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狠心无情的女人
墨珩伤口上的血
溅到脸上,裴芩看着几个围攻他们的黑衣人,心里止不住的狂怒,抓紧匕首,趁着一人攻击墨珩,从地上滚过去,一刀子扎在那人裆部。
啊一声惨叫,那黑衣人僵硬着停手,举剑就朝裴芩命门刺。
墨珩迅速出剑挡掉。
裴芩知道后面有他,也不管,见那黑衣人阵亡,又转向袭击下一个。
几人都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那么卑鄙的袭击他们裆部,想要杀她,又有墨珩拦着。
裴芩的震怒让局势稍稍转向。
卢浩也很快赶过来,加入战斗。
常咏麟还有两个护卫在。
见人多了,他们这边有伤亡,几个黑衣人立马就撤。
封未和卢浩去追,卢海过来看裴芩和墨珩。
裴芩一脸的血点,身上也有不少。
墨珩整个右手鲜血淋淋,背后的伤口狰狞的外翻着,整个背部都被血水浸透了,面色白的吓人。
“还不快走!要死了!”裴芩抓着他的胳膊,撕了布条把他手腕死死绑住,不让右手再
血。
墨珩看她神色焦急,弯了弯嘴角,应声,跟她快步回家。
张庚山打开一看,顿时吓傻了,“公子…公子…”
“少废话!快打水来!”裴芩喝了一声。
张庚山连忙跑去打了热水,又找了金疮药和纱布来。
裴芩看了下他的手,先给他止血。
卢海看她直接把墨珩衣裳扒了,毫不避讳,默默的转过头去。
裴芩对上药包扎这事从小练就的,无比熟练。给墨珩上了药,把伤处包扎好,就转战他的手。
撒了药血已经止住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看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裴芩让他自己动一动手,“你不是懂医术吗?看伤到手筋没有。伤到手筋,你这右手就废了。”
给墨珩披上棉袄的张庚山脸色一白,“不会的!公子的手还要拿笔写字,拿剑练武的!”
墨珩两眼盯着他的手,慢慢抿紧了嘴盛宠难为,盗妃萌于虎。
张庚山看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声。
裴芩的心也往下沉,看了眼张庚山,“去请个大夫来!”
张庚山红着眼,连忙跑出去请大夫。
不时大夫就被他拉了过来,“大夫!你快给我们公子看看手…”
大夫看着墨珩,脸上闪过惊
,又看裴芩也在,这么晚了,她还满身的血,他眸光闪了下,不多问不多说,去看墨珩的手。仔细检查过,摇了头摇,慎重道,“利器穿刺,直接伤断了手筋,只怕…”这手以后就废了。
他话没说完,几个人也都明白了啥意思。
“伤了哪就把哪接上!仨月复原不了,就一年,两年!”裴芩皱着眉,有些气败道。墨瞎子是给她挡了一剑伤的手,要是他这手以后废了,是让她还他个手!?
大夫看她难看的脸色,为难道,“老朽医术不
,不如你们到县城或者府城找名医瞧瞧?或许别人会有办法。”
裴芩脸色难看,要这样说,墨珩这手就真的废了不成!?还是右手。
“无碍。”墨珩轻声道。
之前眼睛瞎了,那是中毒,不是致命伤。如今这手,却是伤断了手筋,要是废了,就没有治好的希望了。
张庚山小声呜咽着,“奴才这就出去找大夫!”
“明
吧!”墨珩说完,看向裴芩。想让大夫给她看看有没有伤处,又怕大夫把脉把出她怀了身孕,坏了她名声。
裴芩这次是真的理亏,看着墨珩苍白无血
的脸庞,手上纱布浸透出一片红痕,想到他的手可能就此废了,忍不住心里愧疚的皱紧眉头,“明儿个我跟你一块去。”
墨珩看着她,没有说拒绝的话。
送了大夫走,没多久,追赶的卢浩和封未就返回来,“抓住了个活口,却又让他咬毒自尽了。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士。”
能养得起死士的,都不是一般人家。而且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裴芩来的,和上次一样,上来就要她的命。
裴芩脸色阴沉,眼底积聚着暴发的怒
。看来她还真碍了某些人的路,所以才一次次的置她于死地。
墨珩看着她带卢浩卢海兄妹离开,吩咐封未,“调两个人手过来,在这之前,你先去保护她全安。”
“公子!?”封未脸色不好,公子身边就只有他,要是他去保护裴芩了,那公子岂不是没人保护了!
