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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藕荷的窗帘,薄纱中透过阳光来,但因为窗帘没有全开,屋里不是很亮。

 陶庆为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雪茄,却反常的,少了往常抽烟时的闲适,旁边的沙发上,另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里,却是比他更加的事故深沉。

 “老陶,说起来,这些年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眼光准,知进退。”那人说。

 陶庆为谦虚道:“哪里,和你比起来,那还差一大截。听说你才选上年度收藏人物。”

 那人笑着点头,又‮头摇‬,“机缘巧合而已,你也知道,咱们混饭吃,还是要跟着大形势走,国家要我们走哪条路,咱们只要跟着,总不会出错。”

 陶庆为表示赞同,这一点谁也没法否认,和‮府政‬对着干的,都是不想真正发财的。

 就听那人又说,“但其实说起来,有时候能不能一步登天,还是要看有没有贵人愿意把自己领进门。”

 陶庆为看向他,心中升起警惕,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苞谷都没白吃的!这人是他早年认识的一个朋友,早已经飞黄腾达,无数次国际拍卖上扬名立万,俩人的生意比起来一个天一天地,这人可是号称有30亿古玩收藏,不止如此,这人还向国家许多博物馆捐赠过东西,换来许多“杰出华人奖”之类的奖项,现在据说人脉广到直通港澳政商,甚至直达天听。

 这样的人,何必屈尊降贵来找自己。

 那人见他不接话,也不再说刚刚的话题,反而说道:“其实现在无论是搞房地产还是做股票,谁还用自己的钱。资本运作,资本运作…”他看向陶庆为,“这方面说起来,老陶你还是没有与时俱进,还是个传统的生意人,用的都是自己的钱。”

 陶庆为听他说房地产和股票,有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说道:“房地产那我是外行,听说都是在用‮行银‬的钱,至于股票…”他哈哈笑起来,想起自己当年什么也不懂,在股票市场遇上大时代,无往不利。这东西,现如今他看起来,依旧觉得是毫无技术含量。

 那人说:“现在艺术品市场其实更简单,前一段时间才出的,一件假的金缕玉衣押给‮行银‬,‮款贷‬出来7亿。”

 陶庆为说,“那是犯法的,现在不是倒霉了。”

 “只是查出来了一件而已。”那人忽然看向他,神情严肃下来,“难道你不知道,现在艺术品市场,利用天价成的藏品去‮行银‬融资,才是主价值观的做法?”

 陶庆为没有笑,虽然这样把骗‮行银‬钱和主价值观放在一句话里很有喜感,但陶庆为没法笑,别人讲了秘密给他听,是要代价的。

 他谨慎地想了想,笑着说道:“哎呀老莫,这真的让你说中了,让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自己真是个传统生意人,这些东西离我太遥远,听都听不懂。”

 门响,正好陶保进来,后面还跟着他的助力。他的助理连忙说:“抱歉陶先生,知道您有客人,但…但…”他面有难

 陶保一推他,说道:“没什么,爸——是我有事找你,急事!”

 以为陶庆为会打发他先等着,谁知道陶庆为心里首次觉得儿子救场立功,对那人说道:“这次能在伦敦遇上确实是缘分,老莫,等回了国,咱们应该多聚聚。”

 那人看他无意再聊,心中不高兴,站起来看了看陶保,没头没尾地说道:“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也是,不为自己,也当为儿子多想想。”

 陶庆为顿时觉的心,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他说道:“就是为了子孙的福气,所以我才觉得有时候应该少折腾。”

 也没说什么软话,有些人是给脸不要脸,该强势的时候他并不吝惜。

 那人黑着脸离去。

 倒是陶庆为的助理知道那人的来路,说道:“莫先生别是有急事吧,您来伦敦半度假形式,他也来拜访,还能找到您?”

 “碰巧遇上了。”陶庆为不想多说。

 “那人是谁?”陶保问。

 助理说:“莫笑声,你不知道他,有名的大藏家,捐献给国家的文物据说都好几亿,他有好几家私人的博物馆,有钱的不得了。”

 陶庆为说:“有钱什么!别给陶保说,这种人,用的都是‮行银‬的钱,说起来都是家里有几十亿的古玩,让他拿钱出来看看,先不说那古玩是真是假,就算是真,和老百姓家里升值的自住房一样,卖不掉,值什么钱?”

