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拉钩
长公主踉跄两步,向后退去,险些站不稳。她闭了一下眼,深深
了口气,情绪缓和了一些才望着坐在对面的儿子,说:“母亲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
陆无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他理解。
长公主苦笑,问:“现在已经严重到连母亲都嫌恶了吗?母亲是不是再也不能像你小时候那样抱抱你了?”
陆无砚将茶杯递给入茶,从玫瑰椅里起身。他走向长公主,主动伸出双臂抱了一下她。他轻轻拍了拍长公主的后背,似安慰地说:“母亲别多心。”
长公主这才释然地松了口气。
屏风后忽然响起一阵磕碰声。
“谁在那里?”长公主厉声问道,又恢复成往日朝堂上与群臣争论的气势。
方瑾枝
了
不小心撞到屏风上的额角,有些畏惧地从屏风后面挪出来。
长公主皱眉,质问:“哪来的野孩子?”
“什么野孩子,那是你儿媳妇。”陆无砚朝着方瑾枝招了招手。
“儿媳妇?”长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正往陆无砚那儿走的方瑾枝。
方瑾枝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忙说:“给、给长公主问好。”
她想行礼,竟是一时不知道宫中礼节。要跪下吗?她刚想跪下,
身忽然被揽住,下一刻已经被陆无砚抱到了膝上。
“谁派你躲在后面偷听?”长公主丝毫不因为方瑾枝年纪小而掉以轻心,更加严厉地问道。
方瑾枝坐在陆无砚的膝上,十分局促地说:“我、我没有偷听…”
“没偷听?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听见?”长公主眯着一双凤目,反问。
“我、我是不小心听见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人派我偷听…”方瑾枝越发紧张。
长公主上前一步,继续发问:“都听见什么了?”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长公主,竟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什么偷听,明明是母亲声音太大把她吵醒了。”陆无砚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长公主,然后拍了拍怀里的方瑾枝紧紧攥着裙子的手背。
长公主惊了一瞬。她是不是看错了?刚刚陆无砚眼中的眼神竟带着几分央求?而且她这个怪癖颇为严重的儿子居然十分
稔地将这个小姑娘抱在怀里,显然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坐在陆无砚膝上脊背
直的方瑾枝,小姑娘是
好看的,但是…太小了吧?
她若有所思地审视着陆无砚,道:“你也十五了,陆家给你安排通房了吗?”
陆无砚脸上
出嫌恶的神色,说:“母亲还是饶了我吧。”
长公主的目光一扫,落在低头垂手立在角落的入茶和入烹,说:“这两个你不是不嫌吗?模样也不错,就收了吧。”
陆无砚轻轻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入茶和入烹心领神会,急忙同时跪伏在地,颤声求:“长公主饶命!”
“你们!”长公主自然看出来陆无砚的暗示,她无奈看了陆无砚一眼,“不愧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陆无砚一边
着方瑾枝的额角,一边笑着说:“母亲大人还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您若是再不管一管,那个西域来的女人可不知道要爬到什么位置了。”
“不管!”长公主拂袖,明明已是气极,偏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
“真不管?”陆无砚忍了笑意,“那儿子看她烦,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马
味儿,要把整个国公府熏臭了。烦劳母亲大人帮忙赶一赶成不成?”
长公主瞪了陆无砚一眼,大步走出正厅。她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很大,托着身后逶迤的裙摆,风华无双。
等长公主走了,方瑾枝才重重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
没出息,可是一看见远处的入烹和入茶也同样一副放松下来的模样,她才晓得不仅是自己怕长公主。
“还疼吗?”
耳畔传来陆无砚的声音,陆无砚离她很近,说话的时候气息冲进她的耳朵里,
的。方瑾枝不由缩了缩肩膀,说:“只是轻轻撞了一下,不疼了!”
“偷听得太认真才撞到了?”陆无砚故意取笑她。
方瑾枝急忙抓着陆无砚的手,睁大了一双澄澈的眼睛,分外认真地说:“三哥哥,我真的不是有意偷听的!真的不是!”
“逗你呢。”陆无砚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方瑾枝却忽然低着头安静下来。
“怎么了?生气了?”陆无砚忙问。
方瑾枝伸开双臂大大抱住陆无砚,贴在他
口,一字一顿地说:“三哥哥,等瑾枝长大了就嫁给你。以后我照顾你,你不想走路我推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讨厌应酬,瑾枝会好好学,以后帮三哥哥都挡回去,或者替三哥哥参加。瑾枝还会去学做衣服,让三哥哥每天都能穿上干净的新衣服!”