张庚山哭出声来,“公子为了救她,受那么重的伤,连手也很有可能…可能废了,竟然还…”
封未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儿!?”
张庚山看了眼墨珩,就把他手筋伤断的事说了,“…我们明儿个就去找名医。”
看着墨珩,封未脸色难看。公子…为了裴芩,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又伤断了手筋,还是最重要的右手,以后…
裴芩回到家,立马就被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常咏麟几个脸色惊慌的小萝卜围了上来,“长姐此婚十分暖!”
卢浩让她们千万躲好,常咏麟的两个护卫万分警戒。知道有上次的刺杀,这一次就发生在家门口,几人都吓坏了。
看她满身的血迹,裴茜急急问,“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儿,别人的。”裴芩只有胳膊上和腿上一点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身上的血迹都是杀手的,和墨珩的。
“到底是谁跟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一次次的过来要杀了长姐!?”裴芫擦着眼泪,怒恨的问。钱家再有钱,她也不相信钱家能费那么多银钱,请死士来杀长姐。可别的人,她们根本没有得罪谁。
“我天亮就回家,让我爷爷再叫几个护卫过来!”常咏麟心有余悸道。光凭卢海卢浩根本不行。就算有封未,也不是每次都能碰上的。而且封未也挡不住那些厉害的杀手一轮一轮的杀来。
裴文东紧紧握着长姐的手,小脸紧绷着,暗恨自己不强大,不能保护长姐,反而让长姐处处为她们。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太担心!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裴芩
他的小脑袋。
裴芫和裴茜忙去准备热水。
裴芩换下染血的衣裳,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出来,安抚了几个小萝卜回屋睡觉。
躺在炕上,裴芩大半天没有合眼,听见
叫,就起来了。
卢海是合衣躺下的,听她起来,也很快起来。
裴芩把家里交给卢浩看着,带着卢海出门,过来墨珩住处这边。
封未没等她敲门,从里面把门打开。
裴芩抿着嘴进了屋,见墨珩也起来,直接道,“现在赶过去,天亮正好到县城!”
墨珩看她慎重的神情,点了头,“好。”
封未立马套了车。
张庚山抱着披风和薄被,拿着个包袱装了各种药和纱布。
“你留家里看着。”墨珩吩咐他。
张庚山愣了下,看他和裴芩一块上了马车,封未赶车,卢海也没有准备进马车里坐,黑着脸留了下来。公子真的是被这个女人完全
住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和她独处。她却还看不到公子的好!
马车行驶在夜
里,外面挂了气死风灯,有微弱的光透进来。
裴芩抬眼看对面的墨珩,微光里还能看到他毫无血
的俊脸,困倦的仿佛睁不开眼,子身也在晃,皱了皱眉,“到县城至少一个半时辰,要不要睡会?”
墨珩努力睁开眼看她,点头,“嗯!”换了个位子坐,直接朝她身上靠过来。
裴芩看他自发自觉的靠她身上来睡,嘴角狠狠
了
。她是让他靠着车壁睡一会,没让他靠着她…伸手正要叫他换个地儿,他已经安然的睡
了快穿之三千种人生。迟疑了下,裴芩收回了手。就让他靠会吧!
墨珩嘴角动了动,随着马车晃动,贴着她更紧了。
淡淡的冷香混合着腥血味儿从他身上扑来,裴芩朝车顶翻了翻眼,打个哈欠,闭上眼养神。
等马车到了城门外,天才刚微微擦亮。
卢海叫了一声,听到噤声的声音,皱了皱眉。
封未打开车门,就见裴芩大半个子身靠在墨珩怀里,睡的一脸幸福。
裴芩要知道他这么想,一定跳起来。哪只眼睛看到她睡的很幸福了!?明明很难受,睡的很不舒服!