 陶保崇拜地看着他爸,虽然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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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一室华灯,折出看不见五彩的光,令人“目眩神

 吕阁老正在和孙阁老聊天,看到君家人一行走了进来,各个一表人才,那鲜为人知的君家儿子,更是英俊人,身高出众,趁着没人看到他们,他低头和身边女孩子低语几句,俩人拉着手向人少的地方去。那女孩穿着半长的白色‮裙短‬,少女的身形单薄俏丽,正是许南音。

 常宽正在和谢金铭说话,看到彩青望向他,他立刻对她的方向举了举杯。彩青也正想找他,和大家说了一下,就向他那边走去。

 长裙曳地,水波似的滑过地面,那一身明黄,只有这种长相丽的女孩,才能穿出的富贵雍容之姿,常宽的眼中满是惊,看着她说,“我刚还在和谢老师打听,不知道你们今天是否会出席。”

 “我们自然是要来的。”彩青说,“有件事我今天特意来问你,那一天,你是不是没有和我们说实话?你是不是胡乱翻译了?”

 常宽一脸茫然,“什么胡翻译?我怎么可能会胡乱翻译?”

 “怎么不会?”彩青质问道,“上次你说,那个法国人说东西就当是送给我们博物馆的,可是为什么他见了我们大师兄之后,又说‘他听说过我们博物馆,有不少好东西。’这种语气,明显和前面那句自相矛盾。既然前面已经决定把东西捐给我们,后面怎么能说才听说?”

 她怒气冲冲,没有受过委屈冤枉的女孩子,脸上才会有的骄纵之气,常宽立刻诚惶诚恐,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谢金铭却开怀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大家自己人,说了也没关系。”

 彩青大为惊讶,“你们怎么看上去很?”

 谢金铭笑道:“当然了,我们和法国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古玩这行牵扯专业知识,能找到的顶级法语翻译不多,常宽和我们都是好朋友。”

 彩青顿时恍然大悟,之前还在想为什么这帮“砖”家自己不带翻译,原来这边的翻译都是他们的内应。说道:“怪不得那天宴会,他没有和那法国人一起来,那你们之前还装着不认识?”

 “没有装着不认识。”常宽说,“这世界能多大,国外的华人圈子又小,我和谢阁老上一次合作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彩青看他神色亲近,“你别打岔,那之前的问题先回答我。”

 常宽抬手摆出求饶的架势,“我承认,我承认!第一次确实是我。他没有说东西给你们博物馆,是我自己添的。可那还不是为了咱们多弄回去一件东西。”

 彩青得了明白,心里反而更加狐疑,追问道:“那还有呢,还有哪些…”

 “走走…咱们俩旁边说去。这古堡外头有个花园特别漂亮。”常宽一脸讨好,引着彩青向外走。

 吕阁老走过来,看谢阁老依旧在望着彩青的方向,说道:“怎么,想给你儿子找儿媳妇?”

 谢阁老一怔,这他还没想过,不过也可以想想…心思极快地转了转,想到,就算有这想法也不应该是这时候,说道:“我只是听说君家不太想要那东西…”

 “出了新闻,不要也不合适了。”

 谢阁老‮头摇‬,“没那么简单…现在这件事关乎所有人的名声,对于咱们这种专业人士来说,名声是大家一生奋力追求的目标,等会还得和君家人说说。”

 吕阁老完全同意。

 谢阁老却担心他无法了解自己的“深意”解释道:“如果说名声也能升级。那么基本上分两个层次,一个是知名度…知道咱们的人有多少,当然越多越好。但是知道我们的多,并不代表我们名声好。”他看向吕阁老,“那就牵扯第二个层次,就是赞誉度了,不止别人知道自己,提到自己的时候,还会竖起拇指。”

 谢阁老说:“就像君海川,提起他,也许知名度不够高,但赞誉度却很高,打过交道的,都说他人品端方。他看向远处…”君显一表人才,身高出众,黑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毫不刻板,有近乎欧洲模特身上的随雅致,他说道:“他这唯一的儿子,没想到样貌上青出于蓝,性格上也随了他。才23岁,这么沉稳。”

