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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怜惜
 晚上, 方瑾枝躺在榻内侧。她侧着‮子身‬,面朝陆无砚,目光时不时落向陆无砚的口。

 陆无砚原本一直有睡的习惯, 因为方瑾枝小时候跑来掀他被子,他才将这个习惯堪堪改了。如今他每夜入睡前沐浴过后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寝袍, 这寝袍只随意一拢一系,口时常出一小片膛来。

 方瑾枝的目光就落在陆无砚寝袍衣襟出的这一小片膛处,似又巴不得他的衣襟再扯开一些。

 陆无砚合着眼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瑾枝,你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方瑾枝翻了个身, 仰躺着,眼睛望着架子顶端的红色锦绸。

 陆无砚手肘撑着,微微支起上半身,去瞧方瑾枝的眼睛。

 “很晚了,你不睡觉望着屋顶做什么?”

 “哦…睡觉…”方瑾枝抿了一下, 闭上眼睛。

 陆无砚好笑问:“睡不着?”

 “也不是…”方瑾枝犹豫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方瑾枝偏过头,想要去看陆无砚,却瞧见陆无砚因为支着上半身的缘故,他身上的寝袍被扯开了一些, 左侧口的那一点就出了一半,若隐若现。

 方瑾枝呆了一瞬,瞬间转过头,不再去看。

 陆无砚的眉头就一点一点地皱起来。

 方瑾枝自打小的时候就是个心思细腻又多心易胡思想的, 陆无砚从她小的时候就喜欢猜她的心事,有时候猜到了,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比如现在,陆无砚就在猜。

 总不会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七八分的可能是今发生的事情。今发生的事情?陆无砚慢慢垂眸。

 今叶萧来过,谈起静忆师太病重的事情。然后方瑾枝的虽然没有说出来,可陆无砚知道她心里总不会好受的,所以他劝慰了她一番。

 然后一切正常,直到就寝。

 就寝之后,一向早睡的方瑾枝难得没睡着,静静窝在陆无砚的臂弯里,睁开眼睛望着…

 陆无砚愣了一下。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口。

 陆无砚低低笑出来。

 “笑什么呢?”方瑾枝皱着个小眉头,偏过头来望着陆无砚。

 “以前总是咬夫人,今也该轮到夫人了。”陆无砚抬起头来,黑沉幽幽的眸中渐次染出几许明的温柔缱绻。

 啊?

 方瑾枝还没反应过来呢,陆无砚已经揽住她纤细的身,轻易地将她带到他身上,让她趴在他的口。

 方瑾枝趴在陆无砚的口,有些茫然地抬头望着陆无砚。

 陆无砚不言,一拉一拽,身上宽松的寝袍就被他扯开了。而后,他轻轻扣住方瑾枝的后脑,往下一

 陆无砚这般举动,方瑾枝怎么可能还不懂他的意思?

 娇瓣碰到陆无砚口处的某一点,方瑾枝白皙如雪的双颊一点点染上绯红。虽然他们两个已经成婚许久,再如何亲密的事情也都做过,可是笫之间,方瑾枝总是习惯了乖巧温顺地任由陆无砚摆布,如今…

 方瑾枝在陆无砚身侧的手不由自主一抓,抓住陆无砚柔滑的寝袍。她微微用力,将掌心的寝袍一点一点攥紧。

 可是他平时不就是在她身上咬来咬去吗?

 这般想着,方瑾枝的小嘴不由微微张开,真的咬了上去。

 陆无砚的膛不由紧绷了几分。

 感受到陆无砚‮体身‬的变化,方瑾枝报复一般地又‮劲使‬儿咬了一口。这一次,她清楚听见陆无砚倒了一口气的声音。

 陆无砚捏了捏方瑾枝的耳朵,低了声音,说:“不是真的让你咬!”

 他顿了顿,低低地问:“要不要我示范一次教你?”

 陆无砚说着,宽大的手掌已经揽上了方瑾枝的身,作势就要将方瑾枝从身上拉下来。方瑾枝急忙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摁在上,小声地说:“你示范过很多次了…”

 “…我会!”

 …

 陆佳茵这次跑回娘家本来就是希望娘家人可以给她做主,这样秦家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以后会对她好一些。

 可是她怎么没有想到母亲这一次并没有帮她。甚至连站在她这边帮着敲打秦锦峰几句话都没有!

