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宝贝。坐我旁边。”羊甯移到了壁炉旁，缩着子身，伸长两手。錤沣先把伤口洗干净，擦干，涂上药膏，接着开始
上绷带。“伤口不严重。”羊甯想把手
回。“只是瘀青和擦破皮罢了。要是上了绷带，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悲的。”錤沣看着挂在爱人手腕上的白色绷带，这画面勾起他的回忆，一股厌恶的感觉陡地窜上他喉头。不。他不能去想。强迫自己把这念头
下，可是手却不自觉地用力过度，扯的羊甯
不住抗议地叫了一声。“对不起。”錤沣把绷带收进急救箱里。“该死。我很抱歉。”两人都陷入沉默。羊甯靠了过去，踌躇地伸出一只手。“谢谢你帮我。”錤沣清清喉咙。
“不用客气。”他又把事情搞砸了。首先是上周在探沟的过度反应，跟着是被羊甯爱的告白给吓傻了，而现在却发出复杂的信号，前一分钟还在情调下一分钟就变得
怪气。他答应过要给爱人一整晚的
烈
爱，可现下羊甯正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关切地注视着他。温柔且含情脉脉…羊甯率先开口。“我爱你。”錤沣子身一缩。“嗯，我知道。”“这让你觉得不自在吗？”羊甯轻轻托起錤沣的下巴，要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该死，这问题很白痴吧？当然会让你不自在。所以这个星期你才会一直躲我。”“我不是在躲你。”
这句谎话自然而然地
口而出，而錤丰突然恨起自己。＊＊＊羊甯投以一个略带感伤的微笑，松开了他的手，两只胳膊抱住膝盖，眼睛直望着炉火。“我──我不期待你能给我什么。我知道你不做承诺的…”急于避开话题，錤沣突地站起来。
“我饿了，你饿不饿？我从马洛西买了一些甜甜圈，再不吃就冷掉了，不过──”羊甯抓住他的手，在他想转身的时候将他拉了回来。
“不要岔开话题。”馆长看上去有些激动却又很
人，脸上有一抹红晕，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说道：“我要你知道我是真心诚意的。我爱你，錤沣。这是一个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你一直想将我推开，我也依然爱着你。所以你要习惯，这三个字我会不断地告诉你。只要我们在这个遗址一天，我就不会停止说。我爱你。”錤沣挣脱开来，朝小屋的门走去。体内陡地涌起一股恐慌，双手在打哆嗦。从背后传来羊甯不可置信的惊呼。他在心里咒骂自己是个无血无泪的混蛋。馆长根本没有错。羊甯是无辜的。他不知道那段历史。
錤沣握紧拳头，闭上眼睛，内心有两股冲动在拉扯：是像个懦夫走出屋子外，亦或勇敢面对爱人坦承事实──一件他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的事实。羊甯应该要知道的。錤沣转身面对他，强迫自己走回到炉边。跪了下来，眼睛直直望着爱人，斟酌着适当的话语。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我爱你”的男人。”羊甯面
错愕的神色，瞪大眼睛。“真的吗？”錤沣的嘴角弯出古怪的弧度，似笑非笑。“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爱你是我由衷的赞美。不需要任何想法或行为来回应，如果你只想跟我上
。”“羊甯…”錤沣不知所措地摇头摇。“你是我遇过最宽容、最乐于付出的人。”“不尽然。”羊甯耸耸肩。“我跟其他人一样自私。我想要你。我得到你了。可是越想得到，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既然这样，我也必须学着接受一个事实：当考古工作结束之后，我们很有可能永远不再见面。”说着这儿他稍作停顿，冲錤沣
出一个甜美的笑。“但我可以接受。这段回忆我会留在心里。你…你是我永生难忘的人。”錤沣别过脸去，对这句赞美感到尴尬。一想到永远无法再见到羊甯，心都寒了。倒不是说他认真考虑过两人的未来──他只活在当下，按
过活，不做长远打算──可是这几个礼拜下来，他已经变得很习惯于馆长的陪伴，实在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可他打死也不会把这份感觉说出口的！这只会给羊甯过多的联想，带给他不必要的希望，而这是錤沣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难道不是吗？困惑于思绪的游走，錤沣喃喃说道：“你应该把爱留给真正值得的男人。配得上你的人。能够回应你的爱的人。”“爱上一个人是没得选择的，时间、方式、对象，都不是你能控制的。”羊甯的语调很温柔。
“你能做的就只有在当它来的时候，诚实面对你自己。”“诚实。是啊。”錤沣定定看着摇曳的火苗儿，彷佛在鼓励他相信他的爱人。深
一口气，抬眼看向羊甯。“你对我的家庭知道多少？”羊甯似乎是有些讶异，跟着皱起眉头，沉
