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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和景宫变以强硬的姿态挤到大众眼前,伴着满朝哗然,刘宗光被迫下一身官服,打入大牢。整个从和景年间走过的来的老臣,都感到脸上蒙羞。

 身为先帝遗子的四皇子和三皇子也都抬不起头。三皇子在宫里遭到前所未有的冷遇和唾弃,四皇子在行人司时也遭受了不少冷眼和冷待。

 慢慢的,真有人开始放肆的使唤起四皇子了。四皇子贵为龙子凤孙,又是正宫嫡子。曾经高不可攀的人,如今任你吆来喝去。那种发自内心的优越感和自豪感,是任何钱权都无法拟比。

 开始大家还不放肆,只是让四皇子担了原本该担的活计,渐渐的,诸人开始变本加厉。甚至有人有样学样,抱着责不罚众,反正大家都这么做了,我又不是第一个,将来怨怪也怨不到我身上。

 唯有章年卿冷眼旁观。

 出人意料的是,四皇子一一忍受下来,笑脸相。仿佛那些苛刻和针对都不存在似的。所有的代吩咐,都办的一丝不苟。

 章年卿对左右道:“告诉自己人,以后待四皇子客气些。”能忍旁人所不能忍之忍,即便将来成就不了大业,也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

 谢睿,对自己太狠了。

 章年卿坐在书桌后,沉默的砚墨,墨汁越来越浓,章年卿的思绪越来越混乱。

 四皇子是他鲜少无知时招惹的麻烦,那时候他太不知天高地厚,太急于建功立业。区区弱冠少年,行事手段都还稚。遇事也不冷静,一步错,步步错。

 人最怕的不是危机重重,而是根本没想好自己想要什么。瞻前顾后,迟迟下不了一个果敢的决定。章年卿眼前浮现青鸾,想着陶金海章芮樊章祖父,站在河道岸边开怀大笑的样子。

 窗外章鹿佑在练箭,冯俏和小明稚都在为他加油助威。章鹿佑的胳膊酸痛,一回头看着母亲和妹妹兴致的样子,一咬牙,继续帅气的搭弓。

 章年卿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出去陪孩子和子一起顽。

 晚上,练了一天弓箭的章鹿佑泡在药桶里,着发酸的胳膊,抱怨道:“可累死我了。”

 章年卿闻言一笑,捏了捏他小胳膊小腿,果然软趴趴的,连支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顿时心疼不已,轻斥道:“自己‮子身‬吃不吃的消不清楚。”

 “娘和妹妹都在看嘛。”章鹿佑嘟囔着。

 章年卿哑然失笑,瞬间释然。冯俏不是不心疼儿子的母亲,章鹿佑一向做事偷耍滑,难为冯俏有办法治他。

 父子二人正闹着,冯俏忽然在门外道:“天德哥,刑部来人了。”

 章年卿望了望天色,连夜敲门,有什么急事?他迅速收拾穿衣,边走边问,“谁来的?”冯俏疾步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刑部尚书张大人的小厮。”

 张恪?章年卿弯进轿时,身形微顿,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冯俏道:“夜里凉,你回去吧。”

 冯俏心揪成一团,刘宗光入狱后,朝里一直在清算刘。好多大人都是在夜里被抓去的,她忍不住唤道:“三爷。”

 章年卿心里微微叹气,疾步上台阶,宽阔的后背挡着众人的视线,低声道:“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呢。”章年卿一点都不担心,这次清算刘是谭宗贤的手笔,谭宗贤前不久才向他邀约,断不至于对他下手。

 两人咫尺之遥,冯俏的鼻尖几乎能碰到他温暖的膛。借着披风遮掩,冯俏悄悄上前一步,圈住章年卿的瘦的隐隐紧绷,有股力量打在她心头,颤抖不止。她道:“没什么要事早点回来,我等你。”

 你先睡吧。章年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笑道:“好。”

 丫鬟提着灯笼,章青鸾站在侧门的树影下,远远看着兄嫂离别。十六岁的少女目,转而又黯淡的垂下头。满心向往,却满目茫然。

 章年卿一行六人步履匆匆,四名轿夫手稳脚稳,另有一名提灯小童,一路小跑着替轿夫照亮脚下的路。穿过大街小巷,离刑部还有一条街的时候。轿夫眯着眼,发现前面小巷处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头在攒动。

 四人对视一眼,立即警惕起来。

 “是章家的轿子。”有眼头好的,看见长灯笼上的章字。“章年卿?”他来干什么?

