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看不见面孔
就像来时那样,阿古布拉走得毫无征兆,一起身就往墙壁直直走去,整个体身渗入墙内,直至踪影不见。虚江子躺在稻草地上,回忆着刚才
手的每个过程,研究自己为何败得那么快。
如果是普通
手,大败是理所当然,自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自己无法提运真气,阿古布拉也没运内劲,单纯拳脚比拼,若阿古布拉的招数
妙绝伦,自己输了也是应该。
然而,他的一拳一脚,既非大巧,也不是反璞归真的至拙,倒有些
挥
打的味道,就这么让自己败得不明不白,这里头该是有点问题的。
连续两天晚上的经验,虚江子不喜欢阿古布拉这号人物,觉得他就是那种仗着武功高,横行霸道,
迫别人低头的狂人,横竖自己技不如人,卑鄙无
更不如人,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但是,应该输的仗输了没话讲,不应该输的仗输了,虚江子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就服气。整个晚上,虚江子几乎都没有睡,仰望着天花板,手指敲敲点点,推想着与阿古布拉
手的每个细部过程,试图从中找到些什么,却全无所获。
第二天一早,狱卒来拉人出去劳役时,特别问了他,昨晚监牢里乒乒乓乓,好像有人在打架,是怎么一回事?“哈哈,是我自己在和自己打,左手打右手,没什么好奇怪吧?”说不奇怪,那才是真的奇怪,虚江子都觉得自己的理由有够烂。
可是问这问题的两名狱卒,闻言后对看一眼,似乎没有认真追究的意思,虚江子心中一奇,忍不住问道:“你们既然觉得有问题,昨晚怎么不过来看看?只要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啊,何必问我呢?”
这一问,虚江子才知道,监狱里的鬼话传说实在闹得厉害,有些时候监狱里某处传来不应有的异响,狱卒们去探查究竟,一去就送了性命,死得莫名其妙,被人发现尸体时,那些四分五裂的是还好,有些就连怎么死的都研究不出,在这样的情形下,再加上虚江子的牢房外前天才晕了一个,狱卒们心里也怕,听到怪异声音,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到狱卒这么说,虚江子最初觉得可笑,堂堂楼兰一族,怎么连个监狱都管理不好,弄到这么乌烟瘴气?可是,再想想姗拉朵的话,又觉得这一切都算正常,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带去矿坑挖矿,这点当然不是什么轻松工作,但是能够重见天
,这点总是不错的,虚江子被关在监牢之后,就不曾见过太阳,想到可以在外头晒晒太阳,确实也心中欢喜。
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这座监狱简陋归简陋,保密措施还是有在做,虚江子出外时。
特别被蒙上眼睛,带到一辆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拉动的车上,和其它囚犯在一起,车子飞快奔驰,足足跑了两刻钟多,这才抵达目的地。
下了车之后,所有人用绳子串成一线,一个拉着一个,在大太阳底下走了一刻钟的路,似乎都是直线前进,没有转弯,天上强烈的阳光曝晒,脚下踩着灼烫的黄沙地,耳边听见身旁人们
重的
息声,彷佛走在一条地狱之路上,幸好没过多久,脚下的沙土起了变化,慢慢变成了岩石,正上方更一下子
凉起来。
被带到某个晒不着阳光的黑暗所在。不久,每个人被蒙上的眼罩被揭开,虚江子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峡谷之中,所有人沿着峡谷唯一的一条坑道,朝着地底下走,已经有部份不晓得是先到,还是长驻在此的矿工,带着手套,推着独轮车,气
吁吁地把挖出的废石运出来。
虚江子环顾左右,眼中所见的犯人,倒也不是全都满面横
、绝非善类的那种,大体说来有高有矮,胖瘦不缺,还有那种脸色苍白,极为瘦弱,看来像是念书文人,不该被抓来当囚犯的那种,所有人无一例外地拿起工具,进入矿坑中工作。
挖矿的过程,并没有什么好特别说的,但虚江子留意到,挖矿的犯人中不乏实力不错者,然而,不晓得楼兰一族是否用什么方法
制了犯人的力量,纯以手劲来看,这里并没有堪称高手的人物,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危险人物。
照理说,挖矿就是挖矿,大家都忙着工作,偷懒就会被监工者打上一鞭,应该也没什么余裕
来,不过在中午停下用餐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阴暗地方工作,人的心理特别压抑,居然还是出了事,虚江子好端端地捧着碗,坐在一角吃饭,却有几个囚犯大摇大摆地走来,不由分说,一脚就就往他的碗踢去。要是这一下被踢中,这一餐肯定就是没得吃了,虚江子的武功总算没白练,纵然无法提运真气,但一下侧身闪躲,就让那个人踢空,还因为用力过猛,重重摔了一下。
这样一来,事情就难以善了,几个不知是住哪号牢房的囚犯头子,对这个“嚣张”的新人看不过去,一一要教训他,根本不给虚江子开口的机会,重拳就轰了过来。
几名囚犯头子的拳脚都很重,攻守之际法度严谨,看到这等架式,虚江子心中有数,这些重犯本来的武功都不简单,是楼兰一族用了某些方法,
制了他们的力量,出手才会空有招数,没有实质力量。换作是对付一般人,这样的攻势已是相当凌厉。
但虚江子并不是普通人的级数,河洛剑派的武技宗远
长,
微奥妙,尤其善于借力打力,即使本身真气无法运使,只要巧妙借劲,这种场面仍是游刃有余。
虚江子仅是闪躲,在每一次闪避的时候,轻轻一勾一带,便让挥来的拳、踹来的脚,从身边错击而过,打在其它人身上,挨打的人怒极还击,几个回合一过,这里就变成了大
斗,虚江子反而得以轻易
身。
看到虚江子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所有在场的囚犯都傻了,这也令虚江子颇为不解,堂堂楼兰一族,热爱武术,号称战族,怎么会对自己这点小伎俩看到傻眼?
