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聘礼
夜间, 芳年睡到迷糊时, 就感觉旁边的
铺一沉。她心里一个
灵,睁开眼来,就看到元翼望过来的眼神。
他已经
了外袍,发冠已去, 一身明黄的中衣, 子身半悬着, 未进被窝。室内的灯未熄, 映得他清俊的脸更加如暖玉。他眸
深沉, 像有星火在里面闪动,灼灼地看着她。
“陛下。”
他按住她将起的子身,“躺着吧。”
“陛下事情忙完了?”
“朝中的事情理得差不多,但还有许多事情, 不能急于一时。眼见着进了三九,京外挨饿受冻的人还有许多。朕已命左相南下,视查民情, 酌情处理。”
元朝朝纲
了几十年,冰冻三尺非一
之寒,想要在短时间内就理清朝内的事务,十分的吃力。加上今年灾民多, 先安抚民心为重。曹左相是他的心腹, 知道该怎么做。
她想起今年的年景, 忧心起来。陛下此时登基, 接手的可是千疮百孔的江山, 哪里都是漏
,各处都需要填补。
自打她重生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偏离前世的记忆。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去想前世的事情 ,努力地回忆着,忆起明年似乎是个不错的年头。要是风调雨顺,百姓们耕作一年,许是能混个温
。
“陛下莫要忧心,若是明年天空作美,地里头有些收成,百姓们想来能缓上一缓。”
“只好做如此想,朕心里有数。你今
都做了些什么?将军府里都布置好了,只待你住进去。”
芳年眼神闪了一下,“陛下,为何要我住进去?”
“这是伍将军的意思,亦合朕的心意。伍将军想风光嫁女,朕想隆重
娶皇后,必不会让你像上次那样委屈。”
原来如此,芳年心里豁然一松。
“陛下既然要娶
,那聘礼什么的可不能少。”她之前进府时多么狼狈,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从王府里刮些银子。现在可算是逮着机,还不得好好补回来。
男人如玉的脸
起一抹笑意,“你要什么聘礼,朕都应许。”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将身外之物看得并不重,方才不过是与他玩笑,倒不是真的在争什么聘礼。若说她现在最在意的,恐怕唯他一人。
“我要的最贵重,就看陛下愿不愿意。我要陛下以自己为聘,以后陛下您就是我的私产。陛下您可同意?”
他眼一眯,望着她含笑的眸子,话语虽是玩笑的,眼神却不能骗人。她是认真的,认真的要自己给她一个许诺。
“朕答应,从今往后,朕可就是皇后一人的私产。”
她翻身坐起,感动得轻捶他,“您说的,我会当真的。”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置在
前,“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哪里会有诳语,皇后大可放心。”
语气冷清,字字重如山。
她一下子伏了他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
“陛下,有你这句话,我觉得此生无憾。”
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果然是为弥补她的。前世的孤独凄凉,不得夫君
心,在后宅里熬干心血,从未体会女男之情,这一世都补全了。
他反手抱着她,一个旋翻,把人
在身上。
少年夫
,初尝情滋味。前些日子事情太多,他们已多
未曾亲热。眼下大事已了,同
共枕,情
暗动。
烛火摇曳间,是女子飘落在地的小衣,伴随着娇娇的
声,一室生
。
次
醒来时,芳年随手往身边一摸,被窝里已经冰冷,自然是空无一人的。她卷起被子,往外面挪动,头枕在他枕过的地方,闻着他留下来的气息,闭着眼睛深深地嗅着。
不一会儿,三喜进来服会她更衣。
待收拾妥当,白嬷嬷来请示,是否要摆早膳。下人都是
怪的,现在他们的主子贵为天子,玄机院的这位极有可能就是将来的皇后。白嬷嬷哪能放过在皇后娘娘面前示好的机会,连请示摆膳这样的事情都亲自过来。
芳年淡淡一笑,让三喜出去回话。
早膳自是丰盛的,都按照她的喜好来。用过早饭后,她正要站起来消食,就听安总管在外询问。
“娘娘,大将军已到前厅,要见娘娘。”
她现在虽未封后,但王妃是不能再叫了。索
王妃娘娘也是娘娘,现在府中下人全部称她为娘娘。
听到安总管的话,芳年一愣,她的生父来了?虽说是见过五先生的,但那时候并不知是自己的生父,没有过多的在意。
对于生父,或许是因为之前见过,说是陌生也谈不上,但她原本有父亲,且傅家那个父亲自小疼爱她。猛然间,多出一个父亲,倒真有些不太习惯。
她扶着三喜的手,随安总管前去。
老五在前厅中,有些坐立不安,不知女儿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接受自己?桌上茶壶中的水都被他喝掉一半,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等下女儿来了要怎么说,总不能冒然地就让她叫自己父亲,万一她不认怎么办?
思绪纠结中,芳年已到了他的跟前。
她离在三步外,看着坐着的男子。老五现在已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她先是一怔,不知他是谁。他紧张地站起来,与她相互看着。她皱着眉,转而想到他之前的样子,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是那张脸太过木然,像假的一样。
现在想想,五先生精通改头换面,怕是用了什么易容之术吧。
而他现在的长相,确实与自己有些相似。所谓血脉相连,不用多问,她就信了他是自己的生父。
父女俩面面相对着,没有人先开口。老五心中纠结,张了几下口,都没有发出声来。叫娘娘吧,太生份,叫名字,又怕不妥当。
左右为难着,加之心情激动,他的体身竟微微有些颤抖。
芳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怪不得当初陛下离开时,把自己托付给五先生。原来他是自己的生父,确实没有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
“父…亲。”
老五先是一愣,尔后心里涌起想哭的酸楚,带着陌生的欢喜,重重地应了一声。
“芳…儿,陛下有没有向你提起过…父亲…想接你回将军府里。”
他期期艾艾地说着,生怕女儿
出不喜的神色。好在女儿脸上一直带着笑,并不抗拒。为人父母者,都希望能亲眼见到儿女长大成亲。见芳年半天没有回话,忙补充道:“为父想着,让你从将军府里出嫁,不知你可愿意?”
