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答应这件事，那他就在央中考核组面前抢了个头彩：你看，棚户区这么破破烂烂，不是地方府政不想办法啊，我们现在不是要与北方重化联合开发吗？
如果我不答应这件事，那他就会把棚户区困难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你看，这儿住的都是企业职工。
而企业不府政建房，府政有什么办法？吕强这一句话，无疑是将了我一军：看你怎么说？其实，在现在的体制下，央中早已为企业减负，不让企业办‘社会’了。
除了照章纳税，企业不再承担职工住房、医疗、教育等福利设施建设和服务职能。在我们这个合资企业里，职工的住房费用已经体现在工资数目里了。我要是再为职工盖房，将会增加公司经营成本，影响投资者的收益。
这件事我要是提出来，董事会不会答应的。吕强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要将我一军。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又藏了什么花花点子？也许是央中考核考核组直
卧地沟，让他们心里不痛快了。现在，龚歆与我谈得这么亲密，怎不能让人家怀疑、嫉妒呢！我怎么说呢？我嘴未开口，先看了看孔骥。此时的孔骥，像是没有听见吕强在说什么，一双大眼皮耷拉下来了。
“好，我同意！”并没有深思
虑，我
口而出。“啊！”听了我的话，孔骥意外地睁大了眼睛，腾一下坐了起来。然后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庾总裁，你手握巨额重金，不忘蓟原百姓，我代表蓟原市委、市府政，代表蓟原民人，谢谢您了！”“书记，不必客气！”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向龚歆伸出手去，“再见，有时间到我们公司公司去坐坐。”
“我会去的。”他点了点头。然后要了我的机手号码。＊＊＊温柔的光线，深
的木桌木椅，咖啡杯中那一支细柄的不锈钢勺…
绵的音乐低音量地回旋着，间或传来一纸砂糖翩然撒落的声音，这种飘
着细碎的灯光、响声的环境氛围，会将我们带入一个遥远的世界，让你感到有别于独自呆在办公室或家中的另一种安静。季小霞安排了这么个幽静雅致的咖啡馆让我与老朋友单独谈话，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龚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轻搅拌起了茶
透明小玻璃碗里的咖啡，几缕香气萦绕了我们。“庾明，你当了大老板，气派可谓是焕然一新啊！”轻轻一句话，不知是褒奖，还是遗憾。“龚歆，你觉得我变了吗屋？”我笑了笑，想探求他对我的现实印象。“变了。”他直率地告诉我，“过去，你在我的印象中是温文尔雅的。说起话来礼貌客气。像个极有修养的知识分子。”“现在呢？”我追问。
“哈哈…现在，你也有点儿刻薄了。嗯，今天在卧地沟，你对那个孔骥、吕强说话可真是不客气呀！”“这两个人呀，都是‘弯弯绕’式的，你不提防他，说不定哪句话就把你绕到圈套里去。”“呵呵，看来，地方的具体事务，比央中机关复杂多了！”龚歆像是深有体会。
“所以，你才放弃市长宝座，选择了进京赴任。”“是呀，我选择了进京，你却选择了下派。”
他呵呵一笑，“与你相比，我呀，是个逃兵。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着暴风雨前进，这才是英雄壮举呢！”“哼哼…英雄壮举？”我自嘲地一笑，“我都让人家弄到农村种田了。要不是部长和省长恩典，我差一点儿一辈子翻不过身来。”“这正是我敬佩你的地方。胜不骄、败不馁，关键时刻赴汤蹈火，敢下地狱…
起子身，到哪儿都是一条汉子！”“老朋友，别兜圈子了。今天你直接来到蓟原棚户区，是什么意思？人家几大班子到高速路口
接你们，你不理不睬，人家可是多心了。”“让他们多心好了。”说着，他从文件袋里掏出个材料，“卧地沟棚户区居民的疾苦，有人告到央中了。部长让我好好了解一下情况，我想秘密调查这种事。要是走进他们划的圈子，就听不到实真情况了。”
“说起这事…我有责任啊。”我痛苦地低下了头。“你有什么责任？”“我当市长时，没有解决这个事儿，对不起那儿的老百姓，也对不起部长的栽培…”“哦，所以，你为了忏悔，就答应与蓟原市委、府政联合改造棚户房？”
“也不完全是。”我面对老朋友，觉得不必隐瞒什么，便直率地告诉他，“这片棚户房，是我的一块心病。解决老百姓的困苦，是我答应与他们合作的主要原因。不过，我的实真用意，是想征用那儿的土地。”
“你要征地？”“是啊，最近，公司谈成了几个项目，要建设几座厂房。可是，现在，国家对征用土地控制得很严格。卧地沟那一片平房，占的都是‘三通’了的好地呀！如果盖楼房。腾出50亩地不成问题。”
“这事儿，你有把握吗？”“如果以盖房的名义让公司出钱。肯定是行不通的。按照《公司法》和我们与外商的合资协议，用公司资金解决地方老百姓的福利是不允许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冒险答应他们？万一董事会否决了你，你不是‘坐蜡’了吗？”“我不会让他们否决的。”
我心中似乎酝酿了一个主意，却依然没有把握说出来，”“我采取用建房换土地的方式，公司不会吃亏。董事如果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反对，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谁？”
“省长。”“是啊，你们省长是个讲信誉的人，他不会赞成用外商的钱为地方府政尽义务。对吧？”“是的。”“那你…就去找省委书记。”他的眼睛眨了眨，出了这么个主意。
“省委书记？”我摇了头摇，“那不是隔了灶台上炕，太不尊重省长了吗？”“嗨嗨，这种
感的事情，你找省长，省长也难。答应吧，不合情理。不答应吧，又显得冷漠了群众疾苦。干脆，你找省委书记，书记一发话，省长就好办了。”“省委书记，他会答应吗？”“听我说。”他放下玻璃小碗，郑重地告诉我：“最近，央中召开了一座谈会，讨论建设和谐社会的话题。
你们的省委书记毫不掩盖地谈到了全省棚户区群众的住房困难，到了动情处，甚至难过得
下泪，哭了起来。他发言表态，要亲自抓和谐社会建设。你如果向他提出改造棚户房，他定会全力。”“省委书记发话，省长就要掏钱啊。省财政这么困难…省长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天天发愁啊。我现在张罗这事儿，实际上是给省长找麻烦啊！”“钱啊，不是问题。”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我说，“现在，你们省财政可能困难些。可是，央中有钱啊！每个部长手里都握有投资审批权。现在，只要你提出好项目，钱不是问题。”
“你说的项目，是工业、科技项目吧！这改造棚户房，算什么项目？”“民生工程嘛！怎么不算项目？”他奇怪地瞅瞅我。然后批评说，“你呀，当了大老板，只顾研究国家的经济政策，却忘记研究央中的政治方针了。
告诉你，本届央中 府政，把民人的疾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连农业税都免了。这种事儿，哪届府政敢做？这就是执政方针啊！”“谢谢老朋友，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起草报告，待董事会通过了。我就去找省委书记。”
“老朋友，看来，像真心实意要搞‘棚改’？”“当然。”我拍拍
脯，“现在，我恨不能马上推倒那些小棚厦子房，让老百姓立即搬进新落成的高楼大厦呢！”“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一个忙。”“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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