封未看着墨珩的脸色,把车门关上。
裴芩也突然惊醒,“到了!?”
“应该到了。”墨珩低声回她。
裴芩听他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才发现她靠在了他怀里睡着了,坐起来,见他定眼看着她,忍不住有些尴尬。
墨珩凝视着她,“如果我的手真的废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裴芩无语的看着他。说的好像他的手没废的时候,她愿意嫁给他一样。
久久得不到她的答应,墨珩眸光黯然的垂了眼。
裴芩犹豫的张了张嘴,想说啥,却又说不出啥话来。
墨珩不再跟她说话,直接下了马车。
裴芩跟在后面也下了车。
医馆还没开门。
封未上去叫了门。
这么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掌柜和伙计开了门,问明情况,就去请了最厉害的坐堂大夫过来。
等了小半天,大夫才
着眼过来,看裴芩眼
,又看墨珩实在俊美惊
,一边心里奇怪,一边给墨珩看了伤。
封未提着心在一旁等着。
裴芩也盯着大夫,“有没有得治?”
大夫沉
了半天,叹口气,“手筋已经伤断了,这手啊,没法治了。”
一句话判了死刑,裴芩的脸色瞬间就阴沉难看了。
大夫被她的瘆人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手…可惜了!你们就算是去府城,再找别的大夫,也没人能治好他这手了。”
墨珩低声道了句‘多谢大夫’,起身出了医馆。
裴芩阴沉着脸拧眉跟出来,让墨珩先等一会,她带着卢海去了王家。
“公子?”封未询问的看着墨珩。
墨珩视线一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抬起包扎严实的手,沉思着没有说话坑爹的以胖为美。
裴芩一向不求人,只是墨珩的手不能真的废了。王家家大业大,在汝宁府势力也大,定认识不少医术高超些的大夫。
王庭还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的,没想到不是,还有些失望。
王老爷听裴芩来求大夫,让管事去带了她去找。
大夫是王家坐堂的大夫,不给外人治病,只看王家的人。裴芩过来说了墨珩的伤情,跟他商量过,请了他出来为墨珩看手。
卢海知道,裴芩看着很好说话,没心没肺的,事实上,她不但有骨气,更有傲气。王家的低看,让她渐渐的和王家来往不那么亲近趋向生意合作。为了墨珩,想也不想,直接去求王家了。
大夫过来,看到墨珩同样有些惊
。王家的姻亲中不乏长相俊美之人,章岩就是个中翘楚,几位小少爷也都上等之姿,没想到还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裴芩十分无语的看着,怪不得这瞎子眼睛好了也不出门,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要是出来晃悠,估计会造成交通堵
吧!?要是放在开放的现代社会,遇到疯狂粉丝,还有可能被袭击。
大夫看了眼裴芩,也有些纳闷她的人脉。那沈少爷是沈家的贵公子,这位公子只怕也份身不凡。
裴芩在一旁道,“大夫!你先看看他的手。”
大夫应声,拆了手上的纱布,仔细检查过,一脸歉意道,“这伤老夫可以治好,但伤断的手筋却是无法衔接如初了。用最好的药,治好之后,也不能灵活如前了。”
“握笔有影响吗?”封未忙问。
“这…”大夫摸了下花白的胡子,摇了头摇。不仅会影响,影响还不小。
至少他有办法能治这伤,让它好的快一点,没那么严重。裴芩立马让他配药,施针给墨珩治手。
墨珩全程没有说话,疼的脸上浸汗,面色发白。
裴芩出来揣了三百两银票还有些碎银两,等大夫治好,直接拿了一锭银子给他,又去抓药。
看她忙成了跑腿儿的,封未心里再气怨,也不好多表现。
几人饭还没吃,裴芩抓了药,买了一堆早饭,又回了墨珩上次住的小院。
卢海看着这小院,总想起裴芩中了媚药被墨珩带到了这里来。
无声的吃了早饭,裴芩也把药煎好了,端了过来,见他不动,示意他,“能喝了。”
墨珩看着她不说话,“舌头疼。”
裴芩皱眉,他也没伤到舌头啊!想了想,脸色难看起来。看他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磨牙,
低声音道,“都过去那么多天了,疼个
!”
