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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宫变
 皇宫之中,死寂如地狱, 一群身着黑衣的侍卫把妃嫔们齐聚到一起, 就在晟帝寝殿的不远处。

 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煞白着脸, 看着他们手中银光闪闪的利刃,全部低着头。那刃身锋利无比, 发着森寒的光。

 淑妃与惠妃贤妃被挤在最边上, 生死关头,谁还记得位份高低。

 再说自德妃去世后,她们三位极少面, 平里都是吃斋念佛。其他的妃嫔没有她们淡然, 有年纪轻者, 没经历过什么风, 成惶恐不安。还有育有皇子公主的,提心吊胆,时刻警剔,千般防备。

 但无论如何防备, 防着的原都是皇后。皇后一介女,无论如何出招, 都是后宫私。只要小心谨慎, 倒还能应付。

 可是, 女人们的百般算计, 在武力面前都不堪一击。一个时辰之前, 这群黑衣侍卫突然冒出来, 将各宫的皇子们带走。紧接着没等她们回过神来,又把她们押来聚集在此地。

 一刻钟前,晟帝的寝宫高墙里边传来皇子们惊恐凄利的救命声,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了。

 晟帝的寝殿外,倒着一地的皇子们。上至十几岁的少年,下到几岁的幼童,全部躺在血泊中,鲜红刺目的血从他们的脖子处出,淌在地上,一片赤红。

 他们都是被一剑割喉。

 国师一人执剑,立于当中,剑尖还在淌血,一滴一滴地入土,晕开成一朵朵的红花。他阴冷的脸,微皱着眉头,似是十分的厌恶。

 果然,见了太多的鲜血,他越发的不喜。说起来,还是阉人更令人痛快些。

 晟帝瘫坐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目光涣散,心魂都吓得久久归不了位。他的身边,是同样瑟瑟发抖的皇后。

 皇后比一般人要狠辣得多,在家乡时,常杀猪放血。就算是见过许多鲜血淋淋的场面,都不如眼前的来得令人惊惧。

 那毕意是十几条人命啊!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下一刻就被人一剑穿喉。人和猪到底不同,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乡野出生的。以前残害别人,都是借宫人之手,像这样光天化之下当场‮杀屠‬,想都不敢想。

 她死死地盯着国师手中的那把剑,生怕国师剑锋一转,对向她。

 国师阴冷的目光慢慢地抬起,看向晟帝这边,晟帝的‮子身‬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像筛糠一般。牙关紧咬着,咯咯作响。

 他看着国师朝这边走来,那鲜红似血的靴子每朝前迈一步,都像刀子割在他心里一样。一步两步,凌迟着他。

 “国父…饶命…”

 “饶命?”国师冷笑,声音暗哑中带着尖利,像是听到什么大笑放一样,嘴角出一个‮忍残‬的笑。

 “本座就是太仁慈了,念那两个小崽子太小,一时善心大发。他们不想想,是谁让他们活到现在的,当真还是活腻了,自寻死路。”

 晟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嘴里的他们是谁,皇后在一边尖声叫起来,“国师大人…他们不知好歹,不关我们的事啊!”

 国师看都不看她一眼,讥笑着盯着晟帝,那目光像蛇一样,滑阴冷。蛇钻进人的心里,狠狠地咬上一口。晟帝差点没滚下去,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饶命…国师…不关朕的事…”

 “确实不关你的事,可是本座觉得这些年纵着你好吃好喝的,还有大把的美人儿相伴,实在是太仁慈了些。万一你生的那些小崽子,也有忘恩负义的,怎么办?本座想着,不如一劳永逸,绝掉后患,杀他个干干净净,省得后把心养大了,还自不量力地想对付本座。”

 “国父…您做得对…”