 至于父亲…陆佳茵本来就没指望。陆佳茵是知道的,她父亲根本不管后宅事,他连儿女的亲事都不会过问,更别说是这种婚后跑回娘家的小事儿了…

 陆佳茵在娘家住了小半个月终于等到了秦锦峰接她回家,可是娘家既没有替她撑敲打秦锦峰,秦锦峰来接她的时候也没有服软道歉…

 更可恨的是姜晗梓还是进门了。

 纵使她哭过闹过,甚至往娘家跑了一趟,还是没有能够阻止这个妾进门!

 今夜,秦锦峰就要睡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了。

 陆佳茵咬碎了一口银牙。

 “夫人,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一些歇息吧…”阿夏立在一旁,一边瞧着陆佳茵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劝。

 “要你多嘴!”陆佳茵正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出来,恰巧阿夏这个时候说话,她这火气就一下子冒了出来。

 “是是是…是奴婢多嘴了,夫人恕罪…”阿夏急忙跪下求情。

 阿和阿夏是陆佳茵出嫁的时候,三给她挑的两个陪嫁。两个丫鬟平里没少受到陆佳茵的责骂,早就有些习以为常了。

 “谁要你在这里碍眼的!故意在这里看我笑话是不是!”陆佳茵拂了桌子上的茶水,茶壶和茶杯摔到地上,碎了一地。而里面刚烧开的茶水溅到阿夏放在膝上的手背,使得她的手背立刻红了一大片。

 阿夏疼得皱了眉,可是根本不敢叫一声疼,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阿在门外就听见了动静,她匆匆掀开帘子进来,瞧一眼屋子里的阵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们两个是死人啊!不知道收拾收拾啊!”陆佳茵指着一地的碎片怒道。

 “是…”

 阿和阿夏急忙去拿了扫把、抹布,将地面的瓷器碎片和茶汤收拾干净,然后悄悄退出去。

 一出了门,阿夏立刻就掉了眼泪。

 阿急忙拉着阿夏走到净室里,一边将帕子用冷水浸,敷在阿夏烫红的手背上,一边关切地问:“是不是疼了?除了手还有哪儿烫着了?”

 阿夏就鼻子,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她掀开自己的裙子,只见膝盖和小腿上也红了一大片。

 因为有裙子隔着,倒是没有她手背上那般严重。可是那么一大片红肿,瞧着倒是吓人的。

 阿“啊呀”一声,急忙又拿了一块棉帕放在冷水里浸,打算给她冷敷。

 “别哭了,都是做奴婢的,这点委屈…只能受着了。”阿拧了拧帕子,蹲在阿夏的面前。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阿和阿夏只当是哪个小丫鬟路过,却不想是秦锦峰推门进来。

 秦锦峰进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愣住了。

 阿夏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将裙子放下,和阿一起给秦锦峰行礼。

 秦锦峰皱了一下眉,想问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她怎么对自己的下人,他才不要问过。

 “看见徐妈妈了吗?”秦锦峰问。

 阿和阿夏都‮头摇‬。

 秦锦峰就不再问,转身退了出去。

 秦锦峰走了以后,阿又拉着阿夏坐下,仔细给她冷敷。可是阿夏却有些心不在焉了,阿叫了她两次,她都没有听见。

 “什么?”阿夏终于回过神来。

 “我得去夫人身边候着了,咱们两个不能都离了。若是夫人不喊,你今就早些回去歇着,有什么事儿我给你照应着。”阿说完,就将挽起的袖子放下,匆匆回了陆佳茵房里。

 这才走了一小会儿,陆佳茵房里的瓷瓶又摔碎了三个,梳妆台上的首饰也洒落了一地。

 阿硬着头皮走过去。

 劝是不敢劝了,她只能收了气息,恨不得陆佳茵看不见她,她放轻了步子走到梳妆台前,将洒落在地的首饰一件一件捡起来。

 陆佳茵又举起一个瓷瓶,阿做好了准备等着她摔,可陆佳茵却举着瓷瓶半天没有摔下来。

 “阿,你去一趟橘湾院。”陆佳茵将手里举着的瓷瓶慢慢放下。

 橘湾院是姜晗梓的小院。

 “…现在?”阿呆住了。

 这个时候,秦锦峰和姜晗梓应该正在房花烛夜吧…

 虽然是个妾,可是姜晗梓因为她父亲的缘故,秦家也没怠慢,排场虽然小了些,远不能和正相比,可是在礼数之内,已经做到了万分重视。

 陆佳茵快要气死了。

 “对,就是现在!”陆佳茵将手中的瓷瓶递给阿,“去,把这个瓷瓶送给咱们的姜姨娘。”

