头的灯也早被打开。
整个剧院亮如白昼,一点也没受外面天气的影响。
剧院后面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谁也没有发现。
下一秒,只听见啪得一声响,顶上的灯灭了,重重黑暗涌来,剧院瞬间一片晦暗。
剧院里的窗户上都遮着厚重的幕布,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叶楚忽觉眼前一黑,之后四处深陷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了。
这时,舞台上传来女生的尖叫,突如其来的黑暗把大家吓坏了。
随即,大家都开口询问,想知道原因,声音慌乱。
灯光已经熄灭,有些人想要下台,走去开灯,却没想到撞到身边的人,同时摔倒在地。
惊呼声,说话声
杂在一起,台上一片混乱。
老师最先冷静下来,她稳了稳心神,才开口安抚同学的情绪。
她原本坐在观众席,现在站起身来,直接对着台上的同学说道。
“大家不要慌,站在原地,我去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老师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中,立即让他们的心静了下来。
同学们稍稍冷静了些,遵从老师的话,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到处
跑。
老师脚步缓慢,一边摸索一边走,准备去检查一下剧院的开关,看看能不能让灯再次亮起。
叶楚坐在座位上,没有
走。
黑暗中隐藏着极浅的呼吸声,有人朝着叶楚靠近,她却恍若未觉。
突然,叶楚心下一紧,体身僵硬。
脖子上的触感冰凉,一片薄薄的刀片抵着她。
黑暗中,叶楚看不分明。可她向来警惕
高,身后那人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同学们已经镇定了些,但仍旧不停讲着话。似乎这么做了,就可以忘掉他们现在所处的情形。
人声嘈杂,身后那人的动作轻得很,即便他发出声音,也不会被人听到。
“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江先生
低声音,开了口。
他的声线平静,语气谦和。
虽然江先生是一个优雅的绅士,但是鲜少有人知道,他几乎都在做任务,没有和女生正常相处过。
所以,这次他来找叶楚讲话,完全不清楚应该怎么做。
江先生是个杀手,他决定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完成这件事。
此事简单极了,那就是将她单独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但这次江先生不杀人,只是聊个天罢了。
他受人所托,必然不会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后他会向叶楚解释的。
但愿她不要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 陆淮:暗阁还想在海上扎
吗?
江先生:你和叶楚是什么关系?
陆淮:她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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