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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郑肴屿猛地抓住韩辰绘的胳膊, 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声音又低沉又暗哑。

 “你要和我离婚?”

 韩辰绘一手拖着行李箱, 一手抗拒着他的怀抱。

 郑肴屿握住韩辰绘挥的那只小手,拉到边轻轻地吻了吻。

 “你少在这里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韩辰绘一个用力, 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郑肴屿, 大眼睛怒瞪着他。

 “如果你真的为我考虑过一下,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刻是心疼我的,你就不会把我‘囚’起来, 不会除名我的入围, 更不会封杀我――”

 郑肴屿抬起眼帘,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韩辰绘,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他,尽可能的想要维持住最后的一丝理智,最少,要让她收回要和他离婚的决定。

 “绘绘,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为你考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尊重你?你是我的老婆、我的郑太太,是要和我携手一生的女人――”

 郑肴屿的声音非常低沉, 其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颓败。

 “你根本不知道, 我有多么想让你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在我身边,只要能讨到你的心, 我会把全世界都献到你的面前…”

 听到郑肴屿最后两句话, 韩辰绘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多么讽刺――

 他给她的, 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他却没有给她。

 “郑肴屿, 你太不了解我,你太小看我了…”

 韩辰绘委屈地嘟着嘴巴,强忍着不下眼泪:“我不想要全世界,我只想要你…但是,现在,我连你也不想要了…”

 最后的几个字,彻底将郑肴屿击沉。

 韩辰绘推开郑肴屿,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刚走到楼梯前,郑肴屿便从后面追了上来,紧握住她拖着行李箱的手腕,二话不说便她揽进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强硬地带着她往回走。

 韩辰绘自然不会屈服!

 “放开!放开我――”

 两个人就在楼梯口处,搂搂抱抱、拉拉扯扯的。

 郑肴屿见韩辰绘态度坚决,只能抱着她转身绕到距离楼梯口最近的房间,打开房门――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韩辰绘一眼。

 一只胳膊抱着韩辰绘,护住她,另一面从她的手中抢下那个行李箱,“砰!”地一脚,将行李箱踹进房间里。

 韩辰绘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倒进房间里,她猛地推了郑肴屿一下,眼疾手快地闪进房间里,又飞快地关上了房门。

 就在下一秒钟,从房门锁出传来“咔哒――”一声。

 韩辰绘扶着行李箱,眉心紧皱!

 疯了!

 疯了!

 真是他妈的疯了!

 郑肴屿竟然锁了她!

 韩辰绘立刻开始砸门:“郑肴屿!郑肴屿!!你开门,你开门――”

 郑肴屿背靠着房门。

 韩辰绘一下又一下的砸门声,就像一个铁锤,在一下又一下地重击着他的神经。

 “辰绘。”

 郑肴屿微颤着下,冷冷地说:“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好不好?”

 韩辰绘没有回答郑肴屿。

 她慢慢地转过身,走到边,无力地倒了下去,

 事情越发展,情况越失控…

 他们两个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越喜欢他,越不快乐?

 为什么感情越好,越不幸福?

 过去,她就是他“五指山”中的“小金丝猴”任凭她怎么翻筋斗云,永远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永远是山中的老虎,她永远是山中的小猴子。

 可这一次…

 韩辰绘委屈地在上翻了个身。

 不能屈服!

 她绝对不能屈服!

 如果说韩辰绘是躺在上,百般难受。

 那么守在房门外,只能静静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接一抽烟的郑肴屿,就是万般难受。

 他想对一个人好,就这么难吗?

 他想让韩辰绘,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任何黑暗、不美好的东西,只有他,他给她所有好东西,他要看到她每天都是有笑容的…

 难道…也是错的吗?

 那他要怎么做,才能挽回韩辰绘?

 才能让韩辰绘收回那句“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郑肴屿只是想到这个词语,浑身上下的血就快要逆行了!

 他摸出烟盒,出一支香烟,拢火点燃。

 现在也只有香烟才能勉强缓解他的紧绷。

 就这样,韩辰绘和郑肴屿,中间只隔着一道房门,却好像王母娘娘用玉钗又划出一条崭新的银河――

 韩辰绘在上躺了多久,郑肴屿就在房门口守了多久。

 他的‮机手‬响了不知道多少次。

 在他的产业里,‮国美‬的基金会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却是意义最重大的一个。

 那是他在大学时代创办的,以前他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去‮国美‬一个月,专门处理基因会的生意,而这一次他只呆了两天,就飞回国内。

 无数没有处理完的工作叠下来,基层员工找部门经理,部门总监找部门总监,总监找秘书,秘书找大秘书,他的大秘书又来找他――

 放在过去,他是一出差就两个月的老板,他绝不允许他的生意上出现任何的纰漏。

 而如今…

 郑肴屿对那些电话充耳不闻、

 不重要了。

 真的,全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只要韩辰绘不和他离婚,别说一个基金会,再多损失几家公司又何妨?

 他想要她!

