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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哄骗
 方瑾枝越过陆无砚的肩头, 望向远处瘫倒在地的入针和入线。她侧过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陆无砚近在咫尺的侧脸。陆无砚不笑的时候,脸上自带一种冷意。而若他轻笑的时候, 堆在眼角的笑意并不和煦,反而更添几分捉摸不定的寒。

 方瑾枝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知道他身上怪癖颇多, 不顾礼数,狂傲的时候根本不给别人留一点面子。根本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她一直都知道温国公府上上下下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都从不敢招惹他。之前她还诧异,别人为什么要犹如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对待三哥哥呢?

 三哥哥对她多好呀!

 会抱着她喂她吃饭,还会送她好多东西,带她编草蚂蚱、扎风筝, 教她下棋、写字…

 给她穿衣服的三哥哥,喂她吃红豆糖的三哥哥,给她梳头发的三哥哥,就算是刚刚生气的三哥哥在给她上药的时候也是动作轻柔,动作比入医还轻咧…

 比她亲哥哥对她都体贴!

 可是…

 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这段日子以来, 她所见到的三哥哥并不是完完整整的三哥哥。三哥哥对她好,并不代表他会对别人好。

 那…

 三哥哥现在对她好,以后也会对她好吗?

 方瑾枝眨了眨眼,想起刚刚见到陆无砚时的心情。她的额头和手都好疼,可是一直忍着没有哭。见到陆无砚的那一刻, 好像一下子就‮全安‬了。就像…

 就像爹爹、母亲,还有哥哥一样的‮全安‬。

 她抓着陆无砚衣襟的手不由松开了一些。这样是不对的!三哥哥对她再好也只不过是表哥,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和他亲生的妹妹同音。

 她…她不应该这么依赖他的!

 陆无砚听见耳边细细碎碎的啜涕声,他侧首, 就看见怀里的小姑娘哭得委屈。她低着头,压抑着哭腔,只是小声啜涕。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蛋完全揪在一起,眼珠儿一滴一滴从大眼眶里漏出来。

 和她刚刚因为疼痛的大哭完全不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瑾枝?”陆无砚停下脚步。

 “三表哥…”不过三个字,又有泪珠儿滚落下来。

 陆无砚微微蹙了一下眉。方瑾枝对他的称呼改了一个字。他垂眉凝思片刻,倒也不急着哄她。他抱着方瑾枝进了前方的一个八角亭里,他坐在石凳上,却把方瑾枝抱在石桌上面对着自己坐下。

 坐在桌子上总是不和规矩的,叫人瞧见了可不好。方瑾枝扭了扭‮子身‬,想要跳下来。陆无砚摁住她一双小臂,说:“告诉我,为什么哭。”

 “我只是疼而已。”方瑾枝转过头去,不敢看陆无砚的眼睛。

 “是因为我处罚那两个奴仆太过严厉,你担心有一天我对你不好了,也会那样对你?”陆无砚缓缓问。

 方瑾枝的睫轻轻颤了一下,她咬着嘴不肯吭声。

 陆无砚狠了狠心,冷声说:“如果你不肯说实话,我便从今起不再理你。以后你也不必再来垂鞘院找我。”

 方瑾枝的睫又颤了一下,就又有泪珠儿滚落下来。

 陆无砚难忍心疼,他刚想放弃,就听见方瑾枝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话,她偏着头,声音太小,又带着哭腔,根本听不清。

 “什么?”陆无砚靠过去。

 “反正…你早晚都会不再理我!”

 “为什么?”

 “我知道你把我当你妹妹!你妹妹叫芝芝,我的名字和她同音!她小时候也没读书,她也喜欢吃红豆糖!我来温国公府的时候五岁,她…她去世的时候也是五岁!等我长大了就不像你记忆里的妹妹了,你就不会管我了…”方瑾枝一股脑喊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又一边推着陆无砚。

 她用手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我害怕,怕三哥哥以后不理我了…”

 陆无砚想要将她捂着脸的手拿开,去给她擦眼泪,手还没碰到她又收了回来。

 他默了默,说:“芝芝比我小四岁,她因为是早产的缘故,‮体身‬一直都不太好,所以才没有办法读书,也没有办法离开陆家。后来因为一些意外,她在五岁的时候去世的。而你三哥哥自三岁的时候就不住在温国公府。”

 陆无砚顿了一下,掠过做质子的那两年,说:“而我是十岁以后才在温国公府常住。”

