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复生
陆无砚
了
埋在自己
口的小脑袋, 将方瑾枝拉开一些,然后起身下了
,走到小方桌那, 倒了杯水来喝。
“三哥哥,水已经凉了, 我让丫鬟再烧一壶吧。”方瑾枝也从
上下来,这次没有再光着脚,踩了一双软软的绣花鞋走到陆无砚身边。
“不用,凉的更好。”陆无砚颇有深意地看了方瑾枝一眼。
方瑾枝立刻低着头,脸颊上飘上一抹绯红。虽然她现在已经穿好了衣服, 可是她还是觉得
口一阵酥麻。就好像…陆无砚的手掌还没有离开一样。
不能多想,她这般多想了一瞬,脸颊上的红晕就更加浓重了。她只好越发低垂了头。可方瑾枝虽然低着头,也知道陆无砚在看着她。
她忍了好半天,才忍无可忍。她抬起头望向陆无砚, 撞见陆无砚直接而热烈的眸。方瑾枝瞪他一眼,“三哥哥干嘛老是看我?”
“我连夜赶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你?”陆无砚反问。
方瑾枝没法反驳,她想了想,才说:“三哥哥,寺庙里的日子苦不苦?”
她上上下下打量陆无砚身上的青色僧衣, 见过陆无砚穿惯了各种华美锦服,甚至连粉
、石榴红这样的颜色他都穿过。猛地见他穿这么一身僧衣,方瑾枝还有些不适应。
“我又不是去当扫地僧,怎么会苦。”陆无砚目光在屋中轻轻扫了一圈, 不由蹙了一下眉。他假装不甚在意地走到
边,将窗户打开一条
,然后又走到炭盆边。
“咦,你这银丝碳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陆无砚装作随口一提。
“香?碳怎么会香呢?”方瑾枝有些
惘地走过去,她低着头闻了闻,“我怎么没闻出来?”
“唔…”陆无砚拉长了音,“那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方瑾枝看看火盆里的炭火,又看看陆无砚,而后蹙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出神的时候,陆无砚已经将窗户关上了,他拉着方瑾枝往
榻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天亮前要赶回寺里,而且一会儿还要去一个地方办点事情,只能再留一个时辰。”
听他这么说,方瑾枝那点抗拒便没了,她甚至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枕头来,和自己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
“三哥哥,快歇歇,我一会儿喊你。”方瑾枝踢了鞋子,爬到
里侧,给陆无砚留出位置。当刚
了鞋子,躺在
外侧,方瑾枝就习惯性地向他靠拢,娇
的小手揽在陆无砚的
上。
陆无砚笑:“你现在又不怕了?”
“不怕!”方瑾枝钻在陆无砚的怀里,抱着他
身的手越发用力。
陆无砚垂眸凝视了片刻方瑾枝含笑的憨容,缓缓合上了眼。
在这般夜深的时刻,最是让人犯困。可是陆无砚和方瑾枝都毫无睡意,陆无砚没有再起歪心思,甚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拥在一起。
“我该走了。”
一个时辰眨眼就过去了。
方瑾枝放在陆无砚
际的手不由缩了缩,她带着浓浓不舍地起身,小声说:“三哥哥路上当心。”
陆无砚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道:“在
上待着,不要起来,别着凉。”
“好。”方瑾枝点点头,看着陆无砚坐在
边穿好鞋子。
陆无砚起身,青色的僧衣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拽住。
方瑾枝眸中布满愁绪,她歪着头望着陆无砚,有些委屈地说:“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三哥哥呢?唔…夜里太冷了。三哥哥若还是夜里过来,我怕你着凉。那…我找借口出府去国召寺看望三哥哥好不好?”
方瑾枝又有些困惑地说:“女眷应当不许进寺庙吧?”