 “哈哈哈…还是你识实务,不枉当年本座一直对你另眼相看。可惜…”国师嘴里说着可惜,人已到到了他的面前。

 那血红的靴子出现在他的眼里,吓得他肝胆俱裂。整个脸都怕得搐起来,半个字都吐不出,只能不停地磕头。

 “他们真是可笑,什么元氏江山?一群忘本的东西,没有本座,哪里来的元氏江山。区区一个小崽子,还想联合霍家来反本座。哼…不自量力。”

 巨雷一般的话,响在晟帝的耳中,他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到。原来国师起意屠宫,是因为外面的传言。

 他心里恨起十皇弟,都是对方连累了自己。

 还是皇后胆子大一些,“国师大人…您息怒,都是谣言…”

 这下,国师终于挑眸看了她一眼,乡野蠢妇,胆子确实不小。可他最讨厌的就是愚蠢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他鲜红的靴子一抬,一脚踩在她的身上。

 “本座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嘴?”

 皇后感觉自己的‮体身‬都像断了一样,她还以为自己在国师心目中是不一样的,她可是国师亲自挑中的福星,怎么着也有些脸面。

 “啊…”她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喊叫。

 国师像是十分嫌弃,靴子一翻,皇后就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只剩气。

 晟帝更加恐惧,他一直容忍着皇后,无非就是因为皇后是国师的人。可是眼下国师连皇后都没放过,视如蝼蚁,那他不是在劫难逃。

 他的‮子身‬越发抖得厉害,像散架一般,心魂离,支离破碎。人在生死关头,总是格外的恐惧。他怕,怕自己像眼前的皇儿们一样,有些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咽了气。

 从来没有这一刻,他希望当年国师像现在一样,屠尽他的皇弟们。否则今,就不会有这一遭。

 那鲜红的靴子又到了他的面前,上头传来国师阴冷的声音,“你说,你们是不是该死?一边享受着本座带给你们的荣华富贵,一边还想着置本座于死地。一群忘本的东西,没有本座,哪里来的你们?都忘了本座对你们的恩情和赐给你们的锦衣玉食,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国父…朕从来都以国师为尊,不敢有半点异心…都是他们,要不要朕下旨,诛他们全家?”

 “他们全家,不是包括陛下你吗?”国师嘲弄地看着他,看着他面色从煞白到死灰,莫名心情好了一些。

 能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真好!当他还如蝼蚁般苦苦求生的时候,面对那些视他猪狗不如的贵人,他就暗中发誓,迟早有一天,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底,看着他们对他哀号哭求,看着他们任他宰割。

 为了这个信念,他一直努力往上爬。别人把他当条狗,他就收起自己的爪子,给别人乖乖当狗。

 后来那些人,都死在他的手中。

 现在只有他把别人把狗,无人再敢在他面前放肆。眼前的帝王,不过也是自己养的一条狗,到目前为止,确实还算乖巧。

 “你确实听话,要不然本座也不能让你活到现在。可是,同样的错误本座不想犯第二次,你这宫里,皇子太多了些。你说本座该不该杀他们?”

 “该…应该的…”

 “哈哈…”

 晟帝心里一松,觉得自己浑身已被冷汗透。国师在笑,莫不是打算放过他?只要能活着,将来皇子们有的是。

 哪知,国师的笑声突然嘎然而止,继续用那森的声音道:“那小崽子不是有反心吗?本座倒要看看,就此废了你们元氏,他拿什么理由来反本座?本座要让天下人明白,江山是本座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座想让谁当皇帝,谁就是皇帝,哪怕他是个街边的乞儿!”

 他的声音传得很远,外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些妃嫔心里凉透,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绝望。

 可是黑衣侍卫们虎视耽耽,手中的剑寒光闪闪,她们不敢硬闯进去。突然有个妃子像疯了一样,呼唤着自己皇儿的名字,冲出人群。

 很快,随着银光一闪,她身首异处。

 所有的女人们都被镇住,再没有人心存侥幸。

 元翼一行人恰在此时赶到,国师本就内力深厚,他的话传得很远,悉数进入别人的耳中。

 国师闭着眼,听着空气中的风声,嘴角上扬,“倒是还有一些有血的,能闯过本座设下的关卡,看来有些真本事。”

