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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到其中的怪异感,又或者说,这种怪异感其实来自她的内心,她抿着,想跟耿小蝶找些话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男人的目光始终投在她脸上,也许,已经发现到她在刻意躲避,那目光变得更灼了,烧得她耳廓肌肤渐渐蔓延开红泽,分外生热,况且自己的一只小手,还被他紧攥着不放呢。

 苏拾花尝试动下,可惜握着她的那只手没有半点反应,好似牢不可摧。

 外走进来四个小纸人,排着队,整齐有序地上前,在兰顾面前毕恭毕敬道——

 “主人,按照您的吩咐,药已经煎好了。”

 “主人,这是清晨搜集来的水。”

 “主人,苏姑娘的衣服已经洗干晾好了。”

 “主人,这是您要的新鲜野果。”

 听着他们一句一句,苏拾花简直看傻了眼,呆呆张着嘴,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面前,这几个长相一样,个头儿一边高的人,不,不对,他们根本不是人!那他们,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仿佛没察觉到她的震愕,兰顾淡淡然借过那碗药汤,薄轻启:“做的都不错,退下吧。”

 得到夸奖,小纸人们兴高采烈地退到门外,继续等候吩咐。

 苏拾花被他从怀中慢慢抱到石上,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右肩受的剑伤被白布条绑着,而他一向干净洁白的衣袍,居然有几处撕破的痕迹。

 一时明悟,却也五味陈杂,她垂睫不语。

 兰顾把药凑在边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的,手把手地喂她:“把药喝了。”

 苏拾花先是沉默,尔后撇过脸。

 他动作一滞,沉下声:“把药喝了。”

 苏拾花没反应。

 他铁青了脸,咬着牙,宛如愠怒,又重复一遍:“喝药!”

 苏拾花就是不喝,也不看他。

 “苏拾花!”似被惹恼了。

 苏拾花口痛窒,低头呛咳两声,他一阵惊慌,忙搁下药碗,替她拍抚着后背:“怎么了,是痛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苏拾花‮头摇‬,待气息有所缓和,侧过身。

 兰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她身上滑落下来,是被她拨开的。

 手脚仿佛筋,让他维持着僵硬姿态,但很快,一双眼睛怒充火,瞪她,狠狠瞪着她。

 “小蝶…”现在她恢复意识,思路也理得清晰明朗,等情绪渐渐平稳,她声音略带轻虚地开口,“你先离开一下,我有话,想跟这个人说。”

 这个人?

 她称呼他…这个人?

 兰顾房突如烹油滚滚,被烈火烧得弥漫四溅,那五脏六腑都快沸腾烧了,倘若真有火,只怕此刻他已经变成一个气炸了的火人了。

 “嗯、嗯…”耿小蝶听话地点点头,临走前,又不放心地觑觑这二人,一个虚弱憔悴,一个黑着脸直要吃人,心下忍不住担忧,这样子…真的不会出事吗?

 山里,只余下彼此。

 “你要跟我说什么?”他没忍住,率先打破沉默。

 苏拾花终于抬头望他,此际仔细瞧来,才他发现眼窝有些凹陷,双目眼白的地方布着浓浓血丝,因着轮廓清减,下颌也就显得更加尖细,一头长发也是散的披在肩上,看起来有些疲惫瘦损,就像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似的…

 脸,还是那张脸,人,也还是那个人,只是神态、气韵、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完完全全不一样了,与她印象中,那个孱弱堪怜的他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心内一酸,仿若下梗喉之物,让她哭难哭,笑难笑,脸上呈现着一种极其矛盾的表情,半晌,挤出一缕丝弦般的弱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说话。

 苏拾花只好径自开口:“就像二师姐说的那样,你、你并非普通人,你是…术者?”

 因元气大伤,她小脸白里透虚,说话也是气若游丝,但偏是仰高脸庞,坚持与他对视,那样子,仿佛唯恐自己有所错神,漏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在她专注近乎执着的目注下,兰顾阴暗地里磨牙,接着一抬优美下颌,十分大度的承认:“不错。”

 “嗯…”苏拾花点点头,神容淡静,像自己跟自己待着什么一样,“那那个时候,我在水潭遇见你,你被狼群攻击,现在想来,那群狼,最后是被你消灭的吧。”

 她没用问句,只是淡淡陈述,因为答案在心中已经昭然若揭。果然,又听那个人回答——

 “是。”

 “你说你‮子身‬不好,被亲人遗弃,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山上,这些也是假的吧。”

 “是。”

 “你住在哪里?”