 那人当机立断,“去通知刘大人”

 刘俞仁身上裹着一件不大合身的披风,暗鼠皮灰色,衬的他脸色格外黯淡消瘦。得到门客的通知,刘俞仁望了望章年卿的去的方向,“是刑部。”

 四下寂声,大家不由自主屏住气息。“这么晚了,刑部突然叫章年卿过去干什么?”每个人心理都有疑问,但能此时问出这句的话只有刘俞仁。刘俞仁涩涩开口后,一众门客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自己见解。每个人所言,都不乐观。

 “跟着。”刘俞仁道。

 “章大人,你可算来了。”章年卿刚到刑部,下轿还未站稳,便被人拉着胳膊,一路小跑到天牢。

 小吏说话又急又快,“申时一刻谭大人来提审刘大人,尚书大人没拦住,谭大人进大牢后,就把大家都轰出来了。进去的时候谭大人手里还抱着个牌位,裹着藏蓝布,谁也没看清是什么样子。大家都说是谭大人是给刘大人送灵来的…”

 章年卿脚步一顿,没说什么,步伐加快。

 刑部大牢门上落着重锁,李舒站在门外当门神。刑部尚书张恪及一干刑部官员急的团团转。行到此处,小吏啰啰嗦嗦说不尽的话,立即漂亮干净的收尾,“还没敢望宫里报,如今四下都着这件事。张尚书说章大人是谭大人最看重的门生,只盼大人能劝动谭大人。”

 “我知道了。”章年卿冲他颔首感谢。小吏是啰嗦了些,但也第一时间帮章年卿理清所有状况。小吏不卑不亢,笑着退下。惹的章年卿不由多看了他两眼,人啊。

 “天德,借一步说话。”张恪将章年卿拉到一边,小声道:“依你对谭大人的了解,这是在以声势供,还是谭大人真的…犯糊涂。”

 谭宗贤一点都不冲动,他为今天谋划二十年了。章年卿心下暗道,面上只能苦笑,含蓄道:“二宗夙愿以久,只怕再这么拖下去,没什么好事。”

 张恪听出画外音,态度立即强硬起来,对李舒道:“李大人,劳您进去通报一声,礼部侍郎章年卿求见二宗…”

 李舒见状犹豫起来,章年卿…大人很看重此人。

 张恪见他动摇,立即再接再厉的游说。什么二宗年纪大了,里面没个人看着也不行。章年卿是从开泰帝三年起就跟着谭宗贤的人,谭大人不见我们这些人,连自己的门生都不见了?

 终于,李舒指了个人道:“你进去禀告。"然后拿钥匙开门。

 章年卿给张恪使个眼色,示意张恪赶紧派人拿下李舒。不知是张恪会意错了,还是迫于形势所,竟自己冲上去撞倒李舒,一把老骨头死死抱着李舒,大声道:“快开门,请谭大人出来!”

 一群人这才如梦惊醒般,一窝蜂的冲进去。章年卿尾随其后,等他进去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官员已经跪了一地。

 章年卿定睛一看,谭宗贤和刘宗光竟然没有争吵,两人离的远的。谭宗贤满手鲜血,禅坐在地。刘宗光枕着胳膊,背对刘宗光躺着——不对,章年卿立即拨开人群,冲过去。

 大牢的门紧锁着,章年卿进不去。凑近一看,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刘宗光的是在躺着,他还活着。刘宗光不断的咳嗽,闭眼假寐,看都不看谭宗贤一眼。

 谭宗贤满身狼狈,却泰然自若的坐在地上。章年卿袍行礼,高声道:“谭大人,在下礼部侍郎章年卿,听闻谭大人连夜审讯朝廷要犯,敢问谭大人手里可否有皇上手谕?亦或大理寺、都察院的手令。”

 章年卿赌谭宗贤根本没做这些面子功夫。

 闻言,谭宗贤缓缓回头,目光烁亮,他捡起一旁的蓝布,裹好牌匾。起身道:“无令私刑,是我罪过了。竟然惊动了礼部的人,看来明天御前会审,必不可免了。”

 章年卿微微皱眉,“谭大人…”

 谭宗贤喊李舒,“李舒呢,让他来给我开门。”定定看了眼章年卿,对众人道:“散了吧,深夜惊动大家,实乃抱歉。”

 大家都二丈摸不着头脑,雷声大雨点小,轰轰烈烈闹了大半夜,然后就这么什么也不说的让大家散了?众人腹谤不已,笑着称是。

 大牢里只剩谭宗贤、刘宗光、张恪、章年卿四人时,章年卿道:“谭大人闹这么一出,难不成就是为了见我。何必这么闹腾,谭大人一句话,章某还不马首是瞻。”

 谭宗贤目光诡异,“马首是瞻,你做的到吗。”

 章年卿没有接话,笑一笑,将这句话当做笑话含混过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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