 吕阁老听的云里雾里,低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一会看人家女儿,一会夸人家儿子,连人家爸爸也不放过。

 谢金铭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以前我一直觉得咱们名声已经够大,但这次的事情令我感到,原来真正博得好名声,别人夸耀和被人知道的感觉是不同的。特别是,别人夸耀的时候,根本还是无心的。”

 吕阁老最近也收到很多电话,包括一些飞黄腾达眼高于顶的朋友…

 谢金铭又说,“以前竟然是我想错了,以后我们,应该多点和君海川这种好名声的人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种认知,一但进入良循环,可是相当可怕的。”

 吕阁老明白过来,说道:“那还用你说,‘宁可食无,不可出无名’!你看看现在多少人围着君家人套近乎就知道。”他在人群里看了看,找到穿白色‮裙短‬的许南音,隔空看着她说,“最重要还是那天的一手鉴赏太漂亮,说真的,能看出真假不算本事…能在关键时候说的对方无言以对,才是真的本事。以前我小看这姑娘了,那天回去之后,我又想了这几天,才发现,同样的事情,就算放到我们,当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赢这一场。”

 谢阁老点点头,“我又何尝不是,想来想去,才发现,竟然想不过人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他看向吕阁老,“所以你说这又是谁的本事。——她的师傅是君海川。”

 吕阁老此时才算是醍醐灌顶,明白谢阁老的意思,他想好君家,是因为从许南音的手上,他们看到了君海川深藏不的鉴赏手段。

 感慨道:“以前真的没想到,原来君海川才是真正的高手。”看君显走到南音身边,递给她一杯香槟,她拿着,轻轻和他碰了一下,却不喝,笑仰头看着他,男的身高鹤立群,女孩也有一米六五的个子,却显得异常娇小,他笑着说道,“君海川大概真的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所以什么都教给她。把自己儿子送过来学艺术品市场这一套,到时候夫俩里应外合,他家的博物馆,还愁什么?”

 谢阁老一愣,跟着笑起来,这他之前倒是没想到。

 说道:“不过这都是后话,为了咱们大家的名声,还有回国后,这一步走下去的良循环,咱们一定要把那‘国宝’带回去。”

 吕阁老心里不同意那东西是国宝,但想到,东西越矜贵,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是不是国宝,又有多少人真的知道。

 外面有人又进来,他们看去,脸上立刻出隐隐‮奋兴‬之

 主人家来了,身边簇拥着几位穿黑色晚礼服的侍者,看上去,真是绅士范儿十足。其中一位,手上捧着锦盒,一看就是那天的那个。

 看到君家人站在铺白桌布的桌旁,德先生主动了上去,常宽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候在身边等着翻译。

 走到丁占元面前几步,老先生抬手让人先把“战利品”送上,常宽立刻即时翻译,“老先生说,网上的新闻他也看了,这国宝是我们的战利品,请无论如何带回去。”

 彩青站在他对面,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诚惶诚恐地修正,“不是,国宝是你们的战利品,请无论如何带回去…他说的是‘你们’,不是‘我们’。我自动转换成我们了…”又对彩青不着痕迹讨好地笑了下。

 丁占元不理会他的颠三倒四,说道:“对不起,如果真的牵扯捐赠,我不姓君,君家是私人博物馆。阿显——”

 他隔着张桌子叫身后的人。长桌另一边,一男一女走过来,女孩穿着白裙,手腕上系着两朵淡绿色的绣球花,很是好看。德先生认出女孩来,又看向那没见过的男子,神色疑惑。

 丁占元说,“这是我师父的儿子,君显,关于交接的事情,师父交给他负责。”

 德先生听了常宽的翻译,神情有一瞬间茫然,好像完全没想到,而后他才说:“那既然这样,反正国宝是你们的,大家都等着去你们博物馆看国宝,你们就带回去吧。”

 那侍者把东西送上。

 君显站着没动,看着德先生说,“既然是国宝,我们一家小小的私人博物馆怎么敢私藏,这么好的东西,自然应该直接送到故宫博物院去!”

 什么?

 故——宫——博——物——院?

 众人呆若木!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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