着道：“一点点。那个网站上写得不详细。”“网站？”錤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啊。那网站做的很好。你不知道你有个粉丝网站吗？里面有相簿、你的所有文章、杂志剪报，还有个影像地图列出你在世界各地的足迹，一大堆挂在YouTube上的频视…诸如此类的。”
錤沣听得都愣住了，张着嘴巴，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你不是开玩笑吧。”“当然不是啊。”
羊甯腾地飞红了脸，视线刻意落在炉火上。“甚至还有一个坛论专门提供你的最新消息，好比你的演讲啦，或者公开活动。”“哇。”錤沣终于眨了眨眼。“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脸上依旧挂着尴尬的神色，羊甯似乎是急着想回到稍早的话题。“关于你的背景…你出身有钱人家，父亲是个企业家。你有个妹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錤沣嗤了一声。“那当然。我父亲肯定掩饰的很好。”羊甯倾身向前，去拉他的手。
“掩饰什么？”＊＊＊他的皮肤对比羊甯的，显得异常黝黑：又黑又
糙。羊甯有一双博物馆长的手，动作纤细而温柔。而錤沣自己的却是雇佣兵的手，敏捷又致命。在这短暂的一刻，錤沣不
怀疑，两人之间相差悬殊，或许是难以跨越的鸿沟。但他怎么也得试试。为了羊甯，他要解释清楚。“我的母亲很漂亮，”他缓缓开口道。“我敬爱她。她总是满面笑容，打扮亮丽，像一朵花似的。每天她都会跟我说她爱我。就连我调皮捣蛋无理取闹的时候，她也还是爱我。看着她开心的笑容，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会搂着她跟她说我也爱她。当时我不觉得她很黏人，甚至把我当成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羊甯握紧他的手，不发一语，专心听他把话说完。錤沣
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父亲和一位家族朋友有了婚外情。母亲发现后企图割腕杀自。我还记得她出院时手上
着绷带。当她用那只手摸我的脸，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她一边哭一边说爱我，这画面我记得很清楚。”他低头去看羊甯手上的勒痕，子身一凛。“我父亲有好一阵子断了跟妇情的关系，我们一家又开心地在一起。可是后来妇情找来我家，怀中抱着一个女婴。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突然一股情绪上来，喉头紧缩，錤沣忍不住咳嗽几下。
“第二天，我母亲从一栋办公大楼顶楼跳下来。她刻意选了一个可以从父亲办公室的窗户经过的地点。在她的遗书中，她告诉我她爱我。”“噢，錤沣。”
羊甯靠了上去，搂住他。錤沣动也不动，感受着炉火的热度和羊甯的温暖体温。眼泪涌到了眼角，可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我父亲娶了他的妇情，好让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以跟着他姓。我的继母很努力想要和我建立好关系，她以为控制我的最好办法就是任我予取予求。
我不仅逃学，还跟帮派份子来往。虽然不愁吃穿，要什么有什么，我却常常偷东西，也跟人家打架。当时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有一次，我被一个比我年纪大的青少年拿刀刺中了腿大。我后母并没有责骂我，也没有告诉我父亲。她只带我去医院，
合伤口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陪着我，我们回家后，她对我说她爱我。这是唯一的一次我看见她
眼泪。”羊甯鼻子，又更紧地把錤沣揽在怀里。“自那以后我痛改前非。回去学校上课，努力学习，得到很好的成绩。当时一家人过得很幸福。约八个月之后，后母丢下我们离家出走了。她和父亲离婚，从此我们便再没见过她。她最后跟我和妹妹说的话就是“我爱你。永远不要忘记我爱你。”
可是这些话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她终究离我们而去。”羊甯缩回子身，看着錤沣，眼里充满怜惜。伸手轻抚錤沣的脸。“你不相信爱。”“我不相信那些说爱我的人。”錤沣纠正他，别过脸去，避开他温柔的触摸。“他们最后总会离开我。”
“又或许是你将他们都推开了？”錤沣有些生气。“我告诉过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打从我十五岁之后就没有了。”他抓着羊甯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可眼睛却不看他。“我从不让人接近我。”“所以你总是独来独往。”羊甯柔声说道。 Ｎ6Ｚww.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