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承诺
“淑太妃姐姐…”成玉乔惊魂不定地唤着,子身不
痕迹地避到一边。
淑太妃像是不认识她般地, 眯着眼看了好半天, 渐显出恍然的模样, “恕本宫眼拙,这位莫非是
原来的玉妃妹妹?方才本宫还以为是哪一位太妃, 却不想是游公公的对食。你这一声姐姐,怕是叫得有些不妥吧。”
淑太妃一挑明成玉乔的份身, 所有的妃嫔眼睛都看过来,其实有许多人早就认出来, 就等着看戏。眼下她们都是太妃了, 想想之前为了一个窝囊的男人明争暗斗, 真是浪费感情。
如今那男人,莫说是抢, 就是送给她们, 她们都不愿多看一眼。既然日子剩玩乐,多个乐子,多份开心。她们眼里的轻视,看得成玉乔恨不得找个地
钻进去。
成玉乔当初是玉妃, 可没少仗着宠爱为难其他的妃嫔。面对许多不善的眼神, 她往后退着, 意图离开。
“既然来了, 就别走。宫里可不比从前, 你要是
走, 小心不长眼, 冲撞什么人,白送性命。不如就留下来,正好太上皇要将养子身,得有人侍候。依本宫看,你最合适不过。”
“没错,淑太妃姐姐安排得好。”
所有的太妃太嫔,都不想侍候太上皇。正好,寻着合适的人,哪能让人跑了。
成玉乔看着瘫成一条死狗的太上皇,心生厌恶。太上皇这模样,比姓游的阉人还要恶心。
淑太妃紧盯着她,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
有宫人堵着门,成玉乔出不去,她暗自后悔,早知道就听人的劝告,还不如先出宫再做打算。
“成嬷嬷,想得怎么样了?”
淑太妃
起眼皮,看着她。她一愣,淑太妃刚才唤自己什么,成嬷嬷?
“成嬷嬷,陛下后宫空无一人,你要去侍候谁啊?莫不是不忍游公公一人上路,要前去相陪。若是那样,本宫不会拦你。但你若想活命,就得好好听本宫的安排。眼下你唯一能呆的地方就只有太上皇的宫里,你好歹曾是太上皇的妃子。太上皇有你侍候着,本宫等都十分的放心。”
说话间,淑太妃已经起身,朝她笑了一下。搭着宫女的手,抚抚发髻上的金钗,款款地离开。其他的太妃太嫔们也都跟着出去,她们眼里明晃晃的嘲笑,毫不掩饰。她死死地咬着
,低着头不去看。
最后,屋子里只有守门的宫女和地上的太上皇。
太上皇痛得脸皱在一起,咬牙道,“该死的
人,还不过来扶朕?”
成玉乔心里鄙夷,一个软脚虾,刚才人都在的时候装死。人一走,就对她大呼小叫的。
她无奈地上前,伸手去扶他。
可太上皇子身本就虚浮,被打了一顿,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成玉乔毕竟是个女人,哪里拖得动他。
“没用的奴才,手脚没个轻重…”太上皇眦着牙,“再不好好扶,朕砍你的脑袋…”
成玉乔丢开手,太上皇“轰”一声重倒在地上,重摔在地上,痛得直
着气,“你…朕杀了你!”
“有本事你杀啊!杀了我,就没有侍候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落到这样的处境,还摆太上皇的谱,真当自己是以前的皇帝。”
“朕…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教训…”
“奴才?恐怕陛下你现在还不如我这个奴才。你刚才没有听到,等你体身养好了,恐怕还要接着挨凑。一个皇帝,以前受老太监的
迫,现在还落到女人手中,真是可怜。”
“你…不知尊卑,什么你呀我的,朕是太上皇,你应该自称奴婢。还有太监怎么了,你不是侍候过吗?”