“无妨,我会安排好。到时候让入酒来接你。”陆无砚弯
,将方瑾枝不小心扯开了一些
出锁骨的衣襟给她拉好,又摁着她的肩头,让她躺好,为她盖好被子。
“好!”方瑾枝甜甜地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浅浅动人。
她听陆无砚的话,乖乖地躺好,目送陆无砚又从窗户离开。
陆无砚在的时候,方瑾枝毫无睡意,可当陆无砚离开了她这才瞌睡连连。她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刚想睡觉就想起了什么。她跳下
,轻手轻脚的走到衣橱边,小心翼翼地将衣橱打开一条
。
平平安安都睡得很香,竟是完全不知道陆无砚有来过。
望着两个妹妹酣睡的小模样,方瑾枝松了口气。她为两个妹妹盖好被子,重新回到
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是自陆无砚离开的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晚。
陆无砚从方瑾枝的阁楼跳出去以后,小心避开温国公府里的家仆,身影轻掠,跃出温国公府。他并没有回国召寺,而是直接去了入楼。
“少主?”入歌诧异了一瞬,急忙
上去。入楼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醒着看守。
“让入毒来见我。”陆无砚脚步不停,一直走上阁楼的顶层,走进最深处的一间房间。
这间屋子里很黑,一点光都没有。陆无砚蹙眉,顺手点了一盏灯。
“谁、谁在那里!”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我。”陆无砚转过身来。
顾希和顾望都松了口气,他们两个急忙爬下
,去给陆无砚拉椅子、倒茶水。
“不必。”陆无砚立在原地没有动,“体身好些了吗?”
顾希和顾望连连点头,齐声说:“好多了!”
陆无砚上下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番,还是瘦骨嶙峋的,他不由蹙眉。
片刻间,入毒踩着楼梯“噔噔噔”地赶过来。
“他们两个怎么还是这样瘦弱?补药都有喝吗?”陆无砚质问。
入毒急忙说:“他们两个底子太差了,要调理一段时间才成。不能急于一时。”
陆无砚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又看了顾希和顾望一眼,道:“若缺什么就跟入毒说,这段日子好好休养。”
言罢,陆无砚转身往外走。
顾希上前一步,想要将陆无砚叫住,又咬着嘴
不敢说话。
陆无砚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有事?”
“我、我们…什么时候治疗?”顾希有些畏惧地望着陆无砚。顾安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哥哥一样望着陆无砚。
“你们很盼着那一
?”陆无砚勾了一下嘴角,“难道你们忘了成功的可能
很低?”
顾希鼓起勇气,说:“我们知道你是要拿我们做实验…好、好给另外一对小女孩治疗…这段日子我们不用躲起来,这里的人也不会想要烧死我们。我们…已经很
足了,我们很感激!”
顾安在一旁小声说:“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只有我们的命…”
陆无砚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两个孩子。他默了默,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一线生机。”
顾希和顾安望着陆无砚重重点头。
陆无砚又吩咐了入毒两句,然后才离开。他没有直接离开入楼,而是去了四层角落里的一间房。他刚想扣门,木门从里面打开。
云希林退到一旁,给陆无砚留出地方。
陆无砚进到屋子里以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希林,笑道:“云先生居然躲过了入酒这么多年的追杀,并且仍旧四肢健全,也是不易。”
“无砚,你这是越来越不懂得尊师重道了。”云希林走到八仙桌旁径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知道你嫌脏,就不请你坐,不请你喝酒了。”
陆无砚想了想,说:“云先生就打算这么一直东躲西藏?不若趁着闲余时间多出去走走。”
云希林笑了一下,接话:“然后顺便帮你找个人?”
“哦?先生倒是说说看,我想让您找的人是谁。”
云希林又喝了一口酒,“我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可是知道你寻找了很多名医。诊治陛下的病症?又或是救别的什么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要我去别国抓个名医回来?”
“不错。”陆无砚点头。
云希林奇怪地“咦”了一声,“整个入楼能人汇聚,抓人这种事情她们可比我擅长。你又何必让我这么个老人家去抓人?”
“并非是抓人,而是请人。”陆无砚道,“那人曾是一国帝王之徒,偏生又是个瞎子,虽医术高超,但生
怪癖。”
陆无砚顿了顿,“不瞒先生说,这个人虽然是个瞎子,却武艺卓群,即使是入酒也不能动他分毫。”
云希林喝酒的动作一顿,“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刘明恕,戚国人。其母为戚国太后的姐姐,他自小父母双亡,又因为眼疾的缘故被戚国上一位君主挑中,幸运地成为帝王之徒,学习医术、武艺、谋略。”
云希林又皱了皱眉,道:“可是这个人很多年前就离开戚国了,他现在在哪?”
