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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车从大门往里开。

 “朝‮姐小‬, 你真人比电视上更漂亮。”

 面对资志文的恭维, 岁岁只能礼貌点头,“谢谢您。”

 她刚才已经打量过。资志文穿着得体, 但他的精神气和他保养得当的外貌并不相当。像是遭过一场大难,无论怎么遮掩,都挡不住眉眼间透出的颓然。

 她从来没有听资临提起他的父亲。他唯一一次口而出, 说的是父亲已死。

 资志文笑道:“如果我没有出示‮份身‬证, 朝‮姐小‬是否打算赶我离开?”

 克莱夫已经做过安检工作,这里有上百名佣人和保镖,她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岁岁:“来者是客。”

 资志文笑意更浓:“朝‮姐小‬心善。”

 岁岁想起什么, 准备给资临打电话。‮机手‬刚拿出来, 资志文制止:“我不是来见资临的。”

 岁岁惊讶:“那您来见谁?”

 “你。”

 岁岁皱眉:“见我?”

 “我和他关系并不好, 但这不妨碍我来见他的女朋友, 他第一次女友, 我有权前来查看。”

 车已经停下。

 岁岁没有下车。她端坐在那,不慌不忙接下资志文的话:“接下来我有两部新戏上映, 您可以选择去电影院观看电影抑或打开电视收看八点档电视剧, 何必麻烦亲自来一趟。”

 来者不善,人是她接进来的, 现在再赶走,为时已晚。

 她应尽的义务在资临身上, 与他的亲属无关。她只需对资临客气, 不必做事事讨好的哈巴狗。

 资志文笑意不改:“朝‮姐小‬, 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你很有个性。”

 岁岁礼貌微笑。

 下了车,岁岁提议:“还是由资临来接待您比较好,我会叫人准备好晚餐。”

 “你俨然已是女主人。”

 “这座堡垒在我名下。”面对资志文的审视目光,岁岁语气淡然:“他叫我做主人,而非女主人。下次如果您能提前告知,我会尽量做个好客的主人。”

 资志文一愣。

 他停住脚步,似在思考。岁岁回头看,望见他眼神发空,正呆呆地打量眼前的堡垒。

 “朝‮姐小‬,其实我这一趟来,有事相求。”

 他忽然换了语气,岁岁有些疑惑,提醒他:“我们初次见面而已,如果您有事,应该和资临商量。”

 资志文:“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毕竟以后我们有可能成为一家人。”

 岁岁沉默不语,她继续往前走。

 事情来得莫名其妙,她不擅长料理这种人际方面的琐事。

 资志文跟在身后,试图和她搭话:“朝‮姐小‬,你能不能和资临说,让他…”

 沈树白走出来,刚好打断资志文的话:“资总,竟然在这里见到你,你不是去英国了吗?”

 一楼客厅。

 气氛略显尴尬。

 两位客人互不搭腔,沈树白时不时地看过来,似乎在担心什么。

 岁岁只好祈祷资临早些回来。

 佣人端来白兰地。

 抿了一小口酒,岁岁心里舒畅许多。沈树白没有动过酒杯,他的酒杯被资志文拿过去。起先是一杯酒,不等佣人倒酒,资志文已经端起沈树白的那杯喝掉。

 岁岁蹙眉。

 她这里不是个酗酒的好地方。

 趁资志文喝酒时,岁岁低嗓音,凑近沈树白,悄声问:“他真的是资临父亲吗?”

 沈树白无奈看她:“真的。”

 “他看起来过得并不如意。”

 “你不该放他进来,资临不会乐意看见他。”

 岁岁眉头皱得更深。

 果不其然,同沈树白说的一样,资临确实不高兴。

 资临回来时,一见到客厅坐着的人,脸色大变。

 “谁准你来的?”

 资志文已经喝醉,摇晃着站起来,“我儿子的家,我这个做老子的来不得?”

 岁岁起身跑过去,“资先生,我…”

 话未说完,听得资临近乎咆哮:“上楼去,立马回你的房间。”

 岁岁吓住。

 资临从未凶过她。

 她红了眼睛,看看资临,又看看客厅坐着的客人们,咬咬牙,转身离开。

 迈上楼梯的时候,身后传来吵闹声。

 岁岁没能忍住,匆匆回头瞥一眼。

 震惊。

 想象中父子不合,大声对峙的画面并未出现。客厅的地板上,一身酒气的资志文毫无尊严地抱住资临的腿,哭喊:“你放过他们,让我去英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

 岁岁忘记抬腿上楼梯。

 资志文瞄准她:“朝‮姐小‬,你帮帮忙,你替我求求他。”

 岁岁怔住,恰好资临看过来。

 他的眼神寒冷似冰山,一字一字,发号施令:“捂住耳朵,回你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来。”

 岁岁眼睛更红,跑得飞快。

 少女的身影一消失,资临收回视线,没有任何犹豫,一脚将资志文踹开。

 “滚。”

 资志文坐在地上,笑得狼狈:“我让你难堪了对不对,你看你的小情人吓成那样,你怕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吗,哈哈哈,有什么好怕的,她迟早会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资临站在那,目光里淬毒一般。

 沈树白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去拉资志文:“快走。”

 资志文不肯走,他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我为什么要走,你怎么不问问他做了什么,沈医生,你为一个心理‮态变‬的疯子诊治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怪物吗!”