 方瑾枝将手放下来,疑惑地望着陆无砚。

 “瑾枝那么聪明,想明白了吗?”陆无砚含笑问她。

 方瑾枝眨眨眼,她伸出手想要扒拉手指头,可是她的右手伤了,手指头都藏在厚厚的纱布里。陆无砚便笑着将自己的手递给她,借给她数。

 方瑾枝犹豫了一瞬,才拉着陆无砚的手指头开始算。她算了好半天,才放下陆无砚的手,望着他疑惑地说:“她出生的时候三哥哥不在陆家,她去世的时候三哥哥也不在陆家…”

 “是,”陆无砚这才用指腹去擦她脸颊上的眼泪,“幼时那几年我只有年节才会回陆家,芝芝对于我而言,我早就不记得她的模样了。我见她的次数还没有见瑾枝多。我记忆里的芝芝…她小不点的时候我还远远望过几眼,可是她四五岁的那两年,我并未见过她一次。若真说起记忆之中的芝芝,那也是刚刚会走路的小不点,还是娇滴滴的病秧子。咱们瑾枝像她吗?红豆糖…她喜欢吃红豆糖?”

 “不是这样的吗?”方瑾枝望着陆无砚,大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难道一直以来她都猜错了吗?三哥哥不是因为陆佳芝的缘故,才对自己好的吗?

 “可是…你只是我表哥!”方瑾枝不由又向后挪了挪小股。

 “可是…咱们瑾枝不是说过长大了要嫁给我吗?”

 方瑾枝愣了愣,“可是…”

 她又迷糊了。

 “咱们还拉钩了,瑾枝忘记了吗?”陆无砚眯起眼睛,将她耳边的一点碎发掖到耳后。

 “瑾枝没有忘记,可是…”方瑾枝紧紧皱着眉,“嫁给三哥哥的话,三哥哥就会一直对我好了吗?是的吗?是这样的吗?”

 “只要你嫁给我,我就会一直对你好,是的,是这样的。”

 “可是…”方瑾枝低着头,还是不理解。

 陆无砚笑笑,问:“瑾枝想一想,你爹爹对你娘亲好不好?”

 “好!”方瑾枝‮劲使‬儿点头。

 “对啊,等瑾枝长大了嫁给三哥哥,三哥哥会像你爹爹对你娘亲那么好。一直都对你那么好。不,是更好。”

 “因为…那样就变成家人了是吗?”

 “是啊,家人,生死不弃的家人。”陆无砚故意在“生死不弃”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方瑾枝偏着头,审视着面前的陆无砚,还是想不通。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陆佳芝的缘故,三哥哥才会对她格外好。所以她觉得只是因为自己小,三哥哥才会对她好。等到她长大了,三哥哥就不会再理她了,就会像对待陆家其他那些表姐妹那般对待她。

 是以,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又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太依赖他的好。

 可是现在三哥哥告诉她只要她嫁给他,他就会一直一直都对她好!

 “三哥哥,那、那我什么时候嫁给你呀…”她怯生生地去拉陆无砚的衣角,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企盼。

 陆无砚挑了挑眉,心想还是小孩子好糊弄。等她长大了再想娶她简直难如登天。虽然方瑾枝自小就是个多心的,可如今毕竟连‮女男‬之情、嫁娶之意都弄不懂。

 “等到瑾枝喜欢三哥哥的时候。”陆无砚语气悠扬,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愉。看见如今方瑾枝恨不得早点嫁给他的小模样,陆无砚心里竟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奇妙快

 “我现在就很喜欢三哥哥呀!”方瑾枝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陆无砚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可以护着你?”

 方瑾枝愣住了,紧接着她的脸颊瞬间滚了一圈红晕。原来三哥哥早知道她是故意讨好他的!方瑾枝立刻被羞窘淹没,她低着头,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我喜欢三哥哥可以护着我…”方瑾枝抬起头来,“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因为三哥哥对我好,而喜欢三哥哥你这个人呢?”

 陆无砚竟然答不上回来,他苦笑,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六岁的孩子问住了。

 方瑾枝‮劲使‬儿点点头,说:“都喜欢呀,喜欢三哥哥对我好,也喜欢三哥哥呀!”

 陆无砚沉默了一瞬,才说:“如果瑾枝真的喜欢三哥哥,就不会因为担心惹我生气而撒谎,更不会在我面前隐瞒你自己心里真正的意愿。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因为你说真话而对你不好。就算…就算咱们以后有了矛盾,亦或是吵架。你永远都是我的瑾枝,我永远都是你的三哥哥。”

 方瑾枝望着陆无砚的眼睛,‮劲使‬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甚至握起小拳头‮劲使‬儿敲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去想陆无砚这话的意思。

 她有些疑惑地问:“三哥哥的意思是不希望我以后撒谎吗?”