墨珩默默的端起药碗,等着快凉了才一口喝完。
见她把药喝了,裴芩抿着嘴道,“这小院是你们的?还是租的?”印笔划字典的银子也没多少,远远不够买一个小院的。说租,他们八百年不来住一趟,租这么个小院行善积德的!?
“买的聘礼和男神同居之后。”墨珩回她。
裴芩脸色一僵,干脆起了身,“那你就暂时在这养伤吧!我跟王家说好了,让那大夫给你治伤,他以后三天过来一次,就来这吧!省的你们回了镇上,还要往县城里跑。”
见她要走,墨珩站起来伸手拉住她。
裴芩回头看他,“还有啥事儿?”问完就后悔了,指望他能有啥事儿!?
果然,墨珩下一句就是,“我们成亲吧!废了一只手,我也能做别的,能养家糊口。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裴芩叹了口气,认真道,“墨珩!”第一次这么郑重认真的叫他名字。
墨珩顿时预感不好,“你…要把孩子打掉吗?”
裴芩头摇,“孩子我留着,会生下来。”
墨珩立马道,“那他需要一个爹。”
“墨珩!”裴芩抿了抿嘴,“我不适合婚姻,所以,我不准备和任何人成亲。”
墨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脸色更白了,有些固执的拉着她不松手,“是不是因为我的手废了?还是因为我的家世?”
“都不是!无论任何人,任何条件,我都不会考虑。”裴芩头摇。
墨珩久久盯着她,见她丝毫不松懈不动容,黯然绝望的慢慢松开手。
“你好好养伤。”裴芩叮嘱一句,就带卢海离开了。
看着她走远,墨珩
息着跌坐在椅子上。
“公子!公子!属下去拦住她!”封未从没见过墨珩这样,只有一次,他们从墨家被逐出族的那一次。那时的公子,绝望到连死都不会了。他现在的样子,让封未害怕。
墨珩
着气,说不出话。
封未咬着牙快步追出来。
裴芩还没走远,刚到巷子口。
“站住!”封未怒喝一声,快步追上来。
裴芩疑惑的回头,“怎了?”
封未两眼都有些红了,咬着后槽牙过来质问,“我们公子到底哪一点不好,你如此伤他!?”
裴芩微愣,头摇,“都很好。”
“放
!我们公子那么好,为你默默付出了那么多,你却看不到他的好!那个沈颂鸣有什么?他有我们公子情意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公子为你做了多少,就只会狠心对他,伤害他!”封未忍不住想学她骂人。
裴芩皱着眉没有接他话。
封未怒哼一声,“你被带去府衙按个番邦
细的罪名,我们公子连夜让我去求了永安王救你。把保命的矿山都送给了永安王,孟定伦从此再不敢对你下手!沈家不愿让沈颂鸣娶你,把封赏给了裴家的人,是我们公子求了人,搬了纪大人出来说服了皇上,给你们一个更重的封赏第一妖孽,帝君宠我可好。就为了你那点小恩小惠,公子教了你弟弟,还教常咏麟,连你表弟都一块教。钱家,梁三姐小,都帮你查了,帮你防范着。如今更为了救你,连手都废了,你就如此回报他的!?”
裴芩震动的睁大眼看着他。
“公子之前对所有女子都冷颜冷对,就只有你。现在你都怀了他的孩子,看他手废了,就一脚把他蹬了,转眼就不认人了!?不是你中了药,强他的时候了!?”封未愤怒难忍,要不是女男授受不亲,他立马就把她拖到公子的面前,让她认错请罪,求着公子,嫁给公子!
卢海没想到墨珩…竟然默默的做了那么多。她看向裴芩,这下,裴芩该考虑嫁给墨珩了吧?
裴芩脸色变了几变,一直没有开口,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非常复杂。
“我们公子犯病!你刚走他就病了!”封未冷冷说完,怒眼瞪着她。
裴芩一听墨珩犯病,忙快步往回走,“什么病?”
封未不说话。相思病!神经病!为了这么个狠心无情的女人,公子简直…病的不轻了!
裴芩快步进来,就见墨珩趴在桌子上,正平复着
气,脸色白的吓人,“墨珩!?”