 他现在只想要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郑肴屿除了抽烟,寸步不移。

 几个小时转瞬即逝。

 太阳西落。

 天色大暗。

 郑肴屿刚点燃起新的一支烟。

 “砰――”

 一声‮大巨‬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是家政人员惊吼声:“辰绘太太跳楼跑了――”

 郑肴屿愣了一秒钟,立刻解除门锁,推开房门――

 窗户大开,两侧的月白色窗帘随风飞扬着。

 刚才那个响声一定是韩辰绘扔行李箱!

 幸亏是二楼…

 郑肴屿跑到窗边,望了过去――

 韩辰绘一边着摔痛的股,一边拖着行李箱飞快地往外飞奔。

 看着她又倔强又纤弱的背影,郑肴屿的指尖夹着香烟,一口都不进去了。

 绘绘,你就这么想从我的身边逃开吗?

 韩辰绘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飞奔而去。

 家中的驯鸟师史华,和驯猴师,正带着“绿”和“菜豆”在花园里玩耍。

 菜豆一见到韩辰绘,就挥舞着手中的核桃,“唧唧――”地跑过来。

 但这一次,它在距离韩辰绘几米之外的地方,就住了脚。

 韩辰绘目视前方,眼中只有“自由”二字,根本没有注意到花园中的鸟和猴。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逃离这个地方!

 当韩辰绘拉着行李箱达到花园大门时,几个黑衣保镖拦在她的面前。

 韩辰绘凶巴巴地呵斥他们:“让开!”

 那些黑衣保镖,不约而同地看向韩辰绘身旁的行李箱,互相换了一下眼神,还是默默地为她让出一条路。

 夜晚的凉风吹过韩辰绘的脸颊,她最后看了看她住了三年的家。

 几秒钟之后,韩辰绘便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红叶名邸。

 韩辰绘打车回到了“春风又绿”小区。

 虽然春风又绿是郑肴屿的产业,但韩家在春风又绿的两处房产,是韩辰绘嫁给郑肴屿之前就购买完毕的。

 韩辰绘表面上故作镇定,其实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她坐在出租车上,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京城夜景――她没有联系任何人,包括她的好姐妹们,和她的家人。

 事先没有和韩宗琦、孟晶他们联系,韩辰绘不确定他们是否在家。

 说不定孟晶在春风又绿,韩宗琦在郊区的院子。

 韩辰绘拖着行李箱上楼去。

 “叮咚――”

 她按响了门铃。

 十几秒之后,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来了…是谁啊?”

 正是韩宗琦的声音。

 韩辰绘紧紧抿着角。

 前方的门被人从内打开。

 韩宗琦看到拖着行李箱、狼狈到妆都化了的韩辰绘,惊道:“辰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赶忙从韩辰绘的手中接过行李箱,“快,进来再说――”

 韩辰绘走进玄关处,正要换鞋,孟晶和韩冬果从一间卧室内走了出来。

 她们见到韩辰绘,也愣住了。

 韩冬果先反应过来,她走上前,扶住韩辰绘的胳膊,问道:“辰绘?你怎么…?”

 孟晶紧皱着眉:“你不是前两天才回国吗?在国外都没有事,回国了怎么出事了吗?遭贼了?肴屿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你没找他帮忙吗?”

 韩宗琦将韩辰绘的行李箱拖进她出嫁前的卧室里,走了出来,站到韩辰绘的面前,看了看她陪她坐在沙发上的韩冬果,又看向她,一针见血地问:

 “你和郑肴屿吵架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韩辰绘扁了扁嘴,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眼泪一涌而出,扑进韩宗琦的怀中,委屈到不行:“爸爸,我要和他离婚…我和他过不下去了…”

 在场的韩宗琦、孟晶、韩冬果全体面

 “离婚?”

 “嗯…”韩辰绘哭着点了点头,“我是认真的,他不再是我喜欢的男人,他不再是我喜欢的丈夫,他疯了,他表面上是带我出国玩,实际上,本质是在‘囚’我!”

 韩宗琦的脸色铁青。

 孟晶和韩冬果异口同声:“什么?囚你?”

 韩辰绘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我和你们说过的,我入围了金象奖女配角,我从出道开始,就被质疑业务能力,就被网友们各种骂来骂去,我还不容易能有这一次机会,可是他说给我除名,就除名了,还把我给封杀了…”

 韩辰绘的小手捂住眼睛,绝望地大哭了起来。

 “我算什么…我的努力算什么…我这个人算什么…”

 “…”韩冬果立刻了好几张面纸,给韩辰绘。

 韩宗琦轻轻拍了拍韩辰绘的背脊,轻声问:“你说他‘囚’你,那你是逃出来的吗?你吃饭了吗?”

 韩辰绘哭得十分伤心,摇了‮头摇‬。

 “别哭了,把‮体身‬哭坏了不好了――”韩冬果也劝韩辰绘,“我去把晚上没喝完的汤热一热,再给你做点小菜,先吃了饭再说。”

 韩辰绘“嗯”了一下,“冬果去热饭。”他又看向孟晶,“你再不出门就赶不上高铁了,我和冬果在家,辰绘这边没事。”

 “好吧。”

 孟晶定了高铁票,要回老家。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韩辰绘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韩冬果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韩辰绘已经被韩宗琦领到餐厅坐着。

 韩辰绘越哭越来劲,她又哭了十几分钟,情绪稍微缓和,才伤心吧啦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给韩宗琦。

 “他要干什么?”韩宗琦面无表情地说,“他在把你当成一只‘米虫’养吗?难道他不想要鲜活的老婆,却想要一个废物?”

