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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扬州瘦马”作为官场陋习之一,是各地方官员行贿受礼的首选。比起书画、金银财宝,送过即忘。官员们更渴求一种长效的、保值的行贿方法。扬州瘦马,无疑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在此背景下,官员和鸨母达成一种畸形扭曲的关系。

 他们一边保护着’扬州瘦马‘这条扭曲的’生产线‘。不惜收贩卖良家女子,甚至为保证质量,拐卖官家‮姐小‬,甚至有人把自己府上不受宠的庶女。送去进行’特殊培训‘。和鸨母一个**脸一个唱白脸,获取姑娘们的’信赖‘和’忠诚‘。

 最后把这些培养好的小姑娘,送到各个高官面前吹枕头风。

 章年卿初在泉州站稳脚跟的时候,也曾收过不少瘦马,他一个都不敢留。他深知这些小姑娘手段,她们能在你耳旁吹枕头风,也能在你身边收集情报。

 扬州瘦马,美貌、绝、怯弱。她们无依无靠,只能靠着极媚的房中术,着家里唯一的男主人,获取一丝庇佑。没有男人会不怜惜她。

 越是高娶,身边人越是强势,男人越是对这些楚楚可怜的绝的小姑娘没有抵抗力。

 她们化而无形,深入京城各个高官侯爵府邸,上到皇孙贵族,下到商人富贾。哪个人府里没有一两个这样的妾室。她们常伴枕边人十余年,谁也不会对他们起疑心。顶多女主人咬牙切齿的骂一句,狐媚子!

 章年卿后背僵硬,望进冯俏眼眸深处。嘶哑道:“俏俏,陈伏有个八岁的小侄女。被她亲生父亲卖进院,陈伏当时还是官身,时隔不过半天再去追,便了无音讯。”

 冯俏坐直‮子身‬,点头道:“我知道,你给我说过。”

 章年卿沉默半晌,目光幽邃,穿过层层高山长河。屋子静可闻声,蜡烛爆蕊,章年卿的声音平静到不可思议,他道:“真厉害!”隐隐‮奋兴‬。

 诶?‮奋兴‬。冯俏耳朵,她没听错吧?

 章年卿眼睛亮如星辰:“俏俏,你知道掌握全天下内宅辛密,府上人情往来,等等琐碎是什么感觉吗?”

 “那肯定累死了。”冯俏不假思索道:“那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光每年保存京城五品以上大员的内宅水,十年下来的卷宗都铺满刺桐湾了。”

 章年卿目光闪烁:“如果不需要卷宗呢?”

 冯俏偏头想了一会:“你是说专门养奇人异士去记这些东西?”

 章年卿摇‮头摇‬,竖起一手指,继续卖着关子道:“你想想,一个家里出了当家女主人和男主人,还有水会对这个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大事小事如数家珍?”

 “管家?娘?”冯俏想的头疼,章年卿好心提示她,“如果,必要时,这个人还能指哪打哪,轻易引起家宅祸端,嫡庶之争。在仕途较量的关口,爆出家宅不宁的口实…”

 冯俏口而出:“姨娘!”她捂住嘴,瞬间明白什么,失声道:“天,太可怕了。”

 如果,扬州瘦马根本不如表面上那样,只是一群做皮生意的姑娘。而是被有人刻意豢养着,扶持着这么一个产业模式,任其发展。平时看似一盘散沙,毫无关联。

 私下却被一股势力统治着,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上能直达朝廷,下能统率百官。家宅辛密,无所遁形。朝廷各类消息,能第一时间到达有心人的耳朵里。

 甚至除了消息本身外,还有某某言官对此事的看法,某某大臣此事的态度。

 这些把柄未必有皇权的威严好使,却是一把好刀,利刃。

 章年卿深深看了眼冯俏,不解的问:“为什么你猜不到妾室?”

 冯俏不假思索道:“一个妾而已,若是贵妾还值得忌惮一番。若非良家女子,又没有雄厚背景。一个扬州瘦马,无非就是上手段勾人。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成?”

 章年卿见她嘴撅的都能挂两瓶油了,重重亲一口,打趣道:“这就醋上了。”

 冯俏不高兴他取笑,揪着他前的红豆,威胁道:“不许胡说!”

 章年卿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到另一边,揶揄道:“公平点。”他抵着她的额,小声撒娇:“不要厚此薄彼嘛。”尾音翘起,挠在她的信件上。

 冯俏抱着他耳朵一齐揪,一顿,脸红红道:“章大人。”

 “恩?”章年卿挑眉,不动声的把上的信捡吧捡吧扔脚踏下。修长手指纠着她的衣带,若有似无的暗示。

 冯俏再次推开他的脸,义正言辞道:“章大人,不要使坏。”

 章年卿笑,仰头倒在锦被上。冯俏被力道带着滚进他怀里,她偷偷摸他的,神游九天道:“章大人,你的真硬。”

 章年卿笑了,“说什么傻话。我是男人。”