陆无砚轻拍着方瑾枝后背的手僵在那里,他差点
不住心中的震撼。
过了好半天,陆无砚的手才轻轻落下,他慢慢梳理着方瑾枝柔软的丱发,轻声说:“瑾枝,你明白嫁给我是什么意思吗?”
方瑾枝从陆无砚的怀里抬起头,有些迷茫地望着他。不太明朗地说:“就是…”
陆无砚笑着头摇,他的小姑娘还太小了,并不懂这些。她大抵认为这和“做一辈子好朋友”是同一回事情,只用这样的话来表达内心的关心和示好。
“嗯,三哥哥记住了。瑾枝也要记得今
说过的话,切不可食言。”陆无砚目光如炬,凝望着怀中还太小的爱人。
方瑾枝重重点头,说:“我才不会成为言而无信的人!咱们来拉钩!”
陆无砚笑着伸出小指,和方瑾枝伸出来的小手指头勾住一起,垂眸低笑道:“那我就等着瑾枝长大。”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方瑾枝本来想回去。陆无砚却并没有允,只因今晚还会有一场陆家的家宴。而且排场完全不比年三十的时候小。陆家各房原本的应酬也都推了。只因为今晚的家宴,长公主会到场。
这一回,陆无砚倒是没有像年三十那样晚到。方瑾枝是被陆无砚牵着走进阖远堂的,所以也没有坐在三房处,而是如当初一样被陆无砚抱在膝上。
身侧的长公主几次打量方瑾枝,这让方瑾枝后背
直,紧张地不得了。她偏过头,低声求陆无砚:“三哥哥,我回三房的桌子吃饭好不好?不用你喂了…而且我再弄脏你的衣服怎么办?”
陆无砚却用更无辜的眼神望着她,说:“如果你走了,大家都在用膳,只有我闲来无事多无聊?说不定又要有人劝我动筷。咱们瑾枝就帮帮三哥哥解围?”
“原来三哥哥喂我吃饭是为了不闲着,那样就不会有人
你吃东西了吗?”方瑾枝懵懵懂懂,疑惑地问。
“对啊!”陆无砚一本正经地点头。
“哦…”方瑾枝就转过头去,再也不提回三房那边的桌子自己吃饭的事情了。
长公主忽然说:“小孩子还是多吃蔬菜比较好。”
她拿起公筷,夹了一些木耳、菠菜和萝卜,放到方瑾枝面前的小碟里。
“谢谢公主…”方瑾枝受宠若惊。她无意间还发现长公主的指甲已经擦去了鲜红的丹蔻,是因为三哥哥排斥的缘故吗?
陆家其他人向方瑾枝投来各异的目光。
“小孩子还是应该多吃一些
类,这才能长个。”陆申机拿起公筷夹了块排骨放在方瑾枝面前的小碟上,又让身后伺候的西域姑娘给方瑾枝盛了一碗鱼汤。
“谢谢大舅舅…”方瑾枝更加手足无措了,幸好她不用自己动筷,只要陆无砚喂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陆家的人都将目光从方瑾枝身上移开,放在了长公主和陆申机身上。
长公主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鄙夷地扫视了一眼立在陆申机身后的西域姑娘。她嗤笑了一声,嘲讽道:“陆将军的品味越发低级了。”
陆申机也放下了筷子,笑道:“边疆之地向来苦寒,不若长公主开开恩,将末将召回皇城。也好让末将多多体会皇城的女儿香。”
两个人的目光灼灼相
,都不退让。
陆无砚忽然拍了一下方瑾枝的手背,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栗子
。方瑾枝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无砚,陆无砚只是轻轻摇了头摇。
方瑾枝只好从陆无砚膝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给长公主夹了一块栗子
,又给陆申机夹在了一块。
前一刻还暗中对视叫着劲儿的两个人都移开视线,看向小小的方瑾枝。
方瑾枝忙摆出一张极为灿烂的笑脸,甜甜地说:“这道栗子
可好吃啦,三哥哥也很喜欢呢。舅舅和…舅母尝尝看!”
听方瑾枝悄悄改了称呼,陆无砚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长公主竟果真吃了那块栗子
,又夸了几句好味道,赏了做这一道栗子
的厨子。这一番波折总算消停下来,众人又可以安心用膳了。
可是没过多久,忽然从宫中来了个小太监,伏地禀告了一大通,大意就是小皇帝嚷嚷着要长公主回宫,要不然不肯吃饭。
长公主皱了眉,面
犹豫之
,她刚想起身,陆申机和陆无砚同时放下手中的筷子。
陆无砚在父亲开口前,先一步将方瑾枝放到地上。他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多年未见皇帝小舅舅了,儿子替母亲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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