墨珩急忙扭头,见她又回来,收回趴在桌子上的胳膊,坐端正了,声音沙哑的开口,“我不会强迫你的。”
裴芩看着他。
墨珩两眼有些不易察觉的
润发红,见她盯着他看,垂了眼,“我本以为,你跟我有了夫
之实,就会嫁给我。”
裴芩苦笑着自嘲,“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是提上
子就不认人的那种人。”
“我算计的已经够多了,不会再强迫你。你走吧!”墨珩转过脸,不再看她。
裴芩缄默。
院门口的封未,远远看着,见她到现在了,都还不答应,脸色铁青发紫。
“谢谢你!欠你的人情我记着,用得着我帮你卖命的时候,只管说一声,我绝对不会有二话。”裴芩开口。
墨珩抿紧了
。
“另外,我该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裴芩道完了谢,又道歉。她是欠墨珩一声感谢,一声抱歉。
墨珩从来都不需要她的感谢,她的道歉。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她,只是她!
听着她再次离开的脚步声,她劝解的那些话他一句不记得,只有她依然的狠心拒绝。紧紧握着手,伤口很快撕裂,鲜血涌出,浸透了包扎的纱布。
封未手中的剑都出鞘了,这一刻,突然很恨她。公子天人之姿,天之骄子,要多少女人没有,就只有她,胆敢如此伤害公子,不拿公子当一回事儿!恨不得直接杀了她,让她再没办法伤公子一分一毫!
裴芩默默的走在路上,一直走出了城,走上回镇的路,没有搭车。
卢海无声的跟在后面。
走了快一半路程,卢海拉住了她,“你还怀着孕呢落嫁枭妃,王爷难招架!”
裴芩愣了下,抬起茫然的眼看她。
卢海呼吸一窒,“…裴芩?”她从没见过她这样茫然不知处,仿佛对整个人生都茫然无路了。
“嗯…”裴芩应声,双眼依旧无神。
卢海抿了抿嘴,道,“嫁给他吧!你要嫌麻烦,反正他被逐出的家族了,孤身一人,让他入赘!你就当家里多一个人干活儿了。”
能是…那么想的吗?有那么简单!?
裴芩生平第一次那么强烈的迷茫,只要想到墨珩那双黯然绝望的眼睛,她就像被扼住了心跳一样。
见她又继续往前走,看着有目标的往家走,实际上却是漫无目的,茫然不知路。卢海拉住她,站在路边等着过路的驴车,给了钱,捎她们回镇上。
家里的几个小萝卜都很关心墨珩的手。之前救了长姐,就让长姐以身相许嫁给他,还卑鄙的让长姐把补药当成避子汤,怀上了他的娃儿。他的手要是因为救长姐废了,肯定又会提出啥要求来的。
卢海冲几人摇头摇,让都先不要打扰裴芩,又让裴芩回屋歇会。
几人看裴芩的样子,以为墨珩又提了啥要求,都担心的不行,拉着卢海问他啥情况。
“墨珩的手废了,以后不能握笔拿剑了。”卢海直接道。
裴茜忙问,“那他又让长姐干啥了!?长姐咋变成了这样!”
卢海顿了下,“啥都没让做。”犹豫了下,把封未的话转给她们几个。
几人都很是惊疑,不相信墨珩竟然做了那么多。
看几人都不说话,卢海让裴芫和裴茜准备点吃的,裴芩怀着身孕,经不得饿。
裴芩是没有胃口,油腥的闻见就反胃,清炒的小菜也不能吃,甚至连煮的清粥吃了都胃里翻滚。仿佛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样,裴芩吃啥吐啥。最后干脆不吃了,只喝些清水,躺在炕上歇着。
她这样,让几个小萝卜提心吊胆,又担心的不行。这么明显的孕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而且,墨珩那边…长姐真的不准备嫁吗?