 方瑾枝迷茫的大眼睛一点点变得澄澈起来,“我知道了,三哥哥不希望我虚情假意地讨好你。希望我真心实意地对你,不对你撒谎,不对你过分讨好!”

 陆无砚赞赏地点头,说:“还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遵从你自己内心的意愿。赶走你小脑袋里的那些顾虑,在我这里不需要有顾虑。”

 “说实话?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可以说出来?”

 “嗯。”

 方瑾枝咬了一下嘴,才说:“好!我说!我不喜欢三哥哥总是给我掖头发,会弄得我耳朵的。我还不喜欢三哥哥喂我喝汤,我总担心汤汁洒出来,都喝不出来味道了。还有!教我写字为什么不让我坐着写?非要我站着写?很累的!我也不喜欢睡在三哥哥的垂鞘院!我不能带自己的丫鬟进来,你那垂鞘院好冷清,只有一个入烹。晚上没人给我盖被子,早上没人喊我起来,连渴了都没有人给我倒水,冷了也得我自己翻找衣服…”

 方瑾枝停下来,仔细瞧着陆无砚的脸色。

 听了方瑾枝的话,陆无砚倒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一直以为自己把这个小丫头照顾得好的,竟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一肚子的不满意。前几条不说,单说最后一条,的确是他疏忽了。因为他对下人特外挑剔的缘故,整个垂鞘院平时只有入茶和入烹两个人。如今入茶送给方瑾枝用一段时,他这边倒是只有一个入烹。入烹一个人必有忙不过来的地方。

 望着方瑾枝扑闪的大眼睛,陆无砚笑着摇了‮头摇‬,说:“好。以后三哥哥不给你掖头发了,也不喂你喝汤了。至于不睡在垂鞘院…这一条有点难,不过明三哥哥就在垂鞘院多安排几个丫鬟照顾你。”

 “你真的都没生气呀?”方瑾枝睁大了眼睛。

 “当然,三哥哥喜欢这样诚实的瑾枝。”陆无砚抬手,又想去掖她耳边的碎发。他的手刚刚抬起,又改成她的脸。

 方瑾枝长长舒了口气。她用没有受伤的小手去抓陆无砚的手,将他的拇指紧紧攥在掌心里。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那、那三哥哥之前的问题我重新回答行么?”

 “什么问题?”

 “我、我想求情…”方瑾枝的声音很小。

 陆无砚忍着笑,说:“声音太小了,三哥哥没听清。”

 “我想给她们两个求情!死好可怕的,她们的家人会想她们的,要不然我们把她们狠狠打一顿再赶走吧?”方瑾枝又说,“三哥哥可说了想听瑾枝说实话的!”

 陆无砚的确有一点为难。别说那两个锦绣坊派过来送衣服的丫鬟伤了方瑾枝,就说她们两个在垂鞘院大喊大叫又弄坏了他的书,就很难活命。

 可陆无砚终究是受不了方瑾枝用满怀希望的大眼睛望着他。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如果你现在跑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不过要在一刻钟之内回来,我要带你出府。”

 方瑾枝的眸子瞬间亮起来。

 “我知道了!”她扶着陆无砚的肩头,从石桌上跳下来,迈着一双小短腿‮劲使‬儿往回跑。

 “慢点!”陆无砚望着她跑远的小背影,忍不住蹙眉嘱咐。

 过了一刻钟,方瑾枝果真回来了。可是她苦着脸,身后还跟着入烹。

 “怎么,迟了?”陆无砚蹙眉,理应不会这么快处置了那两个丫鬟才对。

 方瑾枝用手指了指入烹,嘟囔:“入烹不信我说的话!”

 入烹此时如何还不明白?她忙解释:“表姑娘说着要留下入针和入线,奴婢得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送回锦绣坊交给入绣处置吧。明你再挑两个伶俐的丫鬟入垂鞘院。”

 其实交给入绣处置,她们两个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陆无砚说着已经起身,把方瑾枝抱了起来。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问:“满意了?”

 “满意!”方瑾枝搂住陆无砚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劲使‬儿亲了一下。

 可是下一刻,她忽然觉得陆无砚和入烹两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我…做错事了吗?”方瑾枝很苦恼。她见过娘亲这样亲爹爹,爹爹就会好高兴!