太上皇说到这里,又想起元翼不能人道的事情,诡异一笑。
这一笑,扯得他脸痛。他嘴里动着,像是在诅咒什么。就说怪不得元翼那么好心,封自己当太上皇,原来是怂恿那些女人磨折自己。自己一定要让天下人看清,元翼的真面目,看对方的皇位还坐不坐得稳。
“太上皇,你说这样刺我的心有什么用,你现在可要看我的脸色。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来扶你。要是你还动不动就杀人的,我可就不管了。你要知道,只要你死不了,过什么样的日子恐怕不会有人管的。”
成玉乔说的是实话,太上皇心里清楚。就凭刚才那些
人的举动,他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一段时间未见,高傲全无,
俗不堪。
“好了,废话真多,快扶朕去榻上,再传御医来给朕看看。”
成玉乔
出一个冷笑,这才把他扶上了榻。
至于请御医什么的话,就当没有听到。反正太上皇现在无权无势,连个心腹都没有,她巴结也没有用。
朝中新旧更替,许多繁琐的细节都要处理。直到卯时,早朝时辰一到,官员们才在洪大人的带领下,赶去前殿。
尚衣局的宫女们连夜赶制出一身新的龙袍,在卯正时分穿上了元翼的身。他的身边,自有太监随侍。
他用的人,自然都是自己人。
朝堂之下,百官三呼万岁。
新帝登基,首先就是洪大人陈述阉贼木公公的罪行,屠尽前朝皇族之事天下皆知。大家未知的是他变本加厉,丧心病狂地杀屠了宫中所有的皇子。
眼下皇子们还未下葬,都是未成年的皇子,不宜风光大葬。新帝痛惜侄子们过早夭折,破例下旨以亲王之礼厚葬他们。
再则就是昭告天下,在列的各位官员,都是一起经历过改朝换代的。原国师一派的官员,一律弃用查抄。空出来的官职,由其他的官员填补。
撤左右辅国一职,改为左右宰相。曹经历破格提拔,出任左相。洪大人辅国之位不能再当,改为右相。而左辅国被收监,择
问斩,府中家眷
放千里,永世不许归京。
原国师府被查封,里面的东西全部充
国库,府中众人,一律问斩。那些个死士暗卫们,则由老五接手。
老五恢复原貌,封为金吾大将军。
金吾大将军向陛下请求恩典,希望陛下把国师府赐给他为府邸。新帝略一沉思,准了他的请求。
百官们之前无一人见过伍将军,还纳闷着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一想新帝能除掉国师,必是有许多暗中的势力,恐怕伍将军就是那样的人。
洪大人是见过伍将军的,虽然他们那时候一个蒙面,一人戴假面皮。但他们都知道对方,彼此心知肚明。
有人暗自担心着,陛下对伍将军是不是太过看重了些。不仅封为大将军,连于皇宫一墙之隔的国师府都赏给他。
难道陛下没有听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但新帝的旨意,他们不敢提出异议。朝中百废待兴,这些事情,想必以新帝的城府,应该心中有数。所以金吾大将军,必是新帝最亲密的心腹。
有人暗自就下了决心,以后要和大将军好生亲近。
至于唐国公陵
侯等人,收爵罢官,全部贬为庶民。
散朝之后,元翼回到王府。王府中人早就得到消息,全府上下喜气洋洋。下人们在安总管的带领下,跪地高呼万岁。
芳年傻傻地站在远处,仿佛不认识那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天人之姿,貌若仙人,他的长相未变,却不再是昨
的那人。龙袍之上,金龙张牙舞爪,不怒自威。
安总管朝下人们挥手,大家一齐退远。
他一步步地走近,立在她的面前,勾着头,“怎么,不认识自己男人了?”
她确实不认识,不认识身为帝王的男子。她的丈夫昨天还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要是成了天子,那么就不一定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欢喜是有的,替他欢喜,难过更多,替自己。
“臣妾参见陛下。”
她低着头,屈身行礼。
他一把托住她,脸色微冷,“你不信朕?”