 本是一句很适合‮情调‬的话,他可以牵着她的手,放在另一处更炙热的地方,说这里更硬。也可以反握住她的雪峰,夸她也很柔软。

 可不知怎么的,口而出的竟是那一句不解风情的话。

 章年卿凝望着身上的小姑娘,她领口已开,穿着他的中衣,出雪白的肩头。头发半未干,偶尔一缕发丝落下,冰冰凉凉的从他膛划过,一阵战栗。

 章年卿捏捏她的脸,感慨道:“一转眼,我们都认识快十年了。”

 “有那么久吗?”冯俏翻身从他膛滚下去,章年卿展开臂膀接住。冯俏安安稳稳落在他的臂弯里,她哧哧的笑:“为什么我觉得我还是个小姑娘。”

 章年卿怜惜的拨着她的额发,亲一口,“我家阿萱二九年华,风华正茂,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怎么就嫁给我这个混小子了呢。”他紧了紧胳膊,闭着眼睛道:“我真是好福气。”

 冯俏摸了摸他汗津津的后背,低头一口,咸咸的。她皱眉道:“怎么出汗这么厉害。”

 章年卿被她的左言右他逗乐了,道:“大热天的,,不热才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宫闱辛密扯到朝堂大事,说到最后,连一开始聊的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章年卿迷糊糊翻身,冯俏在一旁叫痛,“头发,头发。章天德,你着我头发了。”他眼睛都没睁,抬起冯俏的秀发,挪挪‮子身‬继续睡。

 冯俏好了伤疤忘了疼,睡一会儿又滚到章年卿怀里。

 章年卿不小心又了她两次头发后,干脆坐起来,撑着发困的眼皮。把她的头发全部拢向里侧,编了的麻花辫。冯俏的头发又黑又浓,章年卿很是爱不释手,越辫越精神。

 最后,悄悄掀起她的衣摆…

 第二天,冯俏起来后不断打哈欠。珠珠忧心忡忡的问:“‮姐小‬昨晚没睡好吗?”

 冯俏犯困的直点头,珠珠气愤的问:“谁打搅‮姐小‬好眠,看我不教训她个小蹄子!”

 冯俏吹着一勺白粥,抬头看见章年卿从里间走出来。连招呼他的力气都没有,埋头只吃。

 章年卿坐在她对面,体贴道:“我喂你。”

 冯俏眼波如敛,瞪他一眼都撒娇。

 赵鹤是三天后回来的,他告诉章年卿:“京里都在议论突然出现的四皇子。”

 京里的消息显然要比泉州快许多,赵鹤虽是为了新任泉州知府调任的事去的京城。带回来最多的却是四皇子的消息。

 “开泰帝已经见过四皇子和王皇后,但至今态度不明。”

 “二皇子他们的很紧,开泰帝当初一意孤行要实行科举新策的时候,坊间便已经开始质疑开泰帝没有归还帝位的心思。郑太妃咄咄人,非让开泰帝立太子以证清白。”

 “现在皇上拿过早立太子,易朝堂动为借口先挡着。”

 “看样子是挡不了多久。我在京城吃酒的时候,都听见普通百姓在议论。”

 冯俏看了眼章年卿,笑道:“二皇子舆论攻势做的很好嘛。民间就没有出个算命先生什么的,说二皇子才是大势所归?”

 赵鹤和章年卿都被冯俏逗笑了,赵鹤道:“这倒没有,不过人人议论开泰帝不道义倒是真的。”

 章年卿‮头摇‬道:“二皇子这是在皇上下死手啊。”

 冯俏嘴道:“未必没有转机。现在是三皇子扶不起来,开泰帝只有二皇子一人可立,若开泰帝代和景帝认下四皇子呢?”

 章年卿笑了,“那皇上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四皇子不比三皇子,王家虽然式微,可一门十一位皇后不是白出的。等二皇子派和四皇子派斗出结果开泰帝的地位早就坚不可摧。”

 冯俏忽然佩服起王国舅,“王国舅可真厉害,当机立断,这个时机算都算不出这么好。四皇子现在回宫,无论是为后来继承大统,还是于他的大头病,学识都是一件好事。”

 章年卿颔首道:“对,虽然现在回去亦有风险。可人终归是摆在明处,不比当年的冷宫皇后冷宫太子,开泰帝若为四皇子证明,至少一年,坊间都会对这件事津津乐道。郑贵妃,不郑太妃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想怎么摆布四皇子‮子母‬,就怎么摆布了。”

 冯俏蓦地哭了,章年卿手忙脚的替她擦眼泪。冯俏哽咽道:“天德哥,我突然觉得小睿好可怜。难怪王国舅要想尽办法把他带出宫。先帝还在的时候,纵然不喜王皇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郑贵妃去欺负她。郑贵妃顶多暗地里给小睿他们使点绊子。可和景帝一走,开泰帝肯定不会管王皇后‮子母‬死活。”

 章年卿哄道:“不哭不哭,幼娘乖。”

 冯俏泪眼婆娑道:“小睿是正宫嫡子,天下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若没被接出来的话,肯定早被郑贵妃弄死在深宫里了…”话未说完,又大哭起来。

 章年卿很无奈:“你最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冯俏捏着他袖子撒娇:“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嘛。”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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