 “没有,没做错事。三哥哥很喜欢。”陆无砚侧首,想要轻吻她娇的脸颊。可是小孩子身上的香味儿萦绕在他鼻息之间,陆无砚还是转过了头,没有亲吻她。

 算了,她还太小了。

 她不懂事,他不能欺负了她。省得…省得她长大了找他算账。

 更何况,他今已经哄骗她很多了。简直心满意足。

 陆无砚带着方瑾枝上了马车,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大概是因为方瑾枝刚刚哭过的缘故,她上了马上就依偎在陆无砚的怀里酣睡。使得陆无砚想给她解释此行目的都不成。

 马车停下来,方瑾枝挑起车窗边的帘子,望着眼前的府邸。

 “荣国公府…”方瑾枝念出来。

 她转过身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无砚,问:“三哥哥,你要带我去作客吗?”

 方瑾枝摸了摸自己小脑袋上着的纱布,苦着脸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去作客嘛?”

 她不仅额头伤了绑着纱布,手上也着纱布,脸上哭得七八糟,脏兮兮的。还…还掉了两颗门牙。小姑娘天生爱漂亮,方瑾枝如今的样子实在说不上好看。

 “你这样好的,真的。”陆无砚将她抓着头上纱布的小手拉下来,抱她下了马车。

 陆无砚抱着她进到荣国公府的时候,方瑾枝一直将脸埋在陆无砚的口,不肯抬出脸。她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丑死了,好丢人的。真是不明白三哥哥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带她来做客。

 “瑾枝?”陆无砚蹲下来,将死死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扒下来。

 “瑾枝听话,先跟这位沈妈妈去后院玩一会儿。三哥哥有些事情,一会儿就去后院接你,好不好?”

 那位沈妈妈急忙走过来,她蹲在方瑾枝的面前,温温柔柔地去拉她的手,笑着说:“姑娘,跟老婆子到后院玩好不好?有好些糖饼呢。”

 方瑾枝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规规矩矩地说:“谢谢沈妈妈。”

 “真懂事的孩子。”沈妈妈眉眼弯成一条,笑着拉她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咱们府上的糖饼可甜啦,姑娘一定喜欢…”

 还有很多人夸她,可是方瑾枝都没有听得进去。方瑾枝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由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来望向陆无砚。陆无砚一直在望着她,见她转过身来,便对她点点头,方瑾枝这才跟着沈妈妈往后院走。

 方瑾枝被沈妈妈带到一间偏房里,沈妈妈指使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端来一些糕点、瓜果。

 “姑娘尝尝看喜不喜欢。”沈妈妈笑着说。

 “谢谢沈妈妈。”方瑾枝又一次道谢,才拿起了碟子里最外边的一块莲花酥小口小口吃起来。她面上带着笑,心里却很不安。

 她不明白三哥哥为什么突然带她到这里来。而且刚刚在前厅的时候,方瑾枝隐约觉得厅里的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她又不能看,所以也没仔细瞧,只觉得当时厅里好像很多人。

 她留在偏房里又吃了两块莲花酥,便不再动了。那位沈妈妈一直在偏房里陪着她,却并没有多嘴多舌问她问题,只是间隔一会儿问问方瑾枝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只见一位一身素服的年轻妇人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进屋。

 “大夫人。”沈妈妈站起来。

 那位被称为“大夫人”的年轻妇人匆匆赶过来,她在方瑾枝身前弯下,温柔地说:“你叫瑾枝,对不对?”

 “大夫人好。”方瑾枝从黄梨木椅子里下来,给她问了好,才说:“是,我叫瑾枝,方瑾枝。”

 “瑾枝今年几岁了?”大夫人看一眼她额角的纱布。

 “六岁啦。”方瑾枝悄悄打量起面前的这位夫人。她瞧着十分年轻,容貌也是十分秀丽温柔,只不过有些消瘦,脸上也带着一种很浓的憔悴。她身上穿了一身素服,发间只着一枝简单的木簪子。

 “听说你不小心撞伤了,这额头上的伤口还疼吗?”大夫人有些心疼地望着她的额角。

 方瑾枝摇‮头摇‬,笑着说:“已经好多了,不疼了呢。”

 大夫人让丫鬟将锦帕用温水浸了,动作轻柔地给方瑾枝擦脸。她一边擦,一边柔声说:“一定疼坏了,瞧这小脸蛋都哭成小花猫了。”

 大夫人顺手点了点方瑾枝的鼻尖。

 方瑾枝缩了缩肩,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肩。

 大夫人却突然了眼眶,险些落下泪来。

 “大夫人…”沈妈妈出声劝慰。

 大夫人摆了摆手阻止沈妈妈的话,她在方瑾枝的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一双小肩膀,柔声说:“听说瑾枝的父母已经不在了,那以后做我的女儿好不好?”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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