陆无砚摊了摊手,“所以才请云先生找这个人。”
陆无砚笑着将袖中的信札放在云希林面前的桌子上,道:“这是搜集到的一些他最近三年曾去过的地方,也许有用。”
云希林随意翻了翻,眉头越皱越紧,“他这个人的行踪也太飘忽不定了。”
“无砚相信云先生的能力。”陆无砚轻笑,“倘若云先生帮忙请到这个人,无砚一定去母亲那里为云先生多说几句好话…”
云希林古井不波的眸子瞪了陆无砚一眼,终究还是将桌子上的信札收入怀中,也不管陆无砚还在这里,直接匆匆离开入楼。
陆无砚打了个哈欠,也是有些困。他不再耽搁,立刻回到国召寺中。
第二
,方瑾枝比以往起的迟了一些。她
了
眼睛,坐起来,目光不由落在墙角的炭火盆上。困顿一点点消失,她的剪眸中逐渐恢复清朗。她走到那盆炭火前仔细打量着已经烧尽的银丝碳。她甚至弯下
又闻了闻陆无砚说的香气。
“姑娘,您终于起啦!”米宝儿和盐宝儿走进来,端着洗脸水。
方瑾枝打量了一眼米宝儿,问:“昨儿烧的炭火是以前用的吗?我怎么总觉得不太一样呢。”
“哦,不是!”米宝儿将小金盆放下,“是昨儿三
说府里进了一批新的银丝碳,让我过去取的。”
她说完,抬起头看向方瑾枝,发现方瑾枝正在打量着她。她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那碳不好吗?”
方瑾枝收回视线,抿了一下
,道:“去请个大夫回来吧。”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火盆上,带着一抹郁
。
米宝儿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姑娘!您是说三
给的这批银丝碳有问题?”
“还不晓得呢,得先请个大夫过来瞧瞧才知道。”方瑾枝挽起袖子,将一双娇小的手放在温水里。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米宝儿转身往外跑,踩得楼梯一阵响。
方瑾枝轻笑了一声,对盐宝儿说:“你数十个数,米宝儿准折回来。”
盐宝儿愣了一下,果真就开始数数,才数到“七”的时候,就听见楼梯又响起来,米宝儿冲到方瑾枝面前,大口
着气,气
吁吁地说:“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有被收买!”
方瑾枝“噗嗤”一声笑出来,给她一个无奈地笑。
一旁的盐宝儿也跟着笑,她扯了扯米宝儿的袖子,说:“你傻呐你!如果咱们姑娘怀疑你,怎么会让你去请大夫啊!”
“哦!”米宝儿恍然大悟,“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请最好最有名的大夫!”
她又一溜小跑,跑出去。
米宝儿虽然有时候脑子笨了点,可是行动起来那是相当得有效率,方瑾枝刚刚洗漱完,米宝儿就将大夫请回来了。
大夫自然不能进方瑾枝的闺房,方瑾枝陪着两个妹妹在自己的闺房里吃着早膳,然后让米宝儿将那盆烧尽的炭火以及昨
米宝儿一并拿回来还没有用的银丝碳送下去,拿给那位大夫看。
那位大夫相看了许久,才确定这银丝碳中含有一种慢
毒药。一次两次的燃烧并不能对人有所伤害,可是天长
久地用下去,等到伤了人的内脏,那就是神仙难救。
盐宝儿上去禀告方瑾枝大夫的结果,米宝儿硬撑着一抹笑将大夫送出府。米宝儿刚将大夫送走,就一溜烟跑了回来。
“太气人了!三
居然想杀人!还想利用我!太气人了!”米宝儿气鼓鼓地说。
“小点声,别吵。”乔妈妈轻声斥责了两声自己的女儿。
米宝儿偷偷看了一眼坐静在一旁的方瑾枝,她安静下来,不再吵闹。
倒是卫妈妈急得团团转,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这可怎么好呐!三
居然想杀人啊!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卫妈妈就是个老实本分又听话的
娘,方瑾枝很喜欢她。可是只要出了点什么事儿,也不管事情大小,卫妈妈就自
了手脚,慌得像个孩子。
方瑾枝叹了口气,不得不安慰她:“没什么大事,这不是被咱们发现了吗?我好好的呢,妈妈不要担心。”
卫妈妈拍了拍腿大,焦急地说:“谁知道除了银丝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有问题呐!就算其他的东西都没问题,三
现在想杀人啊!她一定会再出损招的…造孽呦,三
瞧着那么光鲜亮丽的,怎么那么狠的心肠…”
卫妈妈说的这些,方瑾枝也都想过。想必三
这么做,就是希望独
掉方家的那些家产。方瑾枝嘴角噙了一抹嘲讽的笑。她有点看不上三
的那点手段,她都长这么大了,现在才想着杀了她?早干嘛了。
“行了,都不要担心了。我有分寸。咱们这儿请了大夫的事儿,想必三
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她
后又要使出什么手段来。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几个都警惕起来。若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儿都跟我说。”方瑾枝望着静坐静在一旁的平平和安安,“其他的都好说,切不可让三
知道她们两个的存在。忍一忍,坚持到将平平和安安送出去。到时候…一口气将咱们方家的东西全部抢回来,她便也不能再奈我何了。”
“诶!”卫妈妈重重应了一声,好像悬在
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方瑾枝又絮絮吩咐了她们几句,她们都一一记下。
方瑾枝这边请大夫的事儿,的确传到了三
耳中。三
心中不安地等了几
,也没有等到方瑾枝去向三老爷告状。她细琢磨了一番,猜着应当是方瑾枝没有十足的把握,才不敢向三老爷告状。这般想着,三
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她都已经干了这么一回,断然没有再收手的道理!