芳年笑了一下,自己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自然比别人更能理解长辈的心情,她点了一下头,
“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好,好。”老五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着手。
安总管已备好了车,三喜候在外面,见自家主子出来,忙上前相扶。老五走在前面,手握成拳,放置在
前。
箱笼什么的,先简单收拾了几个,其它的东西,过后再慢慢送到将军府。
将军府是原来的国师府,芳年不明白父亲为何半点不忌讳。等进了将军府里,她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老五面上现出怀念之
,带着她来到一个院子,还未进门,就闻到满鼻的梅香。推开门,入目雅致干净,地上片叶都无,满院遍种腊梅,清香幽幽入鼻,沁人心脾。
“此处是你娘的院子。”
老五轻声地开口,就算他不说,芳年亦猜出来。
是因为这是娘长大的地方,所以父亲才会住进来。对于她来说,这里仅是国师的住所,必定是
森晦气的。但对父亲来说,这里是他和母亲生活过多年地方,处处都有他们的回忆。
“父亲,我娘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娘是天下最温柔善良的女人,也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老五呢喃着,手慢慢探进怀中,取出那幅小像。
芳年看着他递过来的小像,双手接过。
他说得没错,以生母的容貌,确实能当得起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几十年,都没有见过能与之媲美的人。
“你娘自小长于此…”
芳年望着他,他没下后面的话,到底没有再说。前尘往事随风散,国师已死,唯一能怀念亲人的地方,仅剩下国师府。就算是生前再多憎恨,如今都已烟消云散。
他接过女儿还回的小像,小心慎重地重新收好贴身而放。那满满的珍视,令芳姐不免鼻头一酸,忙低头掩饰。
一路跟着他,朝屋子走去。
屋内摆设
雅,纤尘不染,就连多宝阁上玉瓶都光洁得如刚放上去一般,一看就是有人常常打扫的。
南边摆着琴架,她轻轻拔弄一下,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琴是好琴,且是千金难求的珍品。北边是茶桌,桌上还摆放着一套茶具,光洁如新,仿佛主人从不曾离开过。
她垂着眸子,忆起国师提起生母时的情绪,那分明是极为看重的人,才想着死了以后都能见到。或许,生母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走进内室,掀开珠帘,珠帘用珍珠串成,最底下坠着的是红色的宝石。珍珠个头很大,颗颗
满,大小相同,单是收集这么多的珍珠,恐怕都得费尽千金。
雕花刻凤的拔步
,就连帐钩都是纯金铸造的凤鸟。更别说地上毯子,全是用金线织成。
她一步步地走进去,内室很大,东面是一排大衣橱。轻轻地打开,里面各
的衣裙琳琅满目,栩栩如新。
若不是知道生母已去世多年,恐怕她都要以为屋内的主人一直都在。
老五已经坐到
边,摸着上面滑如丝的锦被,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娘生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她一直住在这里。”
老五起身,像是叹气,然后对芳年
出一个笑意。许是他多年未曾展颜,笑得十分别扭。
“府里空院子多,为父替你收拾了一间最大的。你放心住下,院子没有住过别人。”
他死人见多了,并不忌讳什么,只是怕女儿一个姑娘家,不太愿意住在府里。木公公在世时,府里就两个主子,有的是空院子。后来姣月走了,府里就更加空
。
说起来也怪,芳年先是在王府,觉得王府怕是京中最荒凉的府邸。现在来到将军府,觉得将军府更荒凉。
好在离宫中仅一墙之隔,将来回娘家倒也容易。
老五领她到她要住的院子,一看就知道是新收拾的,家具什么的都换了新的,连窗纱都是粉
的,许是还怕她膈应吧。
其实比起一般的女子,她不仅胆子大,而且并不忌讳这些。一个活到七十岁的老妇,哪里还会怕那些。
试问京中哪个府邸,不是转手多次,不知住过些什么人,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里面。要真是忌讳,首当其冲的应该是皇家。
一座宫殿内,曾有多少的亡魂。仔细计较,恐怕世上最
森的地方就是宫里,历经几朝,莫说是宫女太监,就是宫妃都不知死过多少。
她神色平静地进去,老五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他一个男人,也不知姑娘家喜欢什么,不过是多问,拉着右相问了半天,还拖着一起去逛街。可怜两个大男人,不仅逛家具铺子,还逛布料铺子,最后还逛了首饰铺子。
“你看布置可还喜欢,要是不满意,为父派人去换。”
“不用,父亲,已经很好了。”家具什么的,一看就是名贵木料,虽是急着买做好的,但做工都十分的讲究。
三喜早已把她的日常用物归置好,
了出来。老五见女儿身边就一个丫头,皱了皱眉。女儿将来可是皇后,身边哪能就只有一个大丫头。
他想了想,是应该买一些下人。不说给女儿陪嫁,就是他现在住着,总不能像以前一样,独来独往。
以后女儿省亲,同僚来访,都得有下人忙活着。
“芳儿…为父想着,你是不是该买几个丫头?”
芳年看一眼三喜,三喜亦愣住,随即两人都想到,确实是要添人了。只不过买人不比买东西,非得好生挑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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