 韩辰绘委屈巴巴地鼻子。

 韩宗琦想了想,又问:“之前你们结婚两年多,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吧?那是从你和开晨的绯闻爆出来之后?”

 韩辰绘点了点头。

 “…”韩宗琦犹豫了一下,“辰绘,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如果不方便,那你可以不回答――你现在喜欢的是开晨,还是肴屿?或者你哪个都喜欢?哪个都不喜欢?”

 韩辰绘注视韩宗琦的眼睛,顷刻间蓄满了眼泪,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喜欢肴屿!我只喜欢肴屿――”

 韩宗琦撇了下嘴,无奈地叹了口气:“冤家,都是冤家啊…”

 韩辰绘难受地趴在餐桌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等到韩辰绘哭声渐小,韩宗琦才冷静分析了一番:“辰绘,以郑家那样的家庭,他们接受不了一个在‮乐娱‬圈抛头面的儿媳妇是很正常的,如果你还想和他有未来的话,那你一定要有取舍,你可以回来跟我一起做雕啊,正好将来我们韩家也需要人继承――”

 韩辰绘抬起脸,微启双,还没等她说话,韩宗琦就抬了下手,示意她先听他说完。

 “但是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先后顺序和因果关系,就算你真的辞掉‮乐娱‬圈的工作回来做雕,那也是你的主观决定,你想,故你做。”

 “而不是他掌控下的‮政暴‬!你辞掉‮乐娱‬圈的工作,和他封杀掉你,这可是两个完全截然相反的概念!”

 韩辰绘红着眼眶,认真地说:“我和他…很难有未来了…离婚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候,韩冬果端着一盆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吹了吹手,在韩辰绘的身边坐了下来。

 韩辰绘端起饭碗,狼虎咽吃了起来。

 只用了几分钟,韩辰绘就吃完一碗饭。

 她又和韩宗琦、韩冬果聊了一会儿。

 韩宗琦想让她今晚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韩辰绘去浴室里,快速卸妆冲澡。

 然后她回到自己的卧室,韩冬果端来一盘水果。

 她们两个人刚聊了几句。

 “叮咚――”

 外面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韩辰绘和韩冬果对视着,谁都没说话。

 “来了…”

 韩宗琦过去开门。

 韩辰绘立刻关灯,走到门边,将卧室的房门轻轻地拉开一个细微的隙,恰好能看到入口玄关处――

 韩宗琦打开大门。

 一个面色清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中还提着两个精致贵重的字画锦盒。

 “岳父。”

 “不敢当。”韩宗琦突然冷笑了起来,“敢问郑总有何贵干?”

 “我…”

 郑肴屿的眉眼一直微垂着。

 “我来接辰绘回家…”

 躲在门后的韩辰绘死死地抿住角。

 “回家?你还有脸接她回家?!”

 话音一落,韩宗琦抡起胳膊,对准郑肴屿的脸就是一记老拳。

 郑肴屿他一动不动,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韩宗琦痛骂道:

 “郑肴屿,我不管是你什么小郑太子爷,也不管你郑家到底有多么有权有势,你不能那么欺人太甚!当初,我把女儿嫁给你,是想让你们互敬互爱、相守一生,我是让她跟着你过好日子去的,不是让你把她欺负得哭着跑回娘家!”

 “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囚?圈养?封杀?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做的叫人事吗?”

 “你根本不配做辰绘的丈夫!你愧对了辰绘对你的一片心,明白吗?”

 韩辰绘咬住自己的一只手,又伤心地红了眼眶。

 她旁边的韩冬果,轻轻拍了拍韩辰绘的手背。

 韩宗琦吼完郑肴屿,便从书房里捧着好几个字画锦盒,毫不留恋地全部怼进郑肴屿的怀中,“这是你之前送给我们的,全部还给你!我们韩家不欠你任何东西了,永远不许你再欺负辰绘!”

 韩宗琦说着“永远不许!”把郑肴屿赶了出去。

 韩辰绘坐回上,抱住薄被,忍不住又哭了一会儿。

 才去洗了戏脸,和韩冬果聊了几句,让她回去了――韩冬果已经成家了,她今天只是回来看望父母的,恰巧遇到韩辰绘的事情,才一直呆到半夜的。

 韩辰绘躺在上,紧闭着双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

 深夜的春风又绿的小区,已然静悄悄。

 韩辰绘迷糊糊地坐起,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杯。

 她放下水杯,望向窗外――

 天边月牙。

 繁星点点。

 韩辰绘往窗边挪了挪,趴在大理石窗台。

 下一秒,她便不再往“上”看,而是往“下”看――

 黑色的轿车前依靠着一个男人。

 他仰望着她的窗口。

 神色怔怔。

 黑夜中,唯有他手中忽明忽暗的香烟,能证明他不是一个雕塑。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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