 “悉雾岭。”

 “无痕与无霜,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的属下。”

 “刚才的几个…”

 “是我变出来的纸人。”

 她一问,他一答,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好像彼此在相互较劲似的。倒是苏拾花听完最后一句,从他脸上徐徐挪开目线,就觉得头脑晕乎乎的,仿佛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异境,把自己撞得晕头转向。

 她到底,是遇见了怎样的一个人啊?

 外面柔弱无害,内心阴险狡诈,会强大的法术,是一众奴仆的主人,只要愿意,轻而易举便能取人性命,若不是亲眼目睹,她简直以为自己所遭遇的种种,其实是一场荒唐离奇的梦。

 她低头沉默的同时,兰顾目光瞬也不瞬地戳在她的脸上,看着那些惑、错愕、震惊、难以置信的情绪,一一从她面上闪现过,最后似乎弄懂一些事,明白到一些来龙去脉,她从彷徨渐渐转变到坦然接受。

 口蓦地像被一股紧张的情绪催动,他呼吸微滞,心频急遽,竟是莫名害怕。

 明明,明明是在等她说话,却又害怕她会说些什么…

 过去半晌,苏拾花努力深一口气,重新抬睫看他:“嗯,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都明白了。”

 她眼圈有点红角却是淡然微笑,兰顾瞅着她一副自以为大彻大悟的模样,却是没由来的恼火,烧心,冷冷道:“你明白什么了?”

 苏拾花内心苦笑,事到如今,他还非要她说出口,亲自承认么,她是这样傻、这样傻…:“你这么厉害,是一方主人,说要跟我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实际上,怎么可能呢?你只是在玩我,觉得哄我、骗我,很好玩对不对?”

 “砰——”旁边蓄水的竹筒遭了秧,断成两截,清澈的水从中细细出。

 周遭空气骤然一绷,有无形的飓风在怒动翻卷,令她的长发丝丝飘起,又丝丝飘落,恍如涟漪。

 他动怒了,极大的怒火。

 苏拾花知道,但依旧心平气和地开口:“也许当初你遇见我,恰好赶上你闷了、无趣了,又或者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所以你决定拿我当做消遣的小玩意,让我自以为身而出救下你,以为自己比你强,比你厉害,以为自己能保护你,以为…你跟我成亲,是因为喜欢我,但其实,我不过是一条自投罗网的鱼,被你耍的团团转罢了。”

 否则,她有哪里好呢?笨头笨脑,傻里傻气,没有绝世容貌,没有强大法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哪里值得他付出真情?他要她活便活,他要她死,也不过如掐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是她傻啊,自以为遇上良人,给了真心,到头来,却被对方玩了感情,玩了‮体身‬,还傻傻不知觉,输得彻彻底底啊。

 那个男人瞪着她,眼神挟霜带冰,似乎有气、有怒,但隐忍不发,眸底藏着狂风暴雪。

 的确,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一开始,他被她的纯之体吸引,再加上无聊觉得新鲜等等理由,他将她留在身边,就是想玩玩她,每次看着她为他担忧、为他难过,便忍不住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他越玩越上瘾,不知疲倦,乐不思蜀,玩到不仅想要她的‮体身‬,还想要她的心,玩到想要她的一切一切,然后、然后,他居然打算跟她玩一辈子,玩到生生世世…

 所以,当听到她说,以为他跟她成亲,并非是出自真心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感到愤怒,看着她强自微笑,实际一副绝望莫过于心死的模样,他就更加愤怒,说不出的愤怒!

 “你说的没有错,我是骗了你。”他皮笑不笑地道,“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咱们不如把事情都挑明了开,我骗了你,难道你就没有骗过我?”

 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苏拾花有些摸不着头绪:“你说什么?”

 他咬牙切齿道:“那晚上,你到底跟谁在一起?”

 那晚上…是指他们发生争吵的晚上吗?苏拾花仔细回想完,心竟咚咚狂跳两下,难道说,他,他知道了…

 她默不作声,睫眨,分明心虚模样。

 兰顾忍着一肚子火,替她把话讲完:“那晚上,你跟你的简公子在一起,我有没有说错?”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连那天晚上,他也不过是在试探自己,正如他说的,现在,他们之间,一切都开门见山好了。

 苏拾花紧抿下嘴,坦白道:“是,我是跟他在一起。”

 她不带半点悔过之意的承认,更令兰顾脸色阴郁,又恨又气:“那我问你,为什么你当时不敢跟我承认?为什么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跟简公子,只是恰好碰见而已。”苏拾花两手揪着袖角,垂颈解释,“我与简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兰顾阴冷笑,“你让他碰,让他抱,是不是他要亲你,吻你,你也让?”

 她黛眉一颦,焦急地开口辩解:“我没有!我当时,只、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追问:“那你为什么不马上走开?还是说,你心里巴不得如此呢?”