 他睁开眼时,元翼他们已经进来。

 外面的宫门原是紧闭的,守卫的人也不是平时的侍卫,而是全部换成国师的人。要不是他们一直紧密监视着国师和宫中的一举一动,哪会这么快知道宫中大变。

 恐怕京中的百姓无一人知道,朗朗乾坤之下,是一场和前几十年一样的‮杀屠‬。只不过这次更加明目张胆,更加有恃无恐。

 地上的横七竖八的皇子尸体,看得元翼瞳孔一缩。纵使对这些侄子们没什么感觉,眼见着他们枉死送命,总归是有些不忍的。

 “木公公方才说,这江山是你的,可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当天下万民是什么,朝中百官又是什么?古往今来,谋朝篡位者有之,无非是帝王不作为,官民反。可是木公公以何种‮份身‬存世,说穿了,就是一个太监。本就是侍候人的奴才,胆敢立于朝堂之中,玩世人,真当天下人都会屈服于你等小人!”

 木公公三字,听得国师阴冷的眼里溢出血气,他有多久没听到别人唤他木公公。这三个字代表他残缺的‮体身‬,还有他那些没有尊严,卑躬屈膝的过往。

 今,居然从一直瞧不上的小崽子口中听到了,果然当年他还是太过仁慈了。他眼睛微眯着,充满杀气。

 元翼的身后,是老五和十来个黑衣隐卫。显然他们此次亦是全力以赴,拼死一博。老五站在所有人的身后,他时刻谨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此时的他,还是老五的模样,没有出原本的面目。他与王爷早就商议好,要是事情一旦有偏差,他得赶紧身离开,保护女儿要紧。

 这也是他事隔多年,头一回光明正大的站到国师的面前。多年的谋划,成败与否,就看今天。

 国师当然没有认出他来,眼里只有站在前面的元翼,目光阴冷。“本座当年一念之仁,留下你们两个小崽子的命,想不到你们倒成了气候。只不过,你再成气候也没有用。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与本座有何区别?且不说你动不了本座,就算是真赢了,你与本座一样,就算是江山美人,放在眼前都享用不了,何苦替他人做嫁衣。”

 那隔江望月的毒是他送给先帝的,先帝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监视。他知道那药是谁服了,这是他没有杀小崽子的原因。

 倒是想不到,小崽子还算有些本事。成天吃斋念佛的,不知从哪学了一身的武功。

 他的眼神里有浓浓的嘲讽,要不是念小崽子是个废人,‮体身‬里有和自己一样的毒,他怎么可能会一直放任不管。

 只不过,他以为拔了牙的蛇不咬人,倒是有些大意了。

 元翼一直以来的感觉并没有错,国师早就知道他中了毒。可是国师一个阉人,根本不知道这毒能解。

 “本王与阉人怎么可能一样?木公公自比为天下之主,试问这天下原是谁的?你又是谁?一个奴才,先是灭了主子全家,欺瞒天下人,自立为主。如此小人行径,还敢口出狂言,置天下大道不顾,泯灭人,罪当该诛!”

 “哈…哈…”国师大笑起来,“小崽子切莫猖狂,待你等会去地下见了阎王,倒是可以向阎王爷告状。什么天下大道?本座就是天!谁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本座刚才说了,就算是街边的乞儿,本座说他是皇帝,他就是皇帝!”

 晟帝刚才还亮着的眼,很快就黯淡下去。看七皇弟的样子,不像是国师的对手,要是惹恼了国师,恐怕他们都要跟着一起死。

 他拼尽全力,喊道:“你这个贼子,欺君犯上,罪该万死…来人哪,把七王爷推出去斩了…”

 国师闻言,笑声更大。

 皇后眼珠子一转,马上跟着表忠心,“国师大人…臣妾只认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说谁是皇帝,臣妾就是谁的皇后!”

 这下,国师的笑声简直冲破天际,痛快恣意。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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