 “啊?”阿将瓷瓶接过来,冰凉的瓷瓶却让她觉得像烫手山芋一样。

 “瞧啊,这瓷瓶上的双鹊枝纹多吉利,姜姨娘一定喜欢得很!”陆佳茵语气越来越重,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是…”

 阿抱着瓷瓶走出屋,她立在门口挣扎了许久,直到陆佳茵猛地推开窗户瞪她,她才小碎步地往橘湾院去。

 橘湾院还没有熄灯,阿松了口气。

 “奴婢桃子、杏子见过这位姐姐,姐姐有什么吩咐?”橘湾院里的小丫鬟看见阿过来,急忙笑嘻嘻地了上去。

 她们都是跟着姜晗梓刚过来的,自然是不认识阿,只是瞧着阿身上的穿戴知道是府里的一等丫鬟。

 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她又不能忤逆了陆佳茵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是四夫人身边的,四夫人让奴婢将这个瓷瓶送给姜姨娘…”

 明明不关她的事,可是阿还是觉得说这话自己都脸红…

 桃子和杏子望着阿怀里抱着的瓷瓶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阿忙又接了句:“双鹊枝最是恩爱的寓意,也代表了四夫人的祝福…”

 这话说完了,阿又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她总觉得这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还是桃子先反应过来,她急忙笑盈盈地接过阿怀里的瓷瓶,道:“奴婢替姜姨娘谢过四夫人了!姜姨娘一定会喜欢这个瓷瓶的!”

 杏子也反应过来了,她拉着阿的手,说:“姐姐既然来了,去跟妹妹到偏房里吃果子吧!”

 阿忙推辞了,匆匆离开橘湾院。半路上,阿就遇见了正往橘湾院来的阿夏。

 “你这是…”阿的目光不由落在阿夏臂弯里的食盒上。

 陆佳茵又让阿夏来送东西了吗…

 阿夏冲着阿无奈地摇了‮头摇‬,往橘湾院去了。

 果然,等到阿回到陆佳茵那儿没多久,陆佳茵又吩咐她将一支金步摇送过去。

 一趟又一趟。

 陆佳茵一共让阿和阿夏送了七次东西。

 橘湾院里,桃子一次次禀告陆佳茵又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秦锦峰沉着脸,坐在黄梨木圈椅里,手放在身侧的小几上,掌心里握着一盏茶,只是那盏茶早就凉了,他也未曾喝过一口。

 姜晗梓正沐浴过后,换上一身薄薄的浅红寝衣。本来就是个柳眉凤目小口雪肌的美人儿,又是刚出浴的时候,为她本身的美更添了几分动人。

 正是十二月下旬,天气寒着呢,她只穿了这么薄薄的一层寝衣,是有些凉的。

 姜晗梓吩咐桃子将陆佳茵送过来的东西一一收好。

 瓷瓶、摆件就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首饰就放在梳妆台敞开的妆奁盒里,至于吃的,就摆在小方桌上。

 姜晗梓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秦锦峰,而后缓步走到他面前。

 “您的茶凉了,妾给您换一壶吧。”

 秦锦峰没动。

 姜晗梓等了一会儿,就弯下来,将茶盏从秦锦峰手里拿了过来,放在茶托上,又将整个茶托端起,递给一旁的桃子。

 桃子领了令,急忙退下,去换一壶热茶过来。

 姜晗梓站在门口背对着秦锦峰,一时之间,她竟是不想转过身去。

 转过身之后是什么呢?

 他是她的夫君,可是她不是他的

 她知道她是来做妾的,因为她的母亲是妾,所以纵使她再怎么得父亲的喜欢,也不过是被父亲当成拉拢下属的工具,送人为妾,而她将来的女儿也会是妾。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拜天地、杯酒、房花烛夜…

 姑娘家一生最美好的日子。

 可是她是来做妾的。

 因为是做妾,所以在她大婚的这一,被她夫君明媒正娶的如此欺凌羞辱。

 在姜晗梓的眼里,妾就是比桃子、杏子都要低一等的下人。

 因为委屈而哭闹吗?不…她没有这个资格。

 纵使再怎么不愿意面对,姜晗梓还是收起眼里所有的落寞和痛楚杂绪,换上女儿家的娇羞,转过身,盈盈走向秦锦峰。

 “夫人心里想必是不舒服的,您…要不要去看看她?”姜晗梓声音低柔,又带着一丁点掩饰过后的酸楚。

 秦锦峰已经快要被陆佳茵疯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得焦头烂额。他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对待陆佳茵,或者在想休弃她的可能

