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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横加勒索
 至于有什么怨恨,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苏沙站起身,边走边道:“李宏这回处置失宜,将来论责定然逃脱不得。

 李宏一倒,姓柴的一条无主的野狗,只求着有人收留便千恩万谢。既然你管着凉州盟,便把他们夫拨到你手下,也好管教。”苏沙笑道:“到时便是让他喝你的洗脚水,姓柴的也如饮甘。”

 黎锦香垂下眼睛,“苏执事说笑了。”蒲海云笑道:“大伙儿分头押注,不成想苏执事一把骰子掷下去,竟然来了个通杀。佩服佩服。”

 苏沙愈发得意,“仇公公那边的功劳算是捞到手了,还有一位,”说着他低声音,“你和周飞,还有那位程侯,以前都是见过的,若是有机会,不妨多亲近亲近。”

 黎锦香抬起眼睛,目光蓦然一凛。苏沙干笑道:“我知道姓程的那厮生,不过行里生意要紧,只好让你委屈些,跟他虚与委蛇一番…”黎锦香道:“我嫁过人的。”“无妨,周少主也是个识大体的,况且…”苏沙摸了摸颊上的须髯。

 忽然道:“他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周飞是不是喜欢男人,程宗扬不知道,但他联络申服君、徐君房、谢无奕共同致函唐国,揭发窥基行刺汉使,已堕魔道,并且请左街功德使释特昧普亲自作证,立刻引起北司高度重视。

 仅仅半个时辰,宫中便即传谕,将窥基与王涯、韩约、李训等人一并列为,发文捉拿。“与窥基一在内,一在外,两边同时发动,若说他们中间没猫腻,咱家头一个不信!”郄志荣道:“干爹,这帮秃驴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仇士良脸色时时晴,自家仅存的独子幸得徐仙师庇佑,被一名路过的江湖好汉救下,可刺客那一刀砍在后,千不该万不该,正好伤到囊,被送来时,一颗丸几乎从伤口了出来。

 若论手术,唐国大内堪称独步天下,世间不作第二家想,但唐国大内擅长的是摘除,能保证切下来不死,至于这颗关系到仇家子嗣绵延的丸能不能保住,连宫里的老手都没把握。

 依照他们的说法,这颗丸已经受创,若是摘了,至少命能保住。若是勉强合,一旦伤势恶化,说不定连命都没了,仇士良举棋不定,一时想着儿子性命要紧,东西没了就没了。

 好歹留下一条命,将来也好给自己养老送终。一时又想着赌一把,万一侥幸痊愈,自己说不定还有抱孙子的一天…另一名义子道:“干爹,田令孜那厮已经招了,就是他跟窥基勾结,要把咱们全都杀光!那帮秃驴心黑着呢。”

 仇士良忽然道:“徐仙长呢?”众人一怔,郄志荣连忙道:“跟诸国使节已经来了,都在外面呢。”“请徐仙长进来。”“光徐仙长?那位程侯…”仇士良想了想,“还有程侯。”

 宫中大,敌友难辨,那位身兼汉、宋两国正使的程侯也遭到刺杀,双方是友非敌,在如今的局面下,很有好的必要。程宗扬一路入内,望着宫中随处可见的斑驳血迹,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这样的场面自己在晋宫见过,在汉宫见过,此时在唐国的宫廷再次见到,也不算什么意外。相比而言,唐国这场政变的杀戮规模还算小的…就连旁边的徐君房,也在咸秦宫见过更‮腥血‬更凶残的大场面。

 比起其他几朝两军对垒,万矢齐发的规模,唐国这场以甘为名发动的政变更接近于一场闹剧…几名大臣带着一帮吏从哄哄地动手诛宦,被宦官一个反击,便一败涂地,闹呢?简直就是丢脸!

 穿过神策军与内侍的重重防护,程宗扬在绫绮殿见到甘之变的最后赢家:左神策军护军中尉仇士良。比起外面密密麻麻的护卫,仇士良身边的人手出奇得少,只有几名亲信的内侍陪伴,军士们都被隔离在外。

 一进门,便闻到房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仇亢宗刚用过药,此时趴在一张华丽的象牙榻上,昏昏入睡。“仇公。”程宗扬拱手为礼。“程侯。”

 仇士良双目满是血丝,鬓上多了几缕白发,脸上骄横的肥也垮下不少。“徐仙长,犬子此番能保住性命,皆赖仙长庇护。”仇士良嗓音沙哑,抱拳深施一礼,“仙长的大恩大德,仇某铭记在心,此生此世,不敢稍忘。”

 “仇公客气了。”徐君房往榻上瞟了一眼,不由发出一声叹息。仇士良脸色顿变,颤声道:“敢问仙长,犬子此番凶吉如何?”