 苏拾花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被他气的不知所措:“你、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这样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她说他无理取闹?她是他的子,她瞒着他,三更半夜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说一两句还不行吗?现在她居然说他无理取闹?

 兰顾快气疯了,两眼发黑,浑身颤栗:“那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说不会欺我、瞒我,可你又是怎样做的?”

 “那你呢?你这样骗我,玩我,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着,如今你还想做什么?” 如此一辩,强自压抑心底的无限委屈、哀伤、悲痛,一股脑儿地涌上来,苏拾花口颤的厉害,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跟团棉花似的,软塌塌地瘫下来。

 兰顾面容瞬变惨白,又悔又恨,直恨不得自己两个嘴巴子,连忙上前将她扶在怀里,感觉到子的虚弱无力,心也跟着揪紧、作痛。

 苏拾花缓了好半晌,才又勉强睁开眼,却依旧觉得头晕目眩,看不太清实物,发现自己正被他搂在怀中,心脏就好似让千万针刺扎着,成个刺球在体内来回滚绞,惹得呼吸一痛一窒,想要挣开,却完全无力。

 她断断续续地张口,低若呻-:“你、你走开…我这会儿,不想看见你…”

 那人没有回答,唯独膛僵硬如石。

 良久,才听他艰难地挤出一字一句:“先把药喝了。”

 苏拾花眼角泛热,不想喝药,也不愿理他,将脸往怀内偏去,点点泪水滴落,濡他的衣襟。

 但她的坚持很快被打破,她被兰顾揽起上半身,托着后脑,就觉一双瓣贴附上来,强悍撬开她的齿,那股浓浓的干苦味直窜舌底,他竟用嘴来喂她服药。

 “唔唔唔…”彼此的舌胡乱搅在一起,苏拾花被药呛的眼泪都快出来,而他一味深入,她一味抵抗,分不清是痛苦还是甜蜜的纠,酽酽药汁沿着嘴角徐缓滑落。

 “苏拾花!”兰顾双目通红,如果可以,他真想亲手掐死她。

 他一松臂,苏拾花像失去重心,一手撑着石,一手捂着口连呛带咳,那一口药,不是被她吐就是咳出来,根本没咽进去多少。

 气氛紧绷,僵持。

 兰顾急了,额际有火气冲突,隐隐浮现青筋,撂下狠话:“你真当以为我拿你没辙了是不是?别忘了,你的那个小师妹还在外头。”

 听到他拿耿小蝶威胁她,苏拾花终于有了反应,抬头一急:“你,你别对小蝶…”

 他冷笑:“我要一个人死,你以为谁能阻得了?”

 她终于不吭声。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写的不好了,怎么感觉大家都不冒泡泡了啊T T

 如筝:2014-07-25 13:37:05 霸王票

 雾一样的尘埃:2014-07-26 21:25:26 霸王票

 谢谢土豪筝、土豪阿尘的霸王票,一鞠躬、二鞠躬!

 ☆、[僵]

 耿小蝶正在外踱来踱去,稍后见某人沉着一张脸走出来,瞪着她,满目戾气。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被对方这样一盯,冷不防打个哆嗦,舌头跟不听使唤似的,结结巴巴地问:“姐夫…你、你跟师姐她…谈完话了吗…”

 她怕这个男人,尤其是见识过他的本事后,骨悚然的惧怕简直从骨子里扩散到极致,哪怕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足以使她心惊跳,但怕归怕,实际上,她并不讨厌这个人,反而还存在着一点点好奇,大概是因为他跟苏师姐的关系吧,苏师姐对她好,她自然而然也把他当成亲人看待,但对方的脸色现在委实可怕,让她完全不敢亲近啊。

 兰顾仿佛没听清楚,秀雅的长眉微微一颦:“你刚才说什么?”

 啊,刚才她说什么来着,耿小蝶赶紧想、赶紧想,然后想起来,重复一遍:“你跟师姐她…谈完话了吗…”

 哪料兰顾眉宇沉陷更深:“不是这句。”

 不是这句?那、那难道是…

 “姐夫…”她口而出,不过再反应过来,简直又惊又怕,懊悔不已。糟糕,她这么称呼他,他是不是不喜欢,不高兴了啊?啊啊啊,他不会一动怒,就让她跟黑煞帮的那伙人一样,一下子四分五裂变成泥了吧?

 呜呜呜…怎么办,她好害怕,她说错了话,苏师姐快来救她啊。

 她急得浑身上下冒冷汗,心内如遭雷弹攻击一般轰轰响。

 “嗯…”兰顾却是淡淡一应,也不知是表示听明白,还是应了她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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