到傍晚,张庚山过来送东西,都是墨珩默下来的手抄本和学习策划,厚厚的一沓制艺方法,给裴文东和常咏麟,能让他们一直受益到参加会试。还有给方留明的一份策论。
另有一个手刻的木匣子,里面装着一支飞鸟向
葵的黄杨木簪子,“这是我们公子亲自刻的,第一次刻,也是最后一次了。本来要送给裴大姐小做聘礼的。”
裴芩目光落在那近乎金黄的木簪上,有些晃神。
“还有这两张房地契。我们要走了,离开汝宁府,这两处院子留给裴大姐小肚子里的孩子。”张庚山说完,见裴芩没有表示,想到墨珩吩咐送了东西就立马回来,转身离开。
“长姐…”裴芫几个都看着她。
裴芩默默无声,眼神久久的看着那支簪子总是穿回去肿么破?。
次一天,天还不亮,墨珩主仆就收拾了行礼,直接坐马车,离开了太平镇。
习惯了早起练武的裴文东和常咏麟跑出来看。
封未赶着车,远远离开了太平镇,直至绝尘。
“长姐怎么办?”裴文东红了眼。
“我让人去追!?”常咏麟握紧了拳头。
追回来之后呢?长姐不嫁,墨珩也不愿意再娶了,他还为了救长姐废了最重要的右手,以后再也不能握笔,连筷子都拿不了了。
裴文东转身跑回家,一口气跑到裴芩面前,抓着她,哽咽道,“长姐!墨夫子走了!你…你嫁给他吧!不然你…怀着身孕,你怎么办!?”
裴芩愣了下,摸摸他稚
的小脸,“去洗把脸,等会该吃饭了。”
裴芫也揪着心,“长姐!你是不是为了我们才不嫁人的!?墨夫子…他…长姐就不能考虑一下吗!?”
“长姐!我不会耽误你嫁人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给你拖后腿,成为你的拖油瓶的!”裴文东说着,忍不住哭起来。他不想看长姐一个人孤独终老!
“墨夫子走了,晚了真的追不上了!”
裴芩心中窒住,嗐的笑了声,“走了就走了呗!他本来也不是这的人。人和人之间,都是看缘分的,有缘的千里相会,无缘的对面不相识!”
“你们都有娃儿了,哪会没有缘分!?”裴茜抿着嘴问。
裴芩愣了。追吗?追回来又意味着什么!?
几个人都等着她开口。
裴芩面无表情的回了屋。她不愿意结婚,不单单因为她不适合婚姻。她的职业,保密
,高强度
,高危险
,都不适合让她去结婚组建个家庭。她一直跟老裴说,让他和老妈再生一个,老裴说他老了,生了她就再也生不出了。现在妥了,她到这破地儿来了,俩人这下可以携手孤老了。
听着门外几个小萝卜的声音,她有些恍惚。裴芩,一直都还抱着能够穿越回去的妄想。
沈颂鸣赶到的时候,满院子气氛低
,压抑,“怎么了?出啥事儿了!?”只见几个小萝卜,没见到裴芩,他心里顿时一慌,“裴芩呢?”
“在屋里。”卢浩回他一句。
沈颂鸣看了眼几人的神色,大步冲过去,直接把门推开,“裴芩!?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裴芩一个人端直的坐在小板凳上,脸色迷茫凄寂。
沈颂鸣看得心里一痛,快步过来,蹲在地上,扶着她的肩膀,“怎么了?”她是裴芩,是荣都一霸,从来都是她嚣张桀骜,什么时候会这样。出了什么事了!?
裴芩缓缓看着他,“沈颂鸣,我要是在这落地生了
,穿不回去了,你说,谁给老裴和我妈养老啊!?”
沈颂鸣呼吸窒住,他有个姐姐,和渣男离了婚,她带着外甥回了娘家,以后估计不会再嫁人了惹火烧身。裴芩是独生女,只她自己。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裴芩自嘲的笑,“哪还有什么希望。”
“裴芩…不…不会的!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穿回去了!”沈颂鸣受不了她这样,一膝跪在地上,伸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杀自?”裴芩问。
“不!不要!我不允许!”沈颂鸣攥紧胳膊,“你家老头子还有头衔在,国家一定会给他们养老的!你不准试!不准试!”