 徐君房摇了‮头摇‬,“天意难测,小子岂敢妄言?”仇士良‮腿双‬一屈,作势跪,“求仙长指点,千万救小儿一命…”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徐君房连忙扶起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仇公莫急,可还记得前所得的仙签?”仇士良惨然道:“咱家方寸已…”

 “凶星退却吉星临,目下天官赐福星。”徐君房道:“久旱忽逢甘降,尽得桃李满园…仇公今渡过此劫,凶星退却,吉星已临,所谓桃李满园,荣华富贵,亦不远矣。”

 “吉星?”徐君房微微一笑,向程宗扬揖手一礼,“程侯吉人天相,运势之盛,世间无匹,堪称福星。”仇士良口道:“咱家怎么听说程侯是扫…”话没说完,他嘴巴一紧,把后面几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一派胡言!”徐君房正道:“程侯秉天地之运势而生,其德犹如月经行,光被天下!万民可视!一二魔之辈百般诋毁,岂能掩程侯君子之德!”仇士良连连点头,“仙长所言甚是!什么扫把星、夜猫子…都是那帮胡沁,作不得数!只是小儿…”说着他抹了一把老泪,声音哽咽起来。

 “既然程侯是天赐福星,还请侯爷给犬子赐福一二。”程宗扬瞪了徐君房一眼,什么吉星、福星,把自己抬这么高,可怎么下台?“仇公,福星这话实在是太高抬我了。”程宗扬道:“我自己家里还被人闯入,连着两天被刺杀了两次…”

 “两次遇刺,都没伤到一,那可不就是福星吗?程侯爷,”仇士良几乎声泪俱下,“咱家可就这一独苗,呜…”程宗扬彻底无奈,老仇这是病急投医,徐大忽悠随便一句话,就被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老仇也是,徐大忽悠的那话能信吗?程宗扬暗暗踩了徐君房一脚,他忽悠出来的,让他自己擦股去。徐君房道:“不如先看看令郎的伤势。”仇士良抹去眼泪,亲手掀开锦被,出仇亢宗股处的伤口。

 仇亢宗右挨了一刀,伤痕从右边下一直延伸到左边的‮腿大‬,好巧不巧正从后切中他的囊,此时虽然上了药,但没敢合,能看到右边的丸从伤口出,上面还有一道伤口。

 程宗扬皱起眉头,这颗丸眼看是保不住,稳妥起见,最好是一切了之,但仇士良五个儿子,四个已经净身入宫,就指望这独苗传宗接代。一刀下去固然稳妥,可仇家也彻底没了指望。

 徐君房眼巴巴道:“程侯爷,你看呢?”程宗扬深了口气,“以宫里的手段,能不能摘掉受伤的丸,保住另一颗不再恶化?”

 “这个…”仇士良迟疑地望向旁边一名老内侍。那老内侍眉头紧锁,同样面带犹豫,“兴许…能成。”程宗扬道:“立刻把受伤的丸摘掉。”

 仇士良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悲声道:“我们仇家…可就剩这一个儿子了啊…”“无妨。”程宗扬道:“还剩一颗完好的,只要确保不感染,不会有什么影响。”

 大内的手艺向来是全切,从来没有摘一颗留一颗的,程宗扬的说法完全在仇士良的认知以外,他忐忑地说道:“犬子本来就子嗣艰难,如今再去掉一颗,可怎生是好?”

 “相信我,”程宗扬道:“保证令郎能给你们仇家传宗接代。”仇士良看着昏睡不醒的儿子。

 最后一跺脚,“就依侯爷说的办!”那名专职净身的老内侍上前,手脚麻利地将仇亢宗受伤的丸摘除,合好伤口。仇士良洗了把脸,换了衣物,来到外间正式见客。

 “那帮聚众谋逆,意图挟持君王,尽诛朝中忠臣,甚至勾结异族,行刺侯爷,图挑拨我六朝邦,用心不可谓不险恶!”仇士良早已接到敖润以汉国治礼郎‮份身‬递来的文书,此时侃侃而言,不仅咬死了谋逆,甚至将勾结异族的罪名也扣到头上,显然对李训等人恨到了极点。

 此时中已有定谳,要借机大兴牢狱,清除心怀异志的朝臣。“程侯身兼两国正使,更以辅政大臣的‮份身‬亲赴长安,可见对我唐国亲睦之谊。谁知被贼子所忌,屡次遇刺,虽然侯爷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我唐国到底难辞其咎。”

 说着仇士良离席拜倒,“老奴给侯爷磕头赔罪,唐国御下不严,以至贵使受惊,请侯爷见谅。”

 看着这位态度恭敬的大太监,程宗扬终于明白他明明被唐皇视为眼中钉,中刺,为何还能坐稳一王四公的位子,成为唐国最顶尖的权阉。仇士良素来骄横。

 此时刚刚挫败诛宦的阴谋,将唐皇牢牢控制在手中,整个唐国完全可以一言而决,却一反常态,收起骄横之

 甚至不介意对自己卑躬屈膝,堪称能屈能伸,而且他四子俱丧,仅剩的独子还在重伤之中,却能下心底的愤懑和恨意,以一种近乎‮忍残‬的冷静理清眼下的局面,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示好。

 甚至示弱,显然已经权衡过利弊,无论如何先要安外,免得被汉宋诸国借机生事,横加勒索,好腾出手来清理内部。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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