 听了姜晗梓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打量起身前的姜晗梓。

 姜晗梓无疑是个美人,她穿着薄薄的寝衣,完全遮不住满的脯和纤细的身。她此时低眉顺眼,带着点娇羞和语还羞的委屈。

 秦锦峰家风颇严,他自幼苦读诗书,年纪轻轻夺得状元头衔,根本无心‮女男‬之情,他母亲不是没给他准备过通房丫头,都被他影响读书为由赶走了。是以在他成婚之前,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至于成婚之后…

 秦锦峰只要看见陆佳茵,就会想起陆佳蒲那张温柔浅笑的眉脸。

 他就没有办法碰她。

 在他和陆佳茵大婚之前,他曾找过陆佳茵,明确告诉过她若她执意要嫁,他只能给她一个名分,至于其他,他给不了。

 陆佳茵还是欢喜地要嫁给他…

 成婚之后,陆佳茵不是没主动过,无论是秦锦峰沐浴的时候钻进净室,还是光了钻进秦锦峰被窝里。此类种种,她都做尽了。

 秦夫人也没少劝秦锦峰。

 “你们毕竟已经成亲了,那是要过一辈子的啊,难道一辈子这样疏远着?”

 “就算你不喜欢她,可是你总要为秦家香火考虑…”

 秦夫人一遍一遍地劝。

 可是秦锦峰就是迈不过心里的那一道坎。

 她是陆佳蒲的亲妹妹啊!

 秦锦峰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当初他与陆佳蒲婚约在身的时候,是喜欢着她,可也没到生死不离的地步。而如今陆佳蒲已是宫中最得宠的煦贵妃,可一想到自己要碰她的妹妹,秦锦峰还是觉得好像在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而且…

 秦锦峰一看见陆佳茵对着他讨好的笑脸,就觉得反感。甚至不只是反感,而是有点恶心。

 他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十分不陆佳茵的言行。无论是她当初设计抢了亲姐姐的婚事,还是平里一点一滴的小事,秦锦峰都看不上眼。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秦锦峰无数次后悔当初答应娶了她。

 一方面,秦陆两家世代好,甚至秦家是要仰仗着陆家的,秦家根本不敢得罪陆家。而另一方面,当初之事虽是陆佳茵设计,可是若传了出去,定会传他与陆佳茵私会。

 与外男私会这罪名对一个女儿家实在是太严重了。

 他也是一时不忍。

 秦锦峰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四郎,您…这是怎么了?”姜晗梓一直在观察着秦锦峰的表情,见他沉默许久又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有些不安地询问。

 无论如此,她如今是秦锦峰的妾,她后的生活或者死活都仰仗着这个男人。纵使心里有太多不甘心,此时她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安的。她有些担心她嫁过来的第一就惹得他厌烦。

 秦锦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出神了许久,他望着眼前轻轻咬着嘴的姜晗梓,不由放柔了声音,道:“夫人那个人…”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鸣。

 杏子抱着一只公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四夫人送、送过来的…”

 那只张牙舞爪的,叫个不停。

 姜晗梓微微张着小嘴,惊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既、既然是…是夫人送过来…的…那、那就…养在院子里吧…”

 桃子端着重新沏好的热茶进屋,轻轻放在秦锦峰身边的小几上。

 “把那个疯婆子送过来的东西一件不少地送回去!”秦锦峰猛地拂袖,整套茶具倾翻在地,摔了个粉粹。

 秦锦峰是个文人,生得温润如玉,纵使是沉着脸,也带着读书人的儒雅。此时突然爆喝一声,那阵势着实是把人吓了一大跳。

 他这是被气急了。

 桃子和杏子一愣,急忙又喊了两个候在外面的小丫鬟,把陆佳茵送过来的东西,一件件收到一块,送回去。

 等这些丫鬟都抱着陆佳茵送来的东西离开以后,秦锦峰气了许久,才恍惚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他转过头去看姜晗梓,才发现她低着头,无声哭了很久。喜烛微暖的光芒映出姜晗梓楚楚可怜的眉眼。

 秦锦峰怔了怔,心里生出几许怜惜。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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