她抬起头,眼神平静,“陛下,礼不能废。”
他盯着她的眼,礼是礼,可她面上的疏离分明就没了昨
的亲昵。她不是以为自己当了皇帝,就会像其他的帝王一样,坐拥三千佳丽,身边妃嫔成群?
她在他的眼神下,慢慢低下头去,轻声低喃,“陛下,臣妾不能生皇子…”
言之下意,再明显不过。一个王爷,或许可以只娶一位王妃,没有子嗣亦可,并不妨着别人什么。但帝王不一样,一个帝王不可能没有子嗣,子嗣关系着王朝的安稳和延续。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皇子了?朕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朕从未想过有儿女。再说你又不是不能生,皇子皇女不都一样吗?”
她惊讶地瞪大眼,他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让他们的女儿当女皇?
“陛下,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朕会亲手教她,如何做一个强大的帝王,睥睨天下,傲视万民。何人敢不敬,谁敢轻视?”
“可是…”芳年迟疑着,说到底,她虽然活了好几十年,可都是在后宅方寸之间。斗来斗去的就是一些女人之间的伎俩。
女帝是什么?她从未听说过。他说要他们的女儿当皇帝,真的可以吗?
她的眼里全是疑惑,带着一丝迷茫。既然是他说的,那么她是不是就能当然地相信,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天下男人,深情者或有之。但深情之人,如裴林越那样的,还不是该娶
娶
,该纳妾纳妾,生儿育女,一样都没耽误。
而自己的丈夫,现已贵为天子,难道真的会独宠她一人。若他能遵守诺言,她也不介意被天下万夫所指,说她祸水误国,独占陛下。
她仰起脸,朝他璨然一笑。
“臣妾相信陛下。”
元翼头微俯着,与她相视。
他一把牵着她的手,朝玄机院走去。他想要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既然不愿被人鱼
,那就成为天下的至尊,主宰天下人的命运。
但不是现在,现在天下满目疮痍,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他要亲手建造一个太平的天下,亲手
到女儿的手中。
“朕不会委屈你的,你放心,没有人敢跳出来指责你。在宫里有朕护着你,后宫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宫外…有你父亲,别人不敢说什么。”
“臣妾的父亲?”她疑惑着,她爹不过是从五品的侍郎,能有什么权势堵虽人的嘴。莫不是他给自家封了什么大官?
“陛下封了臣妾父亲什么官职?”
“朕封他为金吾大将军,不仅掌握宫中
卫军,还管着天下的兵马。你娘家兵权在握,谁敢说半个不字。怕是连朕这个皇帝,以后还得看皇后的脸色行事。”
她樱
微张,他也太看重她的娘家,她爹哪能胜任大将军一职?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淡淡地道:“不是傅二爷,是你亲生父亲。”
“臣妾的亲生父亲,你找到他了,他是谁?”她急切地问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国师提到过她
父亲似乎是一个下人。而陛下,显然是认识他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她的脑海中,莫名就浮现一张木然无表情的脸。
“是五先生吗?”
元翼眼有赞赏,“没错,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和你生母。若不是他多年谋划,恐怕以朕之力,不可能除掉木公公。”
要不是宛月下毒,他们几人难胜阉贼。
芳年的心里涌起说不明的味道,原来自己的生父是五先生。也就难怪他们初次见面时,虽然他长得怪怪的,她却没有半分的讨厌。
“他…”她有许多话想问,话到嘴边,不知从何问起。
元翼明白她的感受,凭空多出一个爹来,怕是有许多事情想知道。“你以后有机会自己问他,一个男人能为
女做到如此地步,朕都心生佩服。”
耗尽一生,只为替
子报仇。这样的男人,放眼天下,都是不多见的。
芳年觉得自己重活一世,简直是另一个人的人生。过程离奇曲折,有时候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元翼送她回玄机院后,就离开了。
朝中事多,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临走时叮嘱
子,宫中还未布置好,等重新安置好,再接她进宫。
她乖巧应着,不舍地送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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