三
明白方瑾枝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是她从方家带过来的,而且还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可靠之人。所以倘若想要收买那些人着实不容易。
三
不由后悔前几年就应该坚持放自己手里的人在方瑾枝那!
她想了想,还是让手下的人去查方瑾枝身边那几个下人的底细。包括她们的其他亲人。三
打定了主意,一定不会把那些已经侵占了的方家家产还回去!
又过了十
,在方瑾枝正准备去静宁庵看望静忆师太的时候,入酒来了。
瞧见入酒,方瑾枝的心里瞬间爬上了几丝喜悦。只因入酒这个时候来找她,一定是来接她去国召寺找陆无砚的!
入酒抱着胳膊,大大咧咧地说:“少主让我来接你,不过少主上午走不开,咱们要下午再走。”
“好,那你今天上午有事吗?可不可以和我一并去静宁庵?然后等到下午的时候再顺路去国召寺?”方瑾枝急忙问。因为她打听过静宁庵和国召寺并不远。
入酒
朗地答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瑾枝的错觉,她总觉得静忆师太穿得很少。如今虽然天气转暖,可早晚的天气也是有些冷的。方瑾枝担心静忆师太早起念经的时候再着凉,所以亲自给她纳了一双软底的素
鞋子。
方瑾枝并不想去见静心师太,所以是沿着小道悄悄去看望静忆师太的。一见了静忆师太,方瑾枝甜甜地卖乖:“师太,瑾枝专门来看你啦!连静心师太都没去看。”
她又摇了摇手里的小包裹,将它递给静忆师太,“师太,我…厨艺不
,绣功也是平平。给你纳的鞋子不算好看,可是很暖和的!”
静忆师太将小包裹打开,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那一双素净的软底鞋子。在方瑾枝充满期待的目光里,静忆师太
下脚上的单鞋,穿上这双方瑾枝亲手做的软底鞋子。
大小正合适。
“我很喜欢,你有心了。”静忆师太连说了两遍,心中竟是起了一丝波动。她在这静宁庵中青灯古佛十多年,早就心静如水,可是每当看见方瑾枝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
起几许欢喜的涟漪来。
“对待喜欢的人自然要有心呀。”方瑾枝甜甜地笑着。方瑾枝一直都是这样,她对待喜欢的人向来都是用心的,恨不得将一切好的东西都送给对方。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人喊了一声“师妹”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方瑾枝。
声音有点耳
,方瑾枝疑惑地转过身,望向站在门口的人。她呆呆看着那个人好久好久,才惊愕地喊:“母妃…”
那立在门口的人竟是早就已经死了的锦熙王妃。
在方瑾枝印象里的锦熙王妃,是美
而雍容的,带着通体的高贵气派,哪里是此时粉黛不施的样子?
锦熙王妃最初的惊讶淡去,她浅浅地笑了笑,走到方瑾枝身边的小杌子坐下,“竟是不知道你认识我妹妹。”
方瑾枝更加惊讶了。她看了看锦熙王妃,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静忆师太,之前的锦熙王妃珠光宝气,并看不出来多少。如今她卸了妆,和静忆师太穿着一样的素袍,方瑾枝这才发现两个人的眉宇之间的确有三四分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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