“我也就问问。”裴芩叹道,她是个任何时候都不会杀自的人,那太懦弱了。
沈颂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她如此,看她打哈欠困倦了,两眼都有血丝,明显没睡,就安置她先睡一会。出来问裴芫几个,“到底出了什么事?”裴芩肩负了她们几个的成长责任,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她绝不会如此的。
裴芫不知道该咋跟他说。
裴茜绷着小脸看着裴芩的屋门,突然上来抓住沈颂鸣,“你说过不介意长姐,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娶她?”
沈颂鸣微微怔了下,“自然愿意!任何时候,我都愿意娶她!我这次来,就为了这事。”
“那好!我再问你…”裴茜抿了抿嘴,“你不介意长姐那个,是不是也不介意她肚子的娃儿!?”
沈颂鸣大惊,反手抓住她,“她怀孕了?是谁的?”
看他两眼瞪的像要吃人,裴茜瘆了下,“你管他是谁的,你还愿不愿意娶她?”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忐忑的不行。
沈颂鸣阴沉着脸,满眼戾气,“孩子是不是墨珩的!?她被下药那次…”不对,刚才抱她,她并没有显怀,那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不可能现在还没显怀。那就是刚刚不久…
裴茜被他抓的吃痛,皱起小脸,恨恨道,“墨珩已经走了!”要不是他害的,长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颂鸣脸色瘆人,松开她,阴冷的看向卢浩和卢海。
卢浩歉疚的低头,他一直都以为裴芩会嫁给沈少爷的,谁知道这中间会出这样的差错。
卢海冷声跟他解释了一遍。
沈颂鸣听完整个过程,脸色难看了又难看,转身进了厅堂,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裴茜一直盯着他,等着他说话。只要他说一句不愿意娶长姐,就立马把他撵出去!
裴芫觉得裴茜说的这事根本就行不通。沈家不同意长姐进门,如今长姐又怀着墨珩的娃儿,更不容易进。而且,也没有哪个再比颂鸣哥哥更豁达的,不计较介意长姐跟过墨珩。可又哪能连别的男人的娃儿都不介意的!?再说,长姐也…
沈颂鸣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听到裴芩屋里门响,一直在外面的裴芫叫长姐,他这才起身走出来。
深
了一口气,沈颂鸣出来,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裴芩,握了握拳,大步朝她走过去毒妃倾天下。
裴芩疑惑的挑眉。
沈颂鸣神色慎重,郑重,大步走来,直接抓住她的手,单膝跪地,“裴芩!嫁给我吧!你的弟弟妹妹,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能力微薄,也一样能给你撑起一片天,尽我毕生所能让你自由的过你想要的生活!”
裴芩看着他,渐渐抿起了嘴。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们穿越了一个世纪相识相知,上天已经注定,我们的缘分!裴芩!嫁给我吧!我们一起!”沈颂鸣之前把妹泡妞,花言巧语的说了不少,可到裴芩面前,他就说不出那些虚假的华丽辞藻了。
“沈颂鸣!别抽风了!再
下去,你脑子就
没了!”裴芩
出手,照着他头上拍了下,没好气道。叫了裴芫,“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有。有面,有粥,长姐想吃啥?”裴芫忙不迭的点头,又看了看沈颂鸣。
“都要!再给我弄一碟咸菜!看有没有
板牛
,弄个凉拌的。”裴芩说着,就去洗手洗脸。
“裴芩!”沈颂鸣站起来,怒吼。
掏了掏耳朵,裴芩翻他一眼,“正常点啊!”
“我很正常,不正常是你!”沈颂鸣怒道,“我在求婚!你就不能认真考虑考虑我!?”
裴芩皱着眉嫌弃道,“考虑你啥?和你一块卖脑子!?赶紧过来洗洗吃饭吧!我这几天不能吃油腥,饭都吃不多,都快饿死了!”
沈颂鸣咬牙,简直气的要冒烟了。直接过来抓着她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墨珩了?”
裴芩翻了他一眼。
“你想嫁给他,所以才一直不同意我!?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沈颂鸣风尘仆仆赶过来,想了几个可行的主意,还列成了策划案,就为了要娶她。不介意她和墨珩有过夜一,她却从没想过嫁给他,还怀了墨珩的孩子。
“别
成不?”裴芩瞪他,不想因为这个,就和他从此关系疏远了。
“我没有
!没有!”沈颂鸣怒喊。气的要抓狂,看她还一副他脑
了的样子,咬着牙,转了两圈,怒骂,“我他妈是
了!我脑子有病了!”