实在是说不过去,难道这些囚犯不是楼兰人?不管怎么说,首领失利,底下人没理由袖手旁观,虚江子又完全是中土人的外表,不会有人与他同仇敌忾,囚犯们鼓噪出声,眼见就是一场大
斗,负责看守的狱卒出现,连挥几下鞭子,痛击了聚在一起的囚犯们,这才止住
。
或许是因为狱卒看守得紧,下午的劳役工作中,没有任何人再来向虚江子挑衅,但也同样没有人给予他任何协助,当一天的劳役结束后,仍旧是蒙上眼睛,乘着不明的交通工具回归牢房,离开矿坑时,虚江子隐约觉得明天不会是和平的一天。回到监狱之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睡上一觉,找事的人就上门了。
阿古布拉离奇出现,二话不说,挥拳就打,虚江子早已料到,也不惊慌,大胆
战,今天在矿坑中工作,他反复构思着再对上这狂人时该如何应对,现在既然人已出现,该打的仗就打吧,由于准备周全。
尽管肚子里还
饿的,体力也不是十成状态,身上还带着伤,虚江子却支撑得比昨晚更久,把白天才演练过的种种化劲、卸劲法门,一一使出,在阿古布拉的攻势下苦撑,好几次都以为可以把阿古布拉的重拳卸开。
但自己出掌去拐、去沾,却没法像对付那些囚犯首脑一样,将他们的拳掌带至外围,门户大开,反而就像碰到什么绝对不可能移动的庞然重物,越是劲使,阿古布拉越是不动。
最后虚江子自己发劲太猛,差点跌倒在地。“蠢货!你十几二十年的太极拳,就只有这点
修为?”
阿古布拉怒极开骂,跟着就是一拳,把虚江子打得飞了出去,自己往左边石墙一闪,扬长而去。虚江子倒在地上晕了半天,嘴角
着鲜血,晕眩的脑中反复盘旋着适才一招一式。
最后归并为一个难解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为何败得如此之惨。后头的几天就重复类似过程,白天去矿坑做工,中午被囚犯们挑衅,乒乒乓乓
打一场。
这样的几天一过,虚江子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什么不同,虽然还无法清楚说出,但在阿古布拉的重拳中,存在着某种与囚犯们不同的东西,自己越来越感觉到这一点。
最后的顿悟总是来得突然,某天与阿古布拉的对战中,当阿古布拉一拳挥来,横扫万军的气势中,虚江子忽然感觉到一种“凶猛”好像是某种野兽朝着自己扑来,当这念头在脑里闪过,他眼前随之一花,拳头不见,化作一头咆啸中的盛怒雄狮,狠狠朝着自己扑咬过来。
即使真的碰到狮子,虚江子也敢拔刀砍去,但眼前一下子看到这东西,虚江子不觉得恐怖,想要有所反应,脑里却不知为何一片空白,这一停顿,就被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打中面门,
着鼻血飞了出去。
输得难看,伤得不轻,虚江子却在中拳那瞬间整个领悟,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满心欢喜,倒地后马上
弹起,一手擦着鼻血,一手指向阿古布拉,狂喜道:“我、我明白了。
为什么你的拳那么强?因为你拳里藏着野兽!”阿古布拉拍掌大笑,“说得好,笨徒弟,你终于明白了!”
“没错!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想了那么久,我终于明白了…”虚江子大笑着,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我明白了…天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什么东西。”“不要紧,你终于迈过那个门坎了。”
相识以来的首次,虚江子听到阿古布拉以赞许的口气说话,尽管头上带着铁面具,看不见面孔,虚江子还是感觉出他在笑,彷佛自己的表现令他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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