 资临走到挂着油画的墙壁前,按下凸起的键。

 沈树白拖着资志文往外:“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刚说完,身后传来资临的声音,“树白,你让开。”

 沈树白回头,资临手上多了把。是从油画后的保险柜里取出来的。

 他脸上没了刚才的震怒,情绪平静下来,却让人更加骨悚然。

 沈树白:“资临,你别冲动。”

 资志文先是一吓,继而推开沈树白奔过去:“哈哈,你要杀我?我不信,你要杀我早就杀了,还会等到今天才动手?资临,我太了解你,你想留着我的命,好让我受尽折…”

 戛然而止。

 太阳顶着的口,冰冷‮硬坚‬。

 资志文僵住,酒醒了大半。

 他颤抖地看向跟前的人,终于意识到他现在真正的处境。

 资临神情寡淡,“资志文,我对你说过什么。”

 资志文咽了咽。

 资临无情无绪睨他一眼:“回答我的问题。”

 资志文断断续续答:“你说过…让我远离你的小情人…”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资志文‮腿双‬发软:“资临,你听我说,我也是没办法才来这里…我出不了国,简那边出了事,我知道是你做的,我求求你…”

 “跪下。”

 资志文噗通一声下跪。

 抵在他脑袋上的那支,始终未曾移开。

 他甚至听见上膛的声音。

 资志文面色苍白。

 清亮的一声,是手指扣下扳机的声音。

 资志文求饶:“不要!”

 死亡并未到来。

 资志文惊慌失措地睁开眼,资临把玩手里的。资志文瞬间明白过来,里没有上‮弹子‬。

 “我以为你不怕死。”资临转过身,朝保险柜的方向走。

 里面摊着0。38口径‮弹子‬。

 资志文吓得魂都没了,不敢再停留,拔腿就往外跑,“我走,我现在就走。”

 沈树白一身冷汗,上前拍拍资临的肩膀:“他已经走远了。”

 资临没有动。

 沈树白拿过他手里的,掰开他刚拿到的‮弹子‬,往保险柜里一丢,将柜门重重关上。

 资临苦笑:“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沈树白叹口气,“你觉得我会看着你杀人吗?”

 “资志文和她说什么了?”

 “应该没说什么,你的小姑娘和你一样,是个暴脾气,不好惹。”

 资临往外走,一直从阳台走出去,迈进黑夜中,风呼呼地在耳边吹。

 沈树白从身后追过来。

 资临重重地呼吸,“要是我在堡垒杀了人,你说她会怎么想我?”

 沈树白:“谁?你说朝‮姐小‬吗?”

 资临回头:“树白,我凶了她,她现在肯定躲在房间里哭鼻子。”

 沈树白盯着他看,久久未曾回过神。

 他以为资临会和他谈资志文的事,拿出了,差点到了要杀人的地步,到头来却冒出这么几句。

 他没想到,资临一个女友,竟会在意到这种程度。

 他看得清清楚楚,资临在客厅看到资志文的那瞬间,眼里有慌张。那是一种急于掩藏过去的羞感。资志文不该大摇大摆上门求饶。

 沈树白问:“你要过去安慰她吗?”

 “不,不是现在,我得和你聊聊。”资临说:“我不想吓着她。”

 沈树白犹豫半晌,将到嘴边的话回去,改口道:“好,我们聊聊。”

 这‮夜一‬过得格外漫长。

 门口传来动静的时候,岁岁从被子里伸出脑袋。

 她设置了电子暗锁,从门外无法打开。

 三次叮的声音响过后,‮机手‬响起。

 屏幕上亮起“大尾巴狼”

 岁岁看了一会,最终选择接听,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我已经睡着。”

 “开门,我要进来。”

 岁岁挂掉电话。

 她在上整整趴了五分钟后,慢悠悠起身,穿鞋,走到门边,取消电子暗锁。

 “好啦,你可以进来了。”

 男人:“你帮我开。”

 岁岁只好亲自打开门。

 男人端着餐盘走进来,面容平淡,声音温柔,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没有吃饭,饿着肚子睡对‮体身‬不好,吃完了再睡。”

 岁岁站着没有动。

 资临将餐盘放下,回过身拉她的手:“怎么了?”

 岁岁声音越来越轻:“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有。”

 岁岁摩挲睡衣衣角的‮丝蕾‬边缘,她忽然有些紧张。

 等她回过神,男人已经彻底走近,他身上的气息传过来,温暖平和。

 他弯抱住她。

 “今晚的事很抱歉,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岁岁微微张开嘴。

 内心涌起阵阵发涩情绪,连同鼻尖一并酸红。

 她以为他会责怪她。没有谁喜欢招惹烦心事。

 片刻。

 岁岁一双手环过去,回抱住高大的男人,她趴在他膛前,擤了擤鼻子,细声呢喃:“我也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多管闲事。”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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