裴芩皱眉。
沈颂鸣抓狂的咬着牙,怒瞪着她,“你中了药和墨珩过夜,我不计较你。你假意答应嫁给我,拿我拒绝墨珩,我也不计较你。到现在,你怀了他的种,我他妈的还是想娶你!我的确是有病了!”
裴芩沉默了会,“沈颂鸣,我希望我们两个是这个世界里最铁的兄弟。”
沈颂鸣昂天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他不想当她的兄弟!他想娶她,想上她!不是兄弟!
裴芫端着热好的饭,不知道该咋办。
裴芩伸手接过来,端到屋里吃。
板牛
切的薄片,还特意拌了蒜汁。
裴芩吃着饸烙面,就着牛
,刚两块下肚,就又吐了个昏天黑地十动然拒[快穿]。
“长姐!”裴芫过来给她顺气,裴茜端了水来给她漱口。
沈颂鸣气恨的看她吐的脸都发白了,不死心,还是不死心。转身大步离开。
双喜急忙无声的跟上去。
看他也走了,裴茜气红了眼,咬着牙,紧绷着脸,朝裴芩怒吼,“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颂鸣哥哥连她怀着别人的娃儿都不介意,要娶她,她还不同意。
裴芩漱了口,灌了半碗茶,“他还会回来的。”
“谁?墨珩都已经走远了!”裴茜简直想打她了,她真的相中那个只有皮相的墨珩了。颂鸣哥哥这么好的,她非得不同意。
裴芩翻她一眼,端着茶坐下慢慢的喝。她说的是沈颂鸣,这家伙虽然
,但脑子也有清醒的时候。等
过去,就又回来了。
沈颂鸣直接坐马车离开了太平镇。
孙秀谨回婆家拿衣裳,过来时,正看到沈颂鸣怒火万丈的坐了马车,绝尘离开太平镇。
她眼神转了转,忍不住冷笑。看来沈少爷已经知道了裴芩怀孕的事,这是不准备要她,直接离开了!裴芩完了!她想嫁给沈少爷做官家少
的美梦,彻底破碎了!
解气的笑完,孙秀谨忙又去了墨珩的住处。
斜对门的老翁看到,直接跟她道,“走了!一大早就收拾了行礼走了!”
孙秀谨脸上的笑忍都忍不住了,见还有人看着她,急忙忍住,脸上仿佛痉挛了一样。心里哈哈哈狂笑。好啊!真是太好了!脚踏两只船,长的一般,心比天高的想要进大户人家做官家少
,这下两边都捞不着了!
可她有怀了身孕,这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要么找个男人顶上,要么…可就只能打掉了!
找人顶上这么大个绿帽子,怕是只有她那个白吃白喝很久的表弟方留明了。就算肚子里的野种打掉了,她也不容易嫁人了。一个失贞的
货,还想嫁个多好的人!?那个方留明肯收她,都吃了大亏了!
孙秀谨冷哼连连,扶着
,抚着高耸的肚子暗想。赵俊超不是正和裴文丽退亲吗?他要是不介意,倒是把裴芩这破鞋拎回家去!还有张世千,不是偷盗坐牢之后,不能念书考功名了,亲事也说不成了吗?他要是愿意也可以。
虽然裴芩已经失贞了,好歹脸长的还能看,又能挣钱,还会勾引男人。娶了她,能得一笔家产,说不定以后她还能勾搭个当官的,给他们弄个前程呢!
就是这绿帽子,怕是得戴一辈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秀谨简直太开心太奋兴了。恨不得立马就把消息告诉张世千,告诉赵俊超。
不过在这之前,先让她去看看,那个
货现在咋样了。那个俊美的公子玩过之后走了,连沈少爷也走了,她还怀了孽种,只怕生不如死呢正!
笑眯眯的就喊了孙婷玉跟她一块,“我